不知大飛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大飛竟然命令桃花堡的車陣往曹府方向急馳!
不多時,大隊人馬已接近曹府,今日的曹府卻透著詭異的氣氛,一向緊掩的大門,如今卻大刺刺的敞開著,每個家丁,均是一副慌張的神情。
曹百萬也站在前院,指使著家丁東奔西走。
大飛見狀,便喝令大隊車陣退到不被曹家人看見的轉彎處,再命令手下去帶一名曹家人來問話。
有了厚賞,曹府家丁很快據實相告,原來是曹府的二小姐和五姨太在昨夜卷了細軟逃走,曹百萬現在正在清查失物,一時之間很難算出來,究竟損失多少?
「大小姐呢?」綠芽藏在六叔身後焦急問著。
「大小姐在她房里。」
大飛命那人退去後,就往曹府走去,綠芽喊住他。
「我要去見汀芳!」
「可以!」大飛也直率的答應,可是他有附帶條件,「我陪你去!」
大飛抱著她,敏捷的縱身一躍,他們已潛入曹府。
循著綠芽所指的方位,他們沒有驚動旁人,一路來到曹汀芳獨居的小苑,等到她的丫頭端著杯盤離開,大飛大手一推,拉著綠芽莽撞的闖了進去。
曹汀芳還躺在床上,听見嘈雜的聲響,急忙把被褥往上拉,只留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眸往外瞧。
「童……童公子你怎麼來啦?」見到綠芽,又看到她的後頭還跟著一名壯漢,曹汀芳立刻吃驚喊著。
「我……大飛!讓我們單獨談談!」綠芽請求著,大飛只是背對著兩人,把目光投向外面的園景。
知道他不會再退讓,綠芽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量,滿眼關懷的問著曹汀芳,「你是如何月兌險的?是你表哥放了你,還是——」
曹汀芳狐疑的朝大飛寬闊的背脊遞個眼色,綠芽抿唇點頭,讓曹汀芳知道——大飛正是她在意的心上人!
曉得是綠芽喜歡的人,曹汀芳便緩緩傾訴昨日的遭遇——
被表哥迷昏後,曹汀芳和綠芽同時暈了過去,後來,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楮看見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紅色的喜帳外還燃著一對喜燭。
隨即听見房門開啟,她的表哥就進門來,一步一步的接近曹汀芳。
他看見曹汀芳醒過來了,於是就得意的說︰
「不知哪個道上的人,看見你們被抓就涌上來救人,要不是我立刻見風轉舵,先一步把你抱走,若是再戀戰下去,今晚恐怕當不成新郎倌啦!」
曹汀芳看見表哥撩開紅帳就要欺身上床,便伸出腳往他的傷口踢過去,柳如風怪叫一聲往後翻倒,沒多久,他又站了起來,手上已多了一顆血紅色的藥丸,他獰笑靠近曹汀芳,嘴里說道︰
「汀芳小寶貝,等你服下這顆藥丸,不用我扒你的衣裳,你就會自動浪到我身上來,不知道我端莊規矩的表妹,浪起來會有多銷魂呀?」
拉拉扯扯一陣,曹汀芳依舊不敵,硬是被柳如風塞入藥丸,咽了下去,曹汀芳焦急的想吐出藥丸,乾嘔許久還是沒用,然後……她便發現自己的視線蒙朧,手腳也漸漸的酸軟不听使喚,接著,表哥開始扒掉他的長袍——
就在這時候,曹汀芷和五姨娘來到表哥身旁,一人一手拉扯住柳如風,要他在曹汀芷和曹汀芳兩人之中做一個選擇,曹汀芷還對著曹汀芳大罵……
後來,她好像又暈過去了,至於,她是如何返家,表哥和曹汀芷、五姨太的事情又是怎麼解決的?她一概沒印象!
「她們怎麼會剛好同時去找柳如風呢?難道是——」綠芽回轉身,懷疑是大飛的手下去通風報信。
「小紅告訴我,昨天表哥曾派人送信給爹,好像是說昨天晚上就要跟我成親,爹听了之後,便大發雷霆,上縣衙跟姨父理論,不過,姨父這次竟然給爹吃了閉門羹!」曹汀芳喘口氣繼續往下說︰
「今天一大早,小紅見我好端端的躺在自己的房里,想跟我爹報喜訊,哪里知道爹全沒理會,只是忙著查東查西,這才知道出了亂子!」
「你沒事嗎?」綠芽听完經過,又再度關心曹汀芳的狀況。
曹汀芳依然悶在被里,嚅囁說著︰「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大熱天的,你被子蓋這麼多,小心會悶壞了——」說著,綠芽伸手掀起厚重的褥子,曹汀芳閃躲不及,綠芽這才發現曹汀芳的臉頰布滿紅印。
綠芽驚呼一聲。
「都是我害了你!」綠芽後悔的握起曹汀芳的柔荑,雙眼沾著霧氣。「要不是我太過心急,沒考慮後果,你也不會被人——」
「別這麼說,沒人料得到會這樣,我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會自責!」曹汀芳反而安慰綠芽,她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卻沒有影響彼此的姊妹交情。
「放心!沒必要因為失身就忍辱嫁給柳如風,我全替你安排好了,桃花堡少主會娶你,他已經答應了!」
「是他嗎?」曹汀芳指著背對著她們的大飛問道。
綠芽點點頭。
汀芳感到非常詫異,她低緩細語︰「他是你的!」
「不!是我害了你,所以,你應該嫁給他!」綠芽忍痛退讓。
汀芳瞟了大飛一眼——龐大的身軀,看了就令她心生畏懼,跟他生活,豈不是一生都陪葬在地獄了!
曹汀芳趕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綠芽隨著她的目光飄向那熟悉的身影,大飛即將不再屬於自己,滾燙的懷抱將要擁抱他人……想到這些,綠芽明亮的眼眸霎時積聚淚水。
忍住錐心之痛,綠芽努力的從苦澀的咽喉擠出聲音。
「大飛……大飛雖然脾氣壞、個性倔強,有時候又莽撞過頭,但是,真正跟他相處,就會發現他是個很好的人,你會喜歡他的!」
「听起來……你好像是在說你自己呢!」曹汀芳的眼中有著明了的神色。「你們是這麼合襯的一對,把他讓出來,你自己又怎麼辦呢?不行!你的提議我不能接受!」
「不用擔心我,未來的生活我自有打算,要是你怕我壞了你們夫妻感情,我可以跟你立誓,等到大飛跟你磕頭拜堂的那一日,我會……我會自動消失,今生今世不再見你們夫妻!」
看著哀淒神傷的綠芽,曹汀芳也跟著胸口絞痛,淚水盈眶。
「不行呀!明明是配好的良緣,我豈能奪人所愛?」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等時間久了,自然就會產生情愫了!」
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听在大飛的耳里,頓時,他覺得自己活像一條待價而沽的豬,論斤論兩的給人議價,為何他得承受這個?
扭過身,以排山倒海之勢涌向綠芽的身後,大手張爪,揪高她的衣領,打算把她拖走。
綠芽護住胸前,向著曹汀芳尷尬笑笑,而後就倚靠在寬闊的臂膀,微微別過頭向大飛警告。
「你在搞什麼?存心讓汀芳以為你是野蠻人嗎?」
「這就是我的本性,敢跟我成親,就得有本事忍受我的臭脾氣!」大飛不客氣的噴火。
「汀芳,他只是心情不好!」綠芽趕忙向她解釋,再小聲的對大飛說︰
「你明明答應過要善待汀芳的,現在又大吼大叫,不怕把人嚇壞嗎?」
「我就是這脾氣,你都受得了,為啥她不能忍受?更何況,我啥事都沒答應你,你所說的一切,我一律都不承認!」
「你現在倒推得一乾二淨啦,咱們昨夜在平鎮山郊的洞口是怎麼談好的?」綠芽的淚水已被熊熊怒火取代,她根本忘記還有旁人在場,扯住大飛的臂膀,怒氣攻心的跟他議論。
「昨夜?昨夜我睡得可香,哪有啥事發生呢?」大飛故意說道。
「你胡說,你根本沒時間好睡,我……你……我們……」
看她又是焦急又是說不出話的神色,大飛更是火上添油的笑道︰
「怎樣啊?支支吾吾的干麼呀?老實承認你昨夜作了風流春夢就得了嘛!我又不會笑你!」
這人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揚高下巴,無聲的對曹汀芳而笑,汀芳則是忍住要爆笑出聲的神情。
「哎呀!反正你就是安心當桃花堡的少夫人,你表哥要是敢再欺負你,大飛也會替你出頭!」
拋下這段話後,綠芽趕忙拖著大飛,急速的往外跑。
等他們離去後,曹汀芳這才無法抑制的爆笑出聲。
「綠芽真是……呀!好疼……」
下月復的痛楚竄上腦門,讓嬌弱的曹汀芳禁不住喊疼起來,想起當時她神志清醒後,那人的熱汗滴到自己柔軟肌膚上的記憶,曹汀芳的臉頰就像是被烤熟般的殷紅……
曹汀芳的腦海忽然憶起綠芽堅持要洪大飛娶自己的畫面——
不會吧?綠芽認定是表哥了她?糟糕!她忘記解釋真正和她上床的人其實是……這可怎麼辦才好?
***
綠芽拖著大飛往曹百萬給她居住的樓層走去,待換好衣衫,又把他扯向前廳,途中,大飛總是事不關己的任由綠芽拉扯前進,面無表情的他,腦海里浮現的,全是綠芽如同現在拉著他,一同去嬉戲的景象!
他怎麼會有能力給別的姑娘幸福?
當他的生命已經跟她牢牢的捆在一起,他的腦海全是綠芽的身影時,他又怎麼有辦法擁抱別人呢?
他們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攜手同戲,-蔻年華初嘗男女情愛,乍然相隔異地,遍嘗離別之苦。
他怨過,但是,始終不曾中斷的魚雁交歡,又令他牢記綠芽的美好,他可以冷默看待萬事萬物,可是,綠芽是他的死穴,一踫上她,他的理智、頭腦、克制能力全都棄械不管用啦!
他向自己承認,他已栽在這名小妖精的手里,只要她動動小指頭,他會心甘情願的攀上她的身軀。
去他的緝凶行動,不管了!他要把他的小冤家牢牢鎖在他的懷里才能安心哪!
大飛一旦決定,就不再任憑綠芽拖著他走,他停下腳步,讓腳底板貼在地面。
眼看前廳在望,大飛卻像根石柱子般,怎麼拉都拉不動,綠芽不禁嘟高紅唇,氣呼呼的抱怨。
「你又怎麼啦?」
「我才想問你,你又要干什麼呢?」明明已暗自發誓不再跟她發脾氣,要好好的跟她講道理,可是,只要他一踫上她那張神氣活現的小臉,他不是想把她抱在膝上揍屁屁,就是想咬她的小嘴。
「你有沒有在听啊?」
大飛挑高眉,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綠芽的手指戳上他的胸口,她不曉得那些飛舞的女敕指,正在引導大飛進入奇異炫目的夢境,大飛是用了多少力氣才制止那些綺麗的暇想!
「你去跟曹百萬求親,愈快愈好,把汀芳帶出曹家,我才能安心!」如果讓綠芽知道他腦袋中正在翻轉的畫面,綠芽非把他剝下一層皮不可!
「你怕什麼?若是柳如風來了,還有曹百萬可以擋嘛!」大飛眯起眼,享受她靈巧的手指觸弄。
「只怕他們是一丘之貉啊!要不然,曹百萬那些親家都上哪兒去了?」綠芽瞪著大飛說道。
他唇邊逸出的笑意,讓她狐疑。「你有在听我說嗎?」
「有——」大飛輕咳,揮去白日春夢,喃喃地說︰「一提到曹百萬我就什麼勁也都沒啦!」
「那你之前為何跟曹百萬提親?」綠芽想起一些生起令人生疑的細節。「本來我當你是移情別戀,但是,回想起來,你跟汀芳不像有私情的樣子!」
「天底下我洪大飛只跟一個姑娘有過私情,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她呀!成天的把我往外送,知道我好卻不曉得留著,這麼大方的姑娘,我洪某人真是佩服極了!」大飛不服氣的說。
「你不能好好說話嗎?都是你這臭脾氣,害咱們三番兩次的鬧翻臉!」綠芽並不怕他生氣的嘴臉,娓娓細訴心中話。
「已經到了這地步,也不用再隱瞞我對你的感情——打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認定你了!成天只想黏著你,也不知道為什麼?」
「綠芽——」大飛動容了,伸手要摟住她,卻被她閃過,
「大飛!」綠芽艱難的吐露心曲。「當你跟曹百萬求親的帖子讓我知道後,我真的真的好傷心,跑出桃花堡後,讓我差點崩潰,為了讓自己好過點,我便去淥水濱找姨娘他們,而外公也跟我很投緣。」
抱著大飛的腰身,綠芽依戀的倚在他寬闊胸前,品嘗著他粗獷的氣味。
「我並不相信你愛汀芳,要是在乎她,你又何必瘋狂的來找我?我想,這或許是你逼我出面的伎倆!可是,我還是在意,或許你……對我失望了,所以才會……你知道日子有多難受嗎?」
「為什麼?你從不問,也不告訴我!」大飛抱牢她細弱的肩膀,心情激蕩,無法抑止。
「都別怪對方了好嗎?讓咱們……好聚好散!」
「不!這一點我絕不答應,咱們是沒完沒了的!」
「大飛!如果要跟別人分享你,我寧願你只在我的記憶里!」
在她動人的傾訴後,大飛很難找到能夠說服綠芽的言詞。
「為何非叫我娶曹汀芳不可?」大飛仍不放棄掙扎。
「若是你真的還在乎我……就替我贖罪吧!汀芳不該跟著人面獸心的柳如風,她是清白的!無論曹百萬做了什麼,她都只是她爹的一顆棋子而已,答應我,娶汀芳,照顧她!」
綠芽將修長的身軀埋入大飛的擁抱里,彷佛要融合成一體般,兩人緊緊的相擁,貪婪的吸吮彼此的氣味。
他的臂膀如同鐵條般,不願松懈的箍牢她,即使明知她會疼痛,仍依然一意孤行,因為,唯有如此,他才能確定綠芽還在,還是屬於他的!
「我寧願你不要這麼大方,這麼善良!拜托你自私一點,就只為我和你想就好!」
「大飛!善良的人又豈是我一人而已?蘇健仁告訴我了,是他害你背下弄瘸他的罪名,你不但不怪他,反而給他一份好差事!」綠芽呢噥著。
「我根本不記得那回事了,無論他們做什麼,我都不會計較!」大飛吻著綠芽的前額。
「以後,你若願意繼續經營村里的義學,別忘記給蘇大哥經費!」
「不要跟我講這個,好像在交代什麼似的!」大飛以吻封緘,刷洗所有晦氣的字眼。
他早查到綠芽給蘇健仁珠寶的用意,在她離家後,義學已經擴大一倍有余。
「一定會有辦法的!」大飛離開柔軟甜蜜的芳唇,對著她嘶吼。「一定有別的辦法,我無法忍受跟你分開的念頭,我寧願綁了你逃到天涯海角去隱姓埋名,即使被人唾罵,我也無所謂!」
「大飛!」綠芽激動的抱緊他。
「要是你還在乎我,就不能這麼做!我無法昧著良心,只為了和你在一起!」
「我卻願意為你得罪天下人!」他的肺腑之言,讓綠芽也深受感動。
「不一定要娶汀芳,找個可靠之人,把她托負給他!」考慮許久,大飛終於又尋回一絲理智。
「不!只有你最可靠,我只能信任你!」綠芽始終不曾離開大飛的胸口,傾听他澎湃洶涌擂鼓般的心跳聲,彷佛天籟仙曲,令她神往。
「你……愛我嗎?大飛!」
「愛?什麼是愛?」
瞪著她的小臉,她和他耳鬢廝磨多少回了,他還是如同頭一回踫著姑娘身軀的毛躁小子,總是猴急的要她!
「我愛抱你、親你、踫你……不論心情好壞,不管你能不能忍受,就是想蹂躪你,讓你在我的身下款擺扭動,讓你狂浪的和我共舞,感受那種快意——」
「大飛!」貼著他僵硬的線條與緊繃的熱力,讓綠芽了解他的身體又開始為她起了變化。
「我無時無刻想念你,除了你,其他的姑娘我都不要,你說這是愛嗎?」
「不久……你會習慣汀芳,就會忘了我!」綠芽撫著他剛硬的身子,輕輕的推開他。
「我愛你,在這里——」綠芽伸手壓住自己的心口部位淒迷的笑。「所以,我的心里可能再也容不下別人啦!」
「難道我的心就沒有你的存在嗎?」大飛狂怒的攫住綠芽的手腕,貼在自己的心口。「你沒听見這一聲一聲都是在呼喚『綠芽!綠芽!』」
「要是真有我,請你為我娶汀芳!」
大飛無言以對,只有緊緊的擁住綠芽!
綠芽迎向大飛,無論他的決定是什麼,都不會動搖她愛他的心!
能愛著他,她已經滿足了,她以後會懷念著與他共渡的晨昏和喜怒哀樂的回憶,細數每一個沒有他的日子!
「好!我答應你、我娶汀芳!」
「謝謝!」
她懸在眉睫的淚似珍珠一顆顆往下墜!
綠芽得到大飛愛的承諾,就是——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