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午後∼∼
他一身藍布衫,趴在臨時搭建起的小桌上揮毫潑墨。是真正地「揮動大毫,潑灑墨汁」,把沾滿濃黑墨汁的筆按壓在薄薄的宣紙上,左一道,右一道,橫橫豎豎再來幾道。雖然態度認真,卻因為筆法生澀和初次接觸此類只有讀書人才會擺弄的筆墨紙硯,所以還沒畫出幾筆,他就已經濺得自己滿身滿臉的墨點了。呼、呼,喘幾口粗氣。抬手抹去順臉流淌的汗水,額頭上于是留下濃濃的一道墨痕。再以手背抹去下頜的水珠,便徹底變成了花貓臉。
「你……你在做什麼……」從窗日冒出來的小腦袋在瞧見他的狼狽不堪之後跳出老遠,將手中的小籃子抓得緊緊的。
被她發現了,他嘿嘿一笑,「寫字……」
「寫字?」她狐疑地盯著他。雖然她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卻也知道字是用筆寫出來的。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用臉寫,「你確定?」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他將身下滿是墨跡的紙張拿起來抖給她看。她緊走幾步,巴掌大的小臉湊過去,由上到下仔細地打量著他的作品,而後歪著腦袋思考了半晌,問︰「「這是什麼?」
「字。」
她一雙機靈的大眼楮里滿是狐疑。
他羞赧著解釋︰「昨天遇到一位上京趕考的秀才,他送了我一本書。」
「你就照著描出了這些鬼畫符?」她挑挑秀氣的眉毛。
「我可是很認真地在寫。」他不滿地嘟囔著,看來她是不可能喜歡了……
「反正寫了也沒人能看得懂。」姑且不說她這等不識字的人。就算是那些讀書人也肯定讀不明白他的狗爬字。
他頓時被噎到無語;那個秀才說他只要能把書上那首詩抄下來送給她,她就一定會非常開心……現在,她連看的興趣都沒有……算了算了……原本,他也只是個豬戶家的兒子……干嗎學人家舞弄筆墨……
「母親讓我去集市買點兒東西,陪我一起去吧。」她半揚著頭。
「好。
他點點頭,將墨跡未干的白紙揉成小團,隨意丟在地上,轉身跑出門去。
「喂,先把臉洗干淨……」她的聲音回蕩在窗外。
風由開敞的窗涌進屋里,將平攤在桌面上的書頁呼啦啦地隨意翻轉,在一陣嬉戲後翩然遠去。
書頁回轉到他一直抄寫的那一頁上——
關睢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述。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籃寐求之。
求之不得,病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毛……
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坐在這種掛滿卡通電影海報的快餐店小,看著女孩小口小日地吃飯是件幸福的事情。司徒言眯起眼楮,變得狹小的視野中,女孩半垂的臉孔、頸上帖服的軟發,和隱藏在卷翹的長睫毛後的一雙水汪汪;、黑亮的眼楮,無一下令他舒心展眉,想要微笑。
尹蝶在吞下最後一口蘑菇時抬起頭,見默默注視的目光,不由得再一次紅廠俏頰,「「司徒叔叔,你不吃嗎?」
「司徒。」他笑著糾正她
她一窘,「可是………」
見她猶豫不決,他撫著下巴做思考狀,「其實叫我‘言’我也不會反對。」
小女孩差點兒撲倒在桌面上,「司徒叔叔……」
「什麼?大點兒聲……」他笑容和善
終于被打敗了,尹蝶扁了扁嘴巴,「「我還要吃冰激凌,司徒」
「兩個好嗎?」他起身;
「我變成大胖子你要負責。」她嘟囔,眼楮里露出開心的神色。
「沒關系,我不會介意。」他孩子似的眨著眼
「可是我會介意……」她嚷道。
他已走到櫃台邊,回身喊她︰「尹蝶,拿著我的外套,我們一邊吃一邊走。」
「我們要去哪里?」她起身跑過去。
「一千零一夜未眠。」
「啊?
一千零一夜未眠。╴-╴
尹蝶舌忝著冰淇淋,揚頭看著頭頂上方的木制牌匾。在木紋的蜿蜒中,有七個玄色的大字依偎在其中。右上方懸掛的紙制燈籠散發出昏黃的光芒,將逐漸低垂的夜幕扯開一條縫隙,他們一前一後的身影映在地面上,被拉得長長的。
「就是這里?」
「進去吧。」他紳士地為她拉開門。
女孩搖了搖手中迅速融化的冰淇淋,「就這樣進去?」
「你可以例外。」
他疼惜的語調只換來她幾個白眼,「你不會對每個人都這麼說吧,文質彬彬的花蝴蝶司徒言?」
他惟有苦笑。
尹蝶推開「一千零一夜未眠」木制仿古的大門
所謂「豁然開朗」就是用來形容這幅場景的吧由外面看去只是一扇精致小巧的門扉,推開來,其中的視野卻開闊得令人愕然,大廳中央的看板上懸掛著一幅碩大無比的照片,其中藍大山川相映生輝,點燃了欣賞者的心情和眼楮。除了人為設計的看報和四壁古式的掛燈以外,再無任何裝飾。只有少數幾幅獲過獎的作品裝裱在畫框中,其余無數張照片被人隨意地用大頭釘按在加厚的牆壁上。看上去定是許久沒有整理過,有一些照片因為疊得太厚而散落在地面上。
尹蝶走到牆壁前,彎身揀起一張。照片中是一只花色小貓的臉,小巧的鼻頭,圓圓的大眼、神色無邪。她揉了揉眼角。席慕容曾在某篇散文中說︰一個那麼愛貓的男人。那麼他一定有顆良善的心。這個司徒,若不是給予了盡心的呵護與寵愛,如貓這類孤僻高傲的動物又怎麼肯露出毫無防備、天真無邪的神情來凝視他的鏡頭?」
「喜歡嗎?」見她久久凝視著照片上的貓臉不出聲,站在身後的司徒言開了口。
「非常……」
她回過頭,話還未說完,便被從旁側走過來的服務生打斷了——
「司徒先生’」
司徒言回以微笑。
職業套裝淡淡的綠色讓人心情舒暢,面容清秀的女孩子接過他的外套和她的書包,「「要不要通知偷歡
小姐?」
「小丫頭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偷歡小姐說想拍些地鐵站的照片,下午就出門了。」
他無奈,收斂起唇角。初次見面就以「只恐浮生不若夢,我叫偷歡,浮生偷歡」作為自我介紹的女子,沒有于脆地把他的這家店賣掉,攜錢款逃往異國他鄉他就該偷笑了,「算了,等她回來替我傳話給她,就說‘司徒回來了,想見面手機聯絡’吧。」
「是。」她問,「還是要咖啡嗎?兩杯?」
每次回到「一千零一夜未眠」,喝咖啡是進門後的第一件事。說起來,偷歡磨制調配的「朱雀」還真是人間少有的美味。只是這次——他扭頭找尋那抹粉色的身影,她不知何時已挪到了牆中央,仰著頭站在一大幅照片前發呆,「不必了,兩杯清水,別太涼。」交代完,他快走幾步,站在她身後與她擺出同樣的姿勢觀望。
那是他在第三次人像攝影大賽中的獲獎作品——《浮生偷歡》。安靜的傍晚,有昏黃的陽光從絨布窗簾縫隙中鑽進屋子落在地面上,長發女子手捧小說倚坐窗角,側面縴巧細致,大眼中笑意盈然,細瘦的腕上一枚男式的圓盤手表。時針正指向暮靄時分。淡淡的暗色背景與深淺不一的綠色組合而成的人物構成了此幅照片。整幅畫面中惟一的亮色便是流連在女子瞼龐上的笑,一半愜意一半放肆,仿佛真的偷得了時間偷得了歡愉。
「真是漂亮……」尹蝶由衷地感嘆。那股緣自氣韻的美,是每個花樣女子終生的憧憬。
「喜歡就好。」他淡淡地一笑,眼落在身前小女孩縴細的肩頭上,那里停棲著一個小小的緋色蝴蝶結。
「司徒,你是巫師。」她滿眼羨慕,’」會捕捉靈魂。」
「那也要有人肯提供。」’他扳過她縴細的身子,
「我們先去里面的茶座坐一下喝點兒水,我拿更好看的照片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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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蝶安靜地坐在米色的沙發中,翻看著一本本厚重的影集。一張張艷色的風景和單色的入像從指尖滑過去。偶爾抬眼,瞥見坐在身側的司徒言上一臉嚴肅地對著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于是她盡量放輕力道爭取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擾他。
「蝶兒。」他突然起聲喚她。
正欲再次偷窺對方的女孩被逮了個正著,驀地紅了臉,連忙用相冊擋住,「有事?」
好在他一心撲在計劃案上,並未發覺她的異樣,
「下個工作,我準備做校園攝影,蝶兒提供靈魂吧。」
「啊?」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做我的模特。」他頭也未抬,手指仍在鍵盤上揮舞。
「啊?」她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司徒干脆放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我不是開玩笑的,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你要認真考慮,至于報酬,我會和你父親談。,’
她似乎有些傻了,「可是我很丑,又不上相。」
司徒言非常想翻幾個白眼。如果她算是「很五」,那麼這個世界上要有七成的女性去撞牆尋短見了。頂多也就是偏向中性,沒什麼女性的嫵媚罷了。他壞心眼地決定打擊她,「蝶兒,挑模特不看長相的。我現在要的是你的靈魂。」
看吧看吧……最適合人畫的;就是最平淡無奇的東西,不然你以為達芬奇為什麼會去畫蛋?小女孩扁了下嘴,「你要請我吃飯!」
「那是當然。恐怕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要形影不離了。」
「不準從我的酬勞里扣,你要請客。」她凶巴巴地要求
「好,好。」他笑呵呵地應允,「一只小貓咪我還養得起」
「我要吃小籠包,炸雞翅,蔬菜披薩,水果沙拉。還有香菇飯和柳橙汁。」她瞪圓眼楮做猙獰狀。
「貓食。好說。」」不準嘲笑我!’」
「沒有嘲笑你啊」
「還說沒有?那你干嘛笑得那麼狡猾?」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什麼?」茶室的門面被推開,一抹薄荷綠迎面撲了過來。布置簡單的房問瞬間充滿了春的盎然。
尹蝶愣了一愣,
一身綠色的女于已撲到司徒言的身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連聲地討伐︰「司徒,壞蛋司徒,回來都下提前通知我,還說什麼‘電話聯絡’、幸好我有預感趕回來。不然豈不又被你逃掉了」
尹蝶直直凝視的眼神教他心生尷尬,伸手去扯環繞在自己頸上的手臂。「偷歡,別鬧。」
「壞蛋司徒」再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她對著面前看得呆傻的女孩打招呼︰「你好,我是偷歡」
「你……你好……」尹蝶擠出難為情的笑,別開了眼。
「司徒,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哪里騙來的?」她揉亂他蓬松的發。
「是我朋友的女兒。」他介紹,「別鬧了,把人家嚇壞了。」
「心疼了?我哪次不是這樣啊……」她干脆摟著他撒嬌,看著小女孩逐漸紅紅了臉,真是有趣。
「偷歡,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口氣中帶點兒微微的不滿,眼中卻是無限的呵護。
尹蝶慢慢地垂下眼簾,手下意識地來回摩擦著相冊邊沿。那一頁中有花在鏡頭前吐露嬌艷、她的眼楮里充滿了溫潤的黃顏色,心底有著什麼與溫暖的黃完全不搭邊的情緒緩緩地沉澱……
朋友的女兒……這之前,她幾乎忘記了他的身份——他是自己的司徒叔叔。
「司徒言,我放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別假裝不習慣!」她捏住他高挺的鼻梁,不停地壞笑。
「偷歡,你這個魔女。」他干脆抓住她的雙手,讓她趴在自己背上,免得她再胡作非為。
「哇……司徒,吃我豆腐是要花錢的……」美麗的女子大聲地尖叫。
尹蝶舉起相冊遮住紅自己彤彤的臉,迅速往門的方向移動。這種情景在她青澀的認知里和情人間的調情沒什麼兩樣。她這枚菲立普大燈泡瓦數足到自己都會臉紅。抬腿逃跑之前,她禮貌地留下一句話︰
「我喝飽了,出去看照片…」隨後,利落地消失
「蝶兒……」他根本來個社阻止,只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視線中消失。
「目標人物消失,很好」偷歡女子站起,一個轉身擠到他腿上坐下。于臂重新搭上他的肩膀,絲毫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親愛的司徒言……」
他扶住她的細腰,想將她推開,「魔女愉歡,不要胡鬧。司徒哥哥要生氣了。」
「司徒哥哥……」她面露妖憨的小女兒樣,悄聲細語,「告訴偷歡實話,偷歡才肯起來……」
司徒言不由得苦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想知道什麼?」
她大眼一眨,「好小的女孩子,你什麼時候變了口味?」
「別胡說。」他板起面孔,目光嚴厲。
她全然不吃他這一套,「只是朋友的女兒那麼簡單吧,是誰?說,是誰?」
「秘密。」他簡練地回答。
「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告訴她我們的關系。」她隨手捏捏他的後頸,姿態親昵。
「我們……是什麼關系,嗯?」他緩慢地垂下臉,帶著危險氣息的笑容逐漸展開。
天蠍座的男人,惹怒他之前你要先做好尸骨無存的心理準備。偷歡是何等聰明的女子,怎會不懂。小小的頭抵上他的肩膀,開始哭訴︰「司徒言,你真是出了名的絕情。」
「別裝了。」他掰開她纏繞的手指,「我沒人情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還真是過分……難道我都不能例外嗎?」不滿地嘟囔之後,她仰起臉,眼楮閃閃發光,「不過我看到你貼在網絡卜的文章了。非常不錯,不愧是司徒。」
「多謝夸獎。」笑了一下,他的眼神飄向門口。那只小小的粉色蝴蝶此時在做什麼?
「和你寫對手戲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我喜歡他文字里的悲憫……」
「是個小美人。」
她立刻精神百倍,「見過了?」
「不算正式。」
「怎麼講?他叫什麼?」
「秘密。」利落的敷衍是他歷來的好習慣。
「怎麼又是秘密?司徒言,你就這麼對待你美麗柔弱又楚楚動人的未婚妻嗎?」
依然是那張《浮生偷歡》,
燈火通明的畫廊里,照片中女子放肆的笑與觀賞者眼中的黯淡形成鮮明的對比。
粉孩仰著頭,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後頸有些微微酸楚,她才轉眼偷偷飄向側後方茶亭的門,門板的悄然無聲滑過她黑亮的眼眸,滑過其中時隱時現的悲傷。
那個一身綠色的女子赫然就是畫中偷得歡愉的人、一樣的嫵媚和張揚,那般認真的將思緒和靈魂注入,而後一鳴驚人,馥郁的感情不言而喻,她听到身體里面傳來斷裂的聲音,心髒隱隱地疼起來。
一個是著名的攝影帥,一個是他的模特,還有幅《浮生偷次》。昭然的感情和暖昧的關系、足夠寫一部中篇小說,說不定寫得好投到出版社還可以印刷成書說不定,她還可以借此一炮而紅……嗯,嗯,值得考慮一下……說不定……
尹蝶硬生生地扭回頭,說下定她是個大傻瓜,她到底在期持什麼?那個人可是她爸爸的朋友、她的叔叔呵……與其在這里哀憐自己的自作多情,還不如選擇向後轉,無能為力拿回書包然後回家,沒有公交車了也沒天系,好在這里距離家也不過兩三站而已,她可以悠
閑地走回去,順便讓路燈把影子拉得長長的……
回去吧,逃走吧……笨蛋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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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野丫頭竟然又給他玩失蹤!虧他還好心搶了許多張肯德基的優惠券,又趁社團休息的時間給她送去,結果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個皮膚白哲眼露凶光的女人盯著自己猛瞧,好像他是頭上長花的獨角怪物。
「要來玩COSPLAY嗎?我是十字大陸社團的團長李楠。」
那樣的炯炯目光,直叫他渾身泛寒,于是一面賠著笑臉,一面不斷後退,只想找個不太尷尬的借口趕快逃掉。但逃走之前仍然被人往手心里塞了名片。
「如果有興趣加人,給我打電話。」
開玩笑,生平最怕麻煩和化妝的他怎麼可能加入那種服裝秀的社團,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個定然又是尹蝶的朋友,這個家伙,到底結識了多少酒肉朋友?真是有精神……不像他,除了學校的社團外,其他公家私人的邀請活動一律拒絕;
勒寒抓抓半濕的額發,隨手將天藍色的毛巾丟在桌面上。
本色的桌,在人上角擺著一個款式簡單的水晶相框。其中的短發女孩穿著白襯衣、藍格子,笑容刁鑽而神采奕奕。那是尹蝶,初中畢業時的尹蝶那時候,他們是悠羅中學的「惡搞雙煞」而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想到這,少年心中蕩起難言的落寞、此時,窗卜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熟悉到他以為是自己的幻听。
「勒寒,勒寒……」
他下意識地轉頭找鐘、標準時間;21︰32。
「勒寒,勒寒!你這個包子男,還活著嗎?死了也發個聲……」見他沒反應,樓下的聲音更加猖狂。
竟然敢叫他「包子男」!扯開窗簾,他探出頭。吼回去︰「尹蝶,你才是‘包子’!偶爾裝裝淑女你會死,是下是?」
一身粉色的女孩站在路燈卜面,微微仰青頭,眼楮明亮、在他猙獰地吼叫之後,翻著白眼吐了吐舌頭,「淑女,那是什麼?好吃嗎?」
她一裝傻,他就會不自主地想抓住她捏成面團,「尹蝶,明天的包子沒你分了。」
「小氣勒寒。」
「明天的早飯你看著我吃。」他狠心地決定
听他咬牙切齒地說話,小女孩笑得花枝亂顫。
「勒寒,勒寒,你不在乎緋聞,我還要形象呢。」
一個詞,說得勒寒心中一悸。好在皮厚,未有顯露,「大半夜在別人窗戶下面大呼小叫,你還有什麼形象……」
似乎被責備了,女孩面上掛不住,嘟起嘴巴,
「早知道你這樣,我該明大早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交給你……」
只見她嘴巴動了動,卻沒听到聲音。他干脆趴在窗台上,欣賞她飄蕩在風中的裙平時總是白襯衫牛仔褲的小女子,換上粉色的裙裝仿佛月兌胎換骨了一般。
女孩挑了挑眉毛,一雙閃亮發光的杏核大眼瞪了回去,「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等我下去。」說罷他起身。
「下用了。」她連忙阻止,「我放在你家樓下的信箱里了,記得去拿。」說罷轉身,亮麗的裙擺隨即在夜里打開了柔軟的弧度;
「尹蝶!」他重新撲回窗台,「你給我送什麼來了?不會是定時炸彈吧?」」
女孩驀地剎車,轉過身,表情不屑,「殺雞焉用牛刀。」
「你……」他想干脆噴血給她看,然後丟刀于劈死她。
「嘿嘿……」她眨眨眼,鬼笑著向後退去。
「你給我回來!」他抓牢窗欄。若不是因為太高,他真想撲下去抓住她。
「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不是很沒面子嗎?」對他扮個鬼臉。「我回家了」,記得答復、有人等著呢!」
「尹蝶!你別被我抓到!」
「明人見。」她大聲地笑,「饋贈答案——那是情書。」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住了,「你說什麼?」
「情節,是情書啊,笨蛋!」她活潑的聲音從夜的深處傳過來。
情……情書?!
猛地扯攏窗簾,勒寒于窗後咬牙低語,字字憤恨︰「可惡的尹蝶!一個情書喊那麼大聲做什麼……」然後,他滿面紅雲、如朝霞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