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人體實驗」階段,施湄可以確定兩件事。
第一,柏里司•夏,就是那個他。
第二,但是他似乎打定主意不「認帳」,表現出完全不認識她的態度來。
「可惡,明知道我沒辦法舉證,他就想始亂終棄!」她氣得大叫,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女狼俱樂部固定的聚會,施湄根本無心加入別人的討論,她滿腦子都在想該如何接近他。
一手支著下巴,一手無意識的攪動咖啡
「施湄,路小姐有事找你,可不可以請你到她辦公室去一下?」俱樂部里的工作人員,在此時靠近她的身邊低語。
路小姐,是女狼俱樂部的主持人。
「我?」施湄訝異的抬起頭,不明白怎麼會找她。「喔我知道了!」
施湄站起身,讓工作人員將她帶進辦公室內。
自從加入女狼俱樂部以來,這還是施湄第一次踏進這個房間。
「施小姐,請坐,不要拘束。」堪稱女狼經典的小姐,美艷性感的不可方物。
主持如此龐大的俱樂部,她有很多事需要親自坐鎮,因此她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施湄,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找你吧?」路小姐開門見山,把兩卷錄影帶和卡片,推到施湄面前。
「這?」施湄不解的望著她。
「你先看看卡片吧!」
听她這麼說,施湄拿起桌上用高級絲絨作成的卡片——
親愛的女狼︰
在此奉上精心制作的錄影帶,這是本社團特地情商國際知名導演柏里司•夏拍攝完成的偉大劇作。
原本我們計劃將它當成宣傳用錄影帶,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其中的女主角,似乎不太適合大量曝光。
雖然,她是那樣熱情又賣力的演出——
因此,既然我們無法使用,便將它轉送給你。
我想你是不介意拿來當「教學」錄影帶,好讓你們那些會員知道︰女狼俱樂部果然不是「浪」很虛名。
至于另外一卷,就當是我提早送達的聖誕禮物吧!
TURNS俱樂部維森
「什、什麼意思?」看完後的施湄,還是一頭露水。
「你看了錄影帶,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路小姐打開電訊設備,螢幕開始閃動。
不消幾秒鐘,施湄陡然發現自己竟是影片里的女主角。
那是她曾經經歷過,和帕里司一起經歷過的夢想世界。
「這、這是我——」
「這是TURNS俱樂部送來的‘禮物’,說是要送給‘女狼’的股東施湄。」路小姐幫她接下去。
「股東?」她什麼時候變成股東了?
「我想,他們可能把另一個股東‘石枚’,當成是你施湄了!」路小姐訕笑著,指著螢幕上完工的劇作。「TURNS那老家伙維森,真是愈活愈回去,居然拿這種東西想來示威!」
一提起他,路小姐顧不得一貫優雅、矜持的風度,呲牙咧嘴恨不得朝他捶兩拳。
「那個卑鄙的家伙,死性不改,只敢玩這種偷偷模模的勾當!」她氣得雙手插腰,又突然意識到施湄的在場,不是她該發脾氣的時候。「嗯,沒事,我只是要把這兩卷錄影帶交給你,你要是不喜歡就把它們丟了吧!」
「兩卷?」施湄疑惑的問,難不成是上下集嗎?
路小姐一听,曖昧的笑了起來。
「至于另外一卷,雖然是粗糙的針孔攝影機拍攝,不過,你可能會想留下來當作私人紀念——」
「是嗎?」被挑起的好奇心,施湄想也不想就把另一卷錄影帶送入磁軌。
「噢!」反倒是路小姐不好意思留在原地。「這樣吧,你慢慢看,我有事得出去先!」
咦?什麼樣的內容,需要生人回避?
「啊、啊!再頂深一點,我還要!」
「咦,求你別吸了,我快不行了!」
突然在室內放大的婬聲邪語,嚇得施湄心髒差點罷工——然而限制級畫面還不是最可怕的事,而是當她仔細一看,驟然發現女主角就是自己。
真槍實彈,絕無馬賽克,而且保證三點全露。
‘啊——」驚心動魄的一吼,施湄立即關上電視。
她的電影處女秀,這下真成了赤果果、血淋淋的「處女」秀!
「這在搞什麼飛機!」她的問題,只有一個人能回答。「該死的,我不殺了你才怪!」
撈起錄影帶,施湄蒙著頭,逃難似的沖出女狼俱樂部。
她的目的地,就在威信飯店一三一三號房。
誰也阻擋不了的銳氣,誰也無法直視的魄力,她咚咚咚咚把門敲得震天價響——
「快給我滾出來,柏里司!」就算把房門敲破,把整個飯店翻過來,她今天也一定要見到他。「柏
「干嘛?」完全不符合她想像的困難度,柏里司一下就開門。
「你——」他太早出現,使她的怒氣不容易集中。「進去再說!」
進入他的總統套房,施湄馬上把錄影帶扔進磁軌里。
「看看你做的好事!」她需要他的解釋,不想再欣賞第二遍。「你自己慢慢看!」
維森的通知,讓柏里司早料到她會這麼做。
夏桓,就是柏里司•夏,他知道施湄遲早會發現事實真相,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不就是那卷揶揄她的宣傳帶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在心里輕蔑的想。
柏里司漫不心的盯住螢幕,原本祥和、平靜、不動如山的俊臉,卻開始糾結成不可思議、不敢置信、不予置評的復雜表情。
要死啦!這是什麼時候,誰拍的?他的心在狂吼,卻仍強自要求自己要鎮定。
「你看完沒?」施湄遮住自己的雙眼,氣憤的手指關掉電源。「你再否認呀,再說你不是熒幕上那個他!」
罪證確鑿,柏里司仿佛是被掐住脖子的小偷,雖然螢幕上的他仍然戴著面具,但有太多「特徽」讓他無法否認。
簡單的說,他被TURNS的維森耍了。
「你們找錯人了,我才不是‘女狼’俱樂部的股東!」他的沉默,施湄只好自行發難。「你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才接近我的嗎?」
柏里司看了她一眼,而後移開視線。
他的不置可否,並不能說服她放棄;施湄又移到他眼前。
「告訴我,我想知道……」這對她來說很重要。「有沒有,其他任何一點可能?」
「什麼可能?」存心打迷糊仗的他,打算三言兩語把它帶過。
然而施湄,不願意再等。
「你、你有沒有可能,」她深吸一口氣,托盤而出。「有一點喜歡我?」
完了,終于還是來了!
柏里司打算用自己一貫的戲謔,來回應她出口的問題,可當他迎上施湄一臉認真、執著的表情
他無法這麼做,他只能顧左右而言它。
「我會踫你,應該就不討厭你。」避重就輕的說話方式,他感覺自己被步步進逼。
嗯?這算什麼答案?
不討厭,難道可以解釋成喜歡嗎?
「那、那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討厭?」她要听到明確的答案。
「這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被問煩了,帕里司不悅沉聲。
「當然重要,因為我喜歡你!」
施湄直率的表白,換來他訝異的注視。
其實不只是他,連她自己都沒有料到,她居然有勇氣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短暫的沉默,似乎他們彼此都需要時間消化這個訊息。
「所以呢?」而後柏里司抬起頭,將幽深的藍眸迎向她。
所以?並沒有安排下文的施湄,不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不過,她倒是沒有忘記她的任務——
「所以,你應該讓我有獨家采訪權!」她還記得,采訪不到他,就得回家吃自己!
帕里司乍听呆愣了一下,隨後才意識的回過神。
「這是兩回事。」他冷淡的撇過臉。
「但是它們可以變成一件事!」她討厭他表現出的冷漠,好像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曾經。
那些,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至少他們曾經是「自己人」,難道讓她采訪有這麼痛苦嗎?
「我要采訪,我就是要獨家采訪!」事到如今,她用魯的也要魯贏。「不然我就讓錄影帶登上國際頭條!」
不能忍受他的沉默以對,施湄只好拿出「法寶」作為要脅。
「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主角之一,我看不出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冷靜的提醒,心里卻不免波動。
這個瘋婆娘,以她之前前科累累的紀錄,誰知道她會干出什麼事來?
「我不管那麼多了啦!」失業又失戀,叫她這個精英份子怎麼活下去?「我不能什麼都沒有,總之你不讓我獨家專訪,我就立刻公布錄影帶!」
「該死的維森,居然連我也玩在內!」
咒罵連連的柏里司,只怪自己發現太晚,識人未清,才會讓自己落入這種窘境。
他早听說有關TURNS的種種——挑戰腎上腺素的「任務」游戲,卻得小心自己也規劃在游戲中。
「維森這家伙,還真是死性不改!」想到同窗時期他的輝煌紀錄,柏里司反而笑了起來。
以他們兩人聯手創造的整人事跡來看,他應該了解維森不可能「從良」。
把「整人」當成事業來經營,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刺激、更有趣?
「唉——」柏里司又氣惱又想笑,最後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他的電影班底一定有維森的「內應」,才能拍下他和施湄歡愛的場面。
「讓我知道是哪個奸細,我一定先把他吊起來打一頓,再讓他光著身子到總統府游行!」
享譽國際的大明星,又是最看好的新秀導演,現在痛處被掐住,他進退兩難,又不得不從。
「答應獨家專訪是無所謂,不過讓人家要脅的感覺,還真不好受!」
更荒謬的是︰要脅他的,居然是該片的女主角。
「那個瘋婆子,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想到施湄,柏里司也不知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對她,他不是沒感覺,卻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這種感覺。
情場留連多年,如今他告訴自己︰此刻應該一切以事業為重。
「我沒有時間耗費在激情上,我沒有打算給任何人承諾。」在他近五年的規劃,女人不會被放在「必要事項」上。
即使,是一個像施湄這樣讓他「心狂」的女人。
她少根筋的好勝、正義感分泌過盛的迷糊、一積壓半解卻又自以為是的堅持——
讓柏里司只要一想起她,就忍不住漾起滿足的笑。
「這種感覺太危險!」即將深陷泥淖感覺,即將義無反顧、粉身碎骨的感覺,讓他寧願躲得遠遠。
柏里司端起桌上的咖啡,余悸猶存的灌入一大口。
「柏里司,你準備好了沒?」通過沒上栓的內門,助理杰生走了進來。「‘隆隆’的記者已經到了!」
獨家專訪,他被迫妥協的約定。
「知道了。」柏里司不甚甘願的站起身。
是不是獨家到底有什麼差別?反正那些重復的問題,在哪一本雜志上還不都看得到?
好吧,不過就一個專訪,咬咬牙就過了啦!
他連衣服都懶得換,直接走進會客廳。
「柏、柏里司!」施湄又是得意,又是羞怯打了聲招呼。
「我們開始吧!」柏里司盡量要自己不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只顧著和其他工作人員討論細節。
翻開他們準備好的企劃,他才知道這工程的浩大。
又要要求拍照,又要配合造型,訪問內容還得分段分節︰一副買一送十,最好囊括他這一生的野心。
不用說,這一定又是施湄的杰作。
「你是造型師?」多爭辯無益,柏里司干脆端出最好的配合度,只求盡快了結。「如果我在法國也有這麼可愛的造型師,我想每個演員都會很樂意變換造型。」
基于合作的紳士風度,他總會此贊美合作對象。
但這對外國人來習以為常的習慣,當場讓造型師飛上了天!
「你、你,哇!謝謝!」無條件棄械投降,造型師當下只愛他∼人。「能替你打理造型是我畢生的榮幸,你每部電影我都有看呢!」
「謝謝。」俊魅的笑容,柏里司禮貌的回應。
就是這種跨越文化,推翻藩籬,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臣服的巨星風采,他輕易就席卷在場人士的心。
燈光師上下飛舞,左右搖擺,只為找出最適合他膚色的光源。
攝影師嘗試各種特動作,只為找出最能表現他氣質的角度。
現場發光又發熱,造型師陷入昏沉的傻笑狀態,備位記者被電到心思恍惚,更不用提,那個一直正對著,已經陷入缺氧狀態的施湄——
「啊!施湄,你流鼻血了啦!」備位記者的尖叫,提醒大家注意。
「嗯?」施湄模模自己的鼻梁,果真氣火攻心,又害她失態了。
都怪造型師幫他換那什麼衣服?短褲做得那麼松,一坐下就可以看到那坨「暗影」,叫人家怎麼不激動嘛!
她在心里嘀咕,沒勇氣說出實情。
于是一群人七手八腳,把快暈厥的她扶到沙發上躺平。
「你沒事吧?」柏里司靠坐在她的身邊,吩咐助理準備濕毛巾。
看她出丑的蠢樣,他以為他會因此堅定自己的想法,誰知他反而更無法不去注意她。
「我還、還好!」施湄困窘的紅著臉頰,真希望自己不要老在他面前做出這些蠢事。
「可能是溫度太高,空氣不流通。」他不應該對她太溫柔,可惜他又無法對她視而不見。「我想,把皮帶解開會舒服點。」
「喔!」施湄一听,順從的解開他的皮帶。
「我的意思是,‘你的’皮帶。」他握住她正在「動作」的手,好心的糾正。
「啊!」
尷尬到想跳馬桶自盡,施循一張潮紅的臉,簡直不知該往哪里塞才好。
「看來,太習慣某些事,還真會產生不少後遺癥呢!」他調侃的訕笑,惹得她心虛又氣惱。
從戰場抬出主將,使備位記者可以有上場表現的機會。
采訪進行的很順利,柏里司親切幽默的對答,讓現場不時洋溢著輕松的笑聲。
看看他那副大眾情人的模樣,他真以為自己是發電廠呀!不平衡的施湄,愈想愈不是滋味。
「就算是發電廠,也該是只屬于我的私人發電廠!」她喜歡他,怎麼能夠從此和他劃清界線?
歷時兩個多小時的訪談結束,大伙開始收拾工具,柏里司緩緩的挨近她身邊。
「你的獨家專訪已經結束,錄影帶可以還給我了吧?」
施循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推高落在自己額頭的濕毛巾。
「我後悔了,我要不只是采訪。」
「嗯?」她在說什麼?她又想做什麼了?
即使是賴皮,施湄也要理直氣壯的坐起身,把雙手插在腰上增加氣勢——
「我說,我纏定你了,我要一直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