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恩險些沒被口中的咖啡給嗆死,「你說什麼?我沒听錯吧!」她望了望她,「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玫恩神情盎然地低喊著,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了。「我能請問一下這個幸運的男人是誰嗎?」
千襲的眼眸閃過一縷黯然,她極力想掩飾,不過仍瞞不了玫恩。
「怎麼了?千襲,」玫恩放下杯子,靠近她,與她的眼楮平視。「你是不是有心事?願不願意說給我听?」
千襲望進她眼底濃郁的關懷,心有些動搖。不過,她暫時還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玫恩,她明-玫恩一但得知她的計畫,一定會想盡辦法勸她打消的。
千襲藏起那道黑暗的情緒,展顏一笑,「我怎麼會有心事呢?你太多心了。」
玫恩卻不這麼認為,「希望是我多心了。千襲,人有時候還是胡涂些、健忘些比較好。」她似乎意有所揩般感嘆道。「你這次回來,還打算回美國嗎?」
「目前還不會,或許先找個工作也說不一定,我想留下來跟你作伴。」千襲推了下玫恩愁雲密布的臉龐,以無比輕快的聲調說著。
「誰知道你是不是哄我開心,你十二年前那樣不告而別,我可還沒原諒你喔!」玫恩逗著她。
「那我還留在這干麼!」千襲太了解玫恩的個性,她不是一個會記恨的人,不過她倒願意陪她玩這場游戲,她故意作勢欲起身。
果然,玫恩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一臉的無奈。
「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走,你怎麼忍心讓我流浪街頭呢?」千襲投給她一個大笑容。
玫恩翻了翻白眼,一副認栽的表情。
千襲心底十分地明白,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對往後的她來說可能是一種奢求了。
當「歐斯企業」的負責人坐在那棟座落于台北市最繁華的黃金地段上的辦公大樓頂樓,望著手中那張由人事部呈遞上來的求職信時,便明白這些年來他最擔心的事終于要發生了。
他永遠忘不了十九歲那一年,酒醉後的父親所告訴他的那些話,殘酷的事實教他從此苦受良心的譴責。
這個姓氏帶給他太多的不偷快,幾乎是從他一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要有個不偷快的人生。沉重的責任,過多的束縛,他懷疑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會被這些扼住脖子,窒息而亡。
十九歲那一年更是讓他深刻地體悟到,這輩子他都將為這個姓氏付出絕大的代價。或許有人窮其一輩子,想要的就是他一被生下就擁有的財富、地位,但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慶幸。
他瞪著應征職位一欄,行政助理,這樣的人才太浪費了,對方應該可以要求個更高的職位才對,畢竟如果對方想要摧毀「歐斯」的話,一個更高的職務不是更容易達成嗎!
而這些年來他不都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嗎?為了補償。
「楊秘書,」他低沉嘶啞的嗓音透過對講機,更顯得讓人迷惑,「麻煩你請敖小姐進來。」
「是的,閻先生。」秘書字正腔圓地答道。
楊秘書其實自方才便一直打量著這個坐在她面前的女孩,織細的雙眉隱藏了太多心事,不過她的亮麗與自信卻是令人難忘的。
那是一種讓人眼楮為之一亮,心為之一動的美。
「敖小姐,這邊請。」楊秘書和藹地說。
千襲不得不說初見這位秘書時,的確很訝異。她不像時下那些一般公司主管所聘用的女秘書,需要年輕貌美及擁有姣好的身材。相反地,她一點也不年輕,體態有些發福,但她的笑容,會讓人有種溫暖與親切的感覺,就像個老女乃女乃般。
「謝謝。」千襲起身走向秘書為她打開的那扇門。無端地感到一股慌亂,因為只要一踏入這扇門,她的生活可能就此改變。
「祝你成功。」
她听到秘書壓低的嗓音,驚訝地望向她,對方朝她一眨眼替她打氣。
來此之前,千襲已經熟記這位「歐斯」負責人所有的資料,包括他的私生活。
家財萬貫的閻擎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又擁有一張如藝術家刀下雕刻出的俊美臉孔,的確是許多女人想捕捉的乘龍快婿。更有不少女人以成為他的入幕之賓為傲,無怪乎他又再度蟬聯今年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但當千襲真正見到他時,還是克制不住心頭那股枰然悸動的感覺,照片根本無法將他獨特的男性魅力捕捉于萬分之一,電流般地心悸引起她一陣顫抖。
千襲在他辦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下,試圖緩住胸口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面無表情地迎視對方的注視。
她根本不該受到他的吸引,千襲斥責自己沖動的心,那是絕不容許的!她必須提醒自己,就因為他姓閻,所以她對他也就絕對不可能有「吸引力」的存在。
雖然千襲也明-當年的事與他毫無瓜葛,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做完她該做的事。要怪就怪他不該出生在閻家。
他必須為他的姓氏付出代價!
「應征行政助理?」。他直截了當地詢問。
「履歷表上寫得十分清楚。」千襲像是事不關己般冷淡地說著。
如果對方對她的回答有任何訝異,他也掩飾得很好。
她的聲音就如他想象般清朗、毫不做作,有股讓人百听不厭的魅力。
「為什麼?依你的條件,企管及信息雙碩士,你絕對可以要求一個更高的職務。」
千襲扯動嘴角,一個幾乎不易察覺的微笑,「現實教會了我,人不可過于貪心。」
「听起來似乎有點滄桑。」他將背部離開椅子微傾上身,雙肘靠在桌沿,銳利、欲看透人心的眼眸不斷打量著她。
「或許,但這不是面試時的重點。」她簡潔有力地切斷他想再深入討論的問話。
閻擎茉真想放聲大笑,笑出他對她的激賞,江震明將她教得很好,簡直太好了!美麗性感的軀殼下,雞得地還擁有一顆絕對冷靜與智能的頭腦。
這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具備的。
「十分直接了當,」他眼底有抹讓人捉模不定的神情,「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他語焉不詳,充滿曖昧的意味。
「你通常都是這麼輕易地便錄用你的員工嗎?」
接近閻擎茉是她計畫中的第一步棋,為什麼如今她反倒感到一絲猶豫呢?
或許是因為在見過他之後,原本自信滿滿的決心便一點一點地自她身上褪去。閻擎茉線條剛毅不馴的臉龐,展露出自負與譏諷的嘴角,在在都顯示出他絕不是一個可以任由女人玩弄于股掌問的男子。
千-突然明-到自己的計畫有多愚不可行。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計畫能成功否?
她趕緊抓回自己的決心,她絕對不能動搖。
「我相信自己識人的眼光。」他自負地說。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她已經吸引了閻擎茉的注意。這不正是她所要的嗎!
千襲更了解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是絕對引不起他的興趣。她要扮演的也絕對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角色,她會讓他刮目相看,俯首稱臣的。
她必須如此!
千襲抬頭望進他眼底,卻有一股強烈的電流突如其來竄過她胸口,千襲一時之閑恍惚了,彷佛在許許多多年前也曾見過那雙眼神。
為什麼一-那之間,會有一種好熟悉、好熟悉的感情,好似他會明-她所有的想法一般。
「萬一你錯了呢?」她趕緊再抓回自己的思緒。
「你何不證明給我看。」他慢條斯理地說。「坦白說,我倒十分好奇一個不貪心的女人,如何證明她的實力!」
千襲淡然一笑,「我會盡力讓你大開眼界的。」
「這麼說,你接受這份工作了?」閻擎茉不能不說敖千襲的確是個像謎一般的女孩,前一刻他還以為她打算拒絕呢。
「這是我寄履歷表的目的,不是嗎?」她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感覺。
「你確定這就是你所要的?一個行政助理?我可以提供你一個更好的……」
「這就是我要的!」她截斷他,語氣是再肯定不過。
擎茉完全不了解眼前這位女子的想法,她進入「歐斯」無非就是為了報仇,而他正在給她一個機會,她卻毫不領情地將它丟還他。
還是——敖千襲有更具毀滅性的計畫!擎茉一向冷靜清晰的頭腦突然閃過一道想法,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她計畫中的一部份?
他十分不喜歡這樣的想法!
「下個星期一準時來上班,我會要楊秘書準備好你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他又恢復了冷傲的表情。
這表示了今天的面試就到此為止。千襲起身,在離去之際又轉過身。
「我對你也很好奇,上帝是不是奪去了你的笑容?」她露出難得的一絲淘氣。
擎茉仍不苟言笑,正經八百地回答她的問題,「你何不自己發現呢?」
「你是不是對別人提出的每個問題都不給予正面的回答?」她舉起手,打斷對方的回答,「你不用說了,我會自己去發現的。」說完一聳肩,步離他的視線。
在千襲離去之後,擎裴陷入了一陣沉思中。
擎裴十分清楚自己的生活隨著剛剛的那一幕,即將產生巨大的改變。
而他不能也無力去阻止。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對自己的生活無法控制,他痛恨這樣的無助。
他不是害怕自己會失去目前所擁有的財富、地位,他是害怕千襲會被仇恨給迷失了,最後受傷最深的卻是她自己。
他呢?擎茉冷笑一聲,反正他也已經沒有什麼好損失的了。在多年以前,他使學會了不抱持任何希望。這是他的生活哲學,沒有奢望就不會受傷。
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眼神中充滿了信任望著他的小女孩。她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竟會與他反目成仇吧?
擎茉不想探討自己對敖千襲錯綜復雜的思緒,這麼多年以來,他不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嗎!他為她所作的一切,完全只是因為閻家虧欠她的。
「听說你真的雇用了她!」一名不請自來的客人,大方地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閻擎茉不用費神將他的眼楮自桌上的公文移開,就知道來者何人。凌岸郡,一個名副其實的損友。但也是陪著他走過了那一段最黑暗的時光。
「凌大律師,請問你有何貴干?不會就為了這點小事勞您大駕吧?」擎裴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你還說這是小事!閻擎裴,你明知道這樣做,不啻就是把自己的脖子擱在刀口上,不曉得你是真笨,還是被所感?」凌岸郡太清楚愚笨絕對不是寓于閻擎茉的特質之一。
「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原本就是屬于她的,她來拿回她的東西,並沒有錯。」
「我看你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閻大少爺,你不會那麼健忘吧!今天「歐斯」的規模是當年的十倍不止,而它會有這般傲人的輝煌成就,是你不眠不休、辛勤付出之後所爭取來的。而你現在卻甘心還給她?說不定她根本就不領情,你又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凌岸郡真不知他復雜的腦袋里在想望什麼,「你為她所作的還不夠多嗎?」
擎茉靜默。岸郡不會了解的,當他第一眼瞧見喪失說話能力的千襲時,心中的痛楚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
他更恨不得自己從不曾在這世上,若不是因為他,他父親也不會作出這麼慘絕人寰的事來。
「那麼這位敖小姐也絕對不知道,你就是——」
「岸郡,」他聲色俱厲地打斷岸郡的話,「我說過不準再提起這件事。」
「好吧,我不說。擎裴,其實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審視著老友愈來愈陰暗的臉孔。「這麼多年來,你看著她長大,難道一點都不動心?我見過她,好友,我知道這樣的女人對一個男人是多具威脅性。你是要讓仇恨橫亙在你們之間呢?還是——」
「凌岸郡,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話太多了嗎?」擎裴冷靜地提出警告。
下一次交朋友他一定會提醒自己,千萬別再去招惹律師,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就已經夠他愛的了。凌岸郡太懂得如何察言觀色了,那是他的職業本能。
千襲趁著還未正式上班的這段時間里,跟玫恩回到台東。
當袁院長見到亭亭玉立的千襲時,著實驚訝得說不出半句話。許久,才伸出顫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沒想到你還記得袁院長,記得這里。」欣慰之色盈溢在袁院長布滿皺紋的臉上。
「千襲當然不會忘記,當年若不是院長您善心的收留,千襲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千襲感激地反握住她的手。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我想任誰見到那時候的你,都會伸出援手。」院長發現在千襲的眼底有著沉重的仇恨。
「是嗎?」千襲冷哼一聲。
「院長,千襲特地自美國帶回來一件禮物,說要親自送來給您。」玫恩趕緊說道。
「真的?」院長笑顏逐開地接過禮物,「是件羊毛披肩!這可是我奢望多年的禮物,千襲,謝謝你。」
千襲仍然是那麼善體人意。老院長辛慰地想著,不管成長教會了千襲什麼,她很高興她還是保有了最初的稚情。
玫恩與千襲待在台東的那幾天里,除了幫忙院內的一些事務外,也趁著空閑時尋訪她們兒時曾踏尋過的地方,緬懷一下過去快樂、無憂的時光。
千襲早已將一身的拘謹-到九霄雲外,這個時候的她彷佛又回到十多年前,沒有任何仇恨的負擔,沒有任何責任,有的只是真正屬于她的心情。
趁著空閑,兩人相邀至離育幼院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坡。
千襲大叫一聲,倒向身後的大草地上。玫恩也學著她。兩人不約而同地深吸口氣再用力地吐出。
「空氣還是一樣清新!」千襲無限滿足地嘆息道。
「可不!東部雖不比西部繁榮,不過這兒的居民卻擁有最綠意的大地,最清新的空氣,也不似西部那樣由于都市計畫的發展,現今像這樣空曠的草地早已難覓。」玫恩不禁自豪地說。
千襲側過身面對玫恩,「你可曾想過要回到這?」
「我?」玫恩睜大眼楮,「想是有想過,不過……或許等哪天傷了心吧!」她的語氣轉為詼諧,「你不認為這地方捷適合療傷的嗎?」
千襲杏眼一翻,寫明了對方真是無可救藥,不過這就是她所熟悉的呂玫恩,總會有一些異于常人的驚人言論。
「是啊,下次當你傷心欲絕時,我知道在哪可以找到你了!」千襲糗她。
「是郵差呢!」玫恩瞧見愈來愈靠近的身影,「走吧,回去了,我知道你正在等你那位長腿叔叔的信。」
兩人還十足像個小女孩般,比賽看誰先沖至山下拿到那些信件。結果是千襲先拿到那些信,揚著手得意的看著氣喘咻咻的玫恩。
「辦公桌坐久了,真的是體力與青春的頭號殺手。」玫恩抱怨著,將這一切怪罪于工作。
千襲快速翻閱手中的信件,其中有一封的字跡像極了長腿叔叔,只是收件人上頭寫的是袁院長的名字。
「怎樣?都沒有嗎?」
千裴搖搖頭,「我先把這些信交給院長。」
她進入袁院長的辦公室,將信件交給她。「院長,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院長自老花眼鏡後望著欲言又止的千襲,和藹地說,「有什麼問題就說吧!」
「我從玫恩那兒知道,這些年來一直有一位善心人士從不間斷地資助育幼院,我只是想問院長可曾見過他?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年紀很大嗎?」千襲一連串的問題自口中而出。
院長莞爾一笑,「千襲,很可惜院長也沒見過它的人。你為什麼會這麼想知道他是誰呢?」
希望上帝能原諒她。院長端詳著千襲的表情,實在不願意向千襲隱瞞,只是她曾答應過對方絕不泄露出他的身分。
為什麼千襲會想要知道他的身分呢?不錯,千襲剛到育幼院的那段日子里,曾接受過它的幫忙,只是千襲早已離開多年。
千襲掩起失望,「沒有,我只是好奇罷了。」
他何以要如此神秘呢?而且就連院長也沒見過仙的面?為什麼呢?他到底是在隱瞞些什麼?千襲不停在心底思索著。
兩天後,玫恩與千-回到了台北。
到「歐斯」上班的第一天,千襲真的刻意地打扮了一番,足足在梳妝抬前耗了一個鐘頭。
在學校的那段日子里,她為了這一天早已不知準備了多久。她學著化妝、學著如何穿著、如何表現出個人的魅力。更重要的是,她絕對要讓閻擎裴對她的工作能力表示贊賞、刮目相看。
她不會忘掉這次回到台灣的目的!
驀地,千襲腦海卻閃過一對戲謔的眼眸,她用力一甩頭,企圖揮掉那道高大軒昂的身影;及那抹浮現在唇邊似有若無,嘲弄般的微笑。
千襲一踏進歐斯辦公大樓,櫃抬小姐請她稍等一會,會有人來帶領並為她做一番介紹。
五分鐘後,一名衣著光鮮、打扮十分入時的女子出現在她眼前。她帶千襲大致繞了歐斯一圈,為她解說歐斯企業的體制與結構。
半個小時之後,她將千襲帶至頂樓一間辦公室,緊鄰歐斯頂頭上司的辦公室。千襲也明了到,她在歐斯並不隸屬任何部門,是由這家公司的老板直接下令,換句話說,她只接受閻擎裴的命令。
這令她百思不解,不過也是她求之不得的,因為這樣她便有更多的機會接近他,更方便計畫的進行。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她斬釘截鐵地告訴自己。
多年來,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只有報復,別無其它。因為她再也容不下除了仇恨外其它的情緒,這麼多年來,她被教導只為了一個目的,為敖家討回一個公道。
正當千襲陷人自己紛亂的思緒之際,桌上的電話鈐聲響起,她快速按下通話鍵。另一端傳來一陣-啞的嗓音,她的心無由地加速跳動著。
到現在她才明了到,聲音竟然也可以有如此致命的魅力。千襲趕緊揮掉月兌軌的思潮,努力抓住對方的話語。
「敖小姐,歡迎你的加入。」他先一番客套後,下達了他的命令。「在你桌上的右手邊,我叫人放了些資料,你先把這些資料過目、整理一下,之後給我份演示文稿及分析,下午兩點的會議,我想會用得上。」
千襲瞄了一眼右手邊,果然,那里早已經擺放了一大壘的卷宗。「是的,我看完之後會整理一份報告請你過目。」她的語調依然維持平穩,一點也沒有被嚇到。
「好的。」一陣停頓後,又傳來他顯得有些欲言又止的聲音,「若有任何問題,可以請教楊秘書。」
「我知道。」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聲調中有種關切,不過千襲又隨即嘲笑自已荒謬的想法。
千襲望著那一疊文件,這絕對是一項考驗。當然,這麼多年來,她所接受的種種課程與訓練,對付這些是綽綽有余,她有絕對的把握。
她會讓閻擎裴對她刮目相看的,這是她的目的之一。她深知閻擎裴不是一個容易受色誘的男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就必須有更突出的表現才行。
閻擎裴發現自己的眼楮頻頻-向隔壁的那扇門,一早上他根本無心思在公務上。不停地想著自己給她的工作會不會太過沉重,她承受得住嗎?萬一……
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想要完整地經營一家如此龐大的公司,絕非三、兩天可以辦得到的,敖千襲必須要有這樣的認識與心理準備。
最後他終于受不了自己如此把心思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他抓起一直放在辦公桌左下角抽屜內的一把車鑰匙,就如同每當他煩心或工作上遇到困境時,就會駕著那輛跑車,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走,只為了沉澱所有的紛亂。
理出一點頭緒,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思考一下他該把那個顯然已經嚴重侵犯到他心田的女子如何是好?
束手無策!他的腦海一直揮不掉這幾個字眼。
或許……或許早在許許多多年前他就明白了。在見到那個有雙滿盈憂愁大眼的小女孩時,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看來,這是一場相當艱難、困苦的奮戰。
他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白。
但他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他堅定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