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跟我去?」秦沛文不只一次的詢問,希望能在這最後一刻改變詩童的決定。
「真的不了,你們公司的員工旅游我去不是很怪嗎?」她也不只一次拒絕。
「不會啊!其他人也都攜家帶眷一起參加,有什麼關系嘛!」他看了身旁的聶子揚一眼。「你說是不是,子揚?」
「我沒有意見。」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要放她跟沛文在外過夜?殺了他還比較快。
秦沛文瞪了他一眼,氣他怎麼沒幫他說好話,最後只好悻悻然的離開。
當他一離開,白詩童和聶子揚兩人對看一眼。
「看什麼看?」她沖口說。
他漾起嘴角。「為什麼不能看?」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怎麼?剛剛怎麼沒叫我跟去啊?」
「因為我肚子餓了。」他突然站了起來,用下巴指指廚房。「快去下碗面給我吃吧!」說完,走到陽台抽煙。
哼!本來還偷偷期望他會說什麼感人肺腑的話,像是什麼我舍不得你走啦、我發覺你在我的心目中原來有多麼重要啦……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想想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每次對自己說好了要對他溫柔,要好好把握接下來的時間跟他好好相處,多制造一些美好的回憶,可是一听他開口講話又會忍不住想對他皺眉頭……
下好面,詩童到陽台叫他。
「面煮好嘍!」她探出頭,不忘叮嚀自己口氣要溫柔。
「你過來一下。」
「喔。」不會又要跟她曉以大義吧?
他抖抖煙蒂。「你之前在你們公司是什麼樣的職務?怎麼從來就沒听說過你?」
詩童低著頭,不敢回答她其實只是個小助理。「干麼?」她囁嚅地問。
「好奇,你快說啊!」性子急的他催促了起來。
「就……就助理啊!」她吞吞吐吐地老實說。
「什麼助理?編輯室助理還是主管助理?」
都不是啦!「是……打雜的小助理。」她自卑地垂著頭,怕他瞧不起她。
雖然他依舊是面無表情,不過,老實說,他的確是有些驚訝,這幾天跟她相處下來,他知道她的工作能力絕對不止如此。
「你以前讀的是什麼?」他又問。
「五專讀的是食品營養……」她大概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食品營養?」他的聲音有些大聲。「那麼你營養師不做,跑去出版社當打雜的小助理做啥?」
果然,大家的反應都一樣。可是叫她怎麼當著他的面承認,她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他呢?像他這種人一定是最瞧不起追星族了!
「一定要說嗎?」她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啟齒。
他的嘴角抽搐,搞不懂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說啊!」
詩童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被取笑的打算。
「就因為想看……」她越說越小聲。
「看什麼?」他將耳朵湊過去。
「你啦!」
「我?」
她紅著臉,閉著眼楮用力點頭。原本以為會換來一陣哄堂大笑,可是——咦?怎麼還沒有動靜?
她偷偷地睜開一只眼楮,卻只看到他一雙深邃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
聶子揚的眼神讓她的心開始騷動,彷佛能嗅到空氣中一股莫名情愫隱隱悸動。
「你是為了看我,才屈就于一個小助理的職務?」別開他令人困惑的視線,低垂著臉,輕輕點頭。
「真沒想到——你也是我的書迷。」
「為什麼?」她瞅著他。
「你對我那麼凶,實在看不出來對我有任何崇拜的感覺。」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那是因為我不得不如此啊,如果我說︰「聶先生,該去寫稿了喔。這樣你會听得進去嗎?」她溫柔地反問。
他笑了開來。「算你聰明。」
看他笑了,詩童也忍不住笑起來。
白詩童的笑容好甜,好美,眼角的線條活潑地揚起,真是誘人;粉紅色嘴唇內潔白的貝齒也讓人禁不住想輕舌忝,他費了好大的意志力才能勉強自己的手不朝她伸過去。
「等你這里的工作結束之後,有什麼其他的找算?」他又問。
她歪著頭想一想。「我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當一輩子的小助理吧!所以可能會先搬回鄉下一陣子,看情況再決定。」
他突然意識到她所說的「看情況」有一股危險的氣味,他忍不住開口。「看什麼情況?」
「可能會結婚吧!」在他面前提到「結婚」這兩個字,心竟然會酸酸的。
聶子揚的心情比她好不到哪去,他又默默地燃起一根煙,叼在嘴角,眼神迷離。
「有對象了?」他聲音含糊地問。
她尷尬地笑笑,總不能說他其實是她心里唯一的對象吧?「還沒有啦!所以我才說看情況啊!」
「真的不考慮跟沛文交往看看嗎?」他再度重提。
她瞪他一眼。「別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他將煙拿開,面向她。「好吧!既然如此,你何不留下來繼續為我工作?」
詩童猛一抬頭,睜大眼楮困惑地看著他。「為你工作?」
「我發覺有你在這里替我處理大小問題,我也比較能夠專心地寫稿。你覺得如何?」他說話的口吻雖然是有意無意的,可是心里卻異常在乎她的回答。
詩童眉心徽蹙,眼神帶著懷疑。「你是在開玩笑的吧?」有事沒事就對她大小聲,怎麼可能會希望她繼續留下來?
聶子揚伸出手刷過頭了。「難道我真的壞到不值得你的信任?」他哀聲嘆氣地播搖頭。
「沒錯。」她認真地回答。
她皺著眉頭回答的樣子,讓聶子揚又忍不住在笑出來。
「哈哈哈——你真的很寶!太可愛了——」
她的眉心開了,心也跟著開了,這是聶子揚第一次說她可愛,是她白詩童耶!如果是要在這里為他工作,是不是就表示是他的私人助理?像現在這樣繼續住在他家燒飯、洗衣、拖地、泡茶……咦?這跟當他老婆有什麼兩樣?
一想到當他的老婆她就忍不住身體發顫,不敢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幫你工作?那不是和做你老婆沒兩樣……」詩童不小心將心中的想法月兌口而出,聶子揚听得一清二楚。
「這可差多了,當我的老婆還得替我暖床哩!」子揚邪邪地笑著。
他的回應讓詩童心一驚、臉一紅,羞愧到無地自容。
「我……我考慮考慮,就這樣,不吵你了!」啊!我……我怎麼說出來了!詩童紅著臉,一溜煙的消失在他面前。
一逃出他那令人窒息的眼神,詩童跑回房里,靠在門板上急速的喘氣。
他在她心里燃起一把火,一把不知名的火,一點一滴的吞噬了她,讓她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抓住他的衣領答應他。
白詩童向來不是愛冒險的人,可是那禁忌的果實看起來是如此甜美誘人,彷佛世界上最令人心醉神迷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里,當聶子揚端出這樣的誘惑來到她面前,她怎麼有力量說不呢?
不過,幸好她在理智即將背叛她時就奪門而出。
能夠跟他長時間相處實在是太誘人了,可是,這樣繼續下去是不是等于活在夢里?何況夢總有一天會醒,當夢醒了的那一天,她還剩下什麼?如果,單單兩個月的時間就這麼令她難分難舍了,等到離開的那一天,她又該如何放手?
***
九月的天氣暑氣依舊,雖然已經冷氣開到十五度,不過子揚還是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也許干擾他的不是氣候,而是一顆焦躁的心。
他已經好幾個夜晚孤枕難眠,再加上最近趕稿到頭昏眼花,再這樣繼續下去,他一條老命早晚不保。
午夜一點,子揚終于決定出去走走,透透氣。
似乎很久沒去PUB了。他迅速地從床上跳起來,順手從衣架上拿起舊牛仔褲和襯衫,準備到附近的PUB獵艷。
住在這里的好處之一,就是有滿街的PUB任君挑選。滿坑滿谷的曠男怨女只要看得對眼,無須詢問過去,無須在乎未來,兩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可以找地方「辦事」。
這個既復雜又簡單的成人游戲,相信不是乖乖牌的白詩童可以了解的。
他以最輕的步伐,躡手躡腳地準備開門離去。
「咦?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啊?」詩童的聲音由背後響起。
聶子揚的手僵硬地停留在門把上,望門興嘆。
「你怎麼還沒睡?」不是十點就上床上嗎?干麼還挑這個時候醒來、破壞他的好事?
「睡到一半突然覺得渴,想出來倒杯冰開水,怎麼知道就遇到你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右手還握著一杯剛剛才倒好的冰開水。
都已經睡著了還會被渴醒?看來也只有她白詩童才有辦法吧?聶子揚不禁苦笑。
「別讓我打擾你的美容覺,拜拜!」他扭動門把,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出去瘋狂地解放一下,擺月兌掉詩童。
可是詩童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對,一下子就沖到他的面前擋住去路。
「這麼晚了你還想上哪里?不會是稿子寫不完想開溜吧?」她仰起一張小臉,皺著眉心,噘著紅潤的嘴巴,氣呼呼地瞪著他。
聶子揚低頭看著她,無法專心去听她一張滔滔不絕的小嘴到底在說些什麼;透過昏暗的夜燈,他只看見詩童隱藏在白色無袖睡衣底下嬌巧的胸部,堅挺的蓓蕾似乎在向他招手……
「喂!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在說什麼啊?」詩童瞅著他,只覺得他的眼神的有些……奇怪,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子揚回過神來,清清喉嚨。「你剛剛說什麼?」
詩童翻個白眼,天啊!難不成他在夢游?
「我是說,你不會稿子寫不完想開溜吧?」她不耐煩地重復一遍剛才的話。
子揚挑高眉梢,完全听不懂她在講什麼。
「我只是想出去喝杯小酒,這樣也不行嗎?」他極力抗拒從她身上飄散出來純真的吸引力,免得一不小心會走火入魔。
「喝酒?冰箱里、櫥子里也都有酒啊?不論是台灣啤酒、海尼根、SUNTORY、JOHNNYWALKER……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不在家里喝,偏偏要到外面喝?」哼!騙人。
子揚的眼角微微抽搐,這家伙是存心想找他麻煩嗎?
「我要找有女人的地方陪我喝酒,這樣你該懂了吧?」他實話實說,希望她識相點讓開。
詩童突然倒退一大步,好像他是一塊饅掉的牛排,上面還聚集了一堆惡心的蒼蠅。
「你要去酒家?」她皺著鼻子嫌惡地說。「不是!我只是要到附近的PUB喝點小酒、找個女人,彌補我這些日子禁欲的生活,這麼說夠清楚了吧?」強烈竄起的渴望得不到滿足,他的口氣不禁變得粗率。
她的臉立刻紅得像顆熟透了的隻果,連耳根也染上紅暈,好不可口呵!可是,再怎麼樣他也明了,這個女人不是他聶子揚可以褻瀆的。
「你……你要去找可怕的一夜?」她縮著身體問道。
可怕的一夜?子揚用力地點點頭,眼神毫不遲疑。
「可……可是這樣會不小心染上性病,染上性病你就無心寫作,無心寫作稿子就會交不出來,交不出來我就會……」詩童心里好急,好像有些東西正在失去,她又無力挽回……
不要!她不要他走。
子揚打斷她的話。「你放心,我會做好保護措施。」他不耐煩地回答。老天!再不走的話她的貞節就難保了!
「那……祝你玩得愉快。」她看著他的胸膛,他白色的襯衫上有好幾顆扭扣忘了扣,讓人好想咬一口喔……
他當然有注意到她口水快要流下來的樣子。該死的女人!難道她媽媽沒教她,遇到像他這樣的男人,得趕緊將自己鎖在房間里不要出來嗎?
「我得走了,回頭見。」他煩躁地拉開門,將困擾他的可愛身影拋在腦後。
***
「子揚!真是稀客啊!」眼尖的Bartender阿魯神情愉快地向子揚打招呼。「好久不見你那瀟灑的身影,莫非這陣子到山上隱遁去了?」他打趣著說。
「隱遁?先來瓶可樂娜再說吧。」他搖頭苦笑。
「OK,馬上就來!」阿魯動作迅速地將瓶蓋打開,連同裝了冰塊的玻璃杯一起放到他面前。
「你不在的這幾個禮拜,可真是讓我們流失了不少客人。」
「怎麼說?」
「還是都是那些慕名而來的美眉。你知道嗎?這就像是一種食物鏈,辣美眉要吃你,猛男想吃辣美眉,當她們連續來了好幾天都看不到你後就再也不來了,就因為她們不來,所以也影響到那些慕名而來的男客人,這麼說你該懂了吧?」他一邊擦亮杯子、一邊歪著頭細細解釋。
子揚淡淡一笑。「這麼說來,貴店要發給我公關費才行嘍?」
「公關費?嘿嘿,這我不能作主,得問我們老板才行。」此時又有客人進來,阿魯連忙道︰「慢慢喝,不跟你聊了。」說完便走到吧台的另一端去招呼客人了。
子揚手里握著酒杯,眼楮打著高掛在天花板上,沒有聲音的電視螢幕。
他是來這里找女人的,也就是詩童口中「可怕」的一夜。可是,為什麼一出了家門他又提不起勁兒來?或者,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他對詩童之外的女人都懶得看一眼。
是他沒機會嗎?錯了。
他可以感覺到,有些女人自他一進門後就在打著他的主意。害羞一點的會故意打機會不經意的偷瞄他一眼,大膽的干脆就大刺刺的上下打量著他,彷佛他是一塊頂級的神戶牛排。
在這場游戲里,他既是獵人,也是獵物。然而,曾幾何時,向來熱中此道的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游戲很無聊,很沒有……建設性?
他心里一驚,神經抽搐,天啊!他什麼時候也被白詩童給同化了?
「可以請我喝杯酒嗎?」一位妙齡女子在他身旁的高腳上坐了下來,
子揚轉過頭,眼神慵懶地睨視著她。
陌生女子一頭波浪長發染成了金色,臉上一層厚粉讓人猜不出她的年齡,眼神既殷切又挑逗,猩紅色的嘴唇微啟,36E的豪乳將衣服撐起縐紋,24寸的細腰再加上一雙隱藏在黑色鏤空絲襪下、蹬著細跟涼鞋的修長美腿,這樣的女人的確有本錢勾引任何有生命的雄性動物。
「請你一杯酒算什麼,你想吃了我也不成問題。」他的嘴角邪邪地上揚,獵人的本性自而然的流露出來。
陌生女郎笑得好不開心,低著頭,透過一對過分鬈翹的睫毛斜睨著他。
「那還等什麼?」言下之意,表露無遣。
果然也是圈中高手,子揚廢話不多說,立刻丟錢結帳,攬著她的蛇腰,迫不及待地朝最近的旅館而去。
***
浴室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為了增加客人的興致而特別設計的玻璃透明隔間,此時也布滿了水滴,妖嬈的女體若隱若現,這一切的場景是多麼令人血脈債張。
可是聶子揚竟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感覺。
他仰躺在床單上,這張幾百個人睡過的床;他瞪著天花板上猥褻的男女交歡圖,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抽離,冷眼看著這突然變得陌生的一切。
男人也會「冷感」嗎?如果不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會讓他面對這煽情的一切時竟會心如止水無動無衷?
他忽然想到白詩童,不知道當她看到這個情景時,臉是不是會像番茄一樣紅?還是會義正辭嚴的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要他潔身自愛?
浴室門一打開,一陣沐浴精的香味跑了出采。陌生女郎濕淋淋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條白色浴巾,立在床邊往下瞅著他看。
「听說你的床上功夫好不了得,今晚總算可以讓我來驗證了。」她的眼神發出貪婪的光芒,彷佛躺在她面前的聶子揚是只待宰的羊,而她正考慮著該從什麼地方開始下手。
他僵硬地牽動嘴角,說不出心里到底是快樂還是生氣,只是突然對這種游戲感到好厭倦……
陌生女郎伸舌舌忝舌忝唇,一個撲身,將子揚壓在身下。
聶子揚的衣服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被扒開,女郎兩片饑渴的嘴唇不停的在他赤果的身上游移,一會兒啃咬、一會兒吸吮;子揚的身體終于逐漸被她熟稔的技巧喚醒。
他暗自松了口氣,原來他他並沒有變,他還是從前的聶子揚,那個可以瀟灑地游走在游戲里的他。
聶子揚翻身將女郎按在身下,俐落地抽開那件多余的浴巾。女郎豐滿壯觀的巨波在他的注視下微微顫抖,他的動作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瞪著她那不斷抖動的兩座山峰,他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經瘋狂地迷戀大胸脯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又突然想到白詩童清瘦優雅的體態……
女郎慵懶地睜歡眼,嗲嗲地抱怨。「怎麼還不快點?」
不知道為什麼,詩童的笑臉忽然全盤佔住他的思緒,此刻的他已「性」致全失。
子揚離開她饑渴的身體跳下床,將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回去。
「你要走了?」她都還沒有嘗到他的甜頭,他怎麼可以走呢!
「對不起,我身體不太舒服,先走一步。」說完話,他立即踏出了房間的大門。
女郎看著門被打開、又「砰」一聲的關上,一氣之下拿起枕頭用力的丟過去。
「我恨你!聶子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