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鈺行
「四小姐」蔡嫂不悅的打開寧虹房間的門,「雯雯說你不喝我炖的湯」高胖的蔡嫂一腳跨進門檻,可是卻不見寧虹的身影。
一陣寒風從里面的起居間灌了進來,蔡嫂結實的打了個冷顫,「窗子怎麼沒關啊?」她端著托盤往里面的起居間走去。
「啊--四小姐你怎麼坐在那兒吹風?」蔡嫂看到寧虹坐在窗邊,憑窗眺望園子。
元宵節剛過,天氣還是很冷。
蔡嫂急忙將手中的托盤往桌上一擱,匆匆走向寧虹,「我的好小姐,不是才見癸水來嗎?怎可如此吹風?」扯高了嗓門嚷嚷。
寧虹的母親在她五歲時因難產過世,而寧虹便由蔡嫂一手帶大,所以,蔡嫂就像寧虹的另一個母親。
蔡嫂急著上前將寧虹拉離窗邊。
「我的天老爺啊!小手凍成這樣!雯雯,快」踫到寧虹冰冷的小手,蔡嫂嚇了一跳,連忙對隨後趕來的雯雯喊道︰「快把窗子關起來,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
「蔡嫂,別啊--會疼!」蔡嫂去拉寧虹的手時,不小心扯疼了她在元宵節那晚跌倒得來的傷口,讓她痛得驚呼出聲。
蔡嫂一驚,趕忙將寧虹的手翻過來看,那掌心正沁出血絲。
「啊--」蔡嫂大驚失色,「雯雯,快去拿藥箱進來!」一邊對雯雯喊,一邊將寧虹帶往寢房。
寧虹的母親是著名的蘇州美女,容貌姣好,皮膚白皙,而寧虹也遺傳了母親的美好。
她這身吹彈可破的賽雪肌膚,稍微用力一捏,肌膚上就留下紫紅色印子,哪里禁得起這麼一摔?
蔡嫂將寧虹按坐在椅子上,急急地從雯雯捧來的藥箱子里拿出創傷膏與紗布。
「雯雯,去拿件襖子給小姐披上,瞧她凍的」蔡嫂雖低頭忙碌著,仍不忘吩咐雯雯給寧虹添衣裳。「四小姐,蔡嫂不是一再的叮嚀你,癸水來的頭一天不可以受寒,您昨天不是才剛來嗎?」
「蔡嫂,人家元宵前兩天來的,已經快滿五天了。」寧虹嘟囔著。
「哎呀!管他幾天,總之你就是別再吹風了,這麼冷的天,再強壯的人都禁不起這麼吹風啊!」蔡嫂總算將寧虹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
「我的好小姐,別再悶悶不樂了。」蔡嫂轉頭示意雯雯將炖湯端過來,「又哭啦?再這麼哭下去會哭壞身子的。」接過雯雯端來的炖湯,掀開碗蓋,舀了一湯匙。
「是啊!小姐,那天謝大人他們是無心的,他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堪的,你就別難過了。」雯雯安慰道。
蔡嫂喂寧虹喝了一口炖湯,炖湯苦得讓寧虹皺起小臉。
「誰說我在為那件事難過了?」寧虹皺緊眉頭,勉強將湯吞下。
寧虹明明就是為了元宵節那晚的尷尬而難過,但她就是嘴硬,不肯承認,還將頭撇開,伸手擋下蔡嫂送來的第二匙。
「人家是為了倫哥哥移情別戀--咳咳」
蔡嫂躲開寧虹阻擋的小手,順利地將炖湯送進她正開口抗議的口中,可她卻嗆咳出來。
雯雯趕緊站到寧虹身後,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小姐,你就別再提那撈什子倫哥哥了,既然他要娶二小姐就讓他去吧!你就別再想他了。」蔡嫂將手中的碗往幾上一放,這話少說也說過五、六次了,但寧虹就是听不進去。「四小姐,你比二小姐年輕、長得又美,再過四個月你就滿十六了,到時你爹就會替你找戶好人家把你嫁了!」
「我不要!倫哥哥在我小時候就答應過我,等我長大後要討我做媳婦兒的!」寧虹心底仍無法接受彭昭倫將要成為她的姊夫的事實。
「但是小姐,彭公子最後還是對不起你啦!所以,你也別再為他傷心了。更何況還有其他公子很仰慕你啊!譬如施--」雯雯幫著蔡嫂勸主子。
「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倫哥哥!」寧虹心里根本容納不了別的男人,心煩意亂的說道。
「我的寶貝小姐,你太天真了」蔡嫂一把抱住寧虹,將她小小的頭顱按人自己懷里。「你的倫哥哥已經是二小姐的人了,你就別再掙扎了。」
「沒關系啊!我可以給倫哥哥當妾。」寧虹異想天開的說。
「小姐!」蔡嫂與雯雯聞言同時驚呼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房里的三人嚇了一跳。
「什麼事?」寧虹出聲應道
敲門的丫鬟走了進來。
「老爺請小姐到前廳去。」丫鬟福了福身後回答。
「爹找我?」寧虹一臉疑惑地看了一眼蔡嫂。「會有什麼事呢?」爹很少如此鄭重其事的派人來找她。
「小姐,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蔡嫂放開寧虹,「可能是客人到了!」
「什麼樣的客人?」寧虹照了下銅鏡,整理儀容。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剛才老蔡急著吩咐下人去準備。」蔡嫂替寧虹順了順衣裳。「小姐,快去吧!別讓老爺久等了。」
帶著滿心疑惑的寧虹,便在雯雯的陪伴下離開房間。
*****
繞過一座亭子之後,寧虹便來到前廳門前,她听到有個陌生的聲音從廳里傳出來。
寧虹瞅了雯雯一眼,雯雯則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深吸了一口氣,寧虹邁開腳步跨了進去。
「虹虹啊來!爹向你介紹,這位是荃洲行的總管曹先生。」寧靖遠見麼女走了進來,便向她招招手
她腦中警鐘大作,「曹大叔好!」但仍乖順地向陌生的曹興福了個身,隨後走向父親旁邊的位子坐下
「爹,您找虹虹有什麼事嗎?」坐定後,寧虹問道。
「虹虹,你前天出門賞元宵花燈,在人群中被推倒了,回來後怎麼也沒听你提起?」
寧虹滿臉疑惑地看著父親,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特地找她來問這件事嗎?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呢!荃洲行?曹興?她完全沒听過。
「爹,虹虹沒有大礙,也就沒有提起了!」
「欸!虹虹,你有所不知,你知道那晚是誰將你扶起來的嗎?」她父親笑著搖搖頭。
「爹,虹虹當然知道,是仇三爺。」
說著,寧虹又回想起那日尷尬的情景。扶她起來的那個男人十分高大,渾身的陽剛氣息,讓她心底有絲悸動。
「爹,這事與這位曹大叔有關嗎?」
「寧小姐,在下就是仇三爺經營的荃洲行的管事。」曹興總算開口了。「那日仇三爺扶起小姐後,一直惦著小姐是否無恙,今日便派在下前來探望小姐。」
曹興算是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剛剛還不斷盯著地上的那堆禮物瞧,誤以為曹興要登門求親呢!
「寧虹很好,蒙仇三爺如此關心,請曹大叔代寧虹向仇三爺致謝。」寧虹斂目為禮,接著抬起頭望了父親一眼。
「虹虹,這事你應該跟爹說的啊!照理說爹應該帶著你親自登門向人家道謝,結果還勞煩曹先生來看你。」寧靖遠輕斥女兒,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錯過了!
他和彭老爺的蠶絲廠要賣給仇少秋這件事,仇少秋都還沒答應呢!而如今能藉自己的女兒,和仇三爺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他怎能錯過?但事實上,他就是錯過了!
寧靖遠不免有些懊惱,但身為商人的他還是當機立斷,決定把握當下。
「曹先生,請容在下隨後帶小女親自去向仇三爺道謝。」
寧虹與曹興同時轉頭看向寧靖遠。
「寧老板,不需要如此費事,三爺不會計較那麼多的,況且三爺目前不在總行里。對了,這三盒禮物是要給四小姐壓壓驚的」曹興客氣地一笑,他當然知道寧靖遠要去拜訪仇少秋的目的。「四小姐好好的休息,在下告辭了。」語畢,曹興隨即站起身。
寧虹也隨著父親站了起來,她完全不了解父親和曹興之間的暗潮洶涌。
待曹興離開昌鈺行後,寧虹在雯雯的陪同下走回自己的房同,因此,她沒看到留在前廳的父親眼中閃著別有深意的精光。
*****
初春的瘦西湖清晨,像極了頭披輕紗的羞澀少女,含羞帶怯地蒙上一層輕緲的白霧,而垂在湖畔的楊柳,更增添了些許風華。
此時,一艘優雅的畫舫正劃過湖心,那是荃洲行的畫舫,里面坐著主子仇少秋。
坐在他對面,正蘸筆而畫的是十九歲就中鄉試,今年已經二十四歲的青年鄭燮。
「大哥,板橋的這幅『畫竹石寫意贈仇兄』,需要小弟替您裱褙嗎?」鄭燮放下畫筆,拿起印章欲在畫的落款處蓋下印章時問道。
「板橋,先讓為兄欣賞一番」仇少秋聞言遂將視線調回來,看著眼前的鄭燮。
「好。」鄭燮將畫遞給仇少秋。
仇少秋帶著贊賞的眼光,將折扇打開後,便低頭細細地觀賞這幅畫。
「嗯這竹的『介字點』畫法似乎更」仇少秋向來欣賞鄭燮畫竹時葉瓣的畫法,他斟酌著該如何夸贊。
當他低頭細看時,他發覺鄭燮並沒有任何反應。
仇少秋悄悄抬起頭,看了鄭燮一眼,他發覺鄭燮正專注地看著他身後的某一點,于是他也轉頭往後看,看到岸邊的動靜--
今天是土地公的生日,大明寺前擺了戲台,因而引來一些觀眾,但因時間尚早,人潮還不多。
此時岸邊有一對男女,兩人好像在吵架,大庭廣眾之下,女孩狂亂的想掙月兌年輕男子的鉗制,而年輕男子則大聲的叫囂著。
「他們怎麼會吵得如此」鄭燮看得出神,喃喃地道。
只見年輕男子不知要對那女孩說些什麼,可是從那女孩雙手捂住耳朵的舉動來看,她根本就不想听。
年輕男子似乎不肯放棄,一把扣住那女孩的手腕,用力地扯向自己懷里,抱住掙扎不已的女孩後,低下頭便要吻那女孩。
女孩抵擋不了他的攻勢,猛然伸出小手打了他一巴掌。
「啊!打得好!」畫舫上的每個人看得都入迷了,全都對女孩報以熱烈的掌聲。
那年輕男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女孩,女孩趁他松手之際,轉身拔腿便跑。年輕男子一個大步便又欺近她,一把抓住她身後揚起的斗篷。
斗篷「嘶!」的一聲應聲撕裂,女孩止不住往前沖的力道,腳下又被石頭一絆,一跤跌進湖里
一瞬間,冷冽的湖水淹沒寧虹。不諳水性的寧虹驚慌之余,感覺湖水正不斷的灌入自己的鼻腔。
為什麼?倫哥哥說寧星懷孕了,所以他要負責到底。難道他將她約出來,就是要告訴她這件事,以求得她的諒解?
可是,他若只愛她的話,又怎麼會讓寧星懷孕?
身上厚重的大衣讓她的身子繼續往下沉,她不停的掙扎,似乎有一輩子那麼久,在黑暗幾乎全面籠罩住她之際,她感到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上一拉--
這是寧虹最後的意識,緊接著她便被一片漆黑包圍住
早在第一時間,仇少秋便奮不顧身的跳下水,快速的接近那快滅頂的微弱生命。
眼見主子都下水了,畫舫上會游水的奴僕們也都下水幫忙救人。
在那女孩快要休克之際,仇少秋及時攫住她,而後托高她的頭,迅速往岸邊游去,而下水幫忙的兩名奴僕也在後面推送著,加速到岸邊的速度。
「虹妹!虹妹?」肇禍的年輕男子手里還抓著女孩的斗篷,急得在岸邊打轉,一見到仇少秋將寧虹救上岸,連忙沖上前。
听到年輕男子的呼喊的仇少秋,低頭瞧一眼被他抱上岸的女孩。原來她就是元宵節那晚被他救過一次的女孩--昌釭行的四千金寧虹。
而此時年輕人也湊了過來,不斷的呼喚寧虹的名字。
仇少秋深深地凝望眼前的年輕男子,隨即往地勢平坦的地方走去,將冰冷而不省人事的寧虹放下。
「叫阿維和老沉將畫舫停靠過來!」仇少秋轉頭吩咐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奴僕,隨即伸手探向寧虹的胸口,欲解開她外衣的排扣。
無奈排扣浸濕了之後更難解開,顧不了許多,仇少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用力一扯,將她既濕且厚的鋪棉冬衣給扯開!
他捏緊寧虹小巧尖挺的鼻尖,另一手扳著她形狀美好的下巴,而後低下頭,嘴對嘴朝她口中吐氣。
接著,他將雙手放在寧虹胸腔上,不斷的施加壓力,如此來回做了幾次,寧虹總算有了動靜。
一陣猛然嗆咳,還未完全清醒的寧虹欲將肺中的積水嗆出。
仇少秋眼明手快地伸手至寧虹的後腦處,將她托起,讓她能順暢的將上涌的積水吐出。
重返人世的寧虹眨著眼,仍不斷的嗆咳著,盈滿淚水的眸子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看到一雙深邃的眸子,正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瞧。
這雙眸子有點眼熟,她似乎曾在哪里被這雙眸子瞧過?
就在她茫然地回想之際,突然,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讓她嚇了一跳,也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凝視。
「諸位鄉親,這位小姐醒了,各位可以請回啦!」阿維上岸後,就和鄭燮看到仇少秋正在救人,于是他們站在人群外圍緊張地看著。直到昏死過去的寧虹醒來,阿維隨即疏散圍觀的人群。
「虹妹虹妹!」那年輕男子擠了過來,將正扶起寧虹的仇少秋擠開,搶著扶住寧虹。
不遠處,一輛馬車停了下來,一位姑娘走下馬車,朝人群走來。
「啊!爹,真是咱們的虹妹啦!」寧星定楮一看,發現倒在彭昭倫懷里的是自己的麼妹,便轉頭對正要下車的寧靖遠道。
寧虹全身抖個不停,但她仍強打起精神,只因她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即她不幸的發現不只她二姊,連她爹都出現了。
她的命運真是悲慘。
二姊「橫刀奪愛」已經令她傷心欲絕了,更甭提倫哥哥想要腳踏兩條船。現下的寧虹不只是身體冰冷刺骨,就連她破碎的心也冷冰冰的。
寧靖遠走向麼女。「虹虹?」
剛才他們在馬車上看到一群人不知在圍觀什麼,于是停下馬車,這才知道有人救起一個溺水的女孩,但隔著一群人與一段距離,沒辦法看到是誰溺水。
于是寧靖遠要車夫稍作停留,沒想到一下車後看到溺水者竟是自己的女兒。
「咦?昭倫,這是怎麼一回事?」寧星看見彭昭倫扶著全身濕淋淋的寧虹站在那兒。
「我我不知道虹妹為什麼會突然去、去投湖」
「你咳你亂講!什麼叫你不知道我為什麼去投湖?」寧虹不敢相信彭昭倫會說出這種話,她努力想掙月兌彭昭倫的攙扶。
「好!虹虹,你說,你為什麼會溺水?」寧靖遠打斷女兒的話,又看向彭昭倫,「咦?你手里拿的是什麼?」不解地指著彭昭倫手中的東西。
「你們能不能待會兒再問?寧四小姐已經凍壞了!」仇少秋看到寧虹的家人還在追究原因,也不管她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哇!是仇三爺啊!」寧靖遠循聲望去。
他見到仇少秋也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而他的侍從還在為他擦干身體,怎麼會這樣?
「虹虹,剛剛救你上岸的是仇三爺嗎?」寧靖遠回過頭問寧虹,隨即又看了仇少秋一眼。
「對,是我們家三爺救了令千金!」阿維隨即出面邀功,卻讓仇少秋白了一眼。
寧靖遠立即跪倒在地,並且伸手扯了寧虹一把,示意她一起跪下。
「虹虹,快謝謝你的救命恩人。」他邊拉打著哆嗦的寧虹,邊磕頭。「星兒,你們全都快來啊!」他急著招呼二女兒與其他奴僕一起拜謝仇少秋。
「行了,快請起!」仇少秋使個眼神,阿維連忙上前攙扶起寧家的人。
「大哥,那位小姐凍成那樣」鄭燮這時也走向仇少秋。
仇少秋走向前,越過寧靖遠與寧星,走到彭昭倫面前,搶下他手中屬于寧虹的斗篷。
將斗篷包裹住渾身不住顫抖的寧虹。
「這位公子,剛才寧四小姐不想听你解釋,你也不必強吻人家啊!不是嗎?」仇少秋說道。
寧靖遠與寧星乍听之下大吃一驚,彭昭倫的臉色則是一陣青、一陣白。
「彭昭倫,你你這個」寧星听見彭昭倫強吻自己的妹妹,氣得尖叫著沖上前,想捶打他。
「星妹,你冷靜一點听我解釋」
彭昭倫只能抱頭鼠竄,而寧星則是哭鬧著追打個不停。
寧靖遠看了直搖頭,隨即將視線調了回來,對仇少秋拱手一揖。「仇三爺幾番搭救小女,令在下感激不盡!」
「不客氣,令千金必須趕緊換下濕衣裳才是。」
仇少秋低頭一看,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寧虹,不知何時靠向自己胸前。他驚悸地想扶正她,卻發覺她不知何時已昏了過去。
「糟了!寧四小姐厥過去啦!」站在仇少秋身後的阿維一驚,隨即大喊。
仇少秋彎下腰,打橫抱起寧虹,縱使她已經厥過去了,但她依然抖個不停。
「寧老板,不如這樣吧!寒舍就在前方不遠處的桃花塢,先暫將令千金送往在下的畫舫內,讓通曉醫術的鄭秀才診治。」說完後,也不等寧靖遠回應,他隨即踏上舢舨而去。
「多謝三爺,在下隨後趕到。」寧靖遠目送仇少秋離去。
待仇少秋離去後,寧靖遠的身後隨即出現另一個不相干的人,那人便是他未來的親家彭老爺。
彭老爺步向寧靖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寧靖遠轉過身,對著他一笑。
按照他倆的計畫,相信再過不久,他們那棘手的蠶絲廠很快便能月兌手了。
只是寧靖遠在心里對寧虹說聲抱歉,這下可能要犧牲她了,不過,搞不好她還能當上仇夫人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