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課後的衣婕,謹慎的移動著蓮步,急促的走在永寧寺的回廊上,今天早上她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
仿佛有一雙眼楮在監視著她,只是當她一抬頭,卻又看不出有何異樣。
于是,她像是逃難似的走向寺後的馬廄,牽出她的小牝馬後,便中齋也不吃的趕著回家了。
她急著回去也是有另一層原因!因為昨天下午她去看衣軒時,衣軒竟跟她說他病了!不想開門讓她進來.這讓她擔心得一個晚上都睡不好。
今天一早她要上山之前,她還特地關心的前去看他,可是依舊是不得其門而入。因此,也不管他是否反對,堅持回來時會替他請大夫。
還不到山腳下時是沒什麼人煙的,但就在衣婕的馬經過一堆亂石坡後,前方竟驀地出現一個也是騎著馬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子與他胯下的馬幾乎融為一體,仿佛他天生就是生活在馬上的武將布滿了胡須的臉看不出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也看不出年紀為何。
「啊——」
一聲驚呼突然逸出了她的唇齒之間,她知道他是誰了,因為這眼神就是方才在永寧寺中一直盯著她窺探的眼神,沒錯,她可以肯定!就是他!
此人的五官讓她覺得好熟悉,他很可能是個胡人,因為從他帶著些褐光的眸子以及高挺的鼻梁可以瞧出些端倪,但她不禁又有所懷疑,只因為他的身材過于高大,教她不敢確定他到底是不是街坊中所說的那種矮小胡人,由于他是將整個馬身橫在狹隘的山路間,是以衣婕無法通行,只能將馬停下來,正準備請他讓一讓時,他竟然先一步開口了——
「請問是孟衣婕小姐嗎?」
渾厚的嗓音從他令人望而生畏的髯須中傳出。
衣婕為楞,卻也機警的沒有立刻回答,她想起十一年前婷兒特別殷殷叮嚀過她的話——
「听清楚了,除了將來要迎娶你的司馬榮豐公子外,你絕對不可對任何人透露你的名字,否則性命難保。」
如今突然有人問起她,她不禁擔心的心想,是南方的(劉)宋朝找到他們姊弟的下落了嗎?不……
她絕對不能承認,可得小心應付啊!
「對不起!官爺可是在對奴家說話?」她緊張看了看四方,故意裝作沒听到他的問話。
好半晌,他都默不作聲,只是用褐色的眼瞳別有用心的緊瞅著她,讓她心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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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衣婕騎著馬過來時,都晟燡著迷的望著那張純潔的麗容以及一身飄逸白衣的她,登時竄入腦海內的形容詞是——白璧無瑕。
所謂的「青出于藍、猶勝于藍」,便是他再細看的全部想法了。
是以他騎下了亂石坡,好整以暇的等著她的到來。
翻飛在衣婕身後的濃密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之下,耀眼得教人無法直視。
三歲的小娃兒長大後,居然完全月兌離了他這十二年來的想象,縴細嬌小的身段,呈現出的是女性的柔美。
這麼近看著她,他發現內心激動不已!于是他以面無表情來掩飾狂亂與不知所措的情緒。
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面無表情太過嚴肅,還是他的問題太過直接,她竟然防備的跟他裝傻。
她太小看他了,就算她化成了灰,他也能認出她的,只因她太酷似盼姊姊,不容她否認的!
都晟燡沒將心中翻騰的話說出,相反地,他將笑意隱藏在眼底,更加好整以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孟衣婕?夫人。」
他並沒有忽略她用「奴家」謙稱自己,于是他也稱她一聲夫人。就他所得到的消息,兩年前她便嫁人了。
聞言,衣婕先是明顯的輕松了下來,只因為他明顯是個胡將,而南方(劉)宋朝是不會讓胡人當官的,但隨後她又因著他的曬然一笑而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
哼!感情她是遇上了登徒子?
「奴家是文德縣縣令司馬文的媳婦,敢問倌人有何指教?」她冷冷的再一次有技巧地避開他的問題。
司馬文的兒媳?都晟燡不禁眯起了眼。哦!是了,兩年前他好像曾經看過那麼一張司馬文娶媳婦的帖子呢!
「既然這樣,司馬公子怎麼沒有陪伴你一起來研佛誦經呢?」都晟燡故意問道。
「奴家不好得罪倌人,既然倌人已得知奴家的拙夫沒有在一旁陪伴!那麼還請倌人自重!」對于這個武將對她的了若指掌,衣婕有些心驚,說罷便執韁準備離去。
都晟燡知道自己已經嚇到她了,便也不再逼迫她了。「司馬大人好福氣,既有這麼好的兒子與兒媳,又有,君子之德風的美譽,真不愧為當朝太尉所褒之風行草偃、泱泱之父母官啊!」
衣婕聞言,不禁微挑柳眉。眼前這個胡將應該不是普通人。她在心中小心的提醒自己。
「很抱歉,奴家還有要事,請容奴家先行一步!」話畢,她硬是要往都晟燡的一旁擠身而過。
都晟燡只是將注意力集中至她頸後,沒有移動分毫,「倌人?」衣婕出聲示意他讓一讓。
都晟燡這才收回目光,說道︰「在下送少夫人一趟吧!」
趁他稍稍避開之際,衣婕靈巧的將小牝馬騎上小山徑。
「不用了!」
她已經在這里浪費了一些時間了,不知身體微恙的小弟要不要緊,她得盡快回去看看他呢!認真趕路的衣婕完全不知道都晟燡在目送她下山之後,也跟著策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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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狗兒,你說我弟弟和少爺出去了?」衣婕停下了腳步。
「是的,少女乃女乃,小舅爺說請你不要擔心,他和少爺……」顏狗兒原本要將話給說完的,只是話到了舌尖上卻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還有事嗎?」衣婕听出了顏狗兒的欲言又止。
「哦!少女乃女乃,我是說小舅爺和少爺兩人、感情很好。真正的兄弟間,怕還沒有此等『感情』呢!」顏狗兒只能這樣說了。
這兩天他那個在少爺院子里當小廝的弟弟顏笨,將所見所聞都告訴了他,還真是嚇了他好大一跳。被老爺帶壞的少爺,變成了個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怪物,沒想到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小舅爺,便被他們爺倆給糟蹋了,他想來就替小舅爺感到難過。
「哦!那很好呀!」衣婕滿臉笑靨,望了一眼顏狗兒,便走出了馬廄。
就這樣?突然,顏狗兒想到了什麼,立刻追了出來,「對了!少女乃女乃,老爺交代您回來之後立刻去見他。」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顏狗兒。」衣婕頭也沒回的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顏狗兒憂心的目送著心地純潔善良的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若知道自己努力保護的弟弟已經被染指了時,不知道會有多心碎?
但是,老爺和少爺之間的事,算是個天大秘密,若是他們這些佣僕泄漏出半點,那他們就永遠別在洛陽城中混飯吃了,還希望少女乃女乃能諒解他們不能明說的苦衷啊!
輕踩著步伐的衣婕,當然體會不出顏狗兒的憂心,因為小弟能和丈夫一道出門,就表示他已經好多了。衣婕高興的心想。
自從婷兒在十年前于永寧寺撒手人寰後,她便全然擔起照顧衣軒的責任,她不管婷兒死前對她吐露的秘密,一心認定唯一能替孟家擔負起傳宗接代重責大任的就是衣軒了。縱使嫁給司馬榮豐時她就知道他不同于一般男子,但為了讓衣軒得以安然成長,她也就不計較這些事了。
與司馬榮豐維持著有名無實的婚姻,是因為各有所需,她還有什麼不知足之處呢?因此,對于司馬父子的作為,她不會去批評的。
「少女乃女乃,您回來啦?」
當衣婕回到房里時,平時貼身服侍她的小靜便迎了上來。
「嗯!來吧!小靜,咱們更衣了!」衣婕邊說邊笑著往角落的屏風後面走去,「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靜拿起一件淡水色長裙,跟在衣婕的身後走進去。「我也不曉得,剛才管家叫顏笨來傳話時,沒有多講。」
「還真神秘……」衣婕一邊低喃著上邊讓小靜替她更衣。
當兩人來到梳妝台前,由小靜俐落的將衣婕長及腰間的長發綰起時——
「少女乃女乃,您頸後的這個烙痕今天怎麼特別明顯啊?」忙碌之中,小靜還不忘多看了一眼衣婕頸後的半個「十」字烙痕。還記得兩年前她頭一回替衣婕梳頭看到這烙痕時有多麼驚訝!想必當時定是疼痛難當。
「哦?怎麼個明顯法?」衣婕也訝異著。
「嗯……它今天特別的紅呢!」小靜看著銅鏡里的衣婕道。
衣婕聞言,只是微顰眉心,然後笑著搖了搖頭。「別管它了,大人既然找我,我也別拖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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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衣婕來到公公司馬文的書房時,書房前的小院子已站了一小隊十二人的帶刀衛士!這讓她沒來由的感到心慌。
守在書房外的是衙部的師爺,見到衣婕一到,他便跑下台階,疾步趨上前。
「少女乃女乃,小人給您提個醒兒!待會兒大人開口即可,您千萬別答話。若是王爺要求什麼,都千萬請您看在大人及少爺的面子上……」
師爺附耳在衣婕身旁說話,但還來不及說完,便被最前端的一員衛士步下台階而來的動作給打斷。
「你是司馬文大人的媳婦嗎?」他躬身為禮。
「是的,我是司馬榮豐的妻子孟氏!」衣婕一臉詫異的望著彎腰在自己面前、身著鮮卑武士鎖甲的漢人。
師爺口中的王爺是誰呢?衣婕的心突然緊揪起來,這感覺和十二年前孟家被一群士兵給團團包圍住的那一夜很類似,不同的是現在是大白天的。
「請少夫人稍後!」說完,他轉身跑回階梯上,朗聲的向書房里面通報她的到來。
立時,里面傳出一聲簡潔渾厚的低沉嗓音,「李鷹,有請!」
名喚李鷹的衛士又轉身回來。「少夫人,請進!」
衣婕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直到師爺走上前拍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她不知所措的望了一眼師爺,但他沒說半句話的垂下了眼。
「少夫人,請,廣陵王在里面候著您呢!」李鷹有禮的再次請她入內。
廣陵王?
衣婕實在很想大聲的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兩年來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生活,今天全都不對動了,好吧!見見公公的客人,應該不會怎麼樣,更何況這里是縣令府面!對方還能怎麼呢?
曉是如此,她還是滿月復疑惑的移動腳步。
司馬文的聲音傳了出來,「衣婕,快點進來,王爺在等你呢!」
「是的,爹。」衣婕不穩的清了清喉嚨。
廣陵王?雖然身在官家,可是從不去理會這些俗事的衣婕,對這些個什麼官、什麼王爺的可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公公的朋友中何時有了廣陵王?
衣婕低著頭跨過門檻後,抬頭望去「你……」她不可思議看著書房內的貴客。
「什麼你啊我的?不可放肆!衣婕!」司馬文雙手發涼的偷望了一眼身旁令人望而生畏的魁梧男人,「還不快給廣陵王都晟燡大人請安!」
衣婕暗暗咬了咬下唇,勉為其難的開口請安,「奴家孟氏見過廣陵王。」
「孟衣婕。」都晟燡藏在胡子後的嘴一字字的說出剛才她在永寧寺山路上拒絕告知的名字。
綰起了青絲後的她更像盼姊姊了,十五年前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盼姊姊就是這模樣,那時兩人一般高!如今他已是個男人了,而她的高度連他的肩膀都還不及呢!
「太尉大人,下官的小媳就是前朝司州刺史孟廣的女兒孟衣婕。」司馬文畏怯的模樣,此時居然沒有平時的氣焰,難道是因為眼前的這位高官重臣嗎?
先前她將他歸類為戲弄良家婦女的無恥之徒之輩,沒想到他居然是位來自朝中的大員。衣婕譏誚的心想。
「衣婕的相公呢?」都晟燡低下頭後,才發現自己的手已在不知不覺中握成了拳。是被「相公」兩字的酸澀所影響的嗎?
「回太尉大人,小兒正好因求師而出門去了!」司馬文一派恭謙的道。
現下司馬文的恭謙是絕對出自真心的,身為六品的地方父母官,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達官富貴,若能攀上高枝!他也就不用一步步的往上爬了,雖然他知道都晟燡的來意用不是他所言的「欽差」那麼簡單,而且瞧他看著自己媳婦時的表情,更是不難想象他想要做什麼了。
听听他喊什麼來著,衣婕?虧他大老爺還喊得那麼順。他司馬文老歸老,但是看人還是有一套的,這都晟燡一定是不知何時與自己的媳婦有曖昧了,才會公羊跟著母羊轉似的,聞著人家的味道就跟著聞到人家家里了!
都晟燡走回自己原來的坐榻,縮回長腿盤跪了上去。
「司馬大人,本王與孟家是舊識了……」都晟燡低下頭端起一旁的馬女乃茶,呷了一口後繼續道︰「十余年前司州境內尚屬舊東晉朝時的江山,而孟家也還未慘遭抄家之前,本王即與孟廣大人有過『從屬之誼』呢!」
舊識?從屬之誼?衣婕仰起小臉。哈,怎麼可能,要真有舊識或從屬之誼,起碼也要有公公的年紀啊!
不是嗎?而他?他是多大呢?她不禁在心中大聲的譏笑他。
還來不及斂起好笑的神情,衣婕的眼角余光無意間飄向了座榻上的狂妄之徒,正好看見他露出一抹難解的笑意,她突然感到了一陣沒來由的燥熱。
好個狂妄的登徒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直呼她的閨名不說,現在甚至還明目張膽的對她笑!
衣婕強忍住翻白眼的動作!再側過頭看了一眼司馬文。
沒想到公公非但沒有懷疑、沒有生氣,還一臉興味盎然地瞅著登徒子,莫非公公他……
衣婕還來不及猜測完司馬文的想法,只見司馬文拱著手說︰「當然!太尉大人如此重情重義,找到了舊時老友的後人都還不忘來探望一下!」
「沒錯雖然孟家九族被誅,本王還是希望能有人幸運逃過一劫,知道孟家沒有絕後,我真是太高興了!」說完,他還看了一眼衣婕。
真是這樣嗎?司馬文懷疑的目光不禁來回梭巡在兩人之間。
「對了!衣婕是兩年前出合的,那當時她是幾歲?」都晟燡之所以這麼問,只是想要求證一件事。
「回王爺,當年她十三,與小兒的婚事比當初下官與孟大人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年。」司馬文回答道。
「那十年來衣婕一直待在永寧寺中嗎?」他邊問邊看著衣婕。
干嘛又瞅她了?她不待永寧寺要待哪兒啊?
「哦!是這樣子的,王爺!那時候是顧慮到衣婕名聲的問題……」
兩個男人就這樣一問一答,似乎不當她存在似的談論著她的事情,這令衣婕有些生氣,但礙于從小所受的教育,是以她默默的站在一旁,兀自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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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將軍,」李鷹恭敬的看著都晟燡,「既然您已經找到盼夫人的女兒,那便可告慰盼夫人的在天之靈了--跟在都晟燡的身邊多年,他很是為將軍能找到孟衣婕欣喜高興。
但都晟燡卻放慢了腳步,擰著眉心。「不……」他搖了搖頭,吩咐道︰「李鷹,我要你盡快安排人進縣衙!」
「虎將軍,為什麼?」李鷹詫異不已。
「那個縣令有問題!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勾欄那些女人看著我的眼神。」
雖然一整天他注意的目標是衣婕,但該他留心的地方,他都不會放過的。
「是有些曖昧……」李鷹回憶著。「但這跟您派人暗中監視他有什麼關系?」他不解的問道。
「如果沒事即作罷,那表示本王多心了,若是有事,只怕事情並不單純!」
都晟燡邊說邊望著李鷹。
「如果將軍擔心……」
都晟燡表情嚴肅的道︰「你有無察覺到縣衙後的官舍里,根本沒有女婢的蹤影?」見李鷹蹙眉深思時,他又說︰「照理說,一個普通的士族府邸所需要的刷洗、針線等細活兒,都是交由女婢去做,怎麼可能一個堂堂六品縣令府中不見一個女婢?」
李鷹越听雙眼就越瞠。是啊!司馬文留他們下來用晚膳時,是不見半個女婢在旁伺候。
「還是將軍心細眼尖!」
「其實我並不是多疑的人……」都晟燡的大掌往身邊李鷹的肩上一拍。「只是,司馬文治縣會貪、會枉法,這已不是一天、兩天街坊間的耳語了,就趁著這次安插人手後的結果,來印證究竟是本王的疑心大過于好奇,還是司馬文那個老賊真該人人得而誅之吧!」
「是的!虎將軍!」李鷹服氣的道︰「將軍真不虧為本朝的棟梁,心思如此細膩,李鷹必不負將軍吩咐!」
都晟燡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讓部眾服氣的原因,就是自己長久以來本性中的正直與忠貞,再加上一點細心,因此,他巧妙的處理了這次的「公器私用」。
若司馬文那個老狐狸不是處處閃爍其詞的話,或許他會認為是自己多心,但老狐狸終究還是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對于司馬家提前一年迎娶衣婕的真正原因,都晟燡很感興趣,他將這想法解釋成衣婕是盼姊姊臨死前托付給他照顧的。
「是這樣嗎?那人你也看到了,況且她由說公公與丈夫都很疼愛她呢!你總該放心了,為什麼用要安插什麼人進縣衙呢?」
譏諷的話語在腦中響起,竟讓他有一絲心虛,他在心中為自己辯解,他是因為司馬文的一舉一動太讓他感到奇怪了,所以他還要再確定,確定衣婕的幸福是真是假。
「其是這樣嗎?」
譏諷的聲音又起。「只怕不是這麼單純,因為你不只是關心她,你還一心想要介入她的生命!」
什麼?!仿佛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讓都晟燡有一霎時的怔楞住。
「我說對了吧?十五年前還是個孩子的你無法得到盼姊姊的愛,直到孟家被抄家;你猶不願放棄的希望打探到孟衣婕的下落,甚至甘願花十二年的時間追尋!目的就是在等有如你盼姊姊之化身的孟衣婕長大,好一圓無法和盼姊姊在一起的遺憾!」
不!他沒有!都晟燡邊走邊微微搖頭,不願承認這個可能。
「是的!你就是這樣!你就是要籍著無辜的孟衣婕來達到你要盼姊姊的!」
不!他沒有……他才沒有……都晟燡的頭搖得更用力了。
「有!你處心機慮的這麼做,也證明了你的嫉妒在作祟!十五年前你嫉妒關盼盼的丈夫,十五年後你嫉妒孟衣婕的丈夫!」
「沒有——」
都晟燡再也忍不住的吶喊了出來,突然的狂哮聲讓一小隊的人馬全都警戒的停了下來。
「虎將軍!您怎麼了?」李鷹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
虧著眼前關心他的十二雙眼瞳,都晟燡也被自己瞬間的煩躁嚇了一跳,他低聲吩咐李鷹不要理他,直接領著大家回他位于洛陽的別業,然後便策馬向前狂奔而去。
難道潛意識中,他真有這樣的想法嗎?他真的愛十五年前的盼姊姊?也愛十五年後她的女兒嗎?
躁惱的都晟燡不斷的策馬狂奔,口中亦不斷狂哮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