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我托你辦的事怎麼樣了?」孟伯儒一見到推門而入的男子便開口問道。
「我今天來就是要與你談你與尊夫人的離婚大事。」邱天放調侃著,俊臉上盡是戲謔。
「很高興能博君一笑。」他冷睨著多年好友。天放是唯一曉得這樁婚姻內幕的人——其實他是十分不願意讓天放這個促狹鬼知道的,因為天放會拿這件事取笑他許久許久;可偏偏天放是他唯一信得過且能力一級棒的律師,他也只好認了。
邱天放不以為意地又說︰「那些記者若是知曉臻冠企業孟大老板的婚姻真相,肯定又會炒翻天!」未了,他干脆不客氣的大笑出聲,「有誰會想到,你結婚的內幕竟是這樣的烏龍!」
他與孟伯儒的「孽緣」得自大學時代說起,一同修了堂心理學之後,兩人便莫名其妙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直至進了研究所、出了社會,兩人的友誼依舊堅定。
「喝醉了就隨便和鄰座的女人結婚……你該慶幸和你結婚的不是一個老太婆!」邱天放縱紙取笑,「喂,老實說,你有沒有被騙失身?」
「笑夠了沒?」孟伯儒惡狠狠地瞪著好友驚告。
邱天放對他的驚告視若無睹,反而拍拍他的肩道︰「做人要有度量,既然烏龍事都做了,就讓人笑個幾聲嘛!」
「你的話我記下了。」孟伯儒皮笑肉不笑的開口,「下回你再有桃色糾紛,我一定會通知記者們大肆報導一番。」
「呃,咱們談正經事吧!」邱天放立即說道。他再不識好歹,在老虎頭上做怪,他這個好朋友可真的會將威脅付諸實行呢。
「言歸正傳,全世界也只有你孟大老板會將我這個檢察官當普通律師使喚。」邱天放故意重重一嘆,存心要讓好友內疚。
孟伯儒卻是大言不慚的說︰「這代表我看得起你這個老朋友!」
邱天放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感謝你的厚愛。」天曉得他為什麼要放下一大堆待破的重大案子來辦這件芝麻小事,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他這幾日是在忙哪件國際刑案呢!他認命地自公事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只要你和大嫂簽了名,三天之內,我保證你又是個最受女人歡迎的黃金單身漢。」
「這事先暫時擱下。」孟伯儒突然冒出這句話。
「什麼?」邱天放不禁愕然瞪視著他。
「這份協議書我先收下,不過我想等個幾日再作決定。等我決定後,我會通知你辦理的。」
「你不和大嫂離婚了?為什麼?」
孟伯儒自己也想知道為什麼。明明只要簽了字,把一切交給天放辦理,他和紫綾便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可是他為什麼會往這個節骨眼遲疑?
理智告拆他趕快簽字了事,但是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煩躁阻止他……邱天放緩緩泛起一抹奸笑,曖昧的開口。「老實說,你是不是把人家怎麼樣了?」
一道厲光立即向他掃過去,「我可不是你,只要是女人你都要。濫情!」
「喂,我這叫大愛!而且我鄭重聲明,太丑的我可是不會要的。」
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斗嘴,孟伯儒接了電話听著,表情卻是愈來愈奇怪。
「怎麼了?」待他放下話筒,邱天放馬上湊向前好奇地詢問。
「有人怪聲怪調地通知我,你大嫂、我老婆正讓人欺陵呢!」孟伯儒在腦子里將方才所听到的話再仔細想了一遍,思忖著可信度有幾分。
「那你這個做丈夫的還不趕快去英雄救美!」邱天放取笑地將孟伯儒往大門推去,「就算是有人開你玩笑,你也沒多大損失;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看可愛的嬌妻呀!」
孟伯儒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再次懷疑如此不正經又花心的邱天放是如何當上檢察官的?
有沒有搞錯啊,當孟家的媳婦得先從整理家務開始?!
紫綾不相信的瞪著眼前靦靦不安的丁詩情,目光瞄到她手上的抹布、掃把、水桶,再兜回她臉上,心底懷疑這道命令的可信度有多高。
「你是說,老女乃女乃要我一個人打掃這間大宅?」她再次問道。
「是埃我告訴女乃女乃這樣太過分了,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整理得完?」丁詩情輕輕柔柔的說道,「沒關系,我會幫你的。」
「不用了;你是孟宅的客人,怎能要你做這些事呢!」
笑話!她焦紫綾再如何不濟,也不會要「敵人」伸手幫忙︰可是要她一個人打掃這麼大的宅子……老女乃女乃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但是你要打掃屋子,又怎麼會有時間煮飯?」
「我還要煮飯?」她眼楮瞪得更大了。
丁詩情點點頭,眼里閃著同情的光芒,「不過只有中餐而已。」
好,很好,打掃還外加煮飯,她倒是成了名副其實的灰姑娘了。只不過那個「後母」不知是何人。
「老女乃女乃的命令是從現在開始羅?」她問。
「嗯,我會幫你的。」可詩情泛起一朵美麗的微笑。
「不用了。」紫綾亦甜甜一笑,繼而頭也不回的拿起家伙往大廳走去。
也許,她該當面再問老女乃女乃一吹。
「對了,我想你還是再去問過女乃女乃比較妥當些,也許女乃女乃看到你去找她,便會將你的工作減輕些。」
她是會讀心術不成?!紫綾詭異的睨了她一眼。不過她的意思是要她去求「安德烈老女乃女乃」羅?門兒都沒有!就算會做死,她也不會開口求饒。
「不用了,我就當作是免買的休閑活動。」唉,早知道就別意氣用事辭了工作,起碼現在也有個藉口可以拒絕。
「這樣啊,那我就不勉強你了。」丁詩情遲疑了片刻又開口︰「不過我想……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啦,只是純粹站在朋友的立抄…」
「沒關系,你盡管暢所欲言,我不會介意的。」紫綾扮起虛偽的笑容說道。
天曉得她最恨別人說話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
「我說了你可別胡思亂想哦!」
「不會的,你說吧。」她倒要看看這支蜘蛛精又有什麼是非要搬弄。
她總覺得老女乃女乃若要她難看,應該會親自告訴她,以享受她氣憤又郁卒的表情,這樣她老人家虐待地也才有成就感,不是嗎?
「我想,你不要把女乃女乃將你當備人使喚之事告拆伯儒。」丁詩情怯怯的說,「這純粹是我的私心!因為我想女乃女乃和伯儒的關系本就是劍拔弩張,為了不讓他們的關系更加惡化,我想還是別讓伯儒知道得好。當然,這是暫時的,等我向女乃女乃求情後,你就不用再當佣人了。」
唉!好個心思深沉的女人,擺明了告訴她識相的就別多嘴,否則便會成為破壞祖孫感情的罪魁禍首。
看來,她可真的成為灰姑娘了。
也罷,就算是彌補以往的運動不足吧,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盡管想得蕭灑,可一旦真正勞動起來。可就讓人叫苦連天了。
「哎喲喂呀……」這串像老人般的申吟聲是出自紫綾口中,她忍著痛、咬緊牙關,慢慢的伸直腰桿。
「老天,真不是人受的。」她都可以听到自己骨頭咯咯作饗的聲音。
抬頭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才下午兩點半,她這個灰姑娘還得熬七、八個鐘頭才能休息。而今天不過是灰姑娘生活的第三天而已,她就幾欲棄械投降了。
「登山健行都沒這麼累。」她喃喃自語,又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大可一走了之,或是置之不理,但是她忍不下這口氣;其實要她做這些打掃工作是沒關系,只要丁詩情那個女人不要再找碴,她會做得更愉快。
再說她此時會累得像條狗,還全是拜她所賜呢!
說到丁詩情找麻煩的手段,她不由得要豎起大拇指。那個女人不會直接當面挑皮,而是在她忙得不可開交或是快累癱了之時適時的出現;美其名是幫她先找到較髒的地方,再通知她去勞動,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快些將房子整理完,可是天曉得那個女人存的是什麼心!
丁詩情一下要她去二樓最偏遠的客房擦桌子,下一秒鐘要她爬上閣樓掃蜘蛛網,再下一秒又叫嚷著大廳地板上有鞋印!
以這種速度與方式整理,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清潔員也會累倒,更何況是她這種遠庖廚又少勞動的人;能撐到現在她都覺得是個奇跡。
可假如她拒絕丁詩情的「幫忙」,那麼她就準備讓大水淹死吧。丁詩情那眼淚說來就來,快得讓人防不了;先不說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模樣會讓第三者誤以為她是壞人,就連她自己看了都會內疚,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這麼厲害的女人,真該推薦給國防部,她不當間諜實在是太可惜了。」
紫綾苦中作樂的自語。
她想,丁詩情會這般努力的虐待她,她和孟伯儒要負大半的責任;她發現每回當她故意在丁詩情面前和孟伯儒有親密一點的舉動,隔天她一定累得比狗還不像樣。
唉,她這挑釁之舉是否該稱為犯賤?
「哎喲……我還是勤勞點把工作做完,就可以早早上床休息」
「你在做什麼?」孟伯儒突然出聲,帶著壓抑的怒氣看著趴在地上的紫綾。
「你嚇了我一跳。」紫綾驚嚇地拍著胸口,「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
「是誰教你做這些清潔工作的?」孟伯儒臉色難看得像是要吃人。
難怪她這兩天早早就上床睡覺,而且幾乎是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怎麼都叫不醒。
他還以為是她嗜睡或是壓力太大,怎知……一思及她讓人使喚虐待的模樣,不知怎地,他的心髒就活似談人緊揪著,幾乎無法呼吸。他雙拳握得緊緊的,死命的做著深呼吸,以按捺心中翻騰不已的怒濤。
「這叫地板運動,對健康很有幫助的喲。」紫綾抬頭淺笑。
就算丁詩情沒叫她不要打小報告,她也不會說出口,更不會向孟伯儒哭訴,因為這是女人和女人的戰爭,才不需要男人插手。她要贏得光明正大,更要讓丁詩情甘拜下風。
「你要不要也來上一段?」她抬頭又扯出個笑容老天爺,這還真難……「不要做了,看你的手部磨破皮了。」他心疼的將她攔腰抱起,卻引來她陣陣哀號。
「別動我,我自己站起來。」
看到她唇瓣都咬出了痕跡,孟伯儒心中的怒火更是加速竄升直達四肢百骸,想要將方圓百里燃燒殆盡的在他血液里流竄。
「摟住我的脖子,我抱你上樓休息。」他輕柔但堅定的說道,注視著她的眼中有著疼惜與不忍。
休息這兩個字在紫綾腦海中誘惑著她「不用了,我的運動還沒做夠,你別吵我。」
「閉嘴!現在不要和我說話。」孟伯儒冷峻的聲音成功的讓她開了嘴。
紫綾輕聲嘆息,反正她現在也沒力氣和他爭吵了,就依他這一次吧!
兩人沉默地回到臥室,才這麼一丁點的路途,紫綾卻已是昏昏欲睡了,就連孟伯儒放熱水的聲音她都沒听見;直到察覺有人解開她衣服的鈕扣,她才驚醒。
「你干什麼?!」
「洗個熱水澡你會舒服點。」孟伯儒的堅音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我自己洗就可以了。」紫綾死命的捉緊衣襟,瞌睡蟲全嚇跑了。
孟伯儒眉心打了個結,極端的不悅。
「你都累得快睡著了,還有力氣自己洗澡?」
「你不出去我就不洗。」紫綾紅著臉威脅他。她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赤身?更何況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不得已。他只好放棄一嘆,「有什麼需要,我就在門外。」
「我知道了。」她不耐煩的想他出去,眼里盛滿了渴望,多想立刻跳進那缸熱水中……孟伯儒當然也瞧見了她眼里的渴望,不自覺地對她寵溺一笑,並不忘提醒,「別泡太久,當心感冒了。我在外面等你。」
而他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當他擔心的沖進浴室,才好笑又好氣的發現她竟在浴缸里睡著了。
當然,方才她死守的雪白肌膚免不了也讓他看得一干二淨啦!
在起居室里——「女乃女乃,您嘗嘗詩情特地為您做的點心和茶飲。」丁詩情笑容可掬地大獻慇勤。「看合不合您的胃口,假如不合,詩情再重做。」
老女乃女乃滿意的直點頭微笑,「你這娃兒真是體貼,還記得注意到我這個老人。唉!
這些事原本是我那個所謂的孫媳婦該做的。」
「焦小姐在忙,我來做也是應該的。」的確,像這種倒茶之類的瑣事當然是得由焦紫綾那個佣人來做,她丁詩情該是像老女乃女乃一樣坐在舒適的沙發上讓人伺候。
今天她之所以道般委曲求全,不過是權宜之計,待她將這個老家伙伺候得服服帖帖;再三不五時縱中挑撥,她就不信焦紫綾那個賤人還待得下去!屆時,就不知孟伯儒會維護哪邊了,她唇畔勾起一抹奸笑,不論孟伯儒靠向哪一邊,孟宅肯定是鬧得雞飛狗跳。
之前,她還道這個名聲響亮的孟氏老夫人有多了不起,結果現在還不是受她擺布,乖得像貓咪。
「不,你是客人…怎能勞你動手?」
「沒關系啦,反正我沒事嘛!」
「你這孩子人長得漂亮,手藝又好,細心又體貼,將來誰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氣喲。」老女乃女乃呵呵笑道,笑得眼都眯了起來,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光芒。
丁詩倩嬌羞地低下了頭,「女乃女乃,您過獎了。」
「來來。別淨杵在那兒,你也過來嘗嘗,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哼,就怕她是別有用心!」
孟伯儒冷肅的嗓音驀地插了進來。
「伯儒,你回來了?!」丁詩情掩不住驚訝,臉上神情忽明忽暗。
老夫人抬頭望了壁鐘一眼,淡道︰「你現在回來做什麼?莫非是你那百來人的公司終于肯倒閉了?」
孟伯儒默數到十才開口,若不先緩和心中翻騰不已的怒濤,祖孫倆怕不又要吵翻天了。
「我娶妻子不是為了要她當孟家的佣人。」他咬牙切齒的說。要忍住心中熊熊的怒火是多麼的困難,尤其是他的腦海里一直浮現紫綾疲憊不堪的模樣……若不是中午突然接到那通變音電話,他猶不知紫綾一人在家里受苦受難。
她何其無辜,要受這無妄之災,她只是好心的要幫他忙啊!
老女乃女乃瞥了孫子一眼,輕哼道︰「原來是這件事讓你特地丟下公事跑回來興師問罪?只不過是做點家事,有啥值得大驚小怪的?」
「每天做到累得半死,這叫一點家事?」他再也忍不住的大吼出聲。「我們家何時如此缺人手了,那些事輪得到堂堂孟氏長媳去做?!」
老女乃女乃亦火氣上升,氣沖沖地用力往桌上一拍「你眼里還有我嗎?只是叫你媳婦做點事,你就跑回來對我大呼小叫,那種毫無容忍心、沒氣度、沒有婦德的女人哪裹值得你疼惜了?」
「女乃女乃您別生氣,小心您的血壓。」丁詩情立即上前輕拍老女乃女乃的背柔聲勸解,自責的說︰「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笨了連話都傳不好,讓焦小姐誤以為要獨自一人整理整棟屋子,害她累壞了,又害你們祖孫吵架。」
「沒你的事,是這小子大驚小怪。」
孟伯儒冷眼旁觀這一老一少演戲;說到底,女乃女乃再蠻橫終究還是長輩不能對她無禮,于是他只得頻頻做著深呼吸,努力壓下四處奔竄的怒火。
「女乃女乃,您究竟要我怎麼樣,您干脆明說吧!」
「沒怎麼樣啊!」我只是想早點看你結婚,抱曾孫子罷了。
老女乃女乃的話再度惹來孟伯儒吹胡子瞪眼,可老女乃女乃仍是一派優閑不甩他。
眼看祖孫倆僵持不下,丁詩情又開口了。
「我看我還是走好了,畢竟我只是個外人。」
「很高興你終于認清楚了這一點。」孟伯儒毫不留情的譏笑,引得她臉色乍青乍白,白皙的容顏看不到一絲血色。
「孟伯儒!你的待客之道丟到哪去了?」老女乃女乃兩道柳眉不悅的皺了起來。
「我這是跟您老人家學的啊!您不是一向都這麼對待心懷不軌之人?」他咧嘴回道。
老女乃女乃一時語塞,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末了,她才道;「好,只要你能把叔儒叫回來,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只要我把人叫回來,女乃女乃就信守承諾放人?」
「對!」嘿嘿,她就看這小子如何叫得動脾氣火爆的倔強孫女……該死的賤人!丁詩情憤恨的在心底咒罵著。
焦紫綾你好樣的,竟敢將我的話當耳沒風,通風報信,破壞我的計劃!
丁詩情嫉妒的看著孟伯儒的神情。
看來孟伯儒真的愛上那個賤女人了,只要一提起焦紫綾那個賤人,他的眼神就充滿了溫柔,盛滿了愛戀;以前就算是兩人交往時,2也從沒以那樣的眼神看過她!
哼,到嘴的鴨子豈有讓他再跑了的道理,她不會讓他們兩人稱心如意的!
焦紫綾,別怪我心狠手辣,這都是你自找的……「喂,我好無聊喔!」紫綾趴在茶幾上,可憐兮兮的說。
她實在搞不懂她這個名義上的老公窮緊張什麼,自昨天下午讓他看見她做苦工後,今天他竟帶著她一起來上班!他是不是保護欲過盛了?
她承認她確實是累壞了,也不否認他關心的舉動讓她感到十分窩心,甚至感動得淚水都快噴出來。
但是……唉,她豈不是變相的對女乃女乃和丁詩情投降嗎?
「你書都看完了?」孟伯儒自成堆的文件中抬頭看向她,充滿愛意的目光足以軟化鋼鐵。
或許,他該感謝丁詩情的惡毒與無情;經過昨天之事,他發覺自己不知在何時竟然喜歡上紫綾了!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見著她受委屈,他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以及為什麼一見她打包行李要走,他會感到心慌……原來他戀愛了!
「那些書無聊死了!你沒看到我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無聊到趴在桌上數灰塵嗎?」
紫綾不滿的模樣引出孟伯儒低沉渾厚的笑聲,他邁開大步自辦公桌後走向她,「要不要到附近的商圈逛逛?」他緊挨在她身旁坐下,貪婪的將她獨特的幽香悉數吸入,而紫綾並沒有注意到他眼里的迷醉。
「不要,光是想就累了。」
「那麼,到休息室睡一下。」他說著,對她這幾天的操勞心疼極了,自動的伸出雙手;力道適中地替她按摩頸部。在他輕柔溫熱的撫觸下,紫綾由原先的僵硬慢慢她放松,進而享受這酥麻舒服的感覺。
「好不好?」他又低頭詢問。「先進去休息一下,再等一會兒我就」——「不要!」不待他說完,她就抬起頭回絕。
不料她這一抬頭,柔軟如花瓣的雙唇竟以不可思議的準確度貼上他溫熱的唇瓣;她嚇得往後一跳趕緊拉開兩人的距離,儡偏又重心不穩,可愛的屁屁就直直的就往地板親了下去。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孟伯儒長臂一伸,又將她「撈」回身上。
「呃,謝謝。」紫綾驚魂未定的坐在他腿上尷尬不已,心兒更是怦怦亂跳。
「不客氣。」他微笑回答。與她的局促不安相比,他可是自在多了,甚至可說開心得眉飛色舞。
有機會親近佳人,他當然高興羅!
既然厘清了自己的感情歸屬,又認定他身份證的配偶欄哩只能填上她的名字,他當然得想辦法多親近她,讓她愈來愈習慣他的存在。他知道她對他也有感覺,她是喜歡他的,但這還不夠,他要她愛上他、不能沒有他,因為他已經對她迷戀得無法自拔了。
她迷糊、開朗、單純的個性就像是一股清流,洗滌了他那愈來愈市儈的身子,澄清了他的心靈。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全身的細胞便仿佛吃了興奮劑般,充滿活力。他對她的迷戀可說是與日俱增,對于她,他是志在必得。
他想,他該感謝丁詩情當初無情的背叛,否則他怎可能遇上紫綾這個可人兒?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紫綾見他遲遲沒移動,只好開口提醒。
他卻搖頭將她摟得受緊,睹齒笑道︰「為了預防再度發生方才之事,你待在這兒比較安全。」
紫綾怪異的睨了他一眼,心想他當真是保護欲過盛;她又不是二歲孩童!
「隨你。」她硬是擺出不在乎的模樣,盡管心兒撲通撲通直跳,快要超過負荷。她打算以靜制動,敵不動,我亦不動;再說寒冬中窩在他懷里也是暖和得很。
就讓她再迷戀他溫暖厚實的胸膛一次吧!
「喂,我來你公司根本沒事做,你帶我來做什麼?」她終于提出憋了一天的疑問。
「怕你在家里無聊。」孟伯儒子夜般漆黑的眼瞳溫柔地瞅著她,盯得她心慌慌。
「我在這里就不無聊了?」她沒好氣地殺去一個白眼,「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你那位舊情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為什麼幫她說話?」孟伯儒聞言,不悅的皺起眉。
「我說的是事實。相倍我,我有能力對抗她」
「像昨天那樣?」孟伯儒打斷她的話,目光灼灼的直盯著她,看得她心虛的低下了頭。
半晌,她又不甘示弱的抬頭反駁。「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還留下來做什麼?干脆回家算了!反正我留下來也沒用,不過是廢物一個。」
「我怎麼會要求個廢物幫我的忙呢?我看人的能力有如此不濟嗎?」他親昵地點了下她嘟得老高的小嘴,「我是怕率直的你中了她的計謀。」
論狡猾奸詐,單純的紫綾絕對不是丁詩情的對手。而且丁詩情只要針對紫綾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下手,紫綾絕對會被她欺負得慘兮兮。
「我不會一直處于下風的。」比賽才剛開始,不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她不以為然的皺鼻俏模樣是那麼的可愛……孟伯儒心弦突地一震,注視著她的眼眸變得更深邃、痴迷。她微噘的紅唇像新鮮欲滴的草莓引誘著他,讓他克制不住的想一親芳澤……而他也真的做了。
當他的唇瓣印上她的時,紫綾感到仿佛有一道電流自他身上流竄過來,讓她渾身一震。種種她所不熟悉、說不出的感覺全涌向她,讓她不知所措,又難以自拔。
她輕哦嬌吟的低喘更刺激了他,孟伯儒頑皮的舌頭更進一步地撬開她的貝齒與之嬉戲。霎時,她的腦子完全停擺,無法思考、不能呼吸,只曉得要緊緊捉著他,攀附在他身上,任由感覺帶領。
孟伯儒輾轉吸吮她口中的甜蜜,咬她的唇瓣,印上他的氣息,烙下他的痕跡;直到兩人有窒息之虞,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紫綾虛軟地靠著他的胸膛,耳下傳來的是他雷鳴般的心跳聲,為不是只有她一人受到這一吻的影響而暗自竊喜。
「為什麼吻我?」她羞澀地問。現在丁詩情並不在這兒,他們不需要演戲呀。
「你說呢?」孟伯儒聲音低沉慵懶帶著磁性,不由得勾起她一陣陣戰栗。
說罷,他意猶未盡地又俯下頭,取她甜美甘醇的唇瓣。
「嗯……」紫綾腦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只能依附著他,隨著他的帶領,鼻間充滿了他致命的氣息。
正當兩人意亂情迷、幾欲把持不住時,一聲聲電話鈴聲努力的突破層層迷障,鑽進兩人腦子里。
「什麼事?」孟伯儲火氣沖天的開口,欲火得不到紓解令他暴躁不已。
而紫綾則乘機溜進休息室整理凌亂的衣衫,亦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讓事情發展至此並不全然是他的錯,她也要負一半的責任,是她默許他這麼做的。
倘若她夠聰明,就該趁未陷入太深時及早抽身離去,以免沾惹一身腥,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現在她還能輕松的抽身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