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六月午後,太陽仍舊一如往常,強烈地照著大地,炎熱的陽光令人幾乎睜不開眼;這一天,是個教人恨不得窩在家里吹冷氣、吃冰淇淋的日子,大慨只有頭腦不清醒的人才會出門受罪。
在通往某一個山坡頂的小路上,就有一個女孩正苦命地頂苦火烈的口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埋頭走著。
伸手扶了扶就快自肩上滑落的大帆布背包,顧亭雲重重地嘆了口氣。
打從下了巴士,她已經吃力地走了半個多鐘頭了,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于來到了蕨丘下。
綁在腕上的手帕早已濕得沒有辦法再容得下任何一滴汗,她極不文雅地用手抹了抹汗水,微-著眼,打量著眼前因過熱而顯得模模糊糊的地平線。搖搖晃晃的風景活像要融化了似的,建築物的輪廓看起來彎彎曲曲的,像是卡通里的圖畫。
望著不遠處一群白屋紅頂的洋房區,她擰擰濕透了的衣-,一直緊抿的唇角終于露出了笑容。
呼,終于到家了!
蕨丘是位于台北市郊的一個小山坡,頂上是由七、八十戶西式洋房組成的住宅區——綠莊。由于地處山坡頂,巧妙的隔絕了城市的喧囂。
綠莊每戶佔地近百坪,是二、三層樓獨棟的西式建築,每戶之間有一個小花園,其間搭建著花籬笆或是矮牆,維持各家的隱密和獨立,是個十分理想的住處。
顧亭雲的祖父母就住在這里。
顧亭雲七歲時,父母雙雙于一場車禍中喪生,她和五歲的弟弟亭風自此便由祖父母扶養長大。他們原本住在南部,廣大的活動空間讓她和弟弟成長為一個健康的「野孩子」;一直到顧亭風號上了台北的大學,才全家遷到台北來。為了有如同在南部一樣廣大的生活空間,顧家選中了這半別墅式的「綠莊」做為他們的新家。
但是因為身為醫生的顧亭雲不愛開車上下班,又時常必須留在醫院值班,便一個人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小套房居住,只有放假時才會回綠莊長住。
現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半年的休假,可以回來好好休息,陪伴兩位老人家。
說起這次的休假,便教顧亭雲一陣懊惱。
一直到昨天,她都是在頗有名氣的「佑德醫院」外科部門當主治醫師。由于她責任心強、做事細心,看診自然十分小心盡責,對病人也十分照顧。
醫生的工作本就繁重,而且自從去年醫院改建完成後,可以收容的病患大幅增加,外科一時又找不到適合的醫生支持,結果她的工作就更忙了。求好心切的她因疲勞過度而導致身心負荷過重,在一次重大手術結束俊,暈倒在手術室里。
手術進行得十分完美,但是她的暈倒卻嚇壞了院里其它同事,所以她就落得被同學兼好友,也是副院長的陳奕勤「召見」的下場。
那天在副院長室里,顧亭雲幾乎可以說是被陳奕勤威脅著的——
「亭雲,不是我愛說-,一個女孩子把自己累成這樣做什麼?」
陳奕勤斜倚著辦公桌,英俊的臉上如今正帶著無奈的神色看著自己的好友。
唉!他早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顧亭雲此時正以一副犯了大錯的表情坐在沙發上,可憐兮兮的看著陳奕勤,手還不停絞著醫師袍上的鈕扣。
陳奕勤看了她那副模樣笑道︰「少來了,-的伎倆我會不清楚嗎?上次-連值了一個禮拜的班的時候,我是怎麼告訴-的?」
「你說,我再這樣下去,就不讓我當你和美妃的伴娘了。」顧亭雲心虛地回答。
「結果呢?」陳奕勤質問,「-再這樣下去,我怎麼向美妃交代?萬一她不嫁給我怎麼辦?」
向美妃是顧亭雲和陳奕勤念醫學院時的同班同學,和亭雲感情一向好得很,現在在衛生局工作。自從知道自己的死黨是個工作狂後,她便鄭重地叮囑兼警告自己的未婚夫,要他好好照顧亭雲,否則一律「嚴刑伺候」。
「不會啦!」顧亭雲安撫著陳奕勤,「大不了到時候你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陳奕動不甘願地瞪她一眼,「本來就都是-的錯,還好意思說-們兩個從以前就是同一國的,她會信我才怪!無論如何,現在-都昏倒了,我可不能放著下管;到底我也是個副院長吧!」
根本不讓顧亭雲有回嘴的機會,他又接著說︰「就這麼決定了-,顧醫師,從後天起放假半年,在這期間不準偷跑回醫院來。如果讓我听到-又來上班,我和美妃的婚禮-就不用來了!」他的語氣雖是半開玩笑,還是听得出其中的關懷之意。
既然陳奕勤都端出久違了的副院長架子,顧亭雲只好被迫放了半年長假,「包袱款款」,被人攆出了醫院大門。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半年休假,一直過慣了忙碌生活的她,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打發。
出國四處玩玩?沒有這個興致,到時候只有讓自己變得更累而已。唔,或許可以窩在屋里偷懶,或賴在花園里曬曬太陽似乎也不錯。
去年亭風已經到德國去念書了,想必家里的兩位老人家一定滿寂寞的吧!于是她便打定主意,回綠莊度假去了。
搬出去三年,每次都只有過年過節才回家,而且還都是來去匆匆,現在有機會可以長住,爺爺女乃女乃一定很高興!
一想到這里,顧亭雲的腳步不禁輕快了不少;她打起精神,一邊哼著歌,一邊向家門前進。
顧家位于綠莊的後半區,這是顧老太爺顧望城當初退休時買來準備養老的。
顧望城原本是南部一所大學的教授,現在年紀大了,和老伴宋若兩人住在這里,平日散步、打太極拳,和鄰居下棋、四處游玩,日子過得十分清閑。
顧家佔地約九十余坪,除了紅屋白牆的房子外,還有一個種滿了花木的花園。顧亭雲和顧亭風小時候就常在南部老家的樹上爬上爬下地玩捉迷藏,有一回顧亭風還從樹上摔下來,嚇壞了一家人。這一次搬到台北,顧家還特地在園里種了一大排樹,讓他們姊弟閑來無事可以「回味童年」。
想到這些小時候快樂的回憶,顧亭雲整個心情就放松了下來,笑嘻嘻地進了屋。
一進了家門,顧亭雲就听到爺爺女乃女乃正在廚房里忙著。她開心地大聲招呼︰「爺爺、女乃女乃,我回來了!」
宋若一听到孫女的聲音,急急放下手上的工作,上前抱著她。
「小雲,-可回來了,我正念著怎麼還沒看到人呢!久久才回來一次,這下可別又趕著走了……」
顧望城也在一旁笑著︰「打從昨晚接到電話知道-要回來,-女乃女乃就開心得像什麼似的,大清早就催我一道上市場買東買西,嚷嚷著要煮這煮那的,活像是大過年一樣。」
宋若一邊關愛地捏捏心愛孫女的肩膀、手臂,一邊心疼地說︰「本來就是啊!-能回來,真是比要過年還讓我高興喔!看看-,自己當醫生,反而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這下還昏倒了!要不是奕勤打電話來,我看-還打算瞞著我們吧!」
顧亭雲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也沒有什麼啦!只是昏倒……」
「還說!什麼叫作『只是昏倒』?這次回來不好好補一補,胖個十公斤五公斤的,就別想再給我去工作!」宋若強硬的說。
她的這番話卻教顧亭雲心里叫苦連天;這下子恐怕每天有吃不完的補品、中藥-!
雖然自己是個醫生,可顧亭雲本身是很怕苦的,對于中醫那些藥湯、藥粉什麼的,她一向是敬而遠之。
怕顧亭雲一路回來太勞累,顧望城和宋若便催她先上樓梳洗休息,傍晚再下樓吃飯。
顧亭雲的臥房在二樓的最邊間,采光充足,屋內布置得清爽雅致。由于她從小愛讀各種書籍,所以除了床和書桌之外,一整片牆都做成了書櫃,放了滿滿的書。
顧亭雲推開房間的窗戶,望苦久違的懷念風景,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剛好望見隔壁鄰居的一小塊花園和屋頂。
咦,好象有什麼不太一樣……
記得她以前回來的時候,隔壁花園種的是杜鵑,現在倒是改成松樹了,整整齊齊的一整排;原本的紅屋瓦也改成藍色的琉璃瓦,想必是重新整修過了。
怎麼著,是品味改變了,還是換了新主人?
她還沒搬出去以前,隔壁住的是一對年輕夫婦,兩個人都在貿易公司上班;現在說不定早就換人住了。這倒引起了顧亭雲些許的好奇心;會改成種松樹,應該是住著個怕麻煩的先生吧!畢竟種松樹是比其它的花花草草好照顧多了,陽剛氣也比較重。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睡眠!先睡他一大覺再說,如果天塌下來了,就先讓隔壁那個琉璃瓦屋的主人頂著吧!
顧亭雲躺上床,大腦已經全面停止運作,漸漸陷入了昏迷狀態。
入夜,雷少昊為自己煮了一杯藍山咖啡,加上雙份女乃精,獨自站在屋前的走廊上,遠眺著山下的萬家燈火。
夜里的綠莊是安靜的,只听得見花園里蟋蟀的嗚叫聲。雷少昊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輕笑,看了那麼多房子,他還是最中意現在住的這個地方。
它位于小山坡上,離市中心半個多鐘頭的車程,算得上是很方便了;尤其居住環境清幽,可以說是「結廬在人境,但無車馬喧」。所以在這個案子定案後,他就預訂了一戶,不單單是因為它的舒適和理想環境,也因為這是他在台灣花過最多心血,設計過最滿意的房子。
他是最近一年才回到台灣來的,之前一直在紐約當建築師。由于他在美國的工作一直放下下,所以屋子就由哥哥雷少任夫婦住著,現在他們為了工作方便搬到離台北市中心較近的地區居住,他也正好可以搬進來。
在搬進來之後,他還花了一番功夫重新整修,期待在這個只身一人的住處,也能布置成有「家」一般溫暖的地方。
不過單身漢的房子就算再怎麼布置,總還是差了一點溫柔,處處流露著強烈的個人風格。
雷少昊不禁想起嫂子尚若玫先前在花園里種的一大片杜鵑,只有女人才會種那些費事的植物——雖然杜鵑已經算是很容易照顧的花木了——像他,頂多也只會種種松樹,既方便又不必費事照顧。
晚風吹來,帶來一陣涼意,雷少昊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氣,想到明天一大早客戶要看的設計稿就頭痛。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有點空閑呢?
他今年三十四歲,當建築師已經將近七年了,在建築界還頗有名氣,主持一家極出名的建築事務所;同時他也是跨國企業「環宇集團」的三當家,掌理環宇集團旗下的建設公司。事實上,他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
而他將近一八七的身高,配上出色的五官、陽剛的氣質再加上事業有成,因此他身邊總是不乏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對于她們,雷少昊的態度向來是來者不拒;反正成人游戲大家玩,雙方都很清楚彼此是各取所需,所以也都一直相處愉快。
只是,明天他要見的陳老板實在是罕見的挑剔,設計圖一改再改,一直不如他的意;再加上總是一起來訪陳老板的女兒陳明美,她對他露出的火熱眼光,連慣于受女人注目的他也大呼吃不消。
一抬眼,雷少昊發現往常總是暗著的鄰家二樓今夜反常地亮起了燈光,窗戶也難得地打開了,白紗窗簾正輕輕地隨晚風飄揚,隱隱約約還可以听到傳來的樂聲。
大概子是隔壁那對老夫婦的親戚回來了吧!听二哥雷少任說過,顧老先生似乎有一對孫子和孫女。
喝光已經半冷的咖啡,雷少昊認命地轉身進屋,決定熬夜把剩下的設計圖趕完。早點趕完,就可以早點解月兌……
或許是下午爬山消耗了過多體力,顧亭雲睡了一大覺醒來,發現居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老人家睡得早,顧氏夫婦已經上床休息了,整個顧家安安靜靜的。
吃過女乃女乃特地留下的晚餐,睡了一個下午的顧亭雲覺得精神很好。
現在的台北市大概正熱鬧著吧!
不用趕著上班的日子,反而今顧亭雲覺得一下子好象失去了重心一樣,少了病人、手術和巡邏病房,她實在不太知道要如何度過這種閑散的日子。幸好她的假只有半年,否則她不無聊死才怪!
晚風涼爽,四周也不像都市的夜那麼嘈雜,顧亭雲穿著輕便的家居服,從架子上挑了張維瓦第的四季協奏曲播放著,拿著本戴芙妮寫的《蝴蝶夢》來到窗台坐下,背靠著椅墊,舒舒服服地讀了起來。陣陣音樂悠揚流瀉,再加上輕松的文藝小說,她的確好久沒有過過這種寫意的生活了。
小說看了一半,她突然覺得口干舌燥,拿起擱在一旁的冰檸檬茶,冷不防身子一斜,就看到夾在書頁的書簽被風吹得飄啊飄地……
飄走了!
她連忙拉長了身子,伸長手,驚險萬狀地對著它撈了好幾下,卻還是徒勞無功,只得眼巴巴地盯著它輕飄飄地掉進了隔壁鄰居的院子裹。
隔壁的院子?天哪!
顧亭雲簡直傻了眼,那要怎麼撿?
看看手表,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她實在不好意思、也沒有勇氣去敲人家的大門,把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從熱呼呼的被窩里挖出來,就為了撿一張小小的書簽。
可是現在如果不去撿,等到明天早上,那張卡紙做的書簽肯定會被露水浸得爛糊糊的。
可惡!顧亭雲這時真恨不得自己沒有起床過。
那可是她去年到英國開醫學研討會時特地帶回來的紀念書簽,上面還有她尊敬的奇森教授的留言簽名,對她而言,那可是一件價值非凡的寶物,她怎麼舍得讓它淪落到那樣的下場?
真的要半夜去敲人家的門嗎?有沒有其它方法呢?
她皺著眉四處打量,圍牆邊那一排高大的蓮霧樹吸引了她的目光,小時候那些爬樹的回憶又浮上心頭。
如果……如果她爬樹的功夫還沒有退步的話,依她「顧女俠」的功力,的確可以輕而易舉地爬到樹上,再翻過牆去。
她找了書簽就回來,只要小心一點,總該不會這麼倒霉地「失風被捕」吧?古人也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住在隔壁的人也不一定是虎啊!
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顧亭雲開始摩拳擦掌,準備一層「長才」。
就當她顧亭雲上輩子是做賊的好了,今夜她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張書簽拿回來!
顧亭雲果然「寶刀未老」,三兩下就借著那一大排蓮霧樹翻進了隔壁的前院。
院子里種了一大片韓國草,半夜一、兩點的,要在這十多坪的草地上找一張小紙片可也不是容易的事。偏她又忘了帶手電筒,只好借著月光,半蹲著身子模索了起來。
一個不留神,她右肩撞上了一旁花台上的花盆,就見那花盆左搖右晃著,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顧亭雲當場大驚失色,低呼一聲轉過身去伸出雙手扶著它,及時保住了花盆。她松了口氣,繼續展開模索行動,卻沒想到她剛才的驚呼可是比花盆砸到地上的聲音還大!
雷少昊正在一樓靠著前院的書房里趕設計稿,才畫到一半,一聲驚叫險些讓他掉下了手中的筆。
他疑惑地-著眼,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半夜三更的,甚至連鬼也已經睡著了,誰會沒事尖叫?
而且听那聲音,似乎還是從自家前院傳來的。
是小偷嗎?剛才的呼聲雖然短暫,但也足夠讓他听出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了。女孩子當小偷?膽子也真大。他獨居了這麼久,還是笫一次踫上有人闖空門。
顧亭雲在院子里模了大半天,非但書簽沒找到,天空居然還下起了毛毛細雨。
天哪!她強忍住大聲咒罵的沖動,若下起雨來,她那張書簽就真的玩完了!她努力瞪大眼、彎著身子,拔得更急了,不料才一個轉身,居然就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她連忙捂住嘴,才沒有嚇得尖叫出來。
「小妹妹,-半夜三更在我家院子里搞什麼?」
雷少昊皺著眉凝視這個顯然是受到過度驚嚇的女孩。瘦瘦小小的個子,一頭半長發隨隨便便用橡皮筋扎在腦後,瓜子瞼、秀氣的鼻子,再配上一雙現在其中盛滿了緊張的大眼楮,算得上是個美人了。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不過,看她似乎一點也不「專業」,哪有人晚上偷東西還穿著醒目的白恤配短褲的?而且什麼工具也沒帶來,赤手空拳,一點也不像個偷兒。
顧亭雲第一眼看見雷少昊,還真是當場傻了眼。
老天爺,原來隔壁住著這樣的一個人啊!
半夜撞到個人就夠可怕了,沒想到居然還撞到這麼高大的男人。這個人有著濃密的雙眉、堅毅的下巴,感覺上充滿了攻擊性,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看他微蹙著眉,顧亭雲腦中立刻警鈐大作;這個人看來不簡單,現下她「失風被捕」,實在是夠麻煩了。
她吞吞口水,望著雷少昊高大的身影,小小聲地說︰「我……我東西掉了,進來找東西。」
「找東西?什麼東西會掉在我家?」
雷少昊雙臂交叉橫在胸前,看她先前在草地上四處模素,似乎還真是在找什麼東西。
但是,有什麼東西會大半夜的掉進來?該不會是七仙女在找失落的羽衣吧?
顧亭雲只覺得萬分丟臉,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她鑽下去。可事到如今︰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地說︰「找……找一張小書簽。」
「書簽?!」雷少昊差一點想不起來「書簽」是什麼東西。
書簽不就是一張小紙片嗎?
街上隨便文具店都買得到,值不了幾個錢,為什麼要半夜溜到人家院子里模黑找?是金子做的嗎?看她那緊張的樣子,他還覺得她比較像是在找什麼貴重的藏寶圖呢!
見雨越下越大,雷少昊決定趕快解決這件事,不管這個小妮子到底要找什名貴的書簽還是藏寶圖。
她若真要書簽,他書房里也有好幾張,送給她也就是了。
「雨越下越大了,-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天亮了隨-要找多久都可以。」
顧亭雲一听雷少昊要趕人,心里更急了,匆匆抓住了雷少昊的衣袖嚷著︰「不行啦!讓書簽一直淋雨就完蛋了,那個書簽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啊!」
雷少昊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幾近哀求的沖色,實在想不通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確定-要找的是書簽?小小一張、紙做的書簽?」他再次確定。
「沒錯,就是書簽。」顧亭雲用力地點頭。
「既然只是張書簽,掉了就算了,又值不了多少錢。」雷少昊嗤笑一聲,頗不以為然。
「不行啦!求求你,再讓我找一下,我一定會馬上找到的。」顧亭雲已經快哭出來了。
「別找了,我給-一張新的算了。」真是沒看過這麼固執的小女孩。
「不行啦!我就是要我原來的那一張。上面有我最喜歡的老師的簽名,很重要的。」顧亭雲還特地加了一句,以突顯它的「重要性」。
看著她正經的小臉,不論她的理由有多怪,雷少昊仍有些心軟。他又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半夜模黑又淋雨,只好嘆口氣投降了,「好吧!我幫-找。」
顧亭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連聲向雷少昊謝謝,「謝謝!謝謝你!」
雷少昊看了看眼前這個露出甜美笑容的小女孩,伸手模了模她的頭,便進屋拿了傘和手電筒。就當是獎勵一個尊師重道又節儉的好學生吧!
兩個人當真彎著腰找了起來,下久,終于在花園的一角找到了那張小書簽。雷少昊還特地仔細端詳了一番,它不過是一般研討會議的紀念書簽,上面用英文簽了「喬治,奇森」和祝福語,看起來一點也不特別。
唉!女人真是難以理解的動物。
事情解決了,雷少昊送顧亭雲出了大門,叮嚀她快快回家去。只見她快樂地走出雷家,下一會兒,卻又似乎想起什麼,失望地走回來。
「還有什麼問題嗎?」她又怎麼了?
只見顧亭雲頭低得快踫到地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我……我忘了帶我家鑰匙,回不去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