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有人說過,「愛情是世上最偉大的力量」,她以前總不明白,認為那都是夸大其辭的說法,但,此刻她已能深深體會那種感覺。
是怎麼辦到的呢?沒有刻意的牽絆,但卻是心底最深的依戀,無時無刻的,那思念不請自來,像源源不絕的溪流,悠遠而不間歇;也像波濤大浪,直吞沒人心。
是該來的總會來,若沒嘗過這一回,人生恐怕就不能算完整了。
安筱琪常常問自己,到底什麼樣的感情才是她要的?她覺得很傍徨,游走在兩個男子之間真的不是件好玩的事,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又出現一個不知名的男子,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想到那個偷走她吻的男人,她全身寒意陡升。
夜暗,風吹過樹梢,發出颯颯的細碎聲;月亮躲在葉後,只露出點點月暈,彷-隨時都會消逝一樣。
世間事不都是稍縱即逝嗎?怎奈人就是不懂把握,短短數十年,看似漫長,其實是再短也不過了,常常會造成一些遺憾。人的一生顧忌太多,導致什麼都無法做,親情、友情的牽絆,以及世俗的種種眼光與人言的批判,到最後不是一事無成,便是離經叛道,端看是否有無勇氣的一線間罷了。唉!她幾不可聞地低嘆一聲,這輩子她是做不了那麼灑月兌的事了。
面對周群磊,她總是心懷愧疚,覺得自己像個紅杏出牆的婬婦一樣,左右逢源;活像潘金蓮再世似的,一會兒跟大哥,一會兒又跟弟弟偷情,而那神秘男子像西門慶,喚!情節還真像!天呀!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什麼都沒做呀,為什麼她必須受這種煎熬?
一陣鈴聲打破沉靜,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似的響個不停。安筱琪實在是不想在這時接電話,知道必定是沈萱那個閑來無聊的女子所為,鐵定也絕沒什麼好事,光是打斷她思緒就罪不可赦;只是她若不接的話,她可能會任電話響到天明。
無奈再無奈地,她緩慢地移動,走向那鈴聲不歇的電話筒。
「喂──」
還來不及說話,那頭便傳來連珠炮似的吼聲。
「你在干嘛呀!怎麼那麼慢?睡死啦!還是又發呆到靈魂出竅的境界啦?我說你就是太閑了,才會把時間都拿來用在發呆上,怎麼不學學我啊?常常做一些腦力激蕩的游戲不是很好嗎?……喂!你有沒有在听呀?」沈萱在電話那頭大聲地說,好不樂哉,殊不知電話這頭安筱琪是把話筒伸至一臂之遙處,耳膜早不堪負荷了。
「听得一清二楚。」她這才將听筒收回。不只她听清楚了,恐怕連海峽對岸的同胞都听見了,現代河東獅吼的代表,是非她莫屬不可。
「那就好。」停頓了下。「明天出來吧!我快悶死了。」
「去哪?」雖然興致缺缺,但出去走走也好,從那天以後,她便沒再和風群拓說過話,見了面也只是眼神交會而已,兩人都像是在刻意逃避些什麼。這樣不是很好嗎?但為何她最近愈來愈煩躁呢?
「去游泳吧!」相較之下,沈萱真是快樂得過頭了。
「游泳?」她愕然。
「對呀!最近太陽曬得我發暈,去泡泡水很舒服的。」她已能想像自己泡在那一室碧水中的清涼感了。
「你明知我……」
「好,就這麼決定了,我打電話給心柔,她一定也會很開心。拜!」說完,她逕自把電話給掛了。
她不會游泳呀!听見話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她就恨不得掐死沉萱。
☆☆☆
「住手!」安筱琪輕蹙著眉,伸手抵擋打來的水花,瞪著在池中燦笑的沈萱。
「哈!真好玩!」語歇,一個後翻又沒入水中,一會兒冒出頭時已在對岸朝她揮手。
「真好。」她羨慕地低喃,怎奈她就是旱鴨子一只,學也學下會,每每都被水嗆得亂七八糟的,有一回還差點沒溺死,從那次之後她便不再下水,頂多像現在一樣伸腳在水里打打水,聊勝于無嘛!
這是一個會員制的室內游泳池,池水里清澈,人又不多,比一般的大眾游泳池干淨多了,這是她們喜歡來這里的原因。
突然,一個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會吧?世界真那麼小嗎?居然會在這兒遇上他──那個偷了她吻的男人!
她在心里禱告了聲,希望不要被發現才好。見他正擁著一個美艷的女人走過來,她刻意壓低了頭,偏向另一邊。
「你在干嘛?」左心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差點沒把安筱琪嚇得掉進水里去。
「噓!」她拉住好友的手臂替她擋去半邊臉孔,並用眼尾看著背後的一男一女走過,直到安全距離外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又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左心柔似不屑地撇撇唇︰「你認識他?」
「不,我不認識。」她心虛地急忙反駁,卻更惹來左心柔別有深意的一眼。
「哦?」知道她在說謊,但她不會逼她什麼,只是略帶警告地說︰「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她一見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男人。
逕自說完,她便起身,一個優雅的預備姿勢後縱身躍入水面。零缺點的跳水,引來了全場的注目;除了安筱琪,只因她已無心欣賞。
她的話在安筱琪耳邊縈繞不去,而心,就像方才躍入的水面般波動著。
噢!他到底是誰?他憑什麼能輕易地讓一個人心驚膽跳?不,她不允許他這麼做,至少那個人不是自己。
「哈-!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一個低沉的男音自她身旁傳來,又把安筱琪嚇了好大一跳,眼看就要與水池來個大擁抱,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適時攔腰將她撈起。
還未掙月兌那人的懷抱,她便迫不及待地想破口大罵,正想用力瞪向那人,一看,不禁大大地倒抽了口氣,嘴巴半張地瞪大眼看向來人。一時間竟說不出任何話,難道真是冤家路窄?
「真高興,顯然你還記得我。」一抹邪氣的笑在他臉上泛起。
他這一笑倒狠狠地打醒安筱琪,她真想把眼前的這張笑臉揉成一團,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不過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掙月兌他的魔掌。
「我可一點都不高興。」安筱琪說完便想用力推開他,把他推入了水中,沒想到他竟不放手,連帶地把她也拉進水里。
這下可好,現在反而是她緊緊抱住他的頸項不敢放手了。
「你快扶我上去啦!」她羞忿交加地大吼,水的浮力讓她害怕,天知道她有多怕水呀!
發覺到她的失措,他笑得更開心了;原來她不會游泳,這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既然都一起下水了,不如我們就一起游泳吧!我不太會游,你教教我好了。」
他放開握著她腰的手試探,意料中的,她更抱緊了他一些。他開始覺得這場游戲更有可玩性,反正剛回國,先來場熱身運動也不錯。
遠處一個熾熱的目光與他對上,他輕笑了聲。這風家兩兄弟和這小女娃似乎有復雜的情感糾葛。他是喜歡與他們為友的,但不可否認,他更喜歡與他們為敵,因為那樣才夠挑戰性。
「我不會游泳!」她輕咬下唇,有點困難地開口,她現在只想趕快上岸。
「啊?」夏靖庭故意裝作沒听清楚。美人在抱豈能輕易放開?尤其是他在被那殺人的目光看了那麼久之後,要一點補償也不為過吧!
「我說我不會游泳!」這次她是朝他耳邊大吼,她已忍無可忍。
「我又沒聾,你不必叫那麼大聲。」他不敢領教地揉揉發疼的耳朵。
「那你就快放開我。」
「我從沒抓著你呀。」夏靖庭無辜地把雙手舉起,在她面前揚了揚。
「你……可惡!」她知道他是故意在戲耍她,怎奈她怕水。
她倔強地試著放開手,但一離開支撐,她又害怕得趕緊抓著他肩膀,此舉又更加深了兩人間的親密感,她的臉孔與他如此接近,她不屑地將頭撇向另一邊,同時看見一雙結實修長的腿在池畔邊。
「你們在干嘛?」飽含怒意的聲音自他們頭頂傳來,顯然是這雙美腿的主人,而這聲音卻熟悉得讓她害怕。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他──那個無時無刻縈繞在耳邊的渴望,但卻是她此時最不想見的人。
「我……」安筱琪抬頭看他,著急地想開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而一個甜美的聲音也在這時介入。
「哥!你又胡鬧了,還不快把這位小姐扶上來。」夏芷芊一走出更衣室便發現風群拓眼神陰晴不定地朝這邊移動,正覺奇怪時才發現自己的哥哥正抱著一個女孩,而那女孩顯然非常不悅。她疑惑地仔細看那女孩,啊!是她!舞會上的那女孩,也是拓喜歡的女子。
而不等所有人反應之前,風群拓跳下水沒入水中,不一會兒他便出現,將安筱琪拖進自己懷里,緊緊地抱住。
另一邊──
「心柔,你看他們在干嘛?」沈萱將潛水鏡掛在脖子上,倚在池邊,遙望另一邊的他們。
「爭風吃醋。」她不感興趣地將身子借水的浮力,雙手一撐坐上池邊,一雙勻稱的腿緩緩地撩起一波波水花。
「真是跌破專家眼鏡。」她又奇怪地接道︰「那個風群拓又是怎麼一回事?跟老大搶女人嗎?」她不是很欣賞這種行為。
「你比較喜歡遲鈍,還是笨?」左心柔丟給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萱很認真地想了會兒,才皺皺眉回答︰「都不喜歡。」轉頭看她。「你問這干嘛?」
翻翻白眼,是誰說她聰明來著?「我看你是比較笨,笨得可以。」
「喂,你很過分喔!居然拐彎抹角地罵我笨!」她鼓著腮幫子,不服氣地說。
「我哪有拐彎抹角?」左心柔用眼尾看她。「我是直接罵你笨。」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舉個例子听听。」她仍不服氣,向來都是她笑別人,哪有別人笑她的道理?
「懶得理你。」她什麼都聰明,偏偏對愛情失靈。
「左──心──柔──」
「干嘛?」
「說清楚。」
左心柔嘆了口氣,沒有開口。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說了她也不會了解。
沈萱回視她,不甘示弱地與她對峙著。一會兒,她才仿佛慢慢醒悟,眼楮也就愈張愈大。
「你是說……他們之間有曖昧關系?」她終于想通了。難怪筱琪心情不好,不想結婚,原來她喜歡的是弟弟,而不是大哥!
「是高濃度的曖昧,只有你看不出來。」還有一點救,終于開竅了。
「怎麼會?那……」她甩甩頭。
怎麼一團亂的?筱琪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既然喜歡,她為什麼要和他吵得水火不容呢?又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風群磊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都搞不懂?感情的事都是這麼復雜的嗎?
「你怎麼知道?」
左心柔只是笑笑,又躍進了水里,像一只優雅的美人魚。
難道真是她變笨了?沈萱懷疑地問自己,受的打擊不小。唉!不管了,她就是沒談過戀愛嘛!不懂也是應該的,大學的戀愛學分,她還不打算修呢!
又看了一眼他們的方向,便瞥見剛才抱著安筱琪的那男子,而他也正看向自己這邊,似不經意的,但她心底仿佛有一處被撼動。第一次,她嘗到心悸的感覺……為什麼?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
「你不要再抓著我了。」
今天可真丟臉丟盡了,她居然在那麼多人面前屈服在風群拓的恫喝下,命令她立刻去更衣,而她居然也照做?像中邪似的,任他一路拉她出了室內游泳池。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她要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呢?不過──她好像又真有絲心虛。
風群拓不理她,再度抓起她掙開的手腕往他車子的方向前進。不說明去向,車子一路呼嘯而去。
像在發泄怒氣似的,他將車駛得飛快。
她以為她在干嘛?在與他大哥訂婚之際、在挑起他的愛戀之後,她以為她還有權利這麼做嗎?還是想把每一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她以為他會允許嗎?
一想到那一幕擁抱的親熱畫面,他便忍不住又將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像子彈般,仿佛離開了地球表面,疾射而出。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替大哥討一個真相!
安筱琪心跳加速地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象,連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瘋了嗎?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前車的車尾時,她不禁張大了嘴,喉嚨還來不及發出聲響,他便將方向盤轉了幾下,超越了那輛車,甚至連車速都沒變,簡直是玩命嘛!她可不想就這麼玩完了。幾次的險象環生後,她覺得她有義務告訴他尊重生命的觀念。
鼓足了勇氣,她清了清喉嚨,正欲開口時──
「滋地」一聲!他在很快的車速中緊急煞住車子。
天呀!知不知道她的頭只差一點沒撞上擋風玻璃,幸好她緊握住窗把才沒撞上,否則此刻她就要向死神招手了。
尚未完全回神,她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出了車子。
「你跟他是什麼關系?」風群拓背對著她,聲音平淡地听不出情緒,但可知道的是,他正極力地在壓抑。
「嘎?」她都還沒發飆咧!他居然先質問起她來?
不理會她不滿的情緒。「你知道他是誰!」雖是詢問,但口氣卻是肯定的。
「呃?」她哪知他是誰?她也不想知道,最好不要再看見他。
「想不到你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風群拓語氣漸露痛心與忿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雖然一頭霧水,但她覺得她有必要為自己辯駁,子虛烏有的罪名她不接受。
「你敢說你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轉身欺近她,眼光透露出危險的訊息。
「我……」她退了一步,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攫住腰間,動彈不得,只好平視他的肩膀。
「說呀!」他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眼神才是最真實、無法隱藏的。
她看著他,心隱隱作痛,她無法說有,也無法說沒有,他要知道什麼呢?她垂下眼,頭撇向一邊。
「他踫過這里嗎?」順著她光滑的臉頰,他用手指輕點她的唇。
「夠了!」拍開他的手,她覺得羞忿交加,背轉過他,她突然覺得好無助。「你憑什麼質問我?」
她努力平穩自己的語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著一絲顫抖。
「憑什麼?」風群拓的臉霎時陰沉下來,自覺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是呀!他憑什麼?「你不會忘了你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吧?」他回復原本譏嘲的口吻,只有這樣他才能維護那額已泊泊流血的心。
「我沒忘、沒忘……」她用力捂住耳朵大吼。她到底要怎樣做他們才會滿意?消失嗎?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去做的。
「是嗎?」看見她痛苦的神色,他忍住想抱住她的沖動。
「放過我,求求你……」他就是不相信她,為什麼?她真的覺得好累,累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風群拓怔愣住了。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听到這麼倔強的她說出如此喪氣的話,難道他真誤會她了?那他看到的又是什麼?以及那天夏家舞會上,她異常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一場肥皂劇嗎?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可悲的小丑。是他的太自以為是吧!
算了,在這一切之後,他覺得自己既可笑又無聊。「我送你回去。」
他得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只是真能思考得透嗎?他懷疑,能想透早就想透了,也不會繞來繞去,又回到原點。
安筱琪無言地上車。他猜到了吧?無法洗清的清白,也無法挽回了。
☆☆☆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這麼對我!」一雙修長的腿瞪著三寸的高跟鞋在室內急促地踱步。
「冷靜一點。」夏靖庭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抽他的于,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而事實上,也真的不關他的事。
「你──」康子嬙深吸一口氣,平穩著怒火。「你居然還叫我冷靜?」
夏靖庭聳聳肩,仍是一派無所謂,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故意,反正都讓人想一把掐死他。
「你答應要幫我的,不是嗎?」忍不住,康子嬙大聲地咆哮,任誰都無法忍受他那種不關己事的閑樣。
「我是幫啦。」他一副已仁至義盡地笑著。兩人的情緒鮮明對比,但這也不能怪他啊,因為真的從沒什麼事必須讓他「急」的。
「幫?」康子嬙雙眼圓瞪。「你這也叫幫了?」忍住暈眩感,這教她怎麼服氣?他居然想在這個時候喊停?那不全都半途而廢了!
「你該感到榮幸了。」他透過迷霧看她,卻依然是那樣的猙獰。唉!女人呀,還是少惹為妙的好,不過,風群磊又哪兒惹到她了?
「你就不能幫得徹底一點嗎?」改用懷柔政策,她語帶憂怨,男人很容易這樣屈服的,但她心底卻不斷地咒罵他。
「無能為力。」他差點兒爆笑出來,有這種幫法的嗎?搶人老婆?那他還不如替她介紹個十打青年才俊豈不更妥當?
眼神閃爍了下。「你真的不再考慮?」什麼時候她必須這麼低聲下氣了?以後她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
「沒什麼好考慮的,這件事你就另請高明吧!我從沒說過要幫到底的。」
他原本的目的是針對風群磊,他會介入這件事也是因為他;他是不能娶別的女人的,除了「她」。而如今才發現事情並非如他當初所想的那樣,因此他也沒必要再介入,不過他不打算把他的「發現」告訴她,讓她再去玩一陣子好了。
他與風群磊還有一段糾葛不清的過往還沒算清,他不會讓他那麼輕易就結婚的;康子嬙搞錯了對象,她最大的勁敵不是安筱琪。
☆☆☆
清晨一早,風家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吃著早點,每個人似乎部各有心事,尤其是風群拓,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他看了他大哥一眼,幾次張口欲言,但話到了嘴邊又收回去。
他怎能告訴大哥,他喜歡筱琪呢?他不想冒險破壞他們兩兄弟的情感,如果大哥能好好地對待她,他沒有理由破壞,更該替他們高興才對。他垂首吃著土司,沒發現風群磊似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爸、媽,我已經吃飽,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風群磊起身,他與父親及弟弟不同路,因此從不遲到的他總是先他們離去。
「嗯。路上小心。」風母關心地叮嚀,雖然這個大兒子從沒讓她操過心。
風群磊點點頭,然後便出門去,留下他們三人。
待大兒子走後,風父及風母同時望向他們那仿佛心事重重的小兒子,然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經過他們這幾天來的細心觀察,他們的確發現他們的小兒子與安家丫頭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情感蠢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該怎麼做?
「也差不多了,群拓,你準備好了嗎?」風祥智詢問著兒子。也許兒子的心思並不是真的那麼難以捉模,只是他們一直是忽略了,十多年來,他一直是對安丫頭惡言相向,或許那只是他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已,而他們卻忘了這樣的作法才是真正對愛情的表現。唉!他這個傻兒子。
「嗯。」風群拓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他現在正在公司實習,為明年的出國做準備,等大哥與筱琪結婚後,他便打算遠離這個傷心地。也許不再回來也不一定,美國的分公司也是須要有人打理,相信父親會信任他的能力,那他也就不需再回來面對這一切。
提起公事包,他繞過餐桌,在經過風群磊方才坐過的位子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這不是──
「群拓,你怎麼了?」正在收拾碗盤的風母見兒子停下腳步,奇怪地問。
「這不是大哥的記事夾嗎?」風群拓拾起那黑皮的本子,他記得這是大哥隨身攜帶的東西,從出社會到現在從沒更換,非常地專一。他曾疑惑地問過他,為什麼不換個新的,他只是淡淡地回答,用慣了。真是這樣嗎?不過不管是怎樣,相信里面一定是放了對他很重要的資料,沒帶的話可能有許多事會辦不了。
「是呀!群磊怎麼會忘了帶呢?」風母也覺奇怪。
「我替大哥送去好了,免得他擔心可能忘在哪了。」
「也好,你就幫群磊送去好了,晚一點再進公司。」風祥替他說。他那兒子實事求是,重要的東西忘了,一定會造成困擾。
風群拓點點頭,便往門口走去,才踏出門口就迎面撞上也正要出門的安筱琪。
「哎喲!」安筱琪低呼了聲。難得她今天早起打算出去晨跑,順便散散心,結果還沒出門就出狀況,真是有點出師不利,而且還是撞上了風群拓!
風群拓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彎拾起被她撞落的記事本,他大哥的。
「你還沒出門呀?」安筱琪有點不自在地問,因為昨天的事。但不說話又真的很奇怪,她只好隨便找句話跟他聊,但是這樣听起來又像是不想見到他的感覺。
風群拓依然沒理地-因為此刻他的視線被一張照片吸引住.而那是夾在風群磊記事本中的,因為剛才的撞擊使得本子散開,正好落在這頁。
他知道偷窺是不對的,但他並非故意,只是怕已經看見了,又怎能當作沒看見呢?照片中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眼楮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很是清純,但年紀似乎很輕,不過他相信這張照片應該有幾年的歷史,因為雖然保存得很好,但是質地卻不若現在的佳,他猜測大約是七、八年前的照片。
這女孩到底是誰?他從來沒見過,不過最讓他震驚的不是這張照片為什麼會夾在大哥一向最重要的記事本中,而是,照片下角的一行文字──
myLoveforever
這是什麼意思?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他大哥的筆跡。
這到底是什麼情形?他知道這對別人來說也許沒什麼,但這句話若是由他大哥說出的話,就不是沒什麼了。他了解他大哥,不喜歡就不喜歡,一旦喜歡上,是不會輕易放手,一如他用慣了的記事本。
大哥明明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娶筱琪?
「喂,你怎麼了?」安筱琪見他望著那本子呆呆地站著,臉色怪怪的,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她覺得有點擔心。是不是那本子里有什麼秘密?
風群拓回過神,將記事本合上,他望著安筱琪好一會兒,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內心的情感正在翻涌。不!他不能讓大哥這樣對她!他要大哥帶給她的是幸福,而不是背叛與痛苦──因為他的心中住著另一個女人。
「你別只是一直看著我,說句話好不好?」安筱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像還有一絲那深情款款的味道,不過她猜想那是她的錯覺。
「我會好好跟你說的,等我找完大哥之後。」
他有許多話打算問大哥,問他這女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問他,他是否一直到現在還愛著她?太多的還有……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地思考,他覺得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練子圈鎖住他們這幾個人,也覺得一定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而他要一件件弄清楚。
望著風群拓離去的背影,安筱琪仍是一頭露水,為什麼要等他去找完他大哥後才要跟她說?
她直覺有事要發生了。
☆☆☆
偌大的辦公室里,風群磊正在听康子嬙的簡報,每星期各個部門的主管都必須向他報告上星期的工作進度及新的企畫案,而今天正好輪到業務部門,因此許久不見的她再度出現在這間辦公室里。
與他一起工作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至今她仍有些埋怨他說調就調的絕情,沒有人比她更能配合他的。為了他,她每天盡心盡力地替他安排行程,把文件整理到最完善,然後交到他手中,讓他可以一目了然;適當地與客戶談笑,以彌補他不夠的親切感;得宜的進退,無可挑剔──但他卻仍是換了她。
那新來的秘書能力根本不能和她相比,卻坐在那個位置上,她便覺心有不甘。
她是有點分心了,所以當風群磊提出問題問她時,她一時反應不過,痴痴地望著他俊美的面孔。為什麼那麼久了,他們的關系還是只維持在公事上?
「康主任,你分心了。」風群磊站起身走到大樓玻璃窗前佇立,背對著她。
康子嬙咬咬下唇,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對她敞開心房呢?
「總經理,對不起。」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想像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想必一定很溫暖吧!
「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只要把你的工作做好。繼續吧!」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一成不變的日子是一樣的忙碌,他是其有點倦了,沒人會想到他居然也會有這種感覺吧!
「總經理……我希望能和你談一些私人的事情,行嗎?」康子嬙鼓起勇氣對他說。
她已經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昨天她接到父親的來電,要她回新加坡結婚,他已經替她選定了對象,家世人品自然不用說,但──她最愛的人還是他呀!她實在無法放棄他,如果他能給她一句承諾的話,她會為他違抗父親的意思,即使是因此而斷了父女關系她也願意。
「我希望在辦公室中不要出現公事以外的話,我相信你應該很了解才對。」風群磊一樣是冷漠的口吻。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再不說的話,就來不及了。」康子嬙有絲哀怨地說。雖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但她還是忍不住有點傷心和失望。
「是你要離職的事嗎?」其實他早就知道,可能比她自己還早。
她父親是新加坡富商,替她安排了一件婚事,怕她會反對,所以一直到事情底定之後才告訴她,那時她就無法再反對,因為他們都丟不起這個臉。
他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她父親其實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但她好勝心強,所以只好瞞著她,不讓她知道,所以他知道她的事也是正常。
「你怎麼會知道?」康子嬙訝異待說不出話來。她什麼都沒說過呀!更何況她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那麼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恭喜你了。」風群磊由衷地說。
「不,我不要嫁,我不想嫁!」康子嬙狂亂地沖到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我喜歡的是你,是你呀!」她不顧一切地大喊。
而風群拓一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他一向敬重的大哥居然在辦公室中做出這樣的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風群拓爆吼出聲。大哥究竟將筱琪置于何處?一下是照片中的女孩,一下又是辦公室同事?現在他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听到風群拓的聲音,康子嬙連忙放開了風群磊,有一陣錯愕,怎麼會沒有先通報呢?
這時新來的秘書才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總經理,我剛才正好在接電話,我有請這位先生等一下,只是他……」天呀!可不要因此丟了這份工作才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風群磊沒有責怪她,他知道他為了什麼而來。
「是。」秘書仍忍不住有點抱怨地看了風群拓一眼才走出去。
「你的東西。」風群拓將那黑度記事本丟在他桌上,此刻他對他這個大哥充滿了不諒解。
「你不必特別替我送來的。」風群磊沒有無措,只是平靜地開口。
「如果我沒來,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風群拓的口氣仍是硬梆梆的,他瞪著康子嬙,猜測她的身分。
「現在你都知道了。」他對弟弟的反應並沒有不悅。
「我是都知道了,但是我不敢相信你連半點解釋都沒有?」只要他開口,他會相信他的,但他卻什麼都不說。
康子嬙瞪著不可思議的眼,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知道的是,剛才那一幕落在他眼中,他似乎為這件事忿怒,但又像不完全針對這件事。
「沒什麼好解釋的,一切都如你所見到的那樣。」他的目的就是如此,而他的任務也算達成,讓他誤會也是手段之一,也是他退場的時候。
「那筱琪怎麼辦?」他不敢相信大哥竟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風群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難道還不明白你的心嗎?」
風群拓愣住了。大哥他……
他知道了?這怎麼可能?
「大哥,你──」
「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他了然地一笑。
「為什麼?」他真的不懂,馮什麼他一點都不生氣?他背叛了他呀!
「你仔細想一想就會明白。」聰明如他,應該很快就會想通。
風群拓望著他許久,往事一幕幕回到腦中,是他遺落了什麼嗎?
從大哥打算和筱琪結婚時,他們倆的一切在他心中刻劃出的傷口,他在那時所感到的心痛,在那時他對筱琪潛在的情感被喚起……這一切的一切,是他的逃避蒙蔽了他的雙眼;而大哥──是在幫他認清自己?
他有點明白了,但他還是有許多的疑問,他會好好想一想的。
很難說出此刻內心的感覺,有震驚、有狂喜,還有更多無法言喻的情感。
「我會好好想一想的。」抑下澎湃的情緒。「謝謝你,大哥!」
這奇跡似的一切,他會好好他珍惜,而他現在最想做的,便是緊緊地把筱琪擁在懷中,然後告訴她,他愛她。
不管她原不原諒他曾經的所作所為,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他帶著重生的喜悅,離開了「夏氏企業」大樓。
「你和安筱琪是不是結束了?」康子嬙在風群拓離去後問。以她聰明的腦袋她當然听得出他們對話的意思,愛那丫頭的是弟弟才對,而不是他,只是她不明白他在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我和她永遠也不會結束。」因為她一輩子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但你不愛她呀!」她真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你究竟想說什麼?」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嗎?」康子牆懇求。
「你想背叛你父親嗎?」
「為了你,我可以。」她已將自尊踩在腳底下賤踏了,她把她的心捧到他面前求他收下,這樣真的還不夠嗎?
「我很感動──」他微一停頓。「但我並不愛你。」
「感情可以培養,我會改變自己,讓你愛上我。」她只差沒流淚了。
風群磊輕嘆一聲,拿起方才風群拓丟在桌上的記事本。
「我愛的是她,而且一輩子都不會改變。」那是他此生的鐘愛,十年過去了,不變的是他的心。
「你……愛她?」一張清秀的面孔浮上她眼前。他愛她?她認識的風群磊會說愛?
「是的。」康子嬙跌退幾步,她知道她是真的該死心了。
回新加坡吧!這里已無任何她眷戀的事物了。
☆☆☆
郊區山林間,一個小小的身影蹲縮在一隅。
「小狗狗,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媽媽嗎?」安筱琪撫模著那只毛絨絨的小狗。
小狗狗有一點驚恐,也像餓了好幾天了,讓她看了好不忍心。起先它還不讓她接近,不斷地低鳴,是她花了好一段時間表明她的善意,才得以接近它的。
「不知媽媽肯不肯報我養你呢?」她低喃,實在是不忍心再將它去了,可是如果她每次出來都帶一條狗回去,媽媽可能會瘋掉。
她已能猜到母親看到它時的反應了。
怎麼辦才好?
唉!不管了,先帶回去再說吧!相信她能說服母親。
風群拓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她嬌小的身影。他微微一笑,一向都知道她很善良,對一只小狗都能付出很大的愛心,不過,他可不想和一只小狗來分享她的關注。
他慢慢走近她,直到他的影子將她覆蓋,她才幽幽地抬頭。
「是你?」他不是該在公司嗎?今天不是假日吧!雖然她現在放假,常搞不清楚今天是星期幾,但父親今天早早就出了門也不容她懷疑。
那麼,他是蹺班嘍?沒想到他也會做這種事。
很快地,她想起早上時他跟她說的話。他是不是有話要告訴她?
「不想看到我?」風群拓苦笑了一下,這可不是他期望得到的反應。
「也不是,只是覺得奇怪。」安筱琪覺得他今天的態度很奇怪,和以前很不一樣,不,是非常地不一樣。
「我不是說我有話告訴你嗎?」其實什麼時候說都一樣,只是他迫不及待,也渴望她的回答。
現在的他已不會再因他的男性尊嚴而拉不下臉來,他很愛她,他不能失去她,這一個月來的痛苦已經太多,也讓他認清了自己,除了她,什麼都不再是那麼地重要了。
「是呀!」她當然還記得,只是他要說什麼呢?她怕他又要說一些讓她傷心的話,所以她不知道她要不要听;怕听了,她又要難過了。
她垂下頭,不看他的臉,她將小狗抱起,擁在懷中。
風群拓真的開始覺得有點吃味了。
「不問我要說什麼嗎?」看著她有絲驚恐的小臉,他有點心疼。以前他真是傷她太深了,他希望她能接納他。讓他好好彌補。
「你要說什麼?」安筱琪柔順地照問。其實她也是好奇的,不問會難過,問了又怕傷心,真的是很矛盾。
風群拓為她難得的溫馴乖巧而微笑,他希望這樣的相處能長久;他知道會的,因為他會努力去維持及珍惜。
「說出來你可別太驚訝哦!」風群拓故意神秘兮兮吊她胃口。
他會說這樣的話才讓她驚訝呢!他什麼時候說話會顧慮到她的感受了?她相信他接下來的話不會比現在更讓她驚「嚇」了。
她點點頭,表示她已有心理準備。
風群拓用雙手,將她的臉捧在掌心中,像珍寶般珍視著。
安筱琪不得不看他,也無法不看他,因為她的雙眼已瞪得像兩顆圓滾滾的銅鈴般看著他的動作。她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因為她不是沒被他戲耍過的經驗,也因有多次的前車之鑒,所以她全身的細胞都是緊繃著的,但她仍無法拍開他的手。
「我喜歡你。」他輕柔地說出。
風群拓沒有半點的難以敢齒,在他下定決心之時,他就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在等她反應,是接受,還是拒絕,因為他沒有十分的把握,他傷她那麼深,恨他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他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緊張的情緒。
安筱琪睜著大眼,一下又一下地眨著,仿佛是自己听錯了般。
如果天底下有最大的玩笑,那一定是現在落在她身上的這一個,要不就是她在作夢!怎麼搞的,到現在還沒睡醒嗎?
「你掐掐我的臉。」她渾噩地說著,是為了證明她在作夢。
「為什麼?」他失笑。
這麼大個人站在她面前,她不會以為她自己在作夢吧?不過她會有這種反應也是正常,若今天說這句話的換成她,他肯定也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他們彼此仇視太久了,人到他們都以為會一輩子都這樣,不過現在事情有了變化,他很高興他們浪費的時間不算多,因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認清彼此。
「不要問,照做就是了。」安筱琪催促著他。若世上有奇跡,她不相信會降臨在她身上。
風群拓只好照做。他要讓她知道這是真的,他用手指在她臉上輕輕一掐,不過他相信沒有人的告白會像他這樣,還得用行動來表示。
「用力一點。」她就說她是在作夢吧!因為根本一點也不痛。
風群拓原本是舍不得太用力的,但是見她仍一臉「作夢」的神情,他只有加大手勁,還用兩手在她雙頰用力一掐,這樣總該可以讓她清醒了吧?
他要讓她對他的感情不容置疑。
「啊!」安筱琪瞪著大眼直視著他。真的會痛!她不是在作夢?這是其的!
她的夢真的要實現了嗎?這一天真的到了?她仍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是不是又想戲耍她?如果是這樣,那就真的太殘忍了,而她卻無法確定他是不是正在做這件事。
如果說出很簡單,但做卻很困難的話,她想她是情願不要他說的;因為听了,就會有期望,一個達不成的期望,終將落空。
她就這樣痴愣地看著他好看的面孔,心里交織著復雜的情感,說不上一句話;很難說她現在是欣喜的,因為意外、因為突然,因為還有許多的不確定。
風群拓是屏住呼吸地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她是不接受他嗎?還是──她根本就不愛他,而他的話,造成了她的困擾?
老實說,他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他輕輕搖晃她。
「很難接受嗎?」他有點失望。也許一旦錯過就真的很難挽回,她的心似乎離他很遠,他──抓不到。
安筱琪遲鈍地點點頭,她還處在沖擊過大的半昏迷狀態。
風群拓將她納入懷中,汲取她的發香。無論如何,都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筱琪,以前真的是我不對,我用傷害你來否定自己的感情,我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而你的態度讓我覺得我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你知道身為一個男人是很難接受這個的,所以我也一直在逃避,直到──大哥決定要娶你的時候!在那時,我終于認清了自己對你的感情,無法忍受不能再和你斗嘴的日子,因為你已屬于別人,你就要離開我的世界……」風群拓微一停頓,又將她更擁緊了些,深怕她會從他懷中消失。
安筱琪受的驚嚇不小,尤其更在听他這麼說後,內心更是震驚,他說的不就正是她心底的話嗎?
噢!老天終于听到她祈求的聲音了嗎?終于開始憐憫眷顧她了嗎?
她閉上眼楮,感受著他身體透出的溫度,直到這一刻,她才恍如隔世般的有了真實感,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在作夢,也不是他在戲耍她,因為她听到最真的聲音,和她心底一樣的聲音。
「我知道現在也許你還不能接受我,但,給我時間,我會讓你相信我的感情,你也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想我們彼此可能一時間都無法適應這樣的新關系。」
安筱琪心中一慟,眼淚差點滾落下來,她現在才知道他是用這樣的心在愛自己,她何嘗不是呢?因為了解它的苦,所以她覺得很心疼他,要他說出那樣的話是多麼地不容易呀!
她揚起頭,望進他深邃濃情的雙眼。
「我……也喜歡你。」她是有點害怕的,但是她還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來。她也是愛他的,不想因為自己幼稚的情緒而造成一生的遺憾。
她說完這句話後,她感到擁住她的寬大身軀明顯一僵。
「真的?」風群拓不太敢相信,就像他之前所預料到的,他是真的很意外。
「當然是真的,只是……」只是這樣似乎部沒顧慮到別人的感受,就拿風大哥來說,他會有什麼反應?當然不是說他有多愛她,而是,這樣的作法難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尤其他是男人,那種感覺一定特別深──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
風群拓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又哪知道他們倆都中計了呢?中了大哥的激將法,全落入他設的陷阱中,卻又讓他們體驗到絕處逢生的喜悅。
風群拓拉著安筱琪坐在一棵大樹下,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把一切他所知道的告訴她,包括大哥的計謀,還有他對她的情感;而安筱琪也羞澀地把隱藏多年的心事傾訴出,然後他們相視一笑。
「可以告訴我,你和那個夏靖庭是怎麼一回事嗎?」這是一直潛藏在他心中的疙瘩,如果不弄清楚,那將一輩子留在他心中,這樣對他們都不好;如果她真是愛他的話,她不會做出讓他失望的事,他相信她。
「這……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真的不認識他,但他──」安筱琪不知該如何敢齒,這會不會毀了他們剛培養出的愛苗呢?
「他如何?」風群拓急了,他知道愈是這樣她愈不敢說,但那該死的家伙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他──」一個深呼吸,她決定坦白,不隱瞞。「他偷了我一個吻。」她很快地說出,不敢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他會怪她吧!
「可惡!」風群拓現在恨不得能狠狠地揍他幾拳。
「你會怪我嗎?」安筱琪緊張地問。她怕他會因此而厭惡她,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她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風群拓轉身面對她,扶住她雙肩。
「我不會怪你,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他仍是很生氣,雖然只是一個吻而已,但卻已教他嫉妒得發狂。
「你說的是真的?」她覺得好開心,偎入他懷中。她覺得幸福在此刻真正的降臨,只是她也有一個疑問。
「真的。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許再見他。」風群拓霸道地說,現在他才知道他的佔有欲是這麼地強烈。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這是順水推舟,因為她也不想再見那姓夏的男子。
「這麼快就學會了討價還價了。」他捏了捏她鼻子。「說吧!」她轉動她慧黠的大眼。
「如果我要你也別再見雷菁菁呢?」她不喜歡看他們在一起的模樣,而且如果她現在是他的情人,那他就沒理由再見以前的舊情人,若要她和過去式的人爭風吃醋的話,那她就顯得悲哀了。
風群拓微一考慮,然後說︰「我答應你。」他是不想見她,但──總覺得對她有點愧疚。
安筱琪看著他,他的考慮落入她眼底,她覺得難過,這還要考慮嗎?不是她小心眼,但她總覺得這件事已在她心中造成了一個不小的陰影。也許──他還對雷菁青殘留了一絲情感在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兩個曾經相愛過的人,怎能將對方在心里剔除得一絲不剩呢?
最後,風群拓低下頭,雙唇緩緩落在她唇上,當四片唇瓣站合時,他們將心交給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