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林靜。」
林靜拿著銀刀叉的雙手一僵,抬起頭瞪大眼楮望向對面。而那個語出驚人的男人只是閑閑地飲著紅酒,含笑的雙眼漫不經心。
「你說什麼?」一定是自己剛才出現幻听了吧。
「你听得很清楚,我們結婚吧。」他看著對面那張乍然緋紅的容顏,性感唇角滿意地一挑。
也該是時候了,從在雜志社相遇的那天起,他們也交往一個多月,她不過是個天真無知的丫頭罷了,要掌握她的心易如反掌。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雷拓,小心我會當真的。」她低下頭故作鎮定地切著牛排,十指卻虛軟地幾乎握不住刀叉。
「本來就是真的。」他抽出桌上水晶花瓶里插的黛安娜玫瑰,碧綠修長的葉睫上繞著一只戒指,切工完美的鑽石在餐廳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華,「我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他捉過她的右手,將戒指溫柔地套在無名指上,「玫瑰、鑽戒、燭光晚餐都有了,還需要我半跪下來求婚嗎?」
尺寸剛剛好,兩克拉的鑽石重量卻令她陡然覺得沉重。
「你怎麼會,這……不可能的,結婚,可我們……」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別著急,慢慢說。」
「你真的要和我結婚?」她好不容易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混亂的頭腦已不知如此思考,這怎麼會是真的?「我從來沒想過。」
「現在開始想也不遲。」他淡定地看著她方寸大亂的樣子,如上主在俯瞰人間。
結婚?她真的從未想過。她一直覺得他只是玩玩。大魚大肉吃慣了,試試她這清粥小菜。
他們是在她工作的雜志社相識的,雷拓是一家公關公司的經理,來和社長談廣告合約。同所有人一樣,林靜對他的第一印象來自于他異常出色的外表。活了二十五年,她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人,從任何角度以任何眼光來看,都呈現完美。
可沒想到的是,他竟主動向她打招呼,留下名片,第二天便打電話約她吃飯。雜志社里不乏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女,他卻獨獨注意到了她這朵不起眼的小花。為什麼?
她沒有拒絕,她不可能拒絕。
和雷拓交往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他興趣廣泛,懂得生活藝術,話不多,卻適當而有趣。小禮物隨時都有,每天一束不同的花,再難買的首映式票子都能到手。
他們的確相處愉快,要想不被他打動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說到結婚……她一點也看不出他愛到了這種程度。
她听過雷拓的各色緋聞,女朋友如過江之鯽,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她也只是想和這個好看的男孩子談一場戀愛,享受與他同行時的虛榮感。
對這樣的男人不能認真,因為他不會對自己認真。
「我不相信。」
他微笑著將她的無名指舉到唇邊用牙齒輕輕噬咬,「會感覺痛吧,這可不是夢。」
「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但我只想和你結婚。」
是嗎?外表出色,收入優渥,二十五歲做到主管,這樣會享受生命的男人何必急急走入婚姻的牢籠?況且是和她這般平凡的女子。
「你喜歡我什麼?」她不敢迎視他的眼神,只能低著頭囁嚅地說︰「我不漂亮,沒什麼好家世,個性也很普通。」
「說得出原因的,還算是喜歡嗎?」
「可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沒關系,以後多的是時間。」
是嗎?林靜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動作僵硬地喝了口茶,思緒洶涌一片混亂,她正在被一個白馬王子求婚,不是應該興奮欣喜得意洋洋嗎?為什麼……好像局勢被他一手掌握,自己完全不知所措。
「看著我,林靜,和我結婚。」低沉輕柔的嗓音仿佛古老的魔咒,蠱惑著她的靈魂。她茫然地凝望著他俊逸的臉,仿佛初見時,幾乎無法將眼光從他身上移開,他那雙足以魅惑天下少女的眼楮,挺拔的鼻梁,性感的唇,還有嘴角那抹恆常的漫不經心的微笑……
她忽然像觸電一般,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回。
「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剛剛不是說過?我喜歡你,想和你共度一生,這有什麼問題?」
「你真的喜歡我嗎?」
「怎麼,你不相信?」他挑挑眉,仿佛覺得奇怪。
「我早就過了做夢的年紀,確實不相信一個公子會為我放棄自己的生活。」
「誰說我是公子?」
林靜直視他,「追求的招式這麼得心應手,不是經驗豐富是什麼?」
「可我第一次追女生的時候,就懂這一套了。」他不以為然地笑起來,輕松地倚向靠背,「那些緋聞多半是空穴來風,你不必介意。她們是她們,你是你。」
「我不是在說這個。」她煩躁地閉了閉眼,咽下喉間無名的失落,「雷拓,戀愛隨便談談無所謂,但婚姻不是兒戲。我不想和一個根本不了解的人結婚。」
「林靜,你真的不想和我結婚?」
她緊緊咬住下唇,「是。」
結婚不是終身大事嗎?他的態度卻如此輕忽,仿佛談論天氣如何、晚餐吃中式還是西式,他憑什麼以為自己一定會答應?
「你以為一求婚,我會激動得跪下來親吻你的腳趾?」
「要這麼說也可以。林靜,你喜歡我。」他語氣淡淡,沒有炫耀的意味,只是陳述事實。
「你以為天下女人都會迷戀你?」自大透頂的男人,「少臭美了。」
「天下女人我不清楚,但你……的確喜歡我,這我知道。」
她尷尬不已地瞪著他,「那又怎麼樣?我喜歡的人可多了,你並沒有魅力無邊到讓我願意放棄整座森林。」
他沉默半晌,「嫁給我有什麼不好?」
「沒有什麼不好。」她頓了一頓,悵然開口,「但是,你不愛我,就像……我不愛你一樣。」
他斂去笑容,深深凝望著她,一改平日的散漫隨意,專注得令她心跳暴走,渾身都緊張。那張俊美的臉龐沉下來,居然讓她害怕。不過是個只懂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為什麼?他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愛你。」
他的低語驀地抓住她的意識。
「我想娶你是為了錢。」
「我……哪里有什麼錢?」
望著她愕然的模樣,他索性直說︰「你長得很像我父親的初戀情人,而我父親是雷宇建設的董事長。」
雷百川當初為了少奮斗三十年而拋棄戀人另娶了富家女,卻至今無法忘情于被他拋棄的女子。
「我還有兩個哥哥,要想得到繼承權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你覺得他會愛屋及烏把公司交給你?就因為我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雷拓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她強笑幾聲,真是太荒謬了。她對雷百川也略有耳聞,商場上最老謀深算的狐狸會為兒女私情而改變繼承人?
「你無需為此擔心,只需要考慮同意還是拒絕。」
「你不會是想——把我獻給你父親討他歡心吧?」林靜戒慎地盯著他的表情,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你以為自己是楊玉環嗎?別擔心,他已經超過六十歲了,這個年紀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個能承歡膝下的晚輩。」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听我的就行了。事成後,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他飲一口咖啡,「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小靜,出什麼神哪?」快下班的周末,雜志社里的人開始閑聊。
「嗯,下星期要交上去的訪談稿,寫了還不到一半呢。」
「下周的事下周再想啦,假日準備怎麼消遣?」旁邊的趙燕容朝林靜探身詢問,「哎,你那位帥哥今天來不來接你下班啊?」
「大概不會吧。」她收斂心神,在筆記本上打字。
「那好可惜哦。」
負責攝影的小何走過來,「喂,趙大美女,你不會把主意打到自己人的男朋友身上吧。」
「要不是我看在小靜的面子上,他還不早就是我囊中之物了,哼!」燕容是雜志社里著名的社花,明艷照人,個性又爽直,追求她的社會精英一籮筐,偏偏趙小姐的愛情格言是下一個男人會更好,「我把機會讓給你了,小靜,要好好把握住哦,」忽然神秘兮兮地朝她勾勾小手指,「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勾引男人的心得啊?」
「謝謝趙老師,在下不用了。」林靜強忍笑意,一本正經地婉言謝絕。
「唉,像那麼有魅力的男人真是少啊!」想到帥哥,趙大美女的水漾明眸頓時眨成心形,「百年難得一見,我很久沒遇上這種極品了。」
「你的極品在這里。」晴朗的男聲在門口響起,一個滿臉陽光的大男生朝趙燕容走過去,將一大束紅玫瑰塞到她手里。
「哎,怎麼又是玫瑰啊?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喜歡百合,不要每次都貪便宜買玫瑰花好不好?」手捧嬌艷花束,趙小姐依舊不滿意地皺眉。
他好脾氣地恭听每次見她必備的訓話︰「下班了沒,走吧。」
「我要早退。」她機警地望望四周,一臉做壞事的興奮樣,「如果總編出來就說我去洗手間了。」
林靜看著她婀娜的背影走出辦公室,好好把握住機會嗎?如果是她,會怎樣回答雷拓?
春深時節,天氣向暖,午後陽光自窗扉放肆灑進,林靜突然下定決心一般撥通雷拓的號碼。
她緊緊捏著手中的電話,「我、我同意你的提議。」
「考慮清楚了?」他意興索然地信口問著,像是早在預料之中。
「是。」
「下了班來我辦公室吧,有些事要跟你說,」聲音懶洋洋的,「知道地址嗎?」
「知道。」心頭掠過復雜滋味,她不知為什麼竟有些悵然若失起來。差別可真大,以前他都會親自來接她的。
對已經上鉤的魚,是無需再誘之以餌。
等待林靜的是厚厚一摞資料,有關雷家的上上下下。
「你先看看。」
他父親雷百川,雷宇建設的董事長兼總裁,從事房地產開發,近年來也涉足對外貿易和信息產業。原配生了兩個兒子,就是雷拓的哥哥雷天律和雷天徹,後來她出車禍死了,父親便續弦娶了現在的夫人薛月樺,有一個獨生女天依。
望著手中的調查報告,林靜禁不住出聲贊嘆︰「為什麼上帝這麼厚待你家,每個人都像電影明星一樣好看。」她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為什麼你的名字里沒有個天字?」
「我?我是外面女人的私生子,十歲時偶然被父親發現,才從孤兒院帶回去。」
林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應該安慰他一下,可他漫不經心的表情語調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呵,你的身世好像言情小說里的男主角哦。」
他有些愕然,繼而一笑,「那你覺得自己像仙度瑞拉嗎?」
「拜托,哪有王子是為了奪權才和灰姑娘在一起的?」她莞爾,繼而又說︰「穿著水晶鞋,才是真正的灰姑娘。」
「只要你不怕穿著不合腳,盡管到珠寶店定做一雙。」
她沒有回答。灰姑娘的水晶鞋是愛情,穿上它,從此每一步都心安理得地走在王子的心里。要到哪里去定情呢?
林靜合上文件夾,認真地問︰「雷拓,你有把握你父親會因為我而把公司交給你嗎?」
他沒有母系親友後援,看來也不怎麼受到雷百川的欣賞,就憑她的一只手,真的可以扭轉乾坤嗎?
「試試看啊。」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就著薄暮天色打量林靜,「把你的頭發留長一點,多去做幾次護理。」
「呃?」她不解。
「張錦若的頭發很美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銀相框,遞過去。
仔細看著手中泛黃的照片,有七分相似的五官輪廓,比自己漂亮一些,但絕沒有達到傾國傾城的地步。
這就是雷百川愛慕終身的初戀情人?
「就因為這張臉?」
「不完全是。」他低低地說,「比容貌更重要的,你有某種和她相似的神韻,溫柔平和,好像對這世界還有一些美好的理想主義。」
她神思迷惘,「我是這樣的嗎?」
「只要裝得像就行了。」他微笑,「這些東西你帶回去慢慢看,今天跟我回家吃晚飯。」
「這怎麼行?」她下意識地拒絕,「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過是頓晚飯,不需要什麼準備。」
「可是——」
雷拓已擁著她的腰,走進電梯。
大概是在路上時緊張過頭,真到了他家里,林靜反而鎮定下來。
雷家坐落于市郊的一座高爾夫球場旁邊,佔地廣闊工整端麗,極盡奢侈之能事。從門前的希臘式噴泉,玄關牆壁上懸掛的大幅油畫,到客廳金碧輝煌的彩繪天花板,波斯手工地毯,處處都流露出浪漫的歐陸風情。
他的家人倒並沒有不歡迎她這位不速之客。事實上他們非常的客氣,客氣而冷淡。雷太太是位冷艷的貴婦人,並不多話。連雷百川也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現,倒是雷拓的小妹天依對她還算友好。
雷拓的二哥有應酬出去了,餐桌上雖有六個人吃飯卻鴉雀無聲,大概他家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祖訓。廚子的手藝無懈可擊,但在林靜口中就只能說是味同嚼蠟。
好在一吃過飯,雷拓就送她回家了。
「我今天是不是表現得很差?」
「沒有,比我想象的要好。」
「可是你家人好像不喜歡我,連話都沒說幾句。」她苦惱地蹙著眉,「他們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很正常,他們也一樣當我不存在。」幽微的夜色里,他的笑容仿佛帶著星月的冷光。也許是出于錯覺,她竟感到他笑得有些寂寥。
「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嗯,」她低下頭轉移話題,「有時間的話你陪我回家見見我爸媽好嗎?」
「我明天就讓秘書訂機票。」林靜的父母都在外地,她在這里讀了大學,畢業後也就留下來工作。
「哦。」
車子停在她樓下,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什麼事嗎?」
「嗯,我們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
她聲音小小的含糊其辭,但他很快會意,「我睡書房。」臉上浮上一個捉弄的笑容,「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也可以弄假成真。」
林靜的臉無可避免地紅起來,像逃一樣地下了車。
回到主宅,經過燈火通明的客廳時,他的笑容更冷。
「您不是特地在等我吧?」他閑閑地倚在樓梯扶手上,看著父親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那位林小姐是什麼人?」
雖已接近人生的黃昏時候,雷百川依舊嚴肅強硬。在商場翻滾多年,早就練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冷靜,但在見到林靜的第一眼,他卻幾乎震驚失聲,看著她淡笑著走進來,他仿佛回到多年前。
雷拓怎麼會帶這樣一個女孩子回來?
「林靜嗎?她是我要娶的人。」
「你什麼意思?」
「父親听不懂中文嗎?」
雷百川變了變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雷拓,我絕不會把家業留給你。」
「大哥早就內定做繼承人了,這我當然知道。」他看著兩鬢已有些微霜白的父親,「我和林靜結婚不是更合你的意嗎?如果我娶一個富家千金,你們才該擔心吧。」
雷百川深沉地看著這個一時荒唐生下的私生子。的確,他一直擔心雷拓狼子野心,會鬧出兄弟鬩牆的丑聞,如果他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家碧玉,這種威脅無疑就少得多了。
「你真的喜歡她?」
「至少我願意娶她,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跟喜歡的人結婚,父親,你說對不對?」
「不論如何,希望你能讓她幸福。」
「當然。」雷拓走上二樓,並沒有回頭,「她是我的妻子。」
長夜漸黑漸濃,雷百川獨自站在空寂華麗的客廳里,思緒慢慢遠揚。
如果,如果他和錦若有女兒,大概也會像林靜的樣子。
錦若,我欠你的婚姻,就讓我的兒子來還吧。
你還恨我嗎,為什麼……悠悠此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如果你以為嫁入雷家就可以高枕無憂,那是大錯特錯。」
音樂會的中場休息時間,正在洗手的林靜愣了一愣,從鏡子中看到身旁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是薛月樺,雷拓的「繼母」。
「呃,真巧……」她倉促地擠出一個笑容,思索應該怎樣稱呼比較妥當︰叫阿姨未免過于親熱,叫雷太太又未免太生疏。
打量著林靜平凡的容貌,薛月樺不明白雷拓為什麼執意要娶她。
「麻雀飛上了枝頭也還是麻雀。」她的嗓音冷誚如冰,「不是找個金龜婿就可以萬事大吉,嫁給雷拓,以後有你受的。」
林靜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些什麼才好,應該高高地仰起頭,說︰「我也沒想過要做什麼鳳凰,落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或者說,「我和誰結婚不需要您的同意。」
哈哈,還是算了吧。
她彎彎唇角清淺一笑,接過侍者托盤中瓖著銀邊的毛巾擦干手,「雷太太,謝謝您的指教,我先告辭了。」
顯然她的態度令雷夫人不甚滿意。
「林小姐,你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我的話。」回座沒多久,薛月樺從他們的位子旁經過的時候,又冷冷地拋下這麼一句。
雷拓挑挑眉毛,「阿姨說了什麼?」
她支支吾吾地想搪塞過去,反倒是薛月樺先開口︰「在你面前我也敢說,雷拓,嫁給你這種游手好閑的公子哥的女人,實在很不明智。」
听到尖銳的批評,他不怒反笑,像在看什麼好戲似的。
直到一聲溫雅的男聲傳來︰「阿姨,天依等你很久了,快過去吧。」
她悻悻然地看了林靜一眼,這才轉身優雅地離開,「好自為之。」
一個玉樹臨風的高大男人走到他們身旁,微微彎下腰,「很抱歉,阿姨她只是關心你,絕對沒有惡意。你就是林靜小姐吧,我是雷拓的二哥。」
她當場呆住,雷家的成員外貌都十分出色,雷天徹自然也不例外,但令她驚為天人的不是那俊秀的容貌,而是他如超凡月兌俗般的高雅氣質,舉手投足間都令人如沐春風。
誰說這個時代已沒有天生的貴族?
直到感覺雷拓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微微抽緊,她才回過神來,「你好。」
「今天的演奏很精彩,希望您也能心情愉快。」他側臉看向雷拓,「三弟,看來你應該先幫林小姐打好婆媳關系才是,免得她將來會受委屈。」
「不必。」雷拓報以微笑,「倒是你們應該想想怎麼討好她才是。」
雷天徹欠身告別。
「我還以為你會對阿姨反唇相譏,或者掉頭就走。」雷拓看著舞台上的指揮,不經意地說。
「這麼有氣質的地方不適合吵架。再說,和她鬧翻了對我也沒什麼好處。」任性誰不會,但要有所依恃才不會淪為笑柄。處不好關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你很聰明。」
「承蒙夸獎。」听不出他的語氣是贊美還是諷刺,林靜索性也半真半假地回應。
「既然你這麼聰明,想必不會做蠢事。」
「什麼蠢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故意擺出一臉茫茫無知的天真表情。
「很榮幸你喜歡我,」他漾開令人目眩的笑容,在她頸邊的輕柔耳語比協奏曲更加強烈,「可是不要愛上我,也不要想象我會愛上你。只有傻瓜才戀愛,我們都是理智的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