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拓用盡所有的關系將這樁凶殺案壓成小新聞,雖然是小新聞,但還是被某個人給發現了。
「總經理。」陳中信在傅徹的桌上放了一張做了記號的報紙。
傅徹看了一眼,不耐地詢問︰「這跟公司有關系嗎?」傅徹又變回原來那個冷酷無情的工作狂。
「跟公司沒有關系,但跟總經理你有關。」陳中信恭敬地回答,眉可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做的事,他一點也不敢大意。
「一次說清楚。」傅徹沒有心思跟他玩猜謎游戲。
「總經理,你看這新聞的主角叫何德樣,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我說了,一次說清楚。」傅徹有些失去耐心。
「何德祥是何小姐的父親,」陳中信不敢再考驗傅徹的耐性,接說出新聞的內容,「他殺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又自殺,而何小姐還親眼目睹了慘劇,我想這件事你應該會想知道。」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傅徹狂奔的背影說的。「我就說嘛,他一定會想知道這件新聞的。」陳中信洋洋得意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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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徹趕到了何淨幽家,本想按電鈴的手又放下了,他遲疑著自己是否該進去看她?還來不及多想,他听到屋子里好像有人要出來的聲音,他連忙躲到角落去。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忙,不要客氣盡量告訴我。」傅清拓真的是將何淨幽當妹妹一樣照顧。
「傅大哥,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一切事情。」何淨幽說的是真心話。
由于新聞被壓下了,在傅清拓的建議下,何淨幽對母親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她說爸爸因為急性的胃出血所以不幸去世,而對于哥哥的事,她一句也沒提。母親雖然傷心,卻還能接受。
「我只是剛好認識新聞界的朋友而已,不要把我想得太厲害。」傅清拓用輕松的口氣說,試圖減輕何淨幽的壓力。跟她一起工作的時間不算太短,他明白她的自尊心有多強。
「不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你。」
「不要想太多了,」傅清拓像大哥一樣揉揉何淨幽的頭,「你太壓抑自己的情緒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今年才二十多歲,我還可能以為你已經三十多歲了。」
「原來我看起來這麼老。」明白傅清拓是想逗自己開心,何淨幽也不讓他失望,許久未見的笑容出現在臉上。
「這樣就不像三十多歲了。」看見何淨幽泛出笑容,傅清拓才放下心,「我先走了。」
「謝謝,再見。」
目送傅清拓離去,何淨幽在門口發呆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傅清拓,她總是想起「他」,在傅清拓的身上她似乎可以看見傅徹的影子。
突然,何淨幽發覺好像有人在看她,她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影。
「何淨幽,你需要好好睡一覺了。」她對自己說,便走回屋內。
她瘦了,臉上全是悲傷的表情。
躲在一旁的傅徹在看見何淨幽後,便移不開眼光,他貪心地盯著她看,仿佛永遠都看不夠她。
傅徹好想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安慰,告訴她——不要擔心,一切都有我在!可是他知道他沒有這個資格,二哥才是有資格這麼做的人。
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靠記憶想念她,可是在看見她後,他發現自己錯了,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即使明知她身邊有個人守護著她,他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思念。
傅徹看著屋子的燈光,知道她還沒睡,既然不能在她身邊守護著她,那麼就讓他遠遠地守著她吧!
于是他站在門外,直到屋內最後一盞燈熄滅了,傅徹才離開何淨幽的家門外。
這一夜,何淨幽睡得特別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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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飯對傅徹而言已經不再是厭惡的事了,因為他對任何事都沒感覺,近來變得更加冷漠,更加難以親近,連傅天澤都不敢再無故挑剔他。
不過,今天傅夫人顯得特別高興,一向懂得察顏觀色的王麗雲在大家都坐著等傅清拓時,討好似地開口,「大姊,我看你今天心情很好,有什麼特別的事嗎?」王麗雲尊稱傅夫人為大姊。
傅夫人看了傅天澤一眼,看樣子傅天澤並沒有告訴其他人有關今天晚上的大事,她心想著。
「阿拓今天會帶女朋友來家里吃飯,順便讓我們大家認識認識。」傅夫人笑著對所有人宣布。
這個消息震撼了所有的人,有人驚喜,有人緊張……但還是有人面無表情。
「阿拓終于肯把神秘的女友帶來讓我們認識了。」驚喜的傅清宇很為弟弟高興。
「阿拓怎麼沒早點告訴我們今天要帶女朋友回來?」王麗雲心虛地看了傅徹一眼,臉上還是維持著笑容,但是心里卻七上八下,深怕自己的謊言不久就要被拆穿了。
「帶來就帶來,為什麼要早點告訴你?」傅天澤表情嚴肅地說,不過只有了解他的傅夫人才知道,其實他是很緊張的,畢竟傅清拓是第一個帶女友回家的兒子,要他不緊張也難。
幾乎是每個人都在熱烈地等待傅清拓的到來,只有一個人例外——傅徹,在听到等一下他就可以近距離看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他的內心激動不已。
他有多久沒看到她了?只有幾個月嗎?他卻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了。可是,又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他可能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考慮再三,傅徹決定先行離開。
「爸,我還有重要的公事,我先走了。」傅徹站起來準備離開。
「有什麼比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更重要的公事?坐下,不準走。」傅天澤一向重視家庭眾餐,即使是公事也不能比它重要。
「老爺,我想阿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就讓他先走吧!」王麗雲難得地抵抗傅天澤的命令,幫傅徹說話。
「我說不準走就是不準走!」傅天澤又動了怒氣。
此時,傅清拓已經到了,「誰要走呀?」他滿臉掛著幸福的笑容,身旁站著一位清秀中略帶英氣的女孩。
「好了,大家都到了,我們開飯吧!」傅夫人輕柔堅定的語氣一出,每個人都听話地坐下來。
「阿拓,不跟我們介紹一下?」傅清宇親切地對傅清拓身旁的女孩一笑。
「各位,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姓範,叫範音音。」
傅徹本來一直盯著面前的桌子,在听到傅清拓介紹女朋友的名字時,才猛然抬頭看向他及他身旁的女子。
不是淨幽?!
他直覺認為是傅清拓?棄了何淨幽,這個發現讓他氣昏了頭,他大步沖過去,一把捉起傅清拓的衣服,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淨幽呢?你把淨幽當成什麼了?」他質問傅清拓。
「淨幽?何淨幽嗎?」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的傅清拓疑惑地想著「何淨幽」這個名字怎麼會從傅徹的口中說出?可是他還沒有機會問,臉上就挨了一拳。
就在傅徹要落下第二拳時,被趕來的傅清宇給阻止了。「阿徹,有話慢慢說,不要動手。」
只見男朋友被打的範音音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好整以瑕地坐在椅子上。「大哥,你放心,剛剛那一拳對他是小意思,不要緊的。」說完,她還對著傅清拓一笑。
傅清拓無奈地址了一下嘴角,的確,傅徹那一拳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只是他很好奇何淨幽跟傅徹是什麼關系?看得出來傅徹很生氣,很少看見他如此發泄自己的情緒,可見淨幽在他心中一定佔了不少的重量。
「你想起她了嗎?你到底把她當什麼了?」傅徹繼續質問著。
「我怎麼會忘記她?我一直都把她當妹妹看待呀!」傅清拓皺著眉頭,不解地說。
「妹妹?」傅清拓的回答讓傅徹愣了一下。
「對呀,她是我發掘的譯者,我很喜歡她,一直都把她當妹妹看待,音音也認識她。」傅清拓把女朋友捉來作證。
一旁的範音音也很配合,點點頭。
「可是……」傅徹一時之間還理不清腦中的思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傅天澤氣急敗壞地問。
傅徹看向母親,看到她臉上心虛的表情,忽然間,他明了了,原來一切都是他母親編出來的謊言。
「你為什麼要騙我?二哥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淨幽!」傅徹冷冷地質問他母親。
知道謊言再也無法隱藏,王麗雲只好又使出她擅長的苦肉計,「阿徹,我也是為你好,你跟那種女人在一起有什麼好?我費盡心思幫你找了那麼多名門閨秀,你連看都不看,你為什麼不了解我的苦心?」
「我當然了解你的‘苦心’,你是要借著婚姻的名義,把我利用殆盡,不是嗎?」傅徹表面冷酷,內心卻痛苦萬分,這樣的母親,他真的累了,也夠了。
王麗雲這次是真的急哭了,她隱約發現傅徹是真的動怒了,「阿徹,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
傅徹凝著臉不看母親。
一旁的傅天澤還是不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誰來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伯父,你不要生氣,」範音音含笑走向傅天澤的身旁,「我來解釋給你听。」
範音音請傅天澤坐下後,依然面帶微笑看著大家,這麼簡單的邏輯怎麼可能難得倒她範音音?她心想。
「伯父,我想這整件事情的關鍵應該在‘淨幽’身上。」
「誰是淨幽?」傅天澤的怒氣似乎尚未平息。
「她姓何,是個很優秀的譯者,我想她跟傅徹是一對相愛的戀人,但是由于傅二夫人的謊言,讓傅徹誤以為阿拓喜歡淨幽,所以傅徹就忍痛割愛,可是今天他發現站在阿拓身邊的人是我不是何淨幽,一時氣憤才打了阿拓,我說得對不對?」範音音看著傅徹問。
傅徹依然冷著一張臉,點點頭。
「麗雲,你為什麼要騙阿拓?」終于明白事情的經過,傅天澤不高興的問她。
王麗雲委屈地解釋︰「她是酒家女,怎麼配得上我們家?」
「酒家女?她不是什麼很優秀的譯者嗎?」傅天澤又被搞混了。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傅徹了,因為沒有人知道何淨幽原來的身份是酒家女。
「酒家女如何?優秀的譯者又如何?我就是愛她。」傅徹勇敢地說出對何淨幽的愛意。
「哇,好棒,好感人!」範音音在一旁陶醉地喊。
「小姐,現在不是你陶醉的時候。」傅清拓在她耳邊輕聲地提醒。
「不行,酒家女就是不行,」傅天澤大聲的反對,他對著傅徹說︰「我不準我們傅家的人跟酒家女有任何關聯。」
「你一直不把我當傅家的人看待,不是嗎?」傅徹看著傅天澤,臉上有一種冷絕的笑。
傅天澤沒想到傅徹竟敢頂撞他,但這也讓他對傅徹另眼相看。原本他一直以為傅徹的個性跟他母親一樣,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如此。
「你現在終于像個傅家人。」傅天澤沒有生氣,反而像是在稱贊傅徹,把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括傅徹在內。
「不過,我還是反對你跟個酒家女在一起。」傅天澤不忘補上一句。
「不管你反對還是贊成,我不會放棄淨幽。」傅徹從未用如此硬的態度對傅天澤。’「你——」眼看傅天澤的火氣又上來了。
「天擇,你先不要生氣,先讓我弄清楚一件事,好嗎?」傅夫人輕柔的聲音適時地消了他的火氣。
傅天澤不說話,傅夫人了解這就代表他同意的意思。
她先看著範音音,「範小姐,歡迎你來我家,不好意思,今天可能餓著你了。」
「沒關系。」範音音笑得燦爛,其實心里是在想︰有戲看比吃飯重要。
接著,傅夫人走向傅徹,「阿徹,可以告訴我何小姐為什麼會在酒店上班?你為什麼會認識她?還有她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在傅家,傅徹最尊重的人就是傅夫人了,在她的詢問下,傅徹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當然不包括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片段。
「真是個好女孩!」傅夫人听完後露出微笑。
一看到母親的笑容,傅清拓就知道這件事沒問題了,他靠近範音音的耳邊說︰「這件事一定會有個完美的結局。」
「是嗎?可是你爸那一關我看很難。」範音音一點也不信他。
「打賭。」傅清拓很有自信。
「賭什麼?」範音音瞄了他一眼。
「一個法式熱吻,今晚,你主動。」
範音音紅了臉,但還是說︰「賭就賭,怕什麼?」
「你看。」傅清拓樂不可支,要範音音仔細看接下來事情的演變。
傅夫人走回到傅天澤身邊坐下,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著,可是沒有人听得見她在說什麼,只見傅天澤原本生氣的臉漸漸和緩下來,到最後……竟露出一絲笑容。
「阿徹,找個時間請何小姐到我們家坐坐。」傅夫人微笑地交代傅徹。
傅徹呆立了一會兒,直到傅清拓提醒他才反應過來,「阿徹,你在等什麼?還不快去找淨幽?」
看見傅清拓的笑臉,傅徹知道自己沒听錯,「大媽,謝謝你。」
「謝謝你爸爸吧,這是他同意的。」
傅徹看向父親,「爸,謝謝。」
傅天澤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嚴肅的臉上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動容。
傅徹走向傅清拓,「二哥,對不起。」
「沒開系,」傅清拓笑著,「原來你就是淨幽生命中那個很重要的人。」
「我消失了一陣子,現在我要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中。」
說完,傅徹迫不及待趕去見心中掛念已久的人。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範音音不可置信地低呼。
「今晚,我等你。」傅清拓在她耳邊提醒。
願賭服輸,範音音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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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已漸漸從喪失的悲傷中平復,身體的狀況也沒有持續惡化,這是何淨幽這一陣子以來感到最開心的事。雖然如此,她還是騙不了自己,在她內心某一個角落依然是空虛的,而這份空虛是任何人都彌補不了的,除了他。
何淨幽盯著桌上的資料好一會兒了,滿腦子都是傅徹的身影,她給自己一個自嘲的笑容後,動手收拾起桌上東西;只要一想起傅徹,她根本沒有心思去做別的事。
有人說時間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解藥,但是何淨幽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解藥才能生效,不過,她的心已經不再那麼痛了,只有一點點……一點點痛。
突來的門鈴聲在安靜的屋內顯得特別刺耳,也讓何淨幽的心跳了一下。
這麼晚了會有誰來?在開門前何淨幽猜想著。
「好久不見。」
門外站的是何淨幽不敢奢望會再見到的人,她看著他,千萬思緒涌進腦子里,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回傅徹一句,「好久不見。」
「你好嗎?」傅徹深深地看著她,極力地克制想要擁她人懷的。
「我很好。」何淨幽忍住不眨眼楮,怕一眨眼,眼淚便不听使喚地流了下來,可是她失敗了,眼淚順著柔女敕的臉龐滑落了下來。
傅徹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如果很好,為什麼還會哭泣?」
「因為有個人突然從我生命中消失了。」何淨幽的淚還是不停往下掉。
「你沒問他為什麼?」傅徹走近她。
何淨幽搖頭,「什麼原因都不重要,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傅徹緊緊將她擁人懷中。「那是一個愚蠢的原因,你能原諒如此愚蠢的我嗎?」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重回到他溫暖的懷中,何淨幽的心不再空虛。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當你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傅徹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一切都過去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
「卻比不上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你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你讓我體會到愛人及被愛的快樂,因為有你,我不再覺得我被上天遺棄。」
何淨幽好不容易停下的淚水在听到傅徹一番真誠的告白後,又開始往下掉,這一掉便止不住了。
她的眼淚讓傅徹心疼,「別哭了好嗎?」他慌亂地想要止住她的眼淚,卻一點也沒有成效。
「都是你,我以前都不哭的,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就變得愛哭了。」何淨幽撒嬌著,可是淚水還是繼續往下流。
「好,都是我害的,」傅徹二話不說擔起責任,「你願意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嗎?」他捧起她的臉,看著她。
「一輩子?」何淨幽也回望他。
「一輩子。」傅徹堅定地說。
「我願意。」她在淚眼朦朧中泛出一個最美麗的笑容。
而不知何時,藏在雲後的月娘也露出了臉,顯現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在見證這段美麗、浪漫的戀情……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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