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宇樓找不到她。
她不接他的電話,她的好朋友也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事實上她們沒有對他破口大罵應該已經算客氣了,所以他也不能強人所難。
許秘書當然更幫不上他的忙。一向是君月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要她違抗聖旨,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既然電話不接,簡訊當然也就不可能回了,email也有如石沉大海,晉宇樓不由得對自己苦笑。當初她要向他解釋,他不肯听,現在他想要听她的解釋,她卻避不見面了。
他疲倦地揉了揉鼻梁,知道這回她真的生氣了。
有傳聞說君月已經休學,但事實是大四的課本來就很少,再加上學分已修滿,能蹺的課都蹺了,不能蹺的也請假了,因此她幾乎很少回學校。至于君陽集團,他也不可能直接登門拜訪,可能剛走到門口就會被警衛給轟出去,愛面子的君立揚說不定恨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塊,才能消心頭之恨。
這是在考驗他的誠意和創意嗎?但身為一個逃婚新郎,他真的沒有立場抱怨受到這種對待。
求助無門之下,他也只好模模鼻子去見史朝欽了。
本以為史朝欽會嚴肅地板著一張臉怒斥他一頓,但意外的,他卻像個慈藹的長者一般,深深地嘆了口氣。
愛情這回事兒啊!除了當事入之外,旁人是很難幫得上忙的。
「雖然我也覺得生氣,但你的反應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換個立場想,如果我是你,或許會做得比你更極端,你也知道我對敵人是很少手下留情的。」史朝欽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他視若兒子般的帥小子道。
「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晉宇樓抿著唇,悶悶地道。
「還沒完全相信我們是吧?」史朝欽哈哈大笑,這孩子也未免坦率得太可愛了,好似一點也不怕再得罪他,然而這點「不怕」反而讓他覺得他們確實是一家人了。
「家人」和「恩人」的區別,是那麼微妙且天差地遠啊!
「當初會用這樣的方式扶養你們兄弟倆,我認為也是一種特殊的緣分。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我或許還舍不得將月交給你,這是一種既是嫁女兒又是娶媳婦的心情,唉……」他嘆了口氣。「至于這緣分是如何建立的,只能由月來說明。」
晉宇樓皺眉。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但她根本就不和我聯絡啊!」他有些生氣地提高了音量。
思念、挫折、焦慮、煎熬、自省、懷疑、猜測,這一切的一切都快把他逼瘋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爽爽快快地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呢?
「她應該很傷心吧,哭了很多天,也生你的氣了。」史朝欽微微苦笑。
想到她的眼淚,他感到一陣錐心。其實對他而言,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他願意將他的一切奉獻給她,問題就在于那份愛在不單純的動機底下被徹底懷疑和推翻了。
「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見到她?」
史朝欽沉吟片刻,道︰「毀婚的事情,對外的說法是因故延期,當然延期之後是否還會擇期舉行,或是不了了之,過一段時間或許就不會受到關注了,這樣的說法對兩家來說都是止血的好辦法,因此,不管君立揚對你這‘準女婿’有多麼氣憤,目前你的身分依然還是他的準女婿,所以……」
「所以……」晉宇樓揚起了眉。
「我帶你去參加他兒子的結婚喜宴,他應該會感到很驚喜。」史朝欽想到那畫面,不由得像只老狐狸般地笑了。
能有機會整治一下君立揚,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晉宇樓頓時感到既好笑又無奈。他明白史朝欽對于君月母親之死仍耿耿于懷,因此對君立揚從無好感,這麼明目張膽地利用他的「身分」,身為當事人的他,卻只能無奈地接受,至少……這樣確實可以見君月一面。
籌畫已久的婚禮,本以為會被君月捷足先登,張如茵對于君月的遭遇,只能用幸災樂禍來形容,想必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的所作所為,才會發生那樣的事吧。
她幾近挑剔地看著自己的新娘裝扮,從發型、彩妝到新娘禮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完美。她要讓這場婚禮名副其實地成為兩大集團聯姻的盛事。
新郎君士偉和父親君立揚忙著招呼陸續而來的賓客,決心用這場成功而盛大的婚宴一掃前不久被毀婚的晦氣。
實際上君立揚氣得恨不得把晉宇樓給大卸八塊。一向呼風喚雨的他竟被個毛頭小子給搞得顏面無光,叫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但他畢竟是商場老將,還維持住最後一絲理智,再加上史朝欽和君月的聯手勸說、曉以利害,他才硬生生忍住采取非常手段對付那小子的嗜血誘惑。
而今天,他決心將所有的不愉快拋在腦後,好好完成獨子的世紀贈禮,就算君月心情不佳、意興闌珊,也不得缺席,以防落人口實。
但君月不需要負責任何事務,連收禮金的工作也讓其他親友去做,和Shine盛仁志兩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閑聊著,冷眼看著工作人員及伴郎、伴娘們忙進忙出,看著君家父子熱絡招呼賓客,也看著一群群賓客們輪番進到新娘休息室里跟新娘子拍照……
「會觸景傷情嗎?」盛仁志溫文微笑問道。
君月搖搖頭.若換了是她的好朋友們結婚,或許會引發這種自憐,但看著哥哥和大嫂,她只覺得提不起勁。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不盡快找他說清楚呢?」他真誠關心道。對她的愛,他會妥善地收藏好。自從知道晉宇樓是她從小放在心里的王子時,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多麼努力,都不可能打贏「情敵」,因此他給予了真心的祝福。即便是做她的好朋友,他也已感到滿足,因為太清楚君月所擁有的幸福很少,能夠看著她幸福,那也就夠了。
「他說不想听啊。」君月淡道,有絲賭氣的味道,盛仁志不由得一哂。
「你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這幾天他不是一直試圖聯絡你嗎?」
「是打了幾次電話,傳過幾封簡訊,以及幾封email,但並沒有很積極,也沒有道歉,大概只是有些疑惑想問我吧。」她冷冷道。
「你似乎……不相信他的愛了。」他敏銳地指出那些語句中的意思。
君月抿起唇,沉默片刻。他的觀察沒錯,真正令她傷心的是這一點。
「如果真的愛,會連听對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如果真的愛,會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或許是因為沒有那麼愛,對吧?」君月咬著牙,壓抑著音調里的痛苦,這段日子來她不斷反覆地問自己這些問題。
「或許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更憤怒吧。正如你不接電話、不回簡訊、不回email難道是因為不愛嗎?」盛仁志客觀地指出。
君月凝看了他一眼。對他吐苦水,沒想到反倒被他教訓了一頓,但……他說的也有道理。她對晉宇樓的愛不曾稍減,只是滿滿的不甘心讓她無法釋懷,因此還想再懲罰他久一點。
「醫院的工作還順利嗎?」她轉移了話題。
「嗯。最近去各鄉鎮義診,很多地方醫療資源實在有限,不過倒也體會了不少風土民情。實際貼近這片土地,我才終于對‘故鄉’有了真實的感情。」
「听起來很不錯。」君月感動道。
在這世界上,每個人追尋著不一樣的事物,就像衛星繞著地球跑一般,從小她的重心便是追尋著晉宇樓,雖然為了追上他的這些過程里得到了很多,卻似乎忘了去看周遭美麗的風景,像盛仁志這樣開張眼楮去看世界,令她意識到自己的偏狹。
「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去當義工嗎?」她真誠道。
「當然可以啦。」盛仁治溫柔一笑。即使是在商場打滾,可幸運的是她還保有真誠與善良。
閑聊間,入口處似乎傳來些許騷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君月目光移向騷動的源頭,見到父親和史朝欽不知在說些什麼。這兩人彼此的鴻溝已深,見了面絕不會有多平靜,因此她立即舉步走向他們,盛仁治自然尾隨她而去。
只听君立揚沉聲道︰「朝欽兄,今天這場合,恐怕不適合接待你們幾位。」
史朝欽哈哈大笑。「立揚兄這是在下逐客令不成?你不歡迎我也就罷了,怎麼連自己的女婿也不歡迎?」
「岳父,別來無恙。」晉宇樓恭敬道。
君立揚臉上一陣黑,雙拳不自覺地緊握,顯示出他正極力克制狠狠狂揍這臭小子的沖動。
見到這一幕,听到晉宇樓喊自己父親「岳父」,君月一呆,定住了腳步。她沒想到他會來,一時之間內心五味雜陳,目光卻鎖在他臉上,再也移不開。
當他的目光與她相遇,如潮水般涌來的思念瞬間潰堤,然而當他注意到緊跟在她身後、有如護花使者的盛仁治,翻騰的醋海立即加入戰局。她不肯跟他聯絡,卻跟盛仁治這家伙過從甚密……
見到這混亂的情況,君立揚當機立斷︰「士偉,你在這里招呼客人,我們到外面去說。」說著,一把抓住晉宇樓的手臂朝餐廳外走去。里面人多嘴雜,到外面找個適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趕快把這幾個程咬金給送走!
君月、史朝欽、盛仁治及晉篤礽立即跟了出去,直走出餐廳外一小段距離,君立揚才停下腳步,然後有些粗魯地推開晉宇樓。
「你還敢叫我‘岳父’!你以為我還會答應你娶我女兒!」君立揚黑著臉,咬牙沉聲道。
「我今天就是來跟月厘清誤會的。至于我跟您的關系,我想可以做決定的人是月而不是岳父您。」
君立揚怒極反笑。「膽子不小。你以為有史朝欽給你當靠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是吧?」
「君董事長,請息怒,能否讓宇樓和月先談談……」晉篤礽有些心急,但仍維持著禮數。
「沒什麼好談的!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君立揚毫不留情面。
「在沒有跟月談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晉宇樓昂首道,他的脾氣也執拗得很。
「我看你是想被我揍!」君立揚的脾氣也被撩起了,右拳舉在半空中,但晉宇樓一筆不退縮的神情,倒也不禁讓人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
忽然,一抹縴柔身影竄入了兩入之間,晉宇樓一呆,君立揚則是眉頭一皺。君月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將晉宇樓護在身後,偏袒誰不言可喻。
一股暖意竄上晉宇樓胸口,她的這份維護讓他幾乎紅了眼眶,這段日子的忐忑不安,終于在此刻稍稍得到平撫。
「你要維護他?難道你忘了這小子做了多過分的事了……」君立揚怒斥,面子更加掛不住。
「你沒有資格打他,爸爸。」君月定定地凝視著父親,冷冷道。
「月……」君立揚臉色一變,雖然知道女兒心里跟自己不親,但也很少用這種森冷的語氣對他說話,他感到心頭一刺,這份父女間失落的情感驀地讓他益發沉痛。
「當初你也選擇背棄我,不是嗎?」為了形象、為了家庭表面的圓滿,他不惜壓下妻子犯錯的事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女兒了。
「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但那也是不得已的……」一向沉穩精明的他,此刻語調中卻有絲顫抖。
陳年的舊傷突然地被撕扯開,那血淋淋的傷痛卻仍歷歷在目,從那時起,她明白自己必須切斷對父愛的渴望,因為這個父親會在必要的時候「拋棄」她。
這麼多年來,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結何在,卻沒有人願意去踫觸,甚至可說是刻意避開,然而他們也都很清楚,那陳舊的傷口所產生的裂痕,從來就不曾消失。
晉宇樓腦海頓時浮現諸多疑問,仿佛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波濤。他雙掌搭在她柔細的雙肩上,試圖給她些安慰。什麼當年的事?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搞不清楚狀況?然而再多疑問對他而言都比不上君月站在他這邊維護他這個事實重要。
在這團混亂的時刻,一名婚禮的主要工作人員從餐廳里急奔而出,左右張望,很快地發現了他們的身影,于是顧不得是否打斷了重要的談話,急忙地跑來,喘著氣對君士揚道︰「董事長,總經理請您趕緊回去。」
「發生什麼事了?」君立揚眉頭蹙得更緊了。
「有五個不速之客,沒有請柬硬要進會場,其中一名男子自稱是新郎的舅舅。總經理出來處理,但對方還是不願離開。
君立揚臉色一變,瞥了幾人一眼,快步走回餐廳。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史朝欽若有深意地嘆道。「我們也過去吧。」
君立揚覺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否則怎會兩個孩子、兩場婚禮都風波不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煩接踵而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明明千交代、萬交代岳家那邊別讓那個地痞流氓來,這不識相的家伙竟然還是來了!現在他只求這場喜宴能順利完成,那就謝天謝地了。
只听那家伙要無賴般的口吻戲譫著︰「我妹妹唯一的兒子,我的外甥,這麼重要的婚禮,我這做舅舅的不來,說得過去嗎?」
「爸爸看到你會不高興,你若是真的為我好,就別在今天多生事端了。舅舅,拜托你了。」君士偉無奈道。
「說到你爸爸。也太不夠意思了。他也不想想我那好妹妹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他這樣瞧不起我,我無話可說,但你媽地下有知的話,她心里會有多難過?就是因為活得太苦了,所以才會這樣年紀輕輕就走了,連等都等不到唯一的兒子娶媳婦,你說有多可憐啊!」夸張的語調表情,成功引起了附近賓客及工作人員的注目。
這些陳腔爛調听得君士偉更加頭痛了,雖然很不想承認有這個親感,但他畢竟還是自己的舅舅。
「你要用走的出去,還是讓人抬出去?」已然趕到的君立揚廢話都不多說一句,連番出現的狀況已令他的怒氣瀕臨爆發邊緣。
「妹婿,你這樣說未免太冷血無情了吧!我只不過是來吃我外甥的喜酒罷了。」
「要多少?快說!」不過就是要趁機敲詐嘛!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還不就是為了這個!
「妹婿既然這麼堅持,那就這樣吧。」他遮遮掩掩地比出五只手指,嘿嘿而笑,那副貪婪的嘴臉簡直令人不齒。
緩步而入的史朝欽銳利森冷的目光射向那男人,此時冷笑著開口道︰「看得到的東西,可不見得用得到。姓洪的,我沒去找你,你倒自己不長眼撞到我面前來,我也不能辜負上天這番苦心安排了,是吧?」
那姓洪的男人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史朝欽竟會出現在君士偉的婚宴。
君立揚快瘋了!史朝欽這會兒是在瞎攪和些什麼!
晉宇樓看著他們,為首的洪姓男子和他身邊一名跟班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一股從心底深處竄出的恐懼令他感到一陣暈眩,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但一時間卻想不起曾在哪里見過他們。
「姓史的,這里可是君張兩家的喜宴……」他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又如何?我看君家父子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把婚宴給搞砸正合我意,簡直是大快人心。」史朝欽冷笑。
見到父兄和那流氓臉色大變,君月忍住了笑。叔叔也真是的,這樣嚇唬人倒真把這幾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給唬住了。
「小樓,你怎麼了?」發現弟弟臉色不大對勁,晉篤礽忍不住關心道。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們。」晉宇樓的臉色慘白而糾結,君月和史朝欽互視一眼,本來還在掙扎該怎麼對他說明,此刻當年的壞人的出現卻似乎是把鑰匙,啟動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慮。
「老大,那個女的,是不是當年那個丫頭?」始終觀察著情勢、靜靜待在一旁的跟班忍不住開口問道。
「抓女的!」晉宇樓腦海中閃過那年長男子曾說過的句話,那仿佛惡夢般的糾纏,對……是夢……夢里他見過這兩個男人!
一時之間,他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就算是現實,他仿佛已進入夢境之中,忍不住喊道︰「小月,快跑!」
晉宇樓痛楚地彎,那個「夢境」里的影像如海水般涌來,每個零星片段突然間清晰了起來。
「老大!那男的……該不會是咬傷我手的小鬼吧?!」他手上被狠狠咬下的那塊肉,至今還有個丑陋的傷疤,而他也為當年的犯罪行為入監服刑了好幾年。
大人的樣貌變化不大,即便經過了十余年,仍能輕易辨認。但小孩子的樣貌變化可就不見得那麼容易認出了,因此晉宇樓一見到他們便勾起了回憶,但他們卻久久未認出他們來。
君月擔憂地抱著他,試圖支撐他的身子,見他深陷在回憶里,忍不住在他耳邊道︰「小樓,我是小月,我沒死。」
那夢境總是做到一半便驚醒,他沒有辦法去看小月的下場,是滿身傷痕倒在血泊中?還是被強押進車里綁走?他在夢里一直不敢往下探索,然而恐懼卻不斷地放大著可怕的結果。原來那並不是夢,那是真實的事件,他左肩背上的傷,是刀傷才對!
君月的耳畔低語竄入了他的意識中,仿佛是解除魔咒的靈藥,令他緩緩地從「夢境」里月兌身……
「小月……你沒死?」他啞聲道,漸漸地,他想起來了,那個說跟他是同一國的可愛小女孩,那個信任他而一起逃學的同伴,那個跟他同病相憐、大聲嚷嚷著救命的小月,是……君月……
「我沒死。叔叔趕到救了我們,但你昏迷了。」
所有的謎團在一瞬間得到了解釋,晉宇樓既感動又感傷地緊緊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混沌的腦子已無法思考,那說不出的滿懷情緒,只有在她的擁抱中,一點一滴地獲得釋放。
這鬧烘烘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新娘子張如茵忍不住走出休息室想一探究竟,只見入口處擠滿一堆人,還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以及工作人員不斷重復地說道︰「好了,請大家不要拍照,婚禮就要開始了,請各位貴賓入內,拜托大家了。」
張如茵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她完全傻眼!她未來的小姑君月和她落跑的未婚夫晉宇樓兩人半跪著,緊緊相擁,旁若無人地深情擁吻!
這、這……這兩人居然在別人的婚宴上大搶主角鋒頭!這種橋段應該是新郎新娘上演的戲碼啊!
太、可、惡、了!
「原來……小樓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從愕然中驚醒的君立揚對史朝欽發出詢問。
史朝欽看到他們冰釋前嫌、言歸于好,不由得老懷大暢,點頭道︰「所以我才有這緣分扶養他們兩兄弟。」
「原來如此……」君立揚感嘆。由于晉宇樓多了個君月救命恩人的身分,他這準岳父不由得放下怨懟,愈看這女婿愈滿意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張如茵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叫。
從深吻中分開的兩人,眼中還是只看到彼此。晉宇樓微笑著對懷中的人兒道︰「這里真的好吵,我們逃學吧。」
君月笑了,甜蜜地笑了。「嗯。」
晉宇樓扶她起身,牽著她的手往外奔去。
「以後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他宣誓。
「以後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她承諾。
正午的艷陽,照耀在兩張開懷的笑臉上,幸福,就如那灑落的日光般閃亮。
四惡女相約逛街、喝咖啡、聊是非,不時地互糗、嘻笑,各具風韻的四人不時引起旁人的側目,而這歡樂的時光令她們十分珍惜。
「月,你那個‘插曲’搞得有點大喔。」商恩妲說著最新的八卦話題。由于主角正是自己的好友,因此她們也不免受到「波及」,總有三姑六婆想從她們嘴里得到更多情報。現代的三姑六婆可不是專指女性,有些男人比女人還愛聊是非,但老實說她們自己也搞不清狀況呢。
「簡直把主角的鋒頭全給蓋過去了。」易沅棠酷酷的表情里藏著一絲笑意。
「所以你跟晉宇樓和好了嗎?」比起八卦,姬洛璿還是比較關心朋友。
君月甜蜜而羞赧地一笑,立刻引來嘖嘖聲及笑聲。
「後來那場混亂是怎麼處理的?」商恩姐好奇地問。搞亂人家婚禮,然後丟下爛攤子逃跑,似乎是這對任性情侶的專長。
「我听說很快就平息啦!」君月笑道︰「叔叔是有備而來,那五個趁機勒索的流氓被‘請’入VIP室,單獨一桌喝喜酒,由十個彪形大漢看守著,一直到所有賓客都離開了,他們才離開,可謂全程參與呢。」
三人聞言哈哈大笑。「那他們應該是那間頂級餐廳開店以來吃得最痛苦的客人了。」商恩妲道。
「張如茵應該很生氣吧?」易沅棠道。
「嗯……應該是吧。有幾張照片看起來笑容有些僵硬。」君月笑道。
那她嫁進你家之後沒有找你麻煩嗎?」姬洛璇問。
「好像有些忌憚,所以不敢吧。她發現我爸爸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討厭我,又听說了我後母生前一直擔心叔叔會對她不利,所以不敢為難我的事以後,見到我也只有客客氣氣。更何況不久後我就要嫁人了,有什麼不能忍的呢?」當然關于後母的傳言,是她故意讓下人鬼鬼祟祟討論,讓張如茵「無意中」听到的,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
「我倒是听說有另外一個人不太能忍耐,四處在散月和宇樓的謠言。」商恩妲的小道消息是四人中唯一能跟君月媲美的。
「誰?」易沅棠眉一蹙。
「大名鼎鼎的校花呂善欣啊。」商恩妲有些不屑地道。「听說被宇樓狠狠拒絕,並且毫不留情面地說她是偽善的天使臉孔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再加上善美集團發生不少麻煩,她懷疑是史叔叔搞的鬼,憤恨又急欲復仇的她連彈奏的旋律都變得不一樣了。」
「叔叔確實找了他們一些麻煩。」君月證實。套句史朝欽說的話︰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玩。
「但是散布謠言這種事很低級。」易沅棠最恨被誣陷,也看不起這種行為。
「我從以前就覺得她的端莊優雅、清純善良是裝出來的,我現在都改叫她‘呂善裝’。」商恩妲撇撇唇。
三人聞言,不禁噗哧一笑。
「你這麼叫她……還真是毒呢!」姬洛璿忍不住笑道。
「我本來就是惡女嘛!世界上有不毒的惡女嗎?」商恩妲俏皮地吐吐舌,四人笑作一團。
這樣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友誼,她們確信,就算畢了業、各自忙碌,也不會有所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