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看向婕兒,眼神似乎有些後悔。
「好吧,但願你做得到,因為我們已陷進去了。我打算讓你變成淑女。」他微微一笑。「這會是個挑戰,有點像要將頑石點成金,我很懷疑是否能做到。」
「你真的很侮辱人,你知道嗎?誰是頑石呀?我跟你一樣也是個人。」這個侮辱令她忍無可忍。婕兒氣得跳腳,雙手插腰怒瞪著伯爵。她身上的毯子滑下,令他得以一覽她的穿著——還有衣服底下的身軀,婕兒警覺到他的目光,不禁打了個顫。他打量她的眼神,仿佛當她是件銅器,而他正在評估是否值得費力去擦亮。不過這眼神卻令她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知覺到自己是個女人。
「那件衣服真令人厭惡。」他看著那濕透的紅色洋裝批評道。婕兒也垂頭看向身上的衣服,不過仍覺得它很漂亮。他又繼續道︰「那是妓女才會穿的衣服,你是……算了,那也無關緊要了。」
「我不是妓女!」婕兒雙手握拳地怒吼,並上前一步。她不要再被人侮辱,管他是不是伯爵!「坐下。一他輕聲說道,他的眼神比她的尖叫更為有效。婕兒訝異地發現自己乖乖坐下,不過為了保住面子,她更加使勁地瞪著伯爵。「你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開口時控制好音量。沒人可以大聲對我說話,听清楚了嗎?」他的藍眼與她對視,令她聯想到冰冷的鋼鐵。她皺起眉,不悅地「思」了一聲。
他嘆口氣。「我就當它是個肯定的回答。以後跟我談話時,你必須說『是的,爵爺。』,或者『不是,爵爵。』,你記得住嗎?」
「我又不是白痴。」婕兒憤慨的低喃得到一聲「好極了!」的回答。伯爵站起來,她惶恐地看著他繞過桌子聳立在她面前,她抬頭看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她僵住了,他的皮膚很溫暖——令她全身輕顫。天啊!他真是俊美……這種念頭對她毫無益處,她撥開他的手時告訴自己。不過她的手腕反而先被捉住,他的手指很有力,她輕顫地注意到。他更加用力,令她雙眼圓睜地看向他,她突然了解,這個太過好看的爵爺可以毫下費力就折斷她的手。「我不會傷害你。」他說道,而婕兒這才臉紅地了解他必定是察覺到她在發抖了,她很高興他誤解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嗎?」他首次不當她是一件物品的態度,不知為何競讓婕兒感到欣慰。他放開她的手,再度抬起她的臉龐,讓燈光直接照在她臉上,他拉掉她頭上的毛巾,她子夜般烏黑的頭發直落到腰際。他審視過那團亂發,再看向她高高的頰骨及下巴尖尖的臉。
婕兒知道自己並非美女,不過她仍憎恨他一一打量她五官的超然態度︰滿滿的額頭有一半掩在那亂發之下,濃密上揚的黑眉似要展翅高飛,琥珀色的鳳眼瓖著黑色的睫毛,小而挺直的鼻子不搭調地一片通紅,凹陷的臉頰上的肌膚因風吹日曬而顯得粗糙,豐滿的雙唇缺乏血色。杰姆老是說她像個吉普賽人,不過讓這太過俊美的伯爵認為她不夠好看,卻仍是一種侮辱。
「張開嘴。」他指示道。
婕兒不解地看著他,並想栘開下巴,不過他的手再度展現力量。
「我又不是一匹該殺的馬!」
「沒人說你是,張嘴。」
婕兒不悅地屈從。他的氣勢讓人覺得最好是依他的命令行事,不過她可不怕他。他看著她平整而健康的貝齒。他再次點頭,婕兒把這當成是可以閉上嘴的意思。她合上嘴,也挑釁地把他從頭看到腳,表示自己沒被他嚇到。不過他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反倒是她自己感到困擾。近看之下,那身晚禮服之下是一具肌肉結實的軀體。婕兒以前並沒注意到,不過她現在知道自己喜歡身材修長且肌肉結實的男人。他的身體並不會令她厭惡,不像麥克的。「站起來。」
「什麼?」他的命令讓她驚訝地皺起眉頭。他冰冷地重復一次,並退後一步,讓她有空間遵從命令。婕兒不多贅言地站起來,謹慎地看著他。毛毯滑下肩頭,他將它扯開並丟到一邊,仿佛那不乾淨。
「我沒有梅毒,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
「真讓我松了口氣。」他平靜得仿佛是在討論天氣。婕兒不禁咬牙,不出一個星期,這個伯爵就會逼得她變成酒鬼,或是謀殺他。這念頭令她微笑。
「你幾歲?」他突然問道,眯起眼楮看著那抹微笑對她的臉所做的改變。
「十六歲,大概吧。那你又是幾歲?」
她故意魯莽地問他,也沒期望得到回應,不過他卻毫無怒意地回答了。
「三十一歲。」
整整大她十五歲,在他再次掃視她時,婕兒算出兩人的差距。他的年紀算是個成年男子,而非笨拙的男孩。
「你太瘦了,不過我想那是正常的,而且可以補救。希望你的身材可以有所改善。」接著他挑剔地看向她嬌小的胸部,潮濕的絲衣下,就連那小而挺立的亦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光在那里停留片刻,之後再看向她的緬腰及臀部。她只穿著一件內褲,然而潮濕的衣服令她曲線畢露。婕兒低下頭看,對自己下夠女性化的身材感到丟臉。不過她告訴自己那沒關系。是他太俊美了,而當他以那醇厚的聲音命令她時,她似乎只能遵命而為,他對她的影響很怪異,她一點也不喜歡,或許她該表示自己也有思考能力。
「看夠了沒?」待他再看向她的臉時,她傲慢地問道,她訝異地發現即使站著,她都必須仰頭看他,她不知道他這麼高。
那雙俯視她的美麗雙眼競令她有些慌亂,她退後一步,後膝便靠在椅子邊緣。婕兒的舉動令他雙眉微揚,並眯起眼看她。婕兒覺得自己臉紅了,並祈禱他猜不出他對她的影響。
「你無法像鑽石般耀眼,不過只要經過一番打扮,應該還可以見人。你必須學習如何談吐、打扮,讓自己像個淑女,我大概得雇個伴護陪你,也許是個較年長的女士。」他眼帶算計地再度掃視她,在她如此知覺到他的存在時,他那不帶私人意味的打量真令人抓狂。「等一下,也許我並不想變成淑女。我不必照你的話做,你知道的,我隨時都可以離開。」
他露出一個讓婕兒全身酥軟的微笑,她只有過這種感覺一次,當時她是在亞斯里劇場看見一條蛇繞在弄蛇人的脖子上。
「我們把話說清楚,小女孩,你必須照我的話行事。如果你有一事不從,我會毫不遲疑地把你丟出去。正如我母親所言,除非我願意相信,你的結婚證書一文下值。我若下承認你,你要怎麼做?找個律師控告我?法庭的人會笑著轟你出門——即使你能找到願意幫你的律師。反過來看,在我的支持下,你會吃得很好,看樣子你顯然從不曾吃飽過,而且還有好衣服可穿,有房子可住,還可以受教育,你可以用我表弟的姓,而四年後,亦即他二十五歲生日時,他那筆不少的遺產就是你的了。不過別搞錯了,女孩。為了回報這些,你必須毫不質疑地服從我,你若不想留下,現在就說出來。不過一旦你同意我的條件,就沒有回頭路了。你好好想一想再作決定吧,作了決定後就不得反悔了。」
婕兒看著伯爵,眼楮眯成一道金光。接著她環視房內的皮椅,放滿牆邊書架的書本,腳下華麗的地毯,及牆上掛的畫,壁爐里的火讓房內暖烘烘的。無疑地,整棟房子里都很溫暖——在這華廈里,溫暖並非一種享受,而是如呼吸空氣般被視為理所當然。她會有很多東西可吃,還有一張溫暖乾淨的床,免受蟲子或跳蚤的侵犯,有干淨的衣服可穿——而且很安全。她若拒絕他的條件,就真的是個呆子了,接著她想起一件事,並陰沉地皺起眉頭。「只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不要——跟你做那種事!」她叛逆地大聲說出來,眼中閃著挑戰的光芒。他眼楮略微大張地瞪著她片刻,唇際有條肌肉微微抽動。他看起來似乎想大笑,她感覺這對他頗不尋常。他認為她的話很好笑,這令她緊張。他覺得她這麼沒吸引力,實在讓她覺得很丟臉。
「親愛的女孩,你不必擔心會被侵犯。我保證,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跟我在一起,就像跟你的父親或兄弟相處般安全——如果你有父親或兄弟。」「我沒有任何家人。」她低聲回答,訝異地察覺自己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婕兒從未特別在意母親是個妓女,不過在這男人的面前,她突然在意起來。
「那麼,你比我幸運多了。」他揚起一道眉,語調乾澀地回答。「好了,我們成交了嗎?」婕兒點點頭。「成交。」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你很聰明,只放棄了一些,卻換回許多,我會要麥太太為你準備一個房間。她帶你回房後,有人會送洗澡水上去給你,請你善加利用,明天我要到鄉下去,我想你最好跟我一起去。我去鄉下訓練你比較好,那里沒有那麼多愛說閑話的人,我一早就要離開,你得準備好。會有女僕先叫醒你。」他走到房間的另一頭,拉拉一條有總的繩子,婕兒則帶著惶恐看著他。即使長角的小鬼在他的召喚下從天而降,她也不會訝異。不知怎的,她總覺得自己剛把靈魂賣給惡魔了。「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來著?」他微皺著眉看她。
「康婕兒。」
「爵爺。」他提醒道。
「爵爺。」婕兒重復一遍,覺得很蠢,不過他贊同地點點頭。
「既然你已嫁給我表弟,那你就應該是施婕兒吧?」婕兒這才發現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如今她了解了,她的名字,還有其他許多東西,已永遠改變了。「是施婕兒,爵爺。」
他點頭贊賞她記住了對他說話的禮節。
「我覺得婕兒這名串不適合我表弟的遺孀,它惱人地讓人記起你不再屬于的那個階層。我看叫你婕雅吧。它跟你的名字近似,也較適合一個淑女。」
「可是——」婕兒本想抗議,可是一看到他的眼楮,她就記起自己已答應任何事都服從他。她再看看這溫暖豪華的房間,想到很快就能吃到的美味晚餐,她因此閉上嘴巴,只要有好東西吃,要改叫她亨利八世也沒關系。
「同意嗎?康婕兒變成施婕雅夫人?」他打量地盯著她。婕兒點點頭。
「是的——爵爺。」當那兩道眉揚起時,她才趕快加上那句尊稱。她則露出微笑。「看來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婕雅。我們會處得很好的。啊,麥太太。」他轉身面向一個敲門進來的微胖中年婦女。「這位是提姆的未亡人。她需要一個房間——用那間金色套房吧——一個澡,還有晚餐。還要一些睡衣,以及一些,呃,明天旅行要穿的衣服。喔,你可以稱她為婕雅小姐,她是家里的一員。」
「提姆先生的妻子嗎,爵爺?」麥太太看著平地冒出的施婕雅夫人,聲音尖銳而充滿不信。
婕兒僵硬地想到自己穿著讓她曲線畢露的濕透衣服是什麼樣子,胸部雪白的肌肉突出在衣領外,眼中則滿是疲憊及饑餓。麥太太輕蔑而受冒犯似的看著她——直到她看到主人冰藍的雙眼,她立刻抹去所有的表情。婕兒奔騰的怒氣也消失了。她不必出言讓那女人了解她的地位,伯爵的沈默已足夠有力。
「沒錯,麥太太。我已經說了,不是嗎?」他轉向婕兒,而她則像看著救生繩似的看著他。「跟麥太太去吧,她會滿足你一切需要。明天早上我會再見到你。」「請隨我來,婕雅小姐。」麥太太轉身走開。她的語調很恭敬,不過婕兒知道在明知一個女人是個流浪兒或是妓女時,卻必須恭敬待她,這差點嗆死麥太太。
伯爵以手勢要婕兒跟管家離去。婕兒再看一眼那美麗的男性臉龐,這兒一片討厭她的風雨中唯一的港口,她挺起肩膀隨麥太太走出去。
待那女孩走後,第八任默楠伯爵石柏森走回桌後的椅子坐下,突然覺得很累。他的手自動伸向那瓖著珠母貝的煙盒,拿出一根他喜愛的方頭雪茄並點燃,享受地吸一口。他在晚餐時要見三個伙伴,還有一整晚會使他們名聲更不好的活動,不過他的心思頭一次不在這些事上。
他閉起眼楮靠在椅背上,雪茄含在嘴里。生命太少樂趣了,他陰森地想。它太冰冷無趣,只有一些似如雪茄、一杯上好的白蘭地或許再加上某椿冒險的生意,才能提供一些樂趣。或許他就是因此才沒有把那厚顏無恥的女孩趕出去。他太無聊了,而她似乎可以提供一些有趣的時光。此外,接受她為家族的一份子可以惹惱他母親,而他喜歡跟她作對。這多少可以為她忽略他的那些日子扯平一些。
想一想就會發覺生命的轉變真是有趣。若非他那聖人般的大哥艾德,也是他母親的寶貝在十年前死去,今日的伯爵根本不會是柏森。而下個月,他的妻子去世也要滿兩年;如今提姆也走了。
柏森從不太關心那個孩子,他被他母親寵壞了,就像他母親寵壞艾德一樣。提姆痛恨柏森,因為他拒絕替他償還高築的賭債,不願替他出錢買高級妓女,或增加他每一季的零用金。此外上次提姆來求他給錢時,他不但拒絕,還建議他如果零用金不夠可以去找個工作。柏森希望能在那孩子花光每一分錢之前稍微制止他。不過提姆氣死了,像陣風似的離開。這事發生在六個月前,而由于提姆有自己的住所,因此柏森自那以後就沒見過他。不過柏森至少可以為提姆做一件事,而且他已經著手進行中︰他可以讓殺死提姆的人被吊死在刑場最高的刑架上。他已經派兩個偵探去辦這件事。如今康婕兒小姐——不,是施婕雅,他怎麼忘了呢——既已現身,他們就有更多線索了。那女孩故事里的漏洞大得都可以讓馬車進去了,不過他相信那堆謊言中有一些是實話。
他張開眼楮,伸手取來紙筆,寫了一張短箋,等墨跡乾了後,便摺起來封好。他站起來不耐地拉一下叫人鈴。待麥斯應召前來時,他將那短箋交給這位僕役長。「立刻把這個送去給偵探。」
「是的,爵爺。」麥斯鞠個躬後走了出去,柏森瞪著關上的門片刻。他發覺自己竟希望那個小笨蛋不是拿刀刺死提姆的人。她雖粗俗,卻也只不過是個饑餓且嚇壞了的孩子。把她絞死會讓他覺得很嗯心。
多愁善感的傻瓜,他粗聲告訴自己。他突然向門走去,決定今天還是要出去。「我說我不要做這件事!」她怒瞪著三個惱怒又輕視她的女僕。
「婕雅小姐,爵爺說你要洗澡,你就必須洗澡。」麥太太眼中帶著挑戰走向婕兒。婕兒眼中也有著好戰的光芒,她雙膝微屈,握拳的手擺出打架的架勢。
「來呀,大母豬。」她嘶聲道。「我會把你們丟進這東西里面,我一定會!而且你最好想清楚,因為我字字當真!」麥太太停下來怒瞪著婕兒,似乎在盤算該如何月兌掉那女孩的衣服,並把她弄進裝滿熱水的浴盆中。她身後的一個女僕伸手搗住一聲笑,另一個則只是瞪大雙眼觀戰。「好吧,婕雅小姐,我會把你的意思告知爵爺。」麥太太僵硬地說著,眼神則說明她定會報復。她不悅地朝婕兒點一下頭,行禮後便走了出去,兩個女僕也跟在她身後離去。輕聲關上的門卻有種嚇人的力道。婕兒緩緩放松下來。麥太大說要告訴伯爵必定是假的,婕兒猜想。管家太太才不敢拿這種事去煩伯爵。即使她真的去告訴伯爵,那又怎樣。伯爵不知道那女人假借他的命令,而要她做多麼可怕的事。敲門聲讓婕兒驚跳起來。她轉過身正好看到門被打開,她恐懼地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伯爵。他穿著一件上好的黑色毛料披風,脖子上圍著白色領巾,顯然正打算出門。他不待她允許便走進來,腳步從容,雙眼眯緊地看著她。看見他冰冷的表情,婕兒直覺地退後一步,經驗讓她知道那表情代表麻煩。她努力不要太過畏縮,在伯爵輕柔地關上門前,她瞥見麥太太正站在門外走道上。
「你要干什麼?」她雖害怕,月兌口而出的話卻很挑釁。伯爵定到生著火的白色大理石壁爐前,他只是看著她,並未回答。那冰冷的目光令婕兒沮喪。
「我以為你同意遵照我的吩咐?」
婕兒點點頭。
「那麼,我不是指示你洗個澡嗎?」
婕兒揚起下巴,她覺得這點是她有理。「思,你是這麼說過,而我也很樂意洗個澡,可是不在那里面洗!」她的手指控地指向壁爐前那煙霧翻騰的浴盆。伯爵看向那浴盆,接著微微揚起雙眉。
「那浴盆有什麼問題?」
婕兒幾乎嗆到。「我不能在那里面洗澡!」
「為什麼?它就是這個用途啊,你知道。」
「可是她們說我必須整個人都泡進去!要把我全身都弄濕!我會得瘧疾死掉的。」她突然眯起眼看他。「那就是你想做的?你想謀殺我,然後你就不必操心我嫁給你表弟的這件事?」「你愈來愈惹人厭了。我並無意謀殺你1你同意毫不質疑地服從我,我命令你洗澡,而你卻拒絕去做。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可以照我的命令去做,或是離開我的屋子,決定權在你。」婕兒看著那冰冷的藍眼,覺得緊張得胸口打結。很明顯地他很當真。她確實很擔心全身浸水所會感染的疾病——大家都知道那很普遍——不過還有另一個問題,一個她痛恨向男人透露的問題,特別是這個男人。
「我——我不能。」她雙眼垂視地毯,悲慘地低聲說。她無法照他的話去做,也無法告訴他原因。她就是沒辦法……他再度揚起眉,接著轉身準備走出去。
「很好,我會要麥斯把你的帽子及披肩拿來,並送你出去。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所以我就在此向你道別。」
他朝門走去,穿著黑衣的肩膀看來十分寬大。婕兒遲疑地看著那毫不寬容的背部,她輕咬下唇,只好開口了。
「你不了解。」她大喊著,而他則回頭看她,一道眉毛疑問地揚起。
「我不了解什麼?」「她們要我——要我月兌光!在她們面前!我辦不到,也不要這麼做!即使我必須離開這里也不行!」她羞辱地低下紅透的臉。伯爵轉身面向她,雙眼無法置信地上下打量她。
「你拒絕在其他女性面前月兌衣服?」
「在任何人面前!」婕兒也看著他的雙眼。伯爵的眼楮毫無表情地回望她。「原來這小流浪兒還很端莊呢,是嗎?」他輕聲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好吧,」他的聲音硬了起來。「如果這是你用來增加我印象的把戲,那就別麻煩了。你過去就算曾跟英國半數男人睡過我也不在乎,我有興趣的是你從今以後的所做所為。」
「我沒做過那種事!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是妓女!」
伯爵看著她好一會兒,點點頭。「既然如此,問題就比較好解決了。你可以自己洗澡,我會告訴麥太太。」他再度轉身,一手放在令婕兒驚嘆不已的精美鍍金門把上,接著又看向她。「我希望你能做得徹底一點,立刻進去那里面吧!」他朝那浴盆點一下頭。「我會的,我發誓。」她臉上的紅暈已退。很奇怪,不過她不再覺得不好意思了。「爵爺。」他提醒她,並在她重復後開門走出去,留她一人獨處。
婕兒听見他在門外輕聲對管家說話,她等了一下,沒有任何事發生。正如她所猜測,在這屋里,伯爵的話就是法律。好一陣子後,她才開始月兌下衣服。她果著身,謹慎地走向浴盆,她先伸進一只腳趾,接著是一條腿,然後才全身泡下去,並發覺這一點也不難受。她坐了幾分鐘,等著看水會對她的皮膚有什麼影響,但是什麼也沒發生,她不禁開始被那些香氣四溢的小香皂所吸引。她拿起一塊,並深吸口氣,是玫瑰香!肯辛頓宮在夏天都會種好多玫瑰,她總會停下來欣賞美麗的花,並聞著那迷人的香味,現在她可以讓全身都是那種香味了。她緩緩洗淨全身,這感覺猶如置身天堂。待她終于洗完頭發,並爬出浴盆時——盆中的水一片灰濁,她的皮膚則驚人的白皙——她決定全身都洗個澡一點也不是件壞事。當然了,她仍然可能因此而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