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拿著給艾琳的信,尋找守衛的值勤隊長。她在廣場對面鐵匠鋪附近發現他,正和氣急敗壞的安太太談話。管家兩手插腰,據理力爭,但鐵槌聲壓過她的話。
若蘭從那襲紅黑相間的格子呢認出那名士兵是林氏的,他們一向效忠杜家。隊長是林亞瑟。
現在他正俯視著比手劃腳的安太太,然後堅定的搖頭表示不行。管家怒氣沖沖的走開。
若蘭來接替她。若蘭和固執的林亞瑟爭執了二十分鐘,終於軟硬兼施的說服他,派一名騎兵去攔截艾琳,將若蘭重新寫過的信送給女王。同時,艾琳會找到一名律師爭取麥肯豁免於聯合法案。
若蘭越過廣場時,發現不平常的騷動。一群綿羊擠在吊橋上,後面是吠叫不停的牧羊犬和揮舞著棍子的牧羊人。城牆和通道上駐守著重兵,人人荷著弓弩。
當麥肯和塞拉帶著一大把弓弩從鐵匠鋪出來時,若蘭大驚。「我們被攻擊了嗎?」她問道。
身穿寬長袍、頭戴山梨葉王冠的麥肯舉起他的弓弩。「有來自辛克萊的騎兵,我們必須防衛!」
塞拉轉動眼珠。「麥肯,只不過是一輛馬車和兩名騎士罷了。連安太太都認為我們小題大作。」
「我今天是凱撒大帝,」他糾正塞拉。「瞧!那是男爵本人的馬車。萬一他帶亞隻來呢?」他的面孔恐懼的扭曲。「我要躲避。」他帶著弓箭,蹣跚的沖向通往城牆的階梯。
塞拉和平常一樣自制的說道︰「您好,小姐。」
若蘭回禮,但心思專注於那些熙攘的士兵和廣場上的牲口。「如臨大敵似的。男爵不敢攻擊基德堡的。」
書記的頭轉向城牆。「這些愚笨異教徒認為他會。」
雖然男爵似乎渴望和平,但若蘭早知不能掉以輕心,除非條約已簽定。「只有兩名騎士?太夸張了。」
塞拉聳肩。「雖然如此,我最好還是听從林亞瑟的話,將這些送去給守衛。」
若蘭目送他離去。一陣冷風吹過廣場,使她戰栗。她抬頭看見北方的天空有一片雪雲,恐懼爬上她的背脊,冬天迫近了。她想起情人,和他溫暖的懷抱。伯爵也給她安慰和鼓勵。她何其幸運有兩個男人關心她。只是現在伯爵恨她了。
她去拿她的斗篷,回來時正巧四匹白馬所拉的辛克萊男爵豪華馬車駛進廣場。
她再度納悶他怎麼供得起如此昂貴的設備。考量到他寒傖的家庭,他的錢最好省下來做為兒女的養育費。
她拉好斗篷,擺起笑臉,隨著安太太一起迎接這位不速之客。塞拉和異常安靜的麥肯在一旁等候。
她審視那些騎士,試圖將他們與伯爵所描述的匪徒做比較。左邊那人缺了門牙,另一個人的確是中等身材。她在辛克萊家為何沒有見過他們?
她對塞拉附耳道︰「看著我,當我點頭時,你就去找麗莎的母親來。」
他低語答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若蘭回到安太太身邊的位置。塞拉直瞪著前方,雙眼犀利的打量那些騎士。
馬夫發出「哇」一聲,若蘭隨即微笑。馬夫身著漂亮但有補釘的制服,跳下馬車,快步打開車門。他一放下階梯,辛克萊男爵湯雅拍立即出現。他立即吸引了廣場所有人的注意,因為他魁梧的身高六尺十寸。
害怕的孩子們尖叫的奔進母親懷中;士兵們卷起衣袖,交換緊張的眼神。麥肯吞咽,並且靠向塞拉。
安太太眨眼,輕聲說道︰「別怕,凱撒大帝。他只不過是一個擁有兩百名軍隊的自私男人,你統率了你的王國。」
若蘭端詳著這位走近的客人,他使她想起在一個市集上看到的一名小販——他踩著高蹺而鶴立雞群。
男爵穿著背心和及膝的鮮綠色織錦馬褲。腳上穿著在小腿處有襯墊的白色襪子、附有金扣的白色緞鞋,撲粉的假發上面是附有羽毛的帽子。他的穿著,從高頂帽到那渦狀的鞋跟,在在都刻意的強調出他異常的身高。
唯一的短處是,他喜歡居高臨下。
他以那如餐刀般修長的手指,整理荷葉領子,並掃視廣場。當他看到麥肯和塞拉時,像好奇公雞般的扭頭。
「我是否打斷了一場化裝舞會?」他注視著兩人特殊的服裝,目光徘徊在塞拉的刀子上。
麥肯中邪般的僵立;塞拉則張開雙腿,雙手抱胸。他和若蘭,見過太多世面。他注視若蘭,她點頭。
辛克萊得不到回答,逕自掀動薄唇微笑。
塞拉隨意的走開。
男爵省略問候安太太,從高處俯視道︰「你看起來容光煥發,親愛的若蘭,即使是在這個粗鄙的地方。」
若蘭待在他家時,听過各種刻薄的辱罵。男爵樣樣都看不順眼。
她對他的缺乏教養感到失望,刻意的望向基德堡塔樓。「粗鄙,爵爺?對這樣一座高貴的建築而言,真是奇怪的評語。還有我記得我們同意,您得稱呼我若蘭小姐。」
他保持微笑。「說到這個,你逼使我同意了許多事。」他看著城垛上待命的士兵,彷佛高興自己的出現引起森嚴戒備似的笑起來。「凱爾呢?在準備油鍋嗎?」
想起伯爵離開時的心情,若蘭慶幸他不在。
安太太行禮道︰「他去釣魚,爵爺。您要傳話給他嗎?」
男爵放松,雙腿呈令人注目的弓狀,雙手在身子兩側晃蕩。「釣魚?凱爾真有雅興。可惜我想念他。但其實我是來見若蘭小姐的,以及我親愛的外孫麥肯。你幾歲,孩子?」
麥肯喘息道︰「我是凱撒。我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我願意,可以命令你離開我的城堡。」
男爵向若蘭眨眼。「不要,凱撒大帝,我是您的僕人。」然後他轉向馬車、彈指。「亞隻……出來,丫頭。」
麥肯開始在他的長袍上打結。
當女孩出現在馬車門口時,若蘭驚訝的眨眼。六歲大的亞隻可能毆打兄弟姊妹,但此刻她粉妝玉琢得像個小天使。她的紅褐色髻發燙過,盤結在耳朵兩旁。
「過來,丫頭上男爵招手的哄道。「把你的禮物拿給麥肯瞧瞧。」
她拉開蓬律,頓足步下台階。那雙非凡的紫眸中盛滿了怒火,方正的下顎蓄積著憤怨。
麥肯嘲笑她。「瞧你穿得這樣。」
「我也是這樣看你,猴臉麥肯。」她轉身回到車廂中,她那迷你蓬裙的環箍背後翹起,露出細小的臀部和穿著破舊皮褲的修長雙腿。
「精力旺盛的孩子,」男爵喃哺地道。「就像她母親我過世的二堂妹。對我是一大損傷,但我學會承擔了。當然我料理了她的後事,並收養她的孩子。」
亞隻轉身,縴細的手指抓著一只巨大的柳條編籃子。「我媽是你的二堂妹,」她嘟嚷的邁向他們。「你那雙豆眼從來沒有瞧過她。你用草席將她包起來埋葬。」
男爵笑道︰「這孩子特別有幽默感。」
「胡說,」女孩怒道。「我今天根本不想來。基德堡臭得像豬窩。」
當她走近時,麥肯低哼。
男爵伸手抓住亞隻那僅及他膝蓋的肩膀。她掙開,仰起脖子鄙視他。「把你的髒手拿開,沒良心男爵。」
老天,這孩子性子真烈,若蘭想道。
「笑一個,亞隻,把禮物送給麥肯。」
她虛假的大大咧開嘴巴,使若蘭皺眉。
麥肯深吸一口氣。「你——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亞隻。」
她放下籃子。「你是一個拖著鼻涕的小鬼,麥肯。我討厭你。」
他大聲吞咽。「那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那是毒藥嗎?」
「這不是我的主意,來。」
麥肯緊張的伸出手,掀起籃子的一邊。一頭胖胖的褐色野兔,耳朵貼在後面,眨著眼並抽動鼻子。
麥肯歡喜的嘆息。「謝謝你。我從來沒有養過兔子做寵物。」
「它叫做『海蒂』。」亞隻將它抱起來摟在胸前。「它喜歡草莓還有……帶葉的紅蘿卜。很多很多的紅蘿卜,每天。」亞隻咬住下唇,緊閉雙眼,將臉埋在兔毛中。
若蘭為這位勇敢、活潑的孤女心疼。她抬眼望著男爵,他則忙著檢視支撐基德堡商業的那些店鋪。
若蘭看見塞拉在打鐵鋪附近,身邊是林貝茜。那婦人看一眼那兩位騎士,然後伸手捂住嘴巴。塞拉移到她身前,遮斷她的視線。他說話時,頭巾上的羽毛顫動。貝茜點頭,跟隨他離開。
若蘭努力克制脾氣。當她詢問那兩人的事時,男爵對她說謊。他會後悔的。
若蘭現在握有不利於他的充分證據,將注意力轉向她所見過最難纏的小孩。
「它只有三條腿,」亞隻說道。「但它跳得飛快。來,抱住它。」她伸出雙手。
麥肯接過免子。「謝謝你。但它不是你的嗎?」
亞隻瞪視他的長袍。「我不要了。」
「亞隻喜歡和別的小朋友分享。」男爵說道。
「哦。」麥肯撫模免子的耳朵。那頭毛茸茸的動物在他懷中扭動,他調整抱它的姿勢。「它的腳怎麼了?」
亞隻努力使自己不哭。「它踩到陷阱而弄斷了,但它現在完全康復了。」
「你怎樣發現它的?」
「黑夜天使將它帶來給我,他守護小女孩和小動物。他發誓說『海蒂』並不是真的跛腳,不管別人怎麼說。」
「她總是照顧一些受傷的動物,」男爵說道。「馬廄里充滿它們——折翼的小鳥、瞎眼的羔羊、缺牙的獾。甚至還有一窩小狐狸。」
亞隻假裝對著地上吐口水。「那是因為你和那個胖法官害死它們的母親。」
「根據亞隻的看法,打獵是違法的。」男爵漠然的說道。「我們應該整天談論邊地勛爵來打發時間。」
「他是黑夜天使。」亞隻眸道。
「注意你的禮貌,孩子。」男爵說道。
亞隻對麥肯說道︰「別忘了抓抓它的下巴下面。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是說,它滿喜歡的。它現在是你的了,你可以隨意抓它全身,或者不要。」她有點抽噎的說。
麥肯說道︰「我想要,我好喜歡它。」
安太太動容的說道︰「別擔心,亞隻小姐。他會好好照顧『海蒂』的。我們有好多帶葉的紅蘿卜。」
「你不會煮了它?」亞隻問道。
「亞隻,記得禮貌。」男爵叱道。
安太太一片善意的微笑。「當然不會,亞隻,我保證。」然後地對男爵說道︰「我確信爵爺希望我給你點心了。」
謊言,若蘭想道,但是必要的。凱爾和男爵絕不可能會做朋友,但他們必須學著容忍彼此。
「你真是好客,」他說著走向階梯。他回過頭來,瞪著亞隻。「乖一點,否則我就把你的小狐狸送走。」
亞隻不屑地橫他一眼。「如果麥肯再把他的臭嘴貼在我臉上,我就好好修理他。」
麥肯臉紅;已經回到原位的塞拉則咯咯發笑。
若蘭對安太太微笑。「我帶客人去起居室,如果你願意的話。」
管家憂心的看亞隻一眼。「是的。謝謝您,小姐。」
若蘭跟隨男爵穿過城堡,看著他在門檻和吊燈下低頭。他停在起居室門內,瞪著空空的台座。「那張偉大的杜家寶座呢?」
他指的是伯爵臥房中那張大椅子。「寶座,爵爺?」
他在房中梭巡,隨手拿起一只銀盒檢視。「一個龐然大物,上面刻滿了獅子和太陽。上次我來時,它放在台座上。」他放下盒子,移向一對紅寶石玻璃燭始,並且拿起來端詳。「和這里大部分東西一樣,原始至極。」
「那張寶座來自哪里?」
他正俯身細看一個時鐘燈座。「我猜是那些野蠻的蘇格蘭王其中一位送的禮物。」
「伯爵必定重新裝演這個房間。」
「不,這座時鐘和那對燭格都保持在原位——」他停頓,對她露出狡猾的微笑。「你真聰明。」
「聰明?不會吧!爵爺。我很少遇到比我記性更好的人。老天,那個台座看起來真空曠,不是嗎?」
「這得看個人的品味。我驚訝凱爾竟會舍棄那張野蠻的東西。他和他父親一樣,喜歡在上面舉行覲見禮,我听說這樣。那些一野蠻人似乎喜歡膜拜他。」
人們尊敬凱爾,但不是膜拜。她保守的說道︰「我離開蘇格蘭太久了,對於基德堡伯爵七世知道得很少。」
男爵像是對小孩說話般的傾身,手肘撐著膝蓋。「你想知道什麼?我听說過所有大盜杜肯尼的故事。」
她希望邊地問題能出現轉機,問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父親?」
「一個大老粗,教兒子遵守傳統家規。我為親愛的麥肯擔心,凱爾已經變得頑固了。」
若蘭認為他是一位縱容的父親,但這又何妨?「對什麼頑固?」
她的口氣必定太尖銳了,因為他輕拍身邊的位置,友善的說道︰「我真的不是來這里談論女婿是非。」
至少他並不否認凱爾是他的親戚。「回答問題應該不是談論是非,」她說道。「你知道女人對別人的家務事是最好奇的,尤其是貴族的家。」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笑道。「我的屋頂有十四個女人,我非常清楚她們的特性。」
「就像你對付亞隻一樣。」對付得很糟,她想道。
他從背心拿出一根銀質牙簽,開始剔牙,並且大聲的呃唇作響。「她崇拜亞莉。自從亞莉被綁架之後她就變了。」
「你依舊認為是凱爾綁架她的?」
「呃,我不相信是凱爾干的,也不是邊地勛爵。」
若蘭感到心跳加速,但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他是誰?你知道嗎?」
他以舌頭卷動牙簽。「他是我的手下和佃農逃避義務的藉口。」
「那麼你不相信邊地勛爵的存在嘍?」
「我不相信那些勾引少女的故事,也不會笨到去听信農人的托詞。人怎麼會從墳墓跑回來引誘女人並且偷我的牲口?我認為他是杜凱爾雇的佣兵。」
「伯爵為何要這樣做?你說他像他父親的。」
他嘆息,彷佛按捺下性子似的。「我以前告訴過你了。因為他惡毒而貪心,就像他父親。只不過凱爾的手段不同,他知道女王不會容忍野蠻的行為,所以他假手他人。」
「但如果凱爾真的像杜肯尼,他是不會假手他人的。」
「他當然會,他會不擇手段的欺騙你我。但是你教我了解妥協的重要性,所以我想出一個辦法來改善情況。」
他自信的口氣使她驚慌。「如何改善?」
「用這個。」他從胸口的袋子取出一個信封。「此外,我還有一項建議。」
若蘭撕開封臘,抽出一張卡片。男爵要舉辦一場舞會,貴賓竟然是基德堡伯爵與其子嗣——杜麥肯。
「你在皺眉,」他說道。「你認為我太冒昧了?我是說你使我認同了與凱爾協調的重要性。你已經教他明理了,不是嗎?」
「教他明理是什麼意思?」她機警地問道。
「我用錯詞了。你當然了解亞妮為何堅持我收養麥肯。」
她還不準備談論這個問題。「亞妮是你的繼女,她將土地遺留給兒子以求得和平。」
「亞妮太天真了,誰能比我更適合教養麥肯?」
他的傲慢使她失望。老天,他一直在原地打轉。她失去耐心了,她受不了喋喋不休、互相中傷的男人。「在法律上,那片土地歸麥肯管轄。男爵,法律就是這樣。」
「正是,」他信心十足。「我非常渴望與凱爾和平相處。收養他的兒子就是一個辦法。」
他相信收養了麥肯,他就能獲得那片土地的控制權。他是對的;未成年者的產業稅收是歸監護人所有,但是辛克萊男爵了心只想追求金錢。他還不知道麥肯比聯合法案大一天,因此可能得以豁免此項法規。
在收到女王回音之前,若蘭不想對男孩的監護權下定論。「和平會降臨的,男爵。相信我。」
安太太端著杯子和啤酒進來,腋下還挾著一些帶葉的紅蘿卜。她倒好啤酒,靜靜的離開。
「我們很幸運,」男爵舉杯說道。「有你為我們議和。你要來參加舞會嗎?」
她不理會他的奉承阿諛。舞會是在兩個星期之後,到時艾琳必定完成工作,女王會回信給若蘭。然後她可以寫好正式和約,供兩人簽署。她希望女王會采納她的意見。「當然,我想去。現在告訴我你的計劃。」
「這牽涉到我的佷女佳洛。我相信她可以幫助我們收拾這整個亂局。」
若蘭在腦海中搜尋。那是一位十八歲的嬌小金發女孩,有著溫暖的褐眼和親切的笑容。「如何幫忙?」
他再度扭頭。「我說過了,我對凱爾沒有懷恨。為了表示善意,我願意再把親愛的佳洛嫁給他。」
若蘭抗拒凱爾再婚的想法,他已經有過一次政治婚姻。但她不需拿此做籍口,其實她似乎是不希望任何人得到杜凱爾。「我不確定兩家再次聯姻能夠解決什麼,爵爺。」
「你有什麼意見?這是一個完美的辦法呀!」
她不能回答他,因為她的意見是私人的情緒化反應。「萬一使問題復雜化呢?我建議完成協議之後再說。」
「我堅持你向伯爵提出我的建議,柯安維也同意。」
她咽下厭惡之情。「柯安維無足輕重。女王要將他換掉了,並且還要雇請一位保安官。」
男爵靠回椅背。「我很驚訝你竟然如此浪費公帑,凱爾和我足以解決這里的問題。若蘭,你真應該三思而後行。」
她感到啼笑皆非。「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如女王所要求的,我只是提供時間讓你和伯爵了解彼此。你不需要勞煩行政、法律等事務。這不合你的身分,不是嗎?」
他發出刺耳的笑聲。「如果能夠使全家溫飽、佃農安心,我也願意屈就。」
他的自憐得不到若蘭絲毫的同情。「我想佃農唯一害怕的是邊地勛爵。」
「哦,他們的確怕他。」
她順水推舟。「但是他們不怕你今天帶來的那兩名罪犯?」
「罪犯?」他眸道。「他們是我的保鏢。」
她告訴他林貝茜的事。「要我找她過來嗎,爵爺?」
他脹紅臉。「不,我相信你。我應該拿他們怎麼辦?」
「不動聲色,回去以後請法官逮捕他們。凱爾爵士回來時會指控他們。」
「很好,但我希望你不要責怪我。」
她是要責怪他,但法庭會說他是一時疏忽。
「若蘭小姐!」安太太驚惶地站在門口。
「小姐!」塞拉繞過安太太,奔到若蘭面前。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請您趕快過去,我想亞隻殺死麥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