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斷了。」劉星將資料袋「啪」的一聲甩在尤嚴的辦公桌上,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文秘書死了。企劃部的副經理和人事部的顧問都正常得很。」
「斷了就斷了吧,重新找線索就是了。小心累壞身子。」柯小松體貼地端上熱茶,滿眼里算計著「柔能克剛」的招式。
「你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呀。」劉星悶悶地盯著熱茶,「我要咖啡。」
「咖啡傷神。」他不贊同地皺眉。
「我現在只需要提提神。」她堅持。
他也不退步。
「好吧。」劉星退而求次,腳軟地半躺在尤嚴的沙發上。
「砰——」副總裁辦公室被人一腳踢開,一疊資料「飛」向劉星。一手抓著熱茶,一手接住資料,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尤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那是你要的文的‘死亡報告’。」
把茶放回柯小松手中,劉星立即打開資料袋,速讀了一通,不時嘖嘖出聲。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死亡報告書’嗎?」柯小松好奇地探過頭,疑惑地問。
「死人其實可以告訴你很多事的,那得看你會不會‘听’了。」劉星隨口接道。
「死人會說話?」什麼天方夜譚?
「死人是惟一和凶手接觸過的人,多多少少少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就得看你會不會留心,如果將它們集中起來,就可以構成一條準確的線索。」劉星搖頭晃腦,她從小就愛看這種偵探小說。
「根據這些資料,你可以找出什麼線索?」尤嚴終于忍不住開口。
「嗯。第一點嘛,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腳印也已經被弄亂了,說明凶手相當機敏。沒有掙扎的痕跡,是文秘書自願到這里來的,而且,他們的位置應該是凶手在前,文秘書在後,說明文秘書當時沒有受到威脅,而凶手應該很熱悉這里的環境,凶手應該在這幢大樓里出入自如。再有,子彈從太陽穴穿過,干淨利落,一槍斃命,說明凶手是經過訓練的,很有可能是職業殺手。從子彈殼、文秘書的致命處及凶手的位置,三者的高度、距離,大抵能算出他的身高,警察們算的是175-185公分,嗯,還夠高的。尤嚴,你有多高?」
「178公分。」
「過濾一遍跟你不相上高的人,男女都可以。」劉星道,「最好是查職位較高的。」
「死亡時間是昨晚12點多鐘,我們走後不久。看來文秘書一直沒離開,沒有掙扎跡象,說不定她早已經預料死亡,選在副總裁辦公室,也許不是栽贓,更有可能是她的遺願。凶手竟然準許這個遺願,真是奇特的人!明明心狠手辣,又偏偏重信義……」擁有這種個性的人不太多,但劉星偏偏似乎遇見過一個,是誰呢?劉星皺眉冥思苦想,是在哪兒見過呢……熟悉的個性……
柯小松突發奇想,提議說︰「樓底有個監視房,我們可以去問問值班人員有沒有昨晚18樓的錄影帶。現在12點差幾分,快交班了,一交班,錄帶得全部洗過。我們快去吧!」
劉星眉頭一松,轉頭對正在電腦前調查人員資料的尤嚴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小松沖了出去。
「小松,你還真聰明,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不耐煩地等著下降的電梯,劉星東拉西扯閑談了幾句。
「那個,因為鏡頭很大,顯眼得緊。」柯小松不好意思地笑笑,「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顯眼?」為什麼她沒發現?
「經常進出的人都知道。」他補充道。
一種不祥的預兆環繞著劉星,她不自主地喃喃出聲︰「經常進出的人?……他應該是經常進出的人。如果連小松都知道,那麼他……」
電梯停在一樓,劉星突然抬首,「小松,又有人死了。」
「什麼?」他不懂。
「叮——」電梯門開了,監視室門前已圍了一大群人……——
「真不好意思,一個上午讓你們跑兩趟,辛苦了。」範老還是不停地拭汗,對著警員們哈腰、點頭的。
「死亡時間是昨晚凌晨1點至3點。兩個人都是凶手用同一號子彈,一槍斃命……錄影帶也被洗掉了,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應該跟上次的殺人事件是同一個凶手。」
「星,沒事吧?」柯小松有點擔心地問一臉麻木的劉星,她臉上的陰沉是他從未見過的。
「草菅人命。不是職業殺手,但肯定與黑道月兌不了關系。殺手計劃很完美,也很冷血,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劉星咬咬牙,越接近越感到危險。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的目標是小松呀!很難想象小松會在何時化為同文秘書一樣冰冷的尸體……不!她絕不允許。
冷眼掃過蜂擁的人群,也許他就在里面,也許他正用那雙血腥的眼盯著小松的太陽穴……不!與其提心吊膽地等死,不如……
「小松!」一把抓過他,劉星就開始咬耳朵,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吩咐了起來……——
已經第五天了,劉星透過玻璃門觀察外面正辦公的小松的一舉一動。
現在的小松是香餌,而她是只利鉤,專等那只吃人的「鯊魚」上鉤。
一道外看是牆,里看玻璃的特制玻璃門是兩人間的惟一距離。不論在何時何地,她都必須嚴密部署,必須不露任何馬腳地在暗地里保護他。
持續了五天毫無癥狀,不知道是看穿了她的把戲,還是小心地等待機會。她當然寧願是後者。
排了一場小戲,讓尤嚴和「保鏢」退場,讓小松十二個小時留在辦公室,好給主謀突出目標。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就不擔心魚兒不上鉤。
大大呷了一口冰茶,將手上的尤嚴送來的資料甩在一邊,無聊地欣賞認真工作的柯小松的側面。
很久沒這麼閑適了,雖然只是暫時的,長久以來,習慣于追尋刺激與危險,忘卻了除去本性的飛揚跳月兌,還有原本好靜的一面。
熟悉的輪廓,優美的線條,執著的眼,高貴的鼻,堅毅的薄唇及秀長英氣的眉構成柯小松恬適的熟悉面孔。或者是看慣了這張面孔,產生免疫力,所以對整幢大樓的女性全因他趨之若鶩疑惑不解,但偶爾用另一種陌生眼光來打量他,卻也覺得蠻上相的。
「尤氏總裁」的金牌還別在西裝上,格外顯出他「高貴」的身份。
他是優秀的。純以外人的眼光打量,她也認為這點是勿庸質疑的,無論是學業、工作,還是為人處事;無論是相貌、衣著,還是性格、脾性;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每一方面都無從挑剔。
所以她不懂,這麼優秀的他怎麼會被她吸引?雖然拒絕去想,但總是困擾IQ不低的她的一大難題。
無奈,首先得承認她EQ未曾及格的事實。生性灑月兌慣了,向來隨興地去做事,從沒考慮別人的七情六欲。這輩子惟一用心保護關懷的人只有他,不算朋友,因為比朋友更親密;不算情人,因為根本沒想過;一直定位在「親人」一列,所以相處會很融洽,分別也會很痛苦。
雖然曾傳出一些流言,但她也這麼單純地認定了,並一廂情願地以為他也一樣。
只是從沒想過三年的時間會使本化為友情的恩情,更進一步,升華成為傾慕,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不是單純的迷戀——連她也清楚這一點,如果是,早就熬不過七年時間的考驗。
最棘手的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一腳毫不憐惜地踢開,而他似乎也沒有打算放過她。兩人會糾纏到何時呢?如果他不肯放手,無論如何她都逃不開的。
忍不住輕嘆一口氣,這就是他對她「拋棄」他的「報復」吧?
如果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劉星忍不住抓抓頭皮,弄亂自己的短發,嗯,還長長了不少,三個月都沒剪了,隨手拿起一根短繩,將刺在脖子癢癢的發綁了個小馬尾。再次盯著柯小松嘆氣,關鍵是舍不得傷他呀……
敲門聲響,「送冰淇淋的。」門外傳來低低的男音。
劉星不覺精神一震,小松可真是體貼入微呀,這麼好心還叫人給她送冰淇淋……看來,她真是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他了。
「請進。」柯小松應了一聲,抬頭疑惑地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服務生進來了,順手合上門,劉星的注意力全集中他手上的那幾盒美食上,絲毫沒注意他壓低的帽沿。
「放在那里吧。」柯小松又垂首下去辦公。
「好。」他放下盒子,身子卻不著痕跡地閃到了他身後。
不對勁!一道雪亮的反光立即引回劉星的視線,那反光的東西是——匕首?!
「小松!」大叫一聲,撲門而出。柯小松頭一動,匕首狠狠地扎入辦公桌上,入木三分。
服務生臨危不亂,順手一肘擊向他後腦,快得讓劉星無法出聲,柯小松的身子軟軟傾倒。
劉星跨前一步,一把白粉撲面而來,閉眼屏息,一手飛快朝印象中的對方的肩頰捉去。突地肘下生風,回手一擋,一股大力讓她後退一步——高手!來不及細想,左一個回踢印象中的膝處,被兩只手架住,右腿一個騰空,踢向頭部……落空,兩腳才一著地,小月復一陣涼風掃來,單手捉住一拳,左長拳擊了出去,冷不防一只手如滑蛇般纏上左腕。
武術?!劉星幾乎月兌口而出,不敢大意,右手回收,擒住腋下就是一個過肩摔。在無法睜眼的情況下,進行近身搏擊,顯然是不智的舉動。听到對方穩穩的落地聲後,勉強睜開眼,卻隱約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消失在打開的門口。
逃了,劉星走到門口,兩名警衛趴在地上暈睡,很好!這些飯桶!——
這是個寧靜的小地方,有很多人都在這里感嘆生死,在無語的石碑前。
一束淡黃的維菊,輕輕地擺放在碑前,照片上的人仿如五天前栩栩如生。離文的逝去已有五天了,離開尤氏也有五天了。
五天里,尤嚴都是站在這幕碑前靜靜地度過,滿腔的思念向墓里的人兒絮絮訴說。
「……你成功了,」尤嚴說,「尤老爺子終于把我趕出了尤氏。雖然只是劉星計劃中的一場戲……」
突兀地,腦後生風;來不及細想,頭一側,再傾身,一腳回踢過去,落空,一只手掌欺近右頰,危急之中,使出小擒拿,右腕對上,纏住對方。
「你這招是哪兒學的?」
熟悉的嗓音叫尤嚴吃了一驚,連忙松手,看著對方抬抬帽沿,露出一張不馴的臉孔。
飛揚的眉輕挑地揚起,「如果不是曾和你打過一架,這條線索就斷了;如果不是知道這幾天你寸步不離這個墓地,我會懷疑你才是策劃一切的主謀。」
「劉星!」尤嚴不可思議地叫道,「你以為我會親手殺死我的戀人嗎?!要殺小松,要奪尤氏,不是全都手到擒來嗎?為什麼要大費周章?」
「所以我說才是懷疑嘛。」劉星習慣地反手撥撥腦後的發,卻踫到綁起的小馬尾,只好改模模那亂七八糟的發茬。
「你剛才突襲我干什麼?」尤嚴問。
「你只需回答我,從未習過武術的你,怎麼會這麼正宗的招式?」劉星霸氣地開口。
「你!」原本是想斥責她的無禮,看到她嚴肅而不可拒絕的面孔,終又改口,「飛揚教的。」
「飛揚?」劉星瞳孔收縮,這個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尤嚴開始感嘆惋惜了,「他是一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可惜墮入黑道,而且還為一個女人弄得極其狼狽,我曾經救過他……听說他以前還是武校出身,叫做什麼‘風雲’……」
「呵呵呵呵……」劉星突然爆出一串冷笑,「武飛揚,是吧?我們可是老朋友了。把他的住址給我,我要去‘拜訪’一下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尤嚴不解。
「沒什麼大不了的。刺殺小松的人跟我交過手了,他不巧也正好會這招。」劉星輕描淡寫地說,眉宇間卻是凝重的殺意,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害她的小松!
「你是說……」尤嚴訝異地瞪大眼。
「這一切恩恩怨怨都是他一手制造出的。很了不起吧?」她諷刺地扯扯嘴角。
「那文也是——」尤嚴突然動了,飛快地跑開,人影一閃,堵住了他的去路。
「沒用的,要報仇現在太晚了。‘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是這一行的規矩。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已經走了!」劉星抬頭,臉上帶著淡淡的諷刺,「雖然策劃了長時期的行動沒有成功,但多少撈了些‘利息’。如果我猜得不錯,與其找他報復,不如先回尤氏料理他留下的‘垃圾’。」
「尤氏……有小松。」咬了咬牙,尤嚴告誡自己要忘掉那個積累了他多年心血與感情的尤氏,吞掉了一生摯愛的女人生命的尤氏。
「尤氏更需要你。小松他,姓柯,你才姓尤。這個,」劉星從褲兜里掏出一張金牌,「尤氏總裁」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松要我給你的。他無意此道,大學里的專業也不是經商。」如果他早點說,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這個是……尤嚴瞠目,「這個……」
「是你應得的,」劉星將金牌硬塞入他手中,「你不必為此心虛。」即使是他從未想過要得到的。
「尤老爺子……」一定不會答應吧?
「別管那壞脾氣的老頭子,苟活不了幾天,要進棺材了。」劉星滿不在乎道,「小松今天在公司已經宣布了這項人事調動,簽字儀式也完結了。他來了,也頂多是跳跳腳。」
「但……」他從未奢望過有這種結局,盯著手中的閃耀的金牌,視線飄移到墳前的雛菊……
「沒有什麼‘但’了,就算是對文秘書的一種補償。」雖然人命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但——這也算了了她生前的願望。
「文……」輕輕呼喚墳中的人兒,她或許也在笑吧,沒人會料到是這種結果……——
尤嚴晉升總裁的歡慶會,同時結案的慶功會,加之小松與劉星的重會宴一起召開,節省了不少人力、財力,當然也熱鬧非凡。
尤嚴雖然春風得意,可離戀人逝去的打擊還是不久,于是臉孔總是看不出有什麼溫暖的表情。
主角之二劉星,則不亦樂乎地穿梭于名警員間,交談著此案的後續工作,順便,嗯,吹噓一下自己的神勇。
「……當時,我一個手刀劈了過去,他不甘示弱地一個回踢,我再一個乾坤大挪移……」
「星!」範老好不容排開一大群圍著劉星津津有味听著那子虛烏有的戰斗情節的菜鳥警員們,白白胖胖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尤老爺子有要事相商,這邊來。」
「那別扭的臭老頭子不是還和小松冷戰中嗎?怎麼也來湊熱鬧了?」劉星雙手插在褲兜里,口中還嚼著檳榔。真是看不慣那老頭子以為「君臨天下」的霸道,一踫到不顧意的事就像小孩子般鬧脾氣,指使周圍的人全要圍著他轉。他以為他是誰呀?
「劉星!公眾場合,不可以失禮的!」
「我甩他哩!要狗腿你去巴結就是了,我沒興致去哄老小孩。」劉星這一「拽」引得周遭沒見過大世面的菜鳥們一陣喝彩。
範老這張臉上都可以榨出十斤苦汁了,「我的小祖宗,你就去一趟吧,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哼!」劉星微揚起下巴,擺明了不認賬,「我還要繼續講我的英雄事跡呢。尤老頭子要是真有事,會自己來找我的,你老就別操這分閑心,一邊涼著吧,少來打斷我的‘演講’。」
「星!是小松有事。」範老不得已,抬出「金牌」。
「小松?小松會有什麼事呀?你少唬我了。」口上這麼說的劉星,腳下卻不自覺地靠近範老。
「第三間休息室,自己去看看吧。」範老機靈道,早算準了她的心思。
「好,看看又沒怎樣。」回首對那幫菜鳥道,「眾兄弟,‘要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快去快回。」眾菜鳥以英雄式的掌聲送走了洋洋得意的劉星。
劉星很容易就找到第三間休息室,因為門口正圍了一大群人。
「出了什麼事,要火燒地把我找來?尤老頭子。」劉星有些得意地欣賞尤老爺子那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慍色,「耶?尤總裁也在這里呀。」
「嗯,」尤嚴的臉色有點難堪,「那個,那個,小松出了點事……」
「小松?哦,是了,怎麼一直沒看到第三主角的出現呢?」劉星這才問道。
「咳咳,」刻意咳了兩聲試圖吸引劉星注意力的尤老爺子也有些難堪地說,「我正要告訴你這個,小松他,嗯,他心情不好。整個宴會上都沒露面,一直關在這個房間里。」
咦?真是稀奇了!向來良好的教養和生性嚴謹,從未在正式場合有任何不當之言行的小松,今天——心情不好?關在休息室里不出來?
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
冷眼掃過一雙雙渴盼的眼,劉星幸災樂禍道︰「喔,你們死定了!一定是你們把他惹毛了,不然他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的!我以前也沒膽這麼惹過他。我不管了,你們自己去善後吧,我可不想被台風掃到。」
尤老爺子立即青了臉,尤嚴更形尷尬,硬著頭皮道︰「劉星,我們都知道你跟小松的感情,那個比較好,希望你去勸一勸。」
「勸一勸?」她立即怪聲怪氣道,「說得那麼簡單,萬一我一個詞兒不當,惹他更生氣了,我就吃不到他做的飯了。你想餓死我呀!」
對于劉星的直來直往有些招架不住的尤嚴臉色也不大好,正才氣喘吁吁地跑來的範老看到這種僵局,眼珠子一轉,討好地在尤老爺子耳邊咕噥了幾句。
劉星立即防備地盯著他,範老狐狸顯然又準備耍耍那幾個小心眼里。對于成了「精」的狐狸,她得小心應付。
果不其然,捉襟見肘的範老爺子再次端出老太爺的架式,「哼!虧我還把你當孫媳婦兒看,你們之間的感情原來也不過爾爾。」
孫媳婦兒?!
一遭人嚇得忘了合上大嘴。
劉星耳根一紅,嚇得口吃,「老,老,老,老頭子,飯,飯,飯可以,亂,亂吃,話,話,話可不能亂,亂說。我,我,我,我和小,小松,是,是,好哥,哥們兒!」
話音剛落,眼角「不小心」瞥到嘴角正帶著「蒙娜-莉莎」式微笑的範老,一種不好的預感悄悄爬上脊背,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冷的寒顫。
門內突然傳來柯小松的聲音,「星,你進來一下。」
哈哈哈——她死定了!
兩腿僵硬,身子冰冷,為什麼這扇門的隔音效果這麼差?!
「小星星,如果你可憐的僵硬的兩腿走不動,好心的範老可以推你一下喔。」範老狐狸又露出了那種欠扁的奸笑。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只是差點忘了該怎麼走。
同手同腳如機械人走動的劉星在人「地獄」之前,不忘狠狠地掃視了那群幸災樂禍的人,很好!她記住了,有機會一個也不放過。
反手合上門,背抵著門板,陷入一片暗黑中的劉星衷心祈禱,上帝保佑我,阿門。
黑暗中,一個黑影靠近,劉星沒有閃避的意思,因為明知他不會傷害她,但——也不該是這樣……略嫌濕熱的「東西」準確地貼上了她的唇,不斷地嚅動、吮吸……
那個是……
驚呆了的劉星無力作出任何反應,所有知覺、理智、冷靜、從容等等全被嚇得逃到九霄雲外了,正好任他「輕薄」個夠……
直到劉星的手不自覺地觸到燈的開關。
刺目的燈光讓劉星精神一震,往日應有的機警全部回防。
大力一把推開柯小松,自己卻一時腿軟地跪倒在地,密如擂鼓的心跳讓她不自覺地喘息,唇上的余溫更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反手不自覺地擦擦嘴,妄圖擦去記憶中的感覺。
柯小松沒有說話,只是以深邃的眼鎖住劉星的一舉一動。
「小……松……」劉星試著呼喚的名,卻發現聲音抖得厲害——她真的是被嚇慘了!
「星,別給我假惺惺地做‘姐弟’,我不要!我們不是朋友,不是親人!我愛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傾慕你。你睜大眼看著!不是兒時單純的喜歡,是愛!懂嗎?愛你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無論是你灑月兌的個性,還是飛揚的神采……是愛呀!是不讓其他男人分享的佔有!是無法忍受分離痛苦的相思!是一生一世相守到死的願望!」
某種一直竭力維持的平衡被打破,帶來的是怎樣的後果;除卻各種束縛的「應該」與「不應該」,剩下的是怎樣的一顆執著而任性的熾烈的心。
「小松……」劉星無意識地呼喚。
對于他痛苦無奈偏又不肯放棄的告白,巨大的震憾沖擊著她毫無防備的心靈,應該感動的吧,而她……卻膽小得發抖……
「小松……我們,我們——」劉星咬咬牙,向他伸出顫抖的手,扯出僵硬的笑容,「我們做一輩子的,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好不好?」
沒有回答,柯小松只是冷冷地,冷冷地,冷冷地盯著她,眼中含有那種不可名狀的痛苦與……失望……
「好不好?」她怯怯地問,企盼能像上次一樣,兩人「重歸于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可以霸佔他,又不需要任何承諾。
但,這次——
他揮開了她的手。
帶著一臉被辱侮的憤怒,他狂吼︰「劉星!我算看錯了你!你這個一心想和我在一起,又不肯作出任何承諾的膽小鬼!」
門被打開,再重重甩上,柯小松已沖了出去,留下一個跪在冰冷地板上的頹唐的劉星。
輕聲低咕︰「這下子……全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