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淡水捷運站,踏在月色里,前頭的男人一副悠閑的模樣,微風吹來,拂亂他額前的黑發,他沒有撥開,任它們垂落,神情自在極了。
比較起來,走在後頭的裴愛情,便顯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怎麼會這樣?總經理居然要去她家?裴愛情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倆是上司與部屬的關系,認識也不夠久,而她自認沒有驚為天人的美貌,頂多長得像他死去的戀人,這樣的交情,可以好到晚上十點一起在家吃飯?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呃,總經理……」她小心地喚著。
「叫我承御。」他懶懶地督來一個眼神。這女人,怎麼老是講不听啊?
「總——承御。」瞄到他不悅的表情,她咽了咽口水,馬上改口。「其實,這麼晚應該還是有餐廳在營業,比如說麥當勞什麼的,我們不必千里迢迢回我家啦!」
「你要我用快餐垃圾解決一餐?」他的眉頭皺得像兩座山。從事旅館管理多年,他的胃口早已被各國的美味料理養刁,快餐向來被他歸類為「沒營養的垃圾」。
「我不是這涸意思。」什麼垃圾食物,還不是美國人發明出來的,他這個半洋鬼子還敢挑?裴愛情在心里嘀咕。
湛承御停住了腳步。「難不成你怕我會做出什麼不軌——」
「不,不是啦!」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裴愛情白他一眼。這人在業界的評價好到不行,而且幾天相處下來,她非常了解他是那種自律甚嚴的優秀分子,根本不怕他會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
「那是什麼原因?」他更不明白了。
「我家里很亂……」她臉紅紅的,說話的聲音愈來愈低。「而且說實話,我不太會煮菜耶。」要在崇拜的男人面前坦承自己的缺點,實在亂別扭的。
搞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啊。湛承御見她一臉慚愧,不由得失笑。
他走近她,一臉要笑不笑的神情。「你總會買菜吧?」
「喂,別這麼看不起人哦!」她立刻抗議。
他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拿起手提包。「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呆呆地看著他的笑臉,裴愛情不自覺地跟隨著他的腳步……
「咦,不對啦!」走了幾步,她突然想起問題根本不在「買」,而是在「煮」啊!
「我只會買菜了ㄋㄟ——還是我們買一些泡面好了,我不會料理——」
原來她緊張起來會語無倫次?
湛承御抬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誰要你煮了?你好心貢獻場所,當然是由我下廚。」
「痛——啊?!」她楞住,傻傻地撫著額。他要下廚?這又是什麼狀況?
湛承御指著十字路口,「往哪兒走?」
「……這邊。」
她依舊傻愣愣的,直到上超級市場買完所有材料,又沿路走回她家門口,她還沒回神。
「你家到了哦!」湛承御實在很想笑。不過,依她受驚的表現,至少他可以確定,她的香閨尚未有男子造訪過。
他,是第一個!
真的到家了!糟糕,她是不是恍神太嚴重了?裴愛情胡亂點了點頭,往包包里掏鑰匙。「喔……好,你等我一下。」
翻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了鑰匙,挑出大門的那一把,她握在手里轉了半天就是打不開,心一急,居然整串掉在地上。
「啊——對不起。」她蹲想拾起,鑰匙卻被另一只大手早一步撿起。
「我來吧!」湛承御朝她微微一笑。雖然她傻傻的模樣很可愛,但為了兩人空虛已久的肚皮著想,還是趕緊進門才好。
沒三秒鐘,門就打開了——
深藍、淺藍、淡藍……清一色的藍布置成一室的優雅,一廳一房一廚的空間雖然不大,但富有層次感的室內裝潢,無形之中增加了不少的視覺空間,尤其是位居高樓的窗戶一開,都市的點點星光映入眼底,別有一種月兌離塵世的舒服感。
除了客廳桌上散布的雜志,沙發上仍擺著尚未折好的衣物外,整個空間其實還算雅致。
「還好嘛!」他還以為會有多亂呢,以一個職場白領新貴而言,這樣的狀況算是很「女生」了。
「呵呵……見笑了。」裴愛情干笑著,趕緊將沙發上的貼身衣物收到房內。天,好尷尬!
她告訴自己,下次洗好的衣服,絕對要在第一時間收進衣櫥,千萬別偷懶,天曉得下次和她一起進門的又會是誰?!
裴愛情努力收拾起自己殘破的女性自尊,等到臉上的燥熱全消後,才走出房間。
客廳里沒看到人影,她循著聲音走到廚房。
湛承御已開始動手整理材料,他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掛在沙發椅背上,挽起襯衫袖子,俐落地切起蘿卜、隻果。
所有人都認為,女孩子應該洗手做羹湯,其實,那些人應該來看看,男人在廚房的模樣不知有多吸引人!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怎麼不出聲?」湛承御終于注意到站在廚房門口的人兒。
「看你很專心,不好意思打擾。」裴愛情甜甜一笑,走近爐邊的小桌,動手幫忙處理材料。
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太陶醉了?
湛承御微笑,「因為材料有限,今天只有咖哩飯跟玉米濃湯,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有人願意做飯讓她品嘗,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更何況,對方還是她崇拜的男人。
或許,以後連她的老公都不一定會待她這麼好。
「看不出來你的手藝很好呢!」瞧他動作熟練地炒香咖哩、牛肉與蔬菜,她澄淨的眼中滿是崇拜。
「你好象很意外?」湛承御啼笑皆非。只是簡單的咖哩飯也能讓她這般驚奇,他不禁露出寵愛的微笑。
「是很意外啊!你看起來就是那種都會雅痞型的男人,出人的是有名的餐廳,怎ど也想象不到你竟然會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里。」她跟在他的身邊繞。「你不知道,我多崇拜能自己動手下廚的人!」
「哦,那你要崇拜的人可多了。」他逗她。
「喂喂……」裴愛情捶了他肩膀一記。「又欺負我。」嘴里雖這麼說,她眉眼間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
「嘿,你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謀殺頂頭上司?!」他故意板起臉,假裝一臉怒意。開玩笑的同時,他仍小心翼翼地以身體擋著她,怕她一時忘我,不小心被熱鍋燙傷。
「是你要我別把你當總經理看待的。怎麼,本小姐對待上門的男人就是這樣,你有意見?」事實上,在恐怖家人的保護之下,根本沒有騎士可以突破重圍,拯救她這個可憐公主。
湛承御沉默了會兒,目光落在她臉龐上。「很多男人追求你?」以為早已沒有起伏的情感,在吐出「追求」這個字眼時,心情竟變得酸澀且難以接受。
「呃——」剛剛不是還在開玩笑嗎?怎麼一下子變得那麼正經?他突如其來的凝肅目光,讓裴愛情嚇了一大跳。
「當、當然,我也不是沒人要的。」只是追求者多半在門口就被大哥給打跑了。
「說得也是。」他喃喃自語,讓人弄不清他表情下的心思起伏。
此時,材料已經在熱火翻炒下冒出了香味,他示意裴愛情將已盛好的水倒人鍋中,以慢火熬煮。
一會兒,湛承御舀了一小匙試試味道。
「差不多了。」他用小湯匙又舀了一匙。「你試試合不合口味,小心燙。」
「嗯。」她就著湯匙嘗了一口,眼楮亮了起來。「哇,好好吃哦!」
「你喜歡?」他的眼神變得溫柔。
「很喜歡。」注意到兩人是用同一把湯匙,兩抹嬌紅飄上臉頰,她趕緊背過身去。「我……去擺碗筷。」
遲來的晚餐,在兩人各自曖昧不明的情思下進行……
這一餐,兩個人的心,借著熱騰騰的咖哩飯漸漸加溫。
兩人分享完遲來的晚餐,裴愛情挽起袖子,將要洗碗的男人推出廚房外——
「夠了,煮飯我沒辦法跟你比,至少也要讓我盡一下主人的責任,你連碗都搶著洗,是要讓我愧疚至死嗎?」她氣嘟嘟的說,並沒有發現自己抱怨的語氣很像在撒嬌。
湛承御只是微笑,很配合的沒有再跟她搶工作。「那麼,主人容許我這外人四處參觀嗎?」
「沒問題,反正都被你看見我邋遢的一面,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她假意哀嘆道,澄澈的瞳眸閃爍著愉悅笑意。「對了,如果你要抽煙的話,門邊的小櫃有煙灰缸,就別客氣了。」說完,她哼著歌轉進廚房。
兩人相處的情形倒挺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般自然——湛承御十分滿意自己這個突然其來的想法。他走出客廳,直接往陽台踱去,背靠著鏤刻欄桿,環視著室內。
這一室的藍,營造出浪漫清爽的氣息,擺飾更是簡單,沒有多余的雜物,很像裴愛情的風格——直率、單純、沒有心機,也只有她,會在他過分地提出到她家用餐時,並沒有一腳把他踹走,反而順他的意,帶他回家。
他知道,兩人不過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他提出到她家用餐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而他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問——
他有什麼企圖?
其實,很復雜,也很簡單。
在這個寂寞的夜晚,他不想一個人待在飯店,等待天明。
伊藤燻的消逝曾帶給他難以磨滅的傷痛,但遇上裴愛情之後,他反而能夠坦然面對這個事實。他心里的惆悵仍在,但伊藤燻已經愈來愈少走入夢中。
對裴愛情的心動來勢洶洶且難以拒絕,也因為這種不可忽視的情感,他告訴自己,這次絕對不能錯手讓愛情再度遠離他的生命。
他燃起一根煙,走到邊櫃拿出煙灰缸。
皺起眉頭,他看著里頭未清干淨的煙灰。
「我也不是沒人要的……」
裴愛情的話在耳畔回響,他引以為傲的冷靜,此時正被不知名的醋意挑戰著。
「果然還是有男人來過……」他知道裴愛情並沒有抽煙的習慣。
「你喃喃自語的在念什麼啊?」不知何時,裴愛情已站在他面前,端著兩個馬克杯,和一個茶壺。「還有,煙灰缸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瞪』的。」
「謝謝你的解釋。」他哭笑不得地回道。要是讓她知道他正為了這個煙灰缸而煩惱的話,肯定會笑掉大牙。
他將煙捻熄,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這是?」
「我煮的女乃茶。」她獻寶似的替他倒了一杯。
頓時,濃濃的女乃香味彌漫室內。
「好香。」
「是吧?」裴愛情一副「我也有擅長的料理」的驕傲表情,看得湛承御搖頭輕笑。
「知道了、知道了,你除了是個難得一見、能干的特別助理外,更是個優秀的……」呃,煮女乃茶高手?
「別勉強了啦,我清楚自己的本事。」裴愛情戲謔地眨眨眼。「這是我最愛喝的熱女乃茶,每天晚上不喝一杯就睡不著覺。你喝喝看,味道絕對跟外面的不同,不是自己人還喝不到呢。」
「是嗎?」他開玩笑地道︰「這麼快就把我當自己人了?」
她楞了下,短暫的不知所惜過後,她揮揮手笑道︰「厚,這樣佔我便宜,要不是知道你老愛跟我開玩笑,還以為你是說真的呢。」她走到陽台,學他背靠著欄桿,品嘗女乃茶。
湛承御捧著馬克杯,吹了吹熱氣。「你可以當我是在告白,我不會罵你想太多。」
她白了他一眼。「你的話很容易造成別人的誤會。」
或者,誤會的人只有她?裴愛情強自鎮定,壓下心頭掠過的怦然情愫,下意識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也許……」他輕輕吐出一句,「我並不是在說笑。」
「呵,今天又不是愚人節。」裴愛情心跳漏了一拍,趕緊低下頭啜飲了口熱女乃茶,穩定自己的情緒。
她以為他在捉弄她?
湛承御覺得好無奈,他的表情正經、嗓音沉穩,哪里像是在開玩笑?
「別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即使捉弄不到我,也不需要難過嘛。」她睨他一眼,目光調向幽暗的夜空,繼續喝著女乃茶。
靜謐的夜晚,傳來幽幽的嘆息聲——
「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他走近她,氣息擾亂著她的思緒。「你的反應……很不一樣,如果不是真的被嚇到,那麼是否代表著——你也感覺到了我們之間存在的吸引力?」
「你……」她迎向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有種令人深陷的魔力,讓她臉頰發熱,心跳加快。「你你你……是不是太累了?」累到神志不清,才會說出這麼教人臉紅心跳的話。「你再繼續開這種玩笑,我真的會誤會的。」
唉。湛承御單手插在口袋里,輕輕地嘆氣。「難得表白,居然得到對方傻愣愣的回應,你啊,真令人生氣。」
這這這……
她驚呼,「不可能,這實在太意外了……」上司突然開口說喜歡自己,任何人都會嚇到吧?
在今天之前,他們不過是比同事還好一點點的朋友關系,頂多……
好吧,她承認他說的有一點點道理,也許比朋友關系還多一點點曖昧。
可,怎麼共度一頓晚餐後,局勢急轉直下?!
「沒什麼好意外的,愛情本來就來得讓人措手不及,沒有人預測得到,何不放開心胸去接受?」他目光灼灼的瞅著她,教她雙頰的燥熱更是縈繞不去。
他說得倒輕松,是誰執著于多年前的感情不肯放的?裴愛情在心里反駁。
「任何人說這句話,都比不上由你說來得震撼。」她覷著他,小心地揣測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蹙眉,沉默地看著她。她的側臉美麗姣好,柔黑的細發披垂肩上,他心里明白,假如今天吸引他的只是這張熟悉的臉,他根本不會沉溺得如此快速。
「要打開心胸也需要一個理由,我沒必要對每個人都交心。」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已矛盾與遲疑,同時干擾著她的思考。
「我想問的是——你說過我和你以前的女友長得十分相像,你之所以喜歡我,她佔了很大的原因吧?」本以為只敢放在心里的話,沒想到竟然不自覺地勇敢問出來。
湛承御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盯著手中的熱女乃茶,看著裊裊上升的熱氣。
「我不會矯情地否認,畢竟,燻的存在是不爭的事實,而你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不是涸容易動心的男人,而該說明白的,他也不會隱瞞。「我想說的是——你就是你,我現在非常清楚眼前令我動心的女人叫裴愛情,雖然我曾經很想把你當成伊藤燻,但事實上,你們兩人的個性全然不同,而我也漸漸試著接受這點。看在我坦然把內心的情感說出口的份上,你對我的質疑是否可以減少一些?」
裴愛情與伊藤燻的相似與不同之處,他都感受在心底,也許他曾經執著于真相的追尋,想知道她倆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但現在的他恍然醒悟自己的錯誤,不管站在眼前的女人是裴愛情或是伊藤燻,都是令他心動的女人,上天曾經無情地奪走過他的摯愛,他現在絕不能放棄另一個獲得幸福的機會。
「你真的喜歡我嗎?」除了面容相似外,裴愛情不明白,為何優秀杰出的湛承御會喜歡她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孩?
在愛情面前,每個人總是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如果她只是伊藤燻的替代品,那麼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這份感情。
雖然會難過悲傷,但為了不讓自己以後小心眼地計較他愛誰比較多,她寧可現在就拒絕他。
然而,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別想太多了。」他搖搖頭,臉上掛著縱容的笑,抬手戳戳她的頭。「我是在跟你告白,可不是在向你討債,別一副緊張的表情。」
她低叫了聲,撫著額頭。好痛哦!
「還說咧,這種事不是應該慢慢醞釀嗎?你這麼突然,讓我懷疑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我跟你吵架,所以你才想出這種惡劣的伎倆來報復我。」
他笑了。「依你遲鈍的程度,我要是真的慢慢來,可能到我離開歐培山莊的那天都沒有進展。」
裴愛情臉紅了。「哪有這麼夸張?!」她撇開頭望向天上的星星,他的話讓她想起今天中午在餐廳里的爭執,也想到他有朝一日將會離開,讓她心里有些苦澀。
「怎麼了?」剛剛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下子卻沉默下來?
她幽幽問道︰「你真的要讓樊顧問無限期休假?」
湛承御盯著她美麗的側臉,嘴角露出微笑。原來她是想到這件事了啊。
「怎麼,你要為他求情?」
「我只是覺得,樊顧問只是想表達關心,並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你覺得我要他無限期休假,是因為一時的氣話?」湛承御笑問。
樊-若是知道有人為他這麼擔憂,絕對會感動到流出一大缸眼淚。
裴愛情慌了。她哪有這麼說啊?「當然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放心吧!他巴不得我解除他的職務,這樣他才有更多的時間拉著梅薇出去玩。而且,這陣子餐飲部的狀況好多了,讓樊-稍稍休息一下也無妨,你不用擔心。」湛承御解釋道。
「原來如此,為了梅薇,連對感情不屑一顧的樊顧問也開始在乎起來,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
湛承御靜靜地打量她,冷靜的眼神像是要看穿她的思緒,然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直以來,我的選擇就是因著心情而定,如果沒有感情的牽絆,台灣就如同世界的其它地方,就只是一個暫時棲身之處,那麼留不留下來,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裴愛情怔愣了下,心疼地喃喃自語︰「難道,真的沒有讓你懸念的人嗎?」沒有人讓他有牽念的情緒,是因為他的心是空的,別人又怎能怪他冷漠?
「我曾經以為不可能會再有這麼一個人,但現在——」他微笑地看著她,「我在等待。」等待她拋去心中的遲疑,投向他的懷抱。
「你不怕又是一場空?」她突然感到一陣心慌。在這場愛情聖戰中,最後失心退守的會不會是自己?
她害怕,錯放的愛情在失去時,會讓人更加心痛。
「我接受任何挑戰,但不允許你不戰而逃。」他一眼就看出她眸中的退縮。
裴愛情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看透了她。
其實,她根本不是無動于衷,只是膽小到不敢貿然接受一份感情。她忽然好想問他——你肯為我留下來嗎?
但,直到湛承御離開前,她的話仍然梗在喉間,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