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沉靜,山上更是清冷無比,尤其是這十月份的天氣,陣陣風都透骨,盡管如此,卻還是有人不肯安分,此刻就見到幾道黑影匆匆地潛進了山上的小別苑里……
幾個人匆匆進了一間臥室,為首的人見到床上隆起的輪廓,不覺嘴角一抹冷笑,「宋好雨,這次看你還要怎麼逃?」
說話間就見他從身上拿出一把手槍來,對著床上的人連連開了好幾槍,最後得意一笑,轉身便要離開。
「我以為你會比五年前更聰明一些,至少也應該在你開槍之前確定床上有沒有人,沒有想到……」房間中頓時燈火通明,而好雨正優雅地站在門邊,嘴角是一抹淡然的笑意,「好久不見了,袁浩!你還是那麼的性急,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呢!」
「你?」房間的燈一亮,幾個人便已無處遁形了,為首的正是袁浩,此時的他,臉上的那道傷疤更顯得猙獰。握槍的手又一次不安分起來,「你怎麼會知道……」
好雨清楚地看出他的意圖,卻平靜地笑道︰「不要再有這種想法了,因為我不會給你第三次殺我的機會。」
說話間,卻見房間里突然冒出了好幾個人,個個身手利落,不到五分鐘,幾個人便已紛紛被擒。
龍螢拍拍手,走到了袁浩的身邊,冷冷地看了幾人一眼,最後淡淡地說了一句︰「把這幾個人先帶出去,你嘛……」龍螢又將眼光落在了面前的袁浩身上,冷笑一聲,「我們還是說會兒話再做決定吧!」
客廳里早已經等著好幾個人,達拉在下午的時候被好雨遣出去,此時的幾人可說都是好久不見的老友——任震南、杰瑞、卡爾,還有海倫。
「果然是你,你竟然大膽到來這里暗殺。」任震南此時可說是怒發沖冠,以前的舊賬都還沒有算清楚,他現在竟然還敢來。
「成王敗寇,我也無話可說,你們想要怎麼樣,隨便!」大勢已去,袁浩卻還是一臉的不遜,沒有想到到了最後他還是敗在了宋好雨的手里,真是不甘啊!
「你不坐下來和我們說說話嗎?」好雨似乎完全沒有將袁浩的怒氣看在眼里,只是輕聲邀請,「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的說話了。」
「不要廢話,想要怎麼樣,說吧!」袁浩看著好雨的樣子,反而有一點慌了。
「知道為什麼我能知道你的計劃嗎?」好雨淺嘗一口清茶,自顧自地說著話。
袁浩冷哼了一聲,將頭轉到了一邊。
「還是這樣的倔強呢,」好雨淺淺一笑,將手里的茶放到了一邊,「你在派人監視好東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會向他下手,可在你登上的那篇報道讓我知道,你的目的一定不僅僅是那麼的簡單。」
在場的人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好雨的身上。原來,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這丫頭真是一點也沒有退步啊!
「盡管知道你的目標是我,可我依然不能確定你會用誰來做餌,本來我在考慮給好東或是念祖一些警告,但最後我還是決定了讓你得意一回。所以這麼久都在靜觀其變,果然,念祖還是被你抓住了機會。」好雨抬眼看了看對面的人,如果不是螢姐姐幫忙,她恐怕也是難逃此劫。
「你怎麼會想到我會來殺你?」袁浩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她總是能預料得這麼準?
「你的報道啊,言辭中沒有一點的誹謗,只是一味突出我的死,而且全部都用了真實的名字,這就顯得很奇怪了,所以我想,你這麼做是想讓所有的人知道,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了,而你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掩蓋你殺人的罪行,」好雨依舊還是一副平和的模樣,可沒有一個人因為看見她的平靜而覺得安心,反而是一顆心懸在喉嚨里,全都屏住可呼吸,仔細地听她的下文。
「果然,你跟蹤念祖來了山上,你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只有我一個人能證明念祖的清白,而我一死,念祖是怎麼也月兌不了關系的,而我呢,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不會有人知道會是你在改變事實。」好雨說到這里,不免又是一臉的笑意,「絕對完美的計劃,只是棋差一招而已,可是……袁浩,這就是你我之間的距離。」
袁浩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較五年前更柔弱了,可依舊還是那麼聰明。五年前敗在她的手上,雖說是僥幸逃出了T市,可局勢卻是無法再挽回了,他這幾年一直想著怎樣報仇,可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果然如她所言,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是這一招之間!
「呵呵,」想到此處,袁浩不覺輕笑出聲,早知是這樣,他又何需這麼費心地布置計劃,直接的快意恩仇不是更好?如今反被人所制,命該如此,真是天意,「事到如今,你想要我怎麼做?」
「證明任念祖是無辜的。」好雨正色地說了一句︰「有很多事,你也希望讓它成為秘密吧?」
「你不是就可以證明嗎?」袁浩皺著眉頭,她到底還有什麼花樣?
「可是我已經死了呀,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掉了,怎麼還會出庭去作證呢?」好雨低頭輕笑著說道。
是啊,宋好雨已經在五年前就死了,她也不再是宋好雨了,她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能給予好東幸福的身份。
「好雨?」杰瑞皺著眉頭,不高興她所說的話,「這些話,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啊,」好雨回頭調皮地看著杰瑞,「我姓威弗遜,不再是宋好雨了,就讓宋好雨安息了吧,讓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隨她一起進墳墓吧!」
任震南這才放心地笑了起來,原來好雨是這個意思,是啊,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吧,一切都會有更好的發展,這幸福仿佛已經就在身邊了。
案子似乎沒有什麼懸念,袁浩出庭證明了任念祖的清白,只是他的出現給了任念祖一個大大的驚訝,沒有想到到最後,好雨都還是不肯出面見他,而好東則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只要她一出面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姐姐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的復雜呢?
但弄到袁浩來出庭作證,也可見姐姐的用心良苦了!姐姐怎麼會放任任念祖不管呢?她會不計所有地為他付出、冒險,就像他不計一切地為她付出一樣……
姐姐,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未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當然,也還有任念祖和螢姐姐在你身邊,而我……我已經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是時候開始一個人的生活了……
好東深吸了口氣,舉手將墨鏡放在了高挺的鼻梁上,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再過五分鐘就要登機,他這個多事的人一走,這里就可以恢復平靜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幸福、各自有各自的歸屬……
說到底,他才是多余的那一個!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今天離開,他已經和好雨道過別,這個包容了他所有情緒的地方——愛、恨、傷心、高興……現在終于要說再見了,和心愛的人說再見,和這片土地說再見——
「開往瑞士的第**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候機室的廣播打斷了好東的思緒,整了整風衣,提了身邊的皮箱,最後一次看了看周圍的一切,而後決然地走過了驗票處,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回頭了……
客廳的氣氛很尷尬,好雨是一臉的平靜,而任念祖卻是皺緊了眉頭,他是很想發火的,可在看到她虛弱的模樣時,又實在是狠不下心,這五年來,她都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她也真的很不容易,可是……
現在他又該怎麼辦呢?好雨和海倫……沒有想到,五年之後他依然面臨著這樣的問題。難道這真的就是天意?
「我似乎應該早一點來見你的。」最後還是好雨先開了口,依然用著她常用的平靜地語調,「對不起,我想……這一次是我過分了。」
「你的身體還好嗎?」任念祖開口岔開話題,因為他真的很不想談論這件事情,沒有想到到最後她也沒有出面為他作證,而是袁浩為他洗去了罪名。看來她還是不能原諒他。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去請求她的原諒呢?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她看上去還是那麼的平靜,只是蒼白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好東說她一直都還沒有真正的痊愈過。
「還好,」好雨思量著怎麼開口,他似乎正在回避與她的談話,他一定很生氣了,瞞了他這麼久,心里一定很難過吧,「你好像不一樣了……」
任念祖自嘲地一笑,是啊,他當然已經不在是以前那個任念祖了,她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難道他所有的悔恨她都沒有一點的在意嗎?
好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更不知道應該怎樣的維持現在的談話,他到底怎樣才能讓他明白,他們都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消耗在過往中了,他們都需要新的生活。
時間就這樣的流逝,可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客廳里是一陣難耐的寂靜——
最後還是好雨開了口,她已經決定明說了︰「海倫是個好女人,你應該好好地珍惜她才好……」好雨知道這樣的說很過分,可是……
「你就是要來告訴我這個的嗎?」任念祖有一點急,瞪著眼前的人,「你就是要跟我說這樣的話嗎?在我後悔五年之後,你就來告訴我我應該珍惜的是海倫?那你當初又何必要死?」
話一出口就後悔,看著好雨受傷的眼神,任念祖懊惱地抓了抓頭,他怎麼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啊,就是啊……」好雨有些受傷的背過身,「早知是這樣的結局,我又何必逃得怎麼辛苦……可是……盡管我這樣單方面的決定有一點過分,但我真的期望著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時間為證,我們真的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任念祖揣測著她話里的意思,「我和海倫在一起真的就是所有人的幸福?」
好雨沉沉地閉上了眼,嘴角微微劃了一道弧線,「還是沒有明白嗎?我只是在成全自己的私心,我要和好東一起生活了,所以以後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管你,只好將你托付給一個放心的人了……」
是的,她已經決定了要和好東一起生活下去,補償他應有的幸福,也還給自己久違的幸福,而念祖和海倫也應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幸福,這樣就是最好了……
可說來,也依舊是自己自私的決定。
「不要懷疑我的話,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作出改變一生的決定,你我都為了曾有的情感而付出了太大的代價,在彼此的心里也已經永遠留下了痕跡,這樣就足夠了呀,」好雨平靜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念祖一定會明白其中的意思的,「讓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吧!」
任念祖看著她一臉的堅定,明白她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將是最好的結局,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到最後,還是好雨放過了他!
承認吧,他們的感情已封印在了五年前,他們都應該重新生活了……
好雨,今生注定了欠你,你自己選擇了幸福,那麼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希望好東能好好把握這份幸福,不要如他一般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