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軒特別找一處人較少的坡道。
「緊張嗎?」
「嗯,不過還好。」
宇軒贊賞地笑了一下。
「對不起,剛剛害你受窘了。」字軒執起伊薇的手,心疼地說。
「不,受窘的是你。」伊薇抽出一只手,心疼地在宇軒的臉頰上摩挲。
宇軒抓起伊薇在他臉上的尋只手,帶著崇敬的心情,側過臉頰,在宇軒柔軟小巧的掌心印上虔誠的一吻。
伊薇的眼楮忽而變得迷朦,她覺得她正被一股柔情給淹沒……
「別擔心,蓓朵和我的友情有一半是建立在互相拌嘴上,這,傷不了我們的。」
伊薇總算舒了一口氣。
「不過,我倒很訝異,她竟然如此護衛著你,關心你。」
「嗯,我也很感動。」
「不過,」宇軒變得輕松起來,「你是一個惹人愛的女孩兒。所以,你能在短時間之內擄獲所有人的心,這倒不值得特別驚奇。」
字軒輕柔地撥弄著幾根伊薇被風吹散在臉龐上的發絲,手指,若有若無地輕撫著伊薇柔女敕的臉頰。
面對宇軒如是深情親密的舉止,伊薇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能以滿懷的感動與愛意凝望著宇軒。
「那……我也……也……擄獲了……你……嗎?」
問完,伊薇垂下美目,臉上一片羞紅。
宇軒沒有取笑她,反而柔情似水地對她微笑。
「是的。伊薇,今生今世,我將是你最忠誠的俘虜。」
愛情的魔法又緊緊地罩了下來,暖洋洋地包圍著這一對戀人。
一架雪橇和著嬉戲聲呼嘯而過。
「來吧。有我在,你別擔心。」
宇軒放置好雪橇,讓伊薇坐在他的身前。
一開始,伊薇還是不免緊張,不過試過幾次之後,她也倒很能樂在其中了。
尤其,她知道,宇軒就在她的身後保護她,所以,她再也不覺得擔心害怕。
而宇軒,則更加開心。
美人在抱,伊薇的背部正親密地靠在他的身上,發香也陣陣地隨風刺激著他的鼻息。
宇軒愛死了和伊薇在一起的感覺。
難道,自己曾被深深困擾的夢境,蓓朵和湯瑪仁所堅持的前世今生的故事,和牽引伊薇到德國來的夢境,這些都是真實的?
他和伊薇前世真是一對被狠心拆散的戀人?而今生的相遇,只是為了再續前世未竟的情緣?
宇軒不想往後看,受過去鬼魂的牽制,他只想看眼前、看未來。
不管前世如何,他都確定,伊薇是那個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女人,就像湯瑪仁等待蓓朵,而華特等待他的秘書一樣。他將會以他今生今世所有的愛情來疼惜憐愛伊薇的。
突然,一部雪橇失控似地朝著伊薇和宇軒直沖而來。
當宇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時,他也只能毫無選擇地試用讓雪橇轉向。
一切雖然都還在掌握之中,可是,伊薇和宇軒依然還是不可避免地向雪上滾落。而整個過程中,宇軒都保護性地緊緊抱著伊薇,不曾放松過。
最後,他們終于停在一顆松樹底下,而肇事者卻早已無影無蹤。
天空一片蔚藍,而浮雲在天邊;風,柔柔地吹動樹葉,伊薇覺得她好像听到了鳥語聲。
「你還好嗎?」宇軒在伊薇的上方用雙手支撐起自己。
「嗯。你呢?」
「我還好。對不起。」
「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伊薇的眼中一片笑意盈盈。
「害你跌得這麼狼狽。」宇軒的眼眸也閃著淘氣的光芒。
「我狼狽?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完,伊薇即用雙手搔癢著宇軒。
不過,宇軒很快地便抓住伊薇的兩只手,控制住了情況。
宇軒的眼楮不再跳動著淘氣,而是布滿了虔誠的深情與迷戀。
感受到宇軒的變化,伊薇覺得愛情的魔網又緊密地籠罩了他們,而她的發現無法離開宇軒專注的視線,心髒沉重的拍擊聲和著電流聲充斥耳膜。
「你是雪地里最美麗、最鮮艷的那朵玫瑰花。」宇軒著迷似地囈語。
「那是因為有你。」未經思考地,伊薇便如此回答了宇軒。
「蒼天為鑒,我愛你,羅伊薇。」
「蒼天為鑒,我也愛你,駱宇軒。」
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宇軒俯來,而伊薇就像雪地里盛開的玫瑰花一般,以她所有的美麗與等待,顫抖地迎接宇軒的熱情。
宇軒以一只手支撐自己的重量,」另一只手則停留在伊薇的縴腰上,感受著她的溫度與悸動。
伊薇雙手繞上宇軒的項背,讓宇軒向自己靠近,要求感受宇軒的的愛與熱情。
宇軒的吻帶著亙古的崇拜愛慕之情。
前世的情與今生的愛,于是在這一個纏綿的吻里得以相互連接;曾有的苦痛于此獲得補償;曾經失敗的愛情,如今得以在千百年後重新相聚,重新開始;而曾有的孤獨等待與相思,都在這個訴盡千言萬語的吻當中,獲得釋放而爆裂。
「伊薇,宇軒。」
蓓朵的聲音由遠方逐漸向伊薇和宇軒接近。
宇軒低語地咒罵了一聲,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強迫自己離開伊薇,並且起身壽命伊薇站起來。
伊薇則慌亂地整理自己的外表。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地企圖掩飾,她那略顯紅腫的雙唇的迷朦的眼楮,在在地證明她才被狂吻過的事實。
宇軒調整自己的呼吸,而且還必須十分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把眼前性感的伊薇再度拉入懷,逃離蓓朵的追蹤與打擾。
還好,伊薇看不到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否則,她不羞死才怪呢。不過宇軒倒不介意擁著這樣的伊薇走向人前,向所有的人驕傲地宣布伊薇是屬于他的。宇軒愉快地想著。
當伊薇和宇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找回雪橇時,蓓朵已經來到他們的眼前。
蓓朵看到伊薇的神情不禁大為吃驚,「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伊薇絲毫不知自己紅腫的雙唇,戀愛的眼眸以及字軒愉快的心情會給別人什麼樣的聯想。
「喔,我們剛剛跌倒了。」伊薇笑著表示。
「跌倒了?」蓓朵懷疑地看著宇軒。
「事實就是如此。」宇軒攤開雙手,一副無辜的模樣。
突然,蓓朵終于明白了。
原來,他們兩人的未來根本不需要她來擔心。于是,蓓朵開心地笑了出來。
宇軒不可能不知道蓓朵在想些什麼。
蓓朵一直想盡辦法要讓他的感情有關歸宿。如今,她從眼前的景象得知她已經大功告成,目的達到了,她當然要笑得那麼開心羅。
不滿蓓朵快樂的表情和方才被打斷的纏綿的吻,宇軒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于是,他沒好氣地說︰「有什麼事?」
蓓朵當然知道她剛剛打擾了什麼,也知道宇軒正為她的打擾不高興,可是她心里卻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你認為我該道歉嗎?」蓓朵促狹地問宇軒。
「不用,雞婆。」
「太好了,因為我也不打算要道歉。」
伊薇完全沒听懂他們在說什麼。
「蓓朵,你找我們有事嗎?」伊薇提醒蓓朵她匆匆忙忙跑來的目的。
「喔,對了。我很抱歉地要告訴你們,我們該回家了。」
「啁,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啊!」
「希望你們玩得盡興愉快。」蓓朵的眼楮在伊薇和宇軒之間游移,而眼神說著她話中有話。
宇軒決定不理會蓓朵的暗示,以免助長她的快樂。
「既然這樣,我們就走吧!」宇軒拉著伊薇的手往山坡上走,絲毫不理會蓓朵在他們身後愉快的竊笑。
晚上吃過晚餐,回到米勒家,夜也已深沉。伊薇還來不及多想,便已沉人夢鄉。
奇怪的是,自從來到德國以後,桑雅和伊凡便不曾來人夢……
◎◎◎
「伊薇,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孟偉在電話的另一頭高興地宣布。
「喔?什麼事?」
這些日子以來,伊薇終于明白,原來以前孟偉和她以為的愛情,不過是一種混合著友情、依賴與習慣的情感罷了,根本不是愛情。
可是,孟偉能了解、明白嗎?伊薇兀自苦惱。
「我下個星期就可以去看你了喔!」
「啊!」伊薇著實嚇了一跳,因為她早就忘了這件事了。怎麼辦呢?
「怎麼,你不高興嗎?」孟偉察覺伊薇的冷淡。
「不。不是……」
「只是什麼?」
「孟偉,你……你……」伊薇實在難以開口。
她不願意欺騙孟偉,可是也不願意傷害他啊。也許,她是不再愛孟偉了,可是孟偉對于她,仍是一個如兄長般的好朋友啊。
伊薇真的不願意去破壞這份情誼。
「伊薇,你到底怎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
「孟偉……其實,你可以……可以不要……來的。」伊薇終于困難地把話說出來了。
「我可以不必去?為什麼?」
「因為……」
「伊薇,我想去看看你。也許你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也許,我對你不再那麼重要,但是……,等見了面再說,好嗎?」
「……好吧。」伊薇無言以對……
「要我去接你嗎?」伊薇問。
「不用了。我們分公司的經理會去接我。我到了之後再和你聯絡。」
「嗯。」
「怎麼辦呢?」伊薇心中只有一千個一萬個問號。
◎◎◎
「什麼?林孟偉要來?」蓓朵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要劃破屋頂。
宇軒無奈地點點頭。
「這……這可怎麼辦好?」精明的蓓朵竟也失去了主意。
過了一會兒的沉默,蓓朵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驚叫出聲。
「唉,宇軒。這可是和你切身有關的事情哪。你一向聰明多智,你趕快想想看怎麼辦。」蓓朵盯著未曾發表一言的宇軒。
宇軒不耐煩地甩一甩頭,「不怎麼辦?啊,怎麼辦。」
「你……你怎麼這樣說。」蓓朵氣憤地指責宇軒。
「我認為,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權利替伊薇決定她該怎麼做。最清楚該怎麼做的人,也應該是伊薇自己。」
宇軒不急不徐,十分正經地說完這些話後,又繼而轉向伊薇。
「伊薇,這件事恐怕你是自己來了,對不起,我們無法為你做任何事情。不過,我希望告訴你,不管如何,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
說完,不等伊薇的反應,宇軒便已向她鞠躬致意,然後要湯瑪仁隨他進書房討論公事。
伊薇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最後,她只能沮喪地跌坐在沙發里。
時間拖著老牛般的步伐緩慢地走過,而面對伊薇的沮喪與沉默,蓓朵竟也不知所措。
終于,仿佛經過了半世紀的時間之後,宇軒和湯瑪仁終于面容肅穆地走出去。
「時候不早了,伊薇,我送你回去休息了吧。」宇軒說。
伊薇並沒有多看宇軒一眼,逕自和蓓朵及湯瑪仁握手道別。
一路,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車子一停下來,伊薇便迅速地打開車門,仿佛急欲逃離這困窒人心的氣氛。
「伊薇,」宇軒拉住伊薇的手,「我不希望你帶著對我的誤解與氣憤離開我。」
橫過伊薇溫熱的身軀,宇軒再輕輕地把車門帶上。
宇軒身體的靠近,他的溫度與氣息都刺激著伊薇的鼻息心意,她的身體因為宇軒的親密接觸而逐漸蘇醒、雀躍。
可是,伊薇依然低垂著頭,一言不語。
是受傷還是失望?伊薇無法清楚辨識,她只是……
沒有心情睬理眼前這個教她明白愛情的男子……
「伊薇,你覺得我對林孟偉的存在沒有一絲絲的感覺嗎?」
伊薇還是沒有看宇軒,否則,她會看見宇軒因為心靈掙扎交戰而顯得痛苦的眼眸。可惜,伊薇依然沒看宇軒,沒看他的真情流露……
「認識你的這段日子以來,我才驚然發覺,我過往的日子曾是多麼的荒唐空虛;我才猛然明白,原來人生也可以這麼充實、多彩多姿,而且快樂。」
伊薇終于抬起頭,只是她依然拒絕正視宇軒,轉而默然地凝視窗外,而視線,逐漸因溢出來的淚水而模糊迷朦。
「我愛你啊,伊薇。我從沒有這麼真實地愛過任何一個女人,直到遇見你。」
宇軒扳過伊薇的肩膀。
在驚見伊薇的淚水時,宇軒的熱情至此崩潰。
他捧起伊薇的臉蛋,溫柔地吻去她的淚珠,並且一邊顫抖地說︰「對不起,伊薇。請你不哭好嗎?……」
循著濡濕的淚痕,宇軒的唇找到了伊薇微啟的唇瓣,于是,四片唇便緊緊交纏廝磨,似乎企圖在對方的熱情里尋求一點點保證,和一處安全的避風港。
終于,伊薇癱軟在宇軒的懷里。她懷抱著宇軒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聆听他規律強壯的心跳聲,感覺宇軒摟著她時的溫柔和宇軒手指在她發上撫觸的親密感,仿佛這將是最後一次一樣。
「還生我的氣嗎?」宇軒讓伊薇一綹光亮的發絲在他的手掌與指縫間與他的手纏綣。
伊薇輕輕擺頭,唇角泛上一絲充滿愛情的甜蜜微笑。
「伊薇,如果你理智一點,你就會相信,我真的得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林孟偉。」
「為什麼?」
「他是一個朋友,不管怎麼說,不是一個敵人,不是嗎?」
「嗯,沒錯。」
「那……」宇軒正試圖尋找合適的字肯來解釋他的想法。
因宇軒暫時的停頓而使伊薇抬起頭來看他。
宇軒給她一道溫柔的微笑,便又讓伊薇貼在他壯闊的胸膛。
「如果,我們兩人一起攜手面對孟偉的話,那是否會讓他覺得我們就是打定主意與他翻臉了?」
伊薇不語。
「去破壞一段原本可以被保存下來的友誼,值得嗎?」
伊薇依然沉默。
「只除這件事之外,以後的所有路我都會陪我走過。」
「嗯。」
「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不希望你有壓力……」
「什麼壓力呢?」伊薇不解。
「林盂偉必定不會輕言放棄你這麼一個無價之寶。」
「喔?」
宇軒笑了,笑得有點苦澀。
「我不希望你覺得你非得選擇我不可。」
伊薇再度抬頭看宇軒,眼中是驚訝,也是懷疑。
宇軒捏一下伊薇小巧而挺的鼻子,語中帶笑地說︰「你別那麼小心眼,愛胡思亂想,好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選擇你,難不成你要我選擇林孟偉?」
「小傻瓜,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羅。我這麼愛你,而且用了好幾輩子的時間才等到你,怎麼可能把人拱手讓人呢?」
伊薇原本緊張的表情,總算又緩和了下來。
「那你是什麼意思?」伊薇嬌嗔地問。
宇軒用手背輕柔地撫模著伊薇的臉頰,然後才轉而握住伊薇的手,直視伊薇的眼楮說︰
「我不要你以後會後悔……」
「後悔?怎麼會呢?」
「不,伊薇,你听我說。我知道你愛我,可是你不需要現在來證明什麼。」
「我不懂……」
「我希望你能有一個清明不被干擾的思考空間,找出你真正想要的選擇。」
伊薇無法反駁。
「我向你保證,一旦你決定選擇我,而今而後,你將不再擁有類似的選擇題。」
「那……,你願意等我嗎?……」
「我已經等你幾輩子了,這一點時間又算得了什麼呢?是的,我會永永遠遠等你。」
宇軒的眼中閃著愛情的魔法,伊薇的眼中也閃著愛情的魔法,兩道魔法在空氣間相互交纏融合而變成一道魔法,最後,兩人的唇在魔法中再度膠著在一起,互相傾訴最真最美的愛情……
夜空星光燦爛,仿佛也在為這對戀侶守候他們亙古不變的愛情。
◎◎◎
孟偉並沒有自己來接伊薇,而是請了司機代勞。
對于這樣的孟偉,伊薇並不感到訝異。
從前,伊薇雖然很難對別人啟齒孟偉的這種行徑,甚至是提醒自己,因為那總會令人對他們所謂的「愛情」產生疑心。
可是,現在伊薇真的懷疑他們是否真心相愛過……
也許,孟偉也不曾真心愛過他,所以伊薇在他的生命中總在數項排名之後,只是,他知道嗎?……
這些天,宇軒沒來找伊薇,甚至連電話也沒有,就好像他突然從地球上消失一樣。
不過伊薇知道,他是在給她時間思考。
宇軒總是如此,不是些什麼大驚喜,但總是在許多時候,許多地方付出他最溫暖的體貼與關懷。
而伊薇,當然也沒有閑著。
這幾天,她也的確靜下心來,好好地把自己和孟偉及宇軒之間的三角關系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是伊薇和孟偉在德國的第一次踫面,而她竟然是帶著與他分離的決定而來……
隔著半個地球的距離,短短的數個月時間,人情是非,能起多大的變化呵。
雖然傷害難免,但是伊薇下定決心要盡可能地把受傷的程度減到最輕;之于孟體,之于他們之間的情誼都一樣。
車子停在伊薩城門附近的停車場,司機先生禮貌且盡責地把伊薇送到附近的一家高級餐廳。
伊薇才一踏進餐廳,孟偉便馬上發現她,並且馬上迎向前來。
伊薇接受了孟偉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是卻側過臉,使得盂偉的吻及詫異一起落在她的臉頰上。
孟偉很快地便掩飾好自己的驚詫,依然是風度翩翩地領伊薇到桌旁坐下。
其實,伊薇的心里也不免有些訝異,不過她也把這份訝異隱藏得很好。
雖然早已經明白,對孟偉曾有的那一份幻想早已幻滅但是,伊薇還是忍不住要矛盾地相信與期待初再見面時,竄過心底的那股喜悅興奮與震顫,就如以前在台灣時一模一樣。
不過,令她訝異的是,久別重逢的感覺竟是如此雲淡風輕……,就像是見一個才一日不見的朋友般,就像沒有風的午後的一潭水,心中沒有任何激蕩或漣漪,只是,平常得令人訝異。
「才多久沒變,你又變得更漂亮了。」
「謝謝。」
伊薇對盂偉的感覺,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陌生過。
「孟偉,我……」
孟偉舉起一只手,制止了伊薇往下說。
「我知道,我們之間可能有很多話要說,但是,能不能讓我們先好好地享用一頓飯呢?」
伊薇點點頭。
孟偉似乎知道什麼一樣,可是,他又不說什麼,臉上也沒有任何一絲溫怒或悲傷的表情。
這一餐飯,伊薇吃得心神不寧,食不知味。盡管孟偉席間不斷地告訴伊薇一些目前情形或是,一些其他輕松的話題,可是伊薇就是輕松不起來。
奇怪的是,當伊薇和宇軒在一起時,她問題輕松自在,但是,當她和孟偉在一起時,整個人就變得壓抑沉悶抱泥。
「伊薇,你真的變了……」孟偉終于放下刃叉,推開剩余的食物。
「我……」伊薇依然不知從何說起。
「我想,也許這兒的生活真的適合你吧。你現在的氣色要比以前好看多了。或者應該說,我不是一個好園丁,不知道如何好好照顧你……」
「孟偉……」
「是感覺變了,人鐵心變了還是你找到一個好園丁?」盂偉一向冷靜克制的眼神,此刻終于顯現了一種受傷害的苦痛。
而這種苦痛就像是會傳染一般,也感染了伊薇……,她的心糾纏一團……,她為孟偉所必須承受的痛苦而悲傷。
「孟偉,我听我說。」
伊薇實在是太心急了,所以語氣也理所當然地格外焦急。
「我想了很久之後,我終于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說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毋寧說是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孟偉諷刺地說。
「孟偉,我愛你如親兄長,而你對我也並不是你想的那種情愛啊。」
伊薇知道孟偉的情緒正逐漸瀕臨緊張爆發的邊緣,可是,她也不願就此放棄她自己的愛情,或者是與孟偉之間的友情。
孟偉沉默了半晌,「到底在你的心里還是有了別人,不是嗎?」
「孟偉……這,這不是主要的原因哪……」
「是嗎?……」
「孟偉……對不起……」
「不可能挽回了,不是嗎?即使我現在馬上向你求婚?」
伊薇搖搖頭。
「孟偉……婚姻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孟偉看了一眼手表,幽長地嘆了一口氣。
「伊薇,我待會兒還得拜訪一個客戶……我想我需要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對不起,我現在沒有時間,而且恐怕也沒有心情陪你,不過,我倒還可以先送你回去。」
「孟偉……」
「我會再和你聯絡的。別要求我現在給我一個答覆,我需要時間。」
「好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孟偉推開椅子,依然氣宇軒昂地站起來。
雖然身處西方社會,但是孟偉依然拔出色,就像宇軒一樣。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伊薇也跟著站起來。
孟偉冷冷地笑一下,「不麻煩,而且建議你別和我這麼客氣,那會令我十分不舒服的。」
「對不起……」
「你今天已經說太多次‘對不起’了,走吧。」
不知為什麼,孟偉平靜的表現,讓伊薇十分地感動和更加歉疚。
在送伊薇回家的路上,孟偉並不像以前一樣,叨叨絮絮地向伊薇訴說他工作上的成就,是受伊薇一席話的影響嗎?可是,孟偉也不曾再為此提及只字片語。
當車速逐漸降低,終于在米勒家門前停下來時,孟偉終于又開口說話。
「也許你是對的。如果我真愛你的話,也許我就會想盡辦法留住你,不讓你出國,或者是陪你來;又如果你真愛我的話,我當初就不會執意要來了,不是嗎?」
「孟偉……」
「不要說‘對不起’。該說什麼呢?造化弄人還是今生無緣?短短時間,竟然人事已非……對不起,伊薇,我還沒有準備好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你……」
「希望我們永遠會是朋友。」伊薇真心地說。
「是啊,再見了,伊薇。」
伊薇下車後,竟訝異地發現宇軒的車正停在米勒先生的車道上。
伊薇的臉上就像已經看到宇軒一樣,笑得好開心,而且心髒還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呢!
伊薇目前最想做的就是靠在宇軒堅實溫暖的胸膛上,尋求慰藉與疼惜。
當伊薇進門時,宇軒正和米勒夫婦愉快地享用下午茶。
「呵,伊薇,回來了。快來,快來,和我們一起用下午茶。」米勒先生說。
「是啊,宇軒等你一會兒了。」米勒太太馬上為伊薇倒了一杯咖啡和切一塊蛋糕。
圓嘟嘟的米勒夫婦,年紀約六十歲,說話時帶著濃濃的南德口音,對伊薇可是親切熱情,照顧有加呢!
伊薇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到宇軒的旁邊坐下,同時,也感受到宇軒的一只手正緊緊地握住她的左手,而一雙眼楮也正擔憂地盯著伊薇。
「你們好好聊聊,我們要去散散步了哦。」米勒太太笑道。
「唉,別讓我們把你們趕出去了嘛。」宇軒說。
「誰說你們趕我們啦?我們是一定要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活動活動筋骨。」說守這對熱情的老夫婦便轉身離開了。
「你還好嗎?對不起,讓你獨自去面對那種難堪的場面。」宇軒關心著伊薇。
伊薇無力地笑一下,「我還好啦,你怎麼跑來了?」
「放心不下啊……」
伊薇突然嘆了一口氣。
「唉,我心里真是難過,好像是自己拿一把刀,殘忍地在盂偉身上刻劃,而他,卻只能忍痛地一一承受下來……」
宇軒沉默地注視著伊薇良久。
「伊薇,我也有一件事情得要對你坦白。」
「呃?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宇軒凝重地點頭,而伊薇的臉色亦跟著沉了下來。
「首先,我要說一個故事給你听。」
「故事?」
「是的。從前……」
在中古時期,在德國的土地上,雖然都是日耳曼人,可是,他們並沒有組成一個統一的政府,而是分裂成許多獨立的小邦國。
在這兒,每個小邦國,各自為政,有強國,也有小國;有和平,也有戰爭。
而這個故事是發生在南德,靠近阿爾卑斯山山麓附近的一個小邦國,至于這個小邦國叫什麼名字,傳說里一直沒有流傳下來,而文獻里亦追尋不到這個資料。
這個小邦國的面積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由于國王勤政愛民的結果,這里的人民生活富足安樂。
路德國王他有一個十分優秀的王位繼承人——伊凡王子。
伊凡王子善良愛民,而且學識豐富,文武雙全,十分得國王的賞識以及人民的愛戴。
鮑洛將軍,智勇雙全,驍勇善戰,是空上小國的重要將領,深得國王的信賴。
鮑洛將軍和妻子育有一女,名叫桑雅。
桑雅和伊凡在這繁榮和樂的國度里一起成長,並在成年時,雙雙墜人情網,成了整座王國里最令人稱羨,也最為人津津樂道與祝福的一對。
可是,宮廷中卻有一個包藏禍心的大臣,赫曼特。
赫曼特為人陰險,野心甚大,不但覬覦王位,而且還暗中貪戀桑雅的美色。
可是,赫曼特實在是太狡猾了,人不但瞞過國王他的野心與非分之想,甚至連所有的臣民都誤以為他是一個宅心仁厚,對王國忠心耿耿的人。
誰知,赫曼特他竟然與北方的另一大國通敵,出賣自己的國家與人民。
為了自己奪取王位之便,對曼特決定先設計除去忠心耿耿的鮑洛將軍與伊王子,于是他便策動北方的敵國發動戰爭,使全國人民人心惶惶。
待戰火燃起,赫曼特又聳動國王,要求由鮑洛將軍與伊凡王子領軍作戰。
鮑洛將軍,深諳戰事,熟悉兵法,認為這一場戰役純然屬于挑釁行為,因此,並不認為有必要讓伊凡王子去冒這個不必要的險。
對于鮑洛將軍的看法,路德國王也深具同感,並不表示贊同王子參加戰役,延續戰火。
路德國王和鮑洛將軍有意停止對方挑釁的行為,畢竟,戰火無情,可憐的依然是無辜老百姓們。
眼見說服國王無效,于是轉而惑言善良單純的老百姓。
最後,被赫曼特所迷惑的群眾們紛紛起來要求伊凡王子領軍征戰,以表示他的確愛人民,也證明他有能力在將來繼承王位,照顧人民。
不料,支持赫曼特言論的聲音愈來愈多,愈來愈響亮,路德國王和鮑洛將軍迫于無奈,只得讓實戰經驗仍然不足的伊凡王子參戰。
面對即將的分離,桑雅有極度不祥的預感,可僅憑她一名將軍之女的力量,她也實在無力去改變什麼。
臨行前,伊尹王子在綠草如茵的湖畔和桑雅互相交換誓言,隨後即策馬而去。
由于此次的戰役純粹的是由于赫曼特的敵軍所串通好的,于是赫曼特更是義不容辭地提供敵軍所有的情報,並與敵軍共同設下圈套,使得曾經百戰木敗的鮑洛將軍和伊凡王子相繼戰敗,葬身沙場。
消息傳來,舉國悲痛,尤其是路德國王和桑雅小姐更是悲痛逾恆。
孰料,赫曼特竟在此時帶領敵軍進入皇宮,將路德國王和所有皇後分別囚禁在各國大牢里,自己卻篡奪了王位,竊取了王國……
等赫曼特的勢力逐漸穩固之後,他便開始企圖染指的桑雅的美麗。
他選定一個日子,強迫桑雅為他披上嫁紗,走進教堂。
可是他萬萬都沒有想到,原來溫柔的綿羊,也有發威如虎豹的一天。
桑雅記取赫曼特為奪取政權,設計謀殺父親及伊凡的仇恨,于是,她便在婚禮的當天在婚紗里預藏一把刀子,企圖在教堂里刺殺赫曼特。
赫曼特雖然在胸腔上挨了桑雅一刀,不過,陰惡狡猾的他竟逃過這一劫。
而美麗的桑雅,卻被他殘忍地絞死,以泄他心頭之恨……
◎◎◎
听完這段故事之後,伊薇如遭雷殛,心中百感交錯,所有的情緒堆積在胸腔逐漸沸滾,仿佛隨時都要爆炸開來一樣,無法壓抑,也無法控制。
許久許久之後,伊薇終于發出一聲受傷的怒吼,眼淚滾滾而下,斷斷續續的抽噎聲釋放著被壓抑數百年的錐心悲痛……
宇軒急忙沖向前,緊緊地擁抱著伊薇,仿佛永遠不再放開一般。
「伊薇,伊薇,別傷心……,我再也不讓你受任何傷害了,我保證。」
因一串滾熱的淚水濡濕了伊薇原本已淚痕斑駁的臉頰,伊薇急速抬起眼楮與宇軒痛苦濕潤的雙眼對望。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伊薇喃喃自語。
她看著宇軒俊逸的臉龐,她的手溫柔地撫模著他的雙頰,「原來這些都曾經是真的,不是嗎?」
「是的。」宇軒握住伊薇的手,點點頭。
「那……,那你是伊凡,我是桑雅了……」伊薇還沒自震驚中清醒過來。
宇軒點點頭,而且把伊薇抱得更緊。
「我發誓,我這輩子絕不會,也不允許命運之神再把我們分開了。」
宇軒字字出自肺腑。因為唯有失去摯愛的人,才能體會那錐心刺痛的深沉傷痛;也唯有經歷這種痛撤心肺的傷痛,才會懂得要把握所擁有的。
「那你,你怎麼知道這個故事的?」伊薇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難道,自己真成了這種仿佛不可能是真實的傳說里的人物?……
「伊薇,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和我當時的情形一樣,滿月復疑問。難以接受和相信,不是嗎?」宇軒的語氣中不再含帶深厚的悲情,反而逐漸有些輕松的味道。
「和你當時的情形一樣……?什麼意思呢?」伊薇更加迷糊了……
「其實……」宇軒的眼光好像正望向遙遠的過去。
「其實,從我青少年時期開始,便陸陸續續地作過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伊薇不再流淚,曾經屯積在心中的沉重負荷與壓力,也已經在淚水沖刷下逐漸剝落消失,心情也逐漸清明透撤,不再是令人難以承受的沉重。
而今,字軒突如基佇的告白更吸引住了伊薇所有的注意力。
宇軒以手輕輕撫過伊薇的面頰,眼中充滿愛憐與疼惜。
「一開始,我對這些情節模糊,零零散散的夢境並不以為意,可是日子一久,這些夢境竟然變得清晰完整。」宇軒陷入自己的回憶中,激動得微微喘息。
伊薇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命運將于此時和宇軒的逐漸靠近,然後連結融合而成為他們共同的命運。
不過,對于這份感覺,伊薇並不感到害怕,因為她愛宇軒。所以,不管未來將會怎麼樣的景象,她知道,他們都將會共同面對,互相扶持。
「宇軒,我愛你。」伊薇心疼地握住宇軒的手,想給予他所有支持與力量。
「我明白你的感覺,因為我也曾經親身經歷過。如果說出這段經驗會讓你痛苦的話,那麼就不要說了……」
听完伊薇原本覆在他手上的手,將它舉到唇邊,深情地一吻,然後讓伊薇的手背貼著自己的臉頰,感覺彼此的親密。
「不,」宇軒緩緩開口說話,「我一定要告訴你。
我不希望對你藏有秘密。」
對于宇軒的開心剖月復,伊薇竟感動得無言以對;對于這樣一份熾熱的愛,伊薇怕自己無以回報……
「這些夢境就像一個故事般串連起來,夜夜在我的夢里上演……」
伊薇突然有所領悟,「難道……難道你所夢見的情節也與我相同?……」
伊薇實在是太訝異了。
宇軒點頭表示伊薇的猜想是對的。
「……,太不可思議了……那……那後來你怎麼辦呢?」伊薇急欲知道宇軒的經歷。
畢竟,他們的經歷與感受,別人是無法體會的,只能與彼此分享。
「夢境里,桑雅和伊凡的愛情和深沉的痛苦都深深地震撼著我,即使醒著的時刻,依然躲不過被那苦痛苦了……」
宇軒用手指頭順了順伊薇柔亮如絲的發絲。
「是的,當日子愈來愈久,那種痛苦便愈來愈深刻,深刻到讓人難以負荷……」
宇軒嘆了一口氣,表情漸漸由回憶的沉思里回到現實,整個人也因而鮮動了。
「那時,湯瑪仕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兼同學,後來幾年蓓朵也因為和湯瑪仕相戀而加入我們,並且形成了無人能摧的情誼關系。」
伊薇沒有插話,依然靜靜地聆听。
宇軒于是繼續說︰「當有一天我發現,這些夢境不會離我而去,而這些痛苦逐漸超出我的負荷的時候,我終于蓓朵和湯瑪仕的面前無助地崩潰……」
「啊?」伊薇雖然深刻地明白那種壓力與痛苦,但是,她還是十分訝異宇軒竟會坦然地承認自己的崩潰。
畢竟,情緒的發泄對許多男人而言,根本就是一課尚待學習的課題呢!
宇軒對伊薇的訝異無所謂地笑一笑。
「之後,蓓朵在我的發泄與訴說之後,臉上竟然露出興奮的表情,並且沖過來抱著我哭,說她找我找了好久,找得好辛苦,弄得莫名其妙的。」
「啊?怎麼蓓朵也被扯進來了呢?……」
宇軒扮了一個鬼臉。
「是啊。她說她上輩子是伊凡心疼的妹妹,叫碧麗塔,而湯瑪仕當時她的丈夫,安德亞斯。他們好不容易在這輩子里找到經驗之愛,便極力地想要找到我。」
「原來是這樣……」
「可是我不願意相信,于是蓓朵便告訴我夢境里曾發生的真實故事。」
「結果你相信了嗎?」伊薇就像個小孩子般好奇地問著。
宇軒搖搖頭,「不,我還是拒絕相信,一直到我……」
「到你怎麼樣?」
「到我遇見了你,並听了你的夢境!」
四目交接,無限溫柔愛意藉著眼眸向伊薇深情地投射。
伊薇偏側著頭,仿佛在思考什麼一般。
「那麼你當時為什麼不和我相認?……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整個事情?」
「你怪我嗎?」
故意忽視宇軒那溫柔得要溶化人的眼神,伊薇費好大的勁才扳起臉,沒偎人他的懷中。
「那看你怎麼解釋羅。」伊薇故意刁難道。
「喔,我好害怕,那我得小心翼翼才行,免得惹得我的女王不高興哪。」宇軒故作受驚嚇的模樣。
伊薇忍俊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她用手捶打著宇軒的胸膛,嬌笑地說︰「快點講嘛!」
宇軒也開懷地笑了。
「好,好,我說就是了。理由很簡單啊,那就是我我那時並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愛上我啦!」
「那是什麼理由嘛!」伊薇嘟著嘴巴,不以為然地說。
宇軒趁勢在伊薇的唇士輕輕一啄,又立刻退開,「當然有關系羅!」
宇軒故意賣關子,不一口氣把話說得清楚。
「什麼關系嘛!你一定是想騙我。」
伊薇伸出食指,指責宇軒瞎掰。
沒想到宇軒竟然在伊薇來得及把手縮回來之前,把伊薇伸出來的食指含在嘴里吸吮,弄得伊薇既是尖叫大笑,又羞紅了雙頰,抽回手後,還猛在宇軒的前襟上用力擦拭。
「說到哪里啦?」宇軒笑著問伊薇。
「少裝蒜了!」伊薇故意狠狠地瞪視著宇軒。
「是,是,我的女王,遵命!」宇軒收起玩笑的表情,正經地說︰「因為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曾經是伊凡而產生移情作用,才來愛我。」
「那有什麼差別嗎?」伊薇問。
「當然有啦!」宇軒說。
「那你倒說說看,差別在哪里啊?」伊薇十分享受在宇軒懷里的感覺,並不在意自己是否問了什麼傻問題。
宇軒當然了解伊薇的心態,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他也十分享受把伊薇擁在懷里的感覺。
「不管過去我們曾經如何深情地相戀,那畢竟也是過去的事了;而現在我們所能擁有和把握的僅僅是我們有限的今生。所以我要你愛上的是今生的我,而不是因為我曾經是伊凡而愛我,陷在時空的縫隙里.而不自覺。
我這樣說你能了解嗎?」
伊薇略過宇軒的問題,「可是那不公平啊!」
對于伊薇不按牌理出牌的反應,字軒-時之間模不著頭緒,如墜五里雲霧之中,什麼公平不公平嘛!」
「對啊!」伊薇還說得理直氣壯。「你要我不要愛上伊凡的影子,而是愛上真真實實的你;那我怎麼知道你愛上是以前的桑雅,還是這一世里真實的我呢?所以說不公平嘛!」
原來如此。宇軒不禁大笑出聲,沒想到伊薇竟為了這種問題,任自己像個小孩子般鬧別扭,耍賴。
「我愛上的,當然是……,這一世里真真實實的你羅!」
一陣喜悅劃過伊薇的眼楮和臉龐,可是她很快地便又嘟起嘴,「你怎麼知道,你愛上的是這輩子里真真實實的我,羅伊薇呢?」
「我就是知道嘛!」
「我不相信!」伊薇撇開臉,以示抗議。
「好吧,那麼我說,我早在知道你是桑雅之前就愛上你了,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宇軒故作可憐的樣子。
「真的,多早?」
又是一頭霧水。「什麼多早?」宇軒問。
「你多早之前知道你愛上我的嘛!」伊薇不耐煩地解釋。
唉,女人!總喜歡問一些莫名其妙又幼稚的問題來考驗男人的耐心和愛情……
「好吧!我對你一見鐘情。早在機場那天遇見你,我的整顆心便教你給偷走了。所以我知道我愛上的是你而不是桑雅。」
該是標準答案了吧?
「可是,我就是桑雅啊!那你不愛我嗎?」
哦,天啊!女人的問題可真是千奇百怪,教人左右為難啊。
「我親愛的伊薇小姐,你就饒了我吧。伊凡愛桑雅,而我,駱宇軒,愛你,羅伊薇,總可以了吧!」宇軒頻頻討饒。
「可是……」
伊薇還沒說完,宇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自己的嘴堵住伊薇的,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當你無法讓一個女人停止喋喋不休,或終止一個無聊的話題時,也許,這是一個好方法。
「你不能……這樣……逃避我的……問題……」伊薇掙扎出一點空隙,企圖繼續剛才的話題。
「喔,是嗎?」宇軒的眼里充滿自信與得意。
伊薇知道這個眼神的,她連忙搖搖頭,「不,這是不公平的!」
宇軒像一只正要躍身獵取獵物的豹般,兩眼炯炯有神,「試試看便知道。」
說完,宇軒不等伊薇的反應,便再度溫柔可是堅定地品嘗伊薇的唇。
這一道吻仿佛貫穿時空的隔閡般,感覺特別纏綿,仿佛他們正用這個人類原始的共同語言在訴說著千百年來的所有思念與深情,承諾一生的繾綣與愛意……。桑雅和伊凡在這個吻里,而伊薇與宇軒也在其中。
時間的河悄悄地從桑雅、伊凡的時代,承載著他們互古不滅的愛情無聲地流過千百年的歲月,再度讓他們倆相遇、相戀,成就一段曾經令人悲淒欷吁的戀情,在千百年後的今天。
這是一個神奇的吻,當他們終于停下來時,兩人都有些恍恍惚惚,仿佛剛經歷了千百年的時光之旅一般,只能偎在彼此的懷中微微喘息……
「好啦,你剛剛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問我嗎?」宇軒已經逐漸從這個吻的影。向中恢復回來。
「我……我忘記了。」伊薇顯得有些挫敗。
「沒關系,忘記就算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宇軒正打從心底得意他的計謀得逞。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伊薇一副苦思的模樣。
「嗄,還有問題?我的老天爺!」宇軒一聲慘叫。
「怎麼,你不高興啦?」伊薇依然一副無辜天真的模樣兒。
「沒有,沒有。你想問什麼?」宇軒雖然心中暗叫不妙,可是表情依然戲劇化、趣味感十足。
「難道陰險狡詐,作惡多端的赫曼特,在壞事做絕之後,還是最大的贏家嗎?」
的確,這種結果是令人所怨恨的,更何況自己曾經是他殘暴之下的被害人呢?
不過,知道是這樣的問題,宇軒倒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實在是對伊薇一連串十足女人的問題已經無力招架了。雖然,他曾經風流一時,花名遠播,但是,在伊薇的面前,他卻青澀如不經戲劇事的少年般。
想起赫曼特,雖然已經歷經千百年,伊薇心中依然抵不住波濤洶涌的怨怒。
宇軒眼光轉冷,不悅地冷哼一聲。
赫曼特雖然沒能得到桑雅,但是,他畢竟奪得王位,于是他便以為自此高枕無憂。
孰料,北方敵國的索求日愈增加,而赫曼特也早已不耐于總是受制于人,于是便計劃聯合其他小國,共同對付強大的敵國。
赫曼特太自信于自己的計策了。
他萬萬也沒想到竟然有其他小國為了自身的利益,與不齒赫曼特奪取王朝的行為而向敵國告密。
敵國大怒,于是便大舉入侵家國。
赫曼特不敵,被以戰俘的名義處以酷刑,可是,我們的家國也從此匿跡……
「喔,宇軒……」
宇軒對伊薇露齒一笑,「事經千百年歲月的洗刷之後,曾有的大喜大悲也不再那麼銘心刻骨了。現在的感覺雖然仍舊痛心,但也已沉澱心底了……」
誰說不是呢?時間,是最偉大的魔師,不是嗎?再深刻的苦痛,熬過之後,一切只變得雲淡風輕罷了。
一個千百年前的疑惑,總算清明,就像一出上演已久的戲一般,終于落幕。
而伊薇和宇軒也自此告別千百年前自己和曾經沉重的負擔,準備迎向屬于他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