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兒?伊薇自己也不明白。而今,置身在這座據說頗有名氣的命相館中,伊薇不僅覺得自己荒誕胡涂可笑,而且,更嚴重的是,她竟有種即將被開腸剖肚的恐懼與不安——難道,砂自覺的某一時刻里,她亦伴隨童話中的王子,被詛咒成一只青蛙了不成」想兒,伊薇的心髒和眉間同時緊縮了起來,神色更顯沉重不安……
恍惚間,伊薇似乎覺得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那聲音似乎是從遠方縹縹緲緲地,很輕很柔,似有若無地呼喚著她。而那聲音,感覺有點熟悉。是誰呢?……啊……是……是……伊凡……怎麼會呢?
伊薇甩甩頭,並且斥責自己的胡叫亂想及神經質。
可是,這一刻真的有人在喚她,而且那人還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伊薇突然仿佛大夢初醒般,一仰頭,好友慧築正面帶憂色地看闐她。
「呵……,你,你看完了?」伊薇驚慌且尷尬地看著好友,心中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及
「神游」。
「嗯。」慧築面有憂色,介似乎又猶豫著該如何向伊薇說明自己對她的擔憂。伊薇是一個心事內藏的女孩兒,即使身為她最好的朋友,慧築電沒有把握伊薇會把所有的心事告訴她。
「我剛剛叫你好幾聲,可是你好像都沒有听到……」慧築的關心與情誼,是伊薇這輩子里最值得珍藏的情誼之一。
「……」伊薇只是無語地抿嘴一笑。
「有心事嗎?」
「沒事,你另擔心。」伊薇以手覆住好朋友的手,試圖安撫她的不安,也感謝她的友誼。
「伊薇,該你了。」
「我……我……一定得算嗎?……」
對于好友的膽怯,慧築不禁感到既好笑又憐惜,「老師已經在等你不了。要不要我你進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嘛!
鼓足勇氣,以著壯士斷腕的氣勢,伊薇覺得她像是古代即將慷慨赴義的勇士般壯烈,她朝慧築點點頭,便隨同慧築把自己送到算命老師的面前。
「請坐。」算命老師雖然說不上慈眉善目,但是倒也不失嚴中帶慈的形象。至少,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雖說如此,但是伊薇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顯得輕松下來。
看見伊薇那副緊張又嚴肅的模樣,算命老師不禁失笑,「哈哈,小姐,我真的這麼可怕嗎?」
「不……,是,……哦,不是。」
算命老師定楮注視伊薇一會兒,仿若一切他皆了然于心似的。
「羅小姐。我想你若不是對‘算命’這檔子事抱著相當懷疑的態度,就是根本不贊同這一套。」說話時,處命先生的眼楮並未離開低頭未語的伊薇。
不容伊薇置可否地,他又繼續說,「算命這一回事,並非是在替你‘定’未來;也不是我怎麼告訴你,你的命運就一定這麼走,人生的變數太多,誰能說得準一生的事,你說不是嗎?」
說到這里,伊薇的心情已經不再緊張沉重,反而漸漸地喜歡上這白發冉冉的老先生了。
「今天,你會來找我,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解,我特別強調‘可能’,可能是因為你的人生或生活面對了你無法確定的疑問。而我的工作,就是依據你的命給予你可能的幾個大方向,幫助你選擇最好的方向。
走上對你最有利的路途罷了。」
至此,伊薇不但不再覺得自己像一只解剖台上的青蛙,而且還欣于信任這面透紅光的先生。
「準備好要面對自己了嗎?」
「嗯。」
見伊薇已經不再有疑惑,算命先生便向伊薇問了一些她的個人生辰八字,然後便認真地在一張白紙上寫畫了起來,而且還不時地仰頭看看伊薇及也的手紋。
過了約莫十分鐘之久,老先生總算抬起頭正視伊薇和慧築,從他的表情上,伊薇看不出來這老先生的想法,但是可以確知的是他必定知道了些什麼重要的事。
就在這個時刻,伊薇屏住氣息,一只手和慧築的交握,尋求支持,靜待即將的審判。
老先生並不急著告訴伊薇什麼,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告訴伊薇,「羅小姐,我不想告訴你太多,只是奉勸你一句話。」
老先生的慎重其事,又再一次驚擾了伊薇,甚至連陪伴一旁的慧築也顯得不安起來。
不知是兩人默契太好,還是純粹巧合,伊薇和慧築竟不約而同地出聲,「什麼話?」
老先生眼中充滿智慧,但是從他口透露出來的卻是相當有限。
他說︰「羅小姐,有一些事情是既定的緣分。我想勸你,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不要刻意去排擠或者壓制,同時你也不需要顯得過于擔心。」
「老師,你在說什麼嘛!我一句也听不懂。您就好人做到底,講清楚一點兒嘛!」慧築想是和老先生相當熟悉,因為她現在正扯著老先生的一只胳臂,嘟著嘴地撒嬌嚷嚷呢!
而伊薇卻像整個人觸了電般地愣在一旁。
「老先生話中有話,可是他所指的是什麼呢?難道……難道,我之前會不斷地夢見桑雅和伊凡的故事絕非空穴來風,……難道老先生指的就是這件事?……」伊薇怔住了。
老先生呵呵笑的聲音終于把伊薇拉回了現實,「不行,不行。羅小姐情形特殊,我不能講太多,否則會泄漏天機的。」
望進伊薇的眼楮,老先生坦蕩蕩的眼神教伊薇無法移開她的視線。
「我想,羅小姐應該听得懂我的意思才對,不是嗎?」
「好嘛,好嘛,」看樣子,慧築並沒有因此就放過老先生,「您這個不說沒關系。但是,您倒說說看,伊薇和她那個無懈可擊的林孟偉什麼時候可以走進禮堂呢?」
老先生又笑開了來,「姻緣天注定。這個我這相想透露。一切,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水落石出。」
「不過,」老先生又轉向伊薇,「羅小姐,如果你想解開你心中的疑惑與不安的千方百計,我倒建議你可以考慮出國去散散心。呵,呵呵!」
走出命相館,慧築對老先生今日的表現頗多怨言。
但是,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污濁飛揚的塵灰和吵雜的聲響,伊薇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種易碎的假象罷了,因而,便顯得特別安靜。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的呢?」伊薇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而一向伶俐的慧築一時也無言以對……
◎◎◎
怎麼會這樣呢?原本自己的生活單單純純的,雖然說不上多采多姿,甚至連戀愛都 不上「轟轟烈烈」的邊緣,可是卻也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去擔憂或皺一下眉頭的。
盂偉,高大俊挺,事業有成,氣宇軒昂,又加上一副「酷」樣,不知不覺中不曉得俘獲了多少的芳心。可是,除了伊薇之外,他看都不看其他的女人一眼,這已經讓伊薇十分窩心了,于是也不再怪他不像熱戀中的男人般,對她百般呵護,唯唯諾諾的。
可是,自從桑雅和伊凡莫名其妙地闖進她的夢境開始,她原本平靜的頓起風波。
難道,算命老師所指「既定的緣」就是指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夢進?
難道,他真要她相信,這些夢境之所以尋她而來,必有它的起因和緣由?
可是,……整個事件與自己何干呢?……
伊薇不禁覺得委屈與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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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雅穿著一身紗。巧妙精致的頭紗覆住了她驕麗的臉龐,但是,合身的禮服把桑雅玲瓏有致的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
這是一場婚禮。桑雅被緦地打扮成艷麗的新嫁娘,準備在迎親的樂聲響起時,告別曾有的無憂歲月,而踏上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雖然,整個婚禮,曾被細細地安排且精心地布置,可是,那氣氛,竟是如此地肅穆、憂傷與沉重……。那凝重的感覺,直教人透不過氣來。
桑雅在父親的引領下,隨著樂聲的響起,緩緩地迎向那個等在教堂前方的男人。
桑雅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有憂傷的心痛,和隨著邁開的腳步而逐漸升高的憤怒與恨意。
走向眼前等待的這個男人的距離似乎迢迢,一股股的怨恨與憤怒在桑雅的心中逐漸沸騰,燒灼著桑雅的心肺,使得她的呼吸也不禁變得濁重淺促。
在神父顫抖的福證下,漫長的婚禮終于即將落幕,而桑雅鼎沸的怒氣也正急于尋找出口發泄。
「現在你可以親吻您的新娘了,大人。」神父宣布,而眼神中的恐懼與擔憂在在說明他雖然同情桑雅的遭遇,但是卻更害怕眼前的「大人」。
男人露出猙獰睥笑容,而眼楮更毫不隱藏地閃爍著與邪惡。
男人動手掀開桑雅的面紗,臉上出現一抹震驚,然後痛苦的表情。
桑雅眼中恨意灼人,臉色蒼白如紙,可是嘴唇卻堅毅地拒緊,更令眾人訝異的是,桑雅的縴手里正握著一柄短刃,刀子正插在男人的胸口上,而鮮血正汩汩地自男人的胸口溢染紅了男人身上高貴的禮服,也沾染了桑雅的白紗手套。
男人瞪著雙眼,帶著痛苦且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支倒地。
一群警衛沖向前來,急急地扶住受傷的男人,並且團團圍住桑雅。
桑雅冷冷地看著她周圍的警衛和被急忙送走的男人,臉上浮與抹笑容。
「啊,她瘋了。」
眾人不禁議論紛紛。
「伊凡,等我啊——」桑雅突然以手上的短刃,毫不猶豫地刺上自己的胸口……
◎◎◎
「不——」
一股刺痛深深地鑽進桑雅的胸口,把她自夢中驚醒。
醒來時,伊薇一身汗濕。心中突然涌和主股難以言只是的悲傷,竟使得她毫無意識地啜泣了起來。
是感到桑雅的淒楚」還是為自己無法擺月兌夢境的糾纏而傷心」伊薇已經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自從和孟偉談過之後,不知是自己把自己的情緒圍堵得太好,還是把自己的內心防御得太完善,伊薇已經好一段時間不曾再作過這樣的夢了。只是,萬萬沒想到,在和命相館的老先生一番談話之後,夢,又趁隙悄悄地溜了進來……
正當懊惱之際,老先生的一席話突然又鑽進了伊薇的腦海——如果她想尋求答案,不妨出國去走一走,看一看。
她想,她是該作個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