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兩眼冒火?
就像此刻正和闕皓陽對峙的燻衣,眼里有兩簇烈火正狂燒著。
而皓陽呢?
復雜難解的黑瞳里,多了一份似水柔情。
「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他定楮望著她,低啞的嗓音,富含濃濃的情愫。
這句話很霸道,但無疑是把超強的滅火器,不但讓燻衣眼里的滔天大火瞬間熄滅,也觸動了她內心那根最脆弱的情感線,心里涌起陣陣悸動。
「你……是什麼意思?」她坐直了身,激動的情緒在心里翻騰著,但她還沒因此喪失了思考、忘了現實。
「不讓我離開?我既不會剪頭發,也不會化妝,我能做什麼?情婦?我可沒那個本事。」
他也坐直了身,和她眼對眼、心對心。
「女朋友!」從以前到現在,她的身份一直沒變。
瞪大了眼,她實在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真是可笑!
「別忘了你的名模女朋友,小心被她听到,到時把她氣跑了,可別怪我。」況且她有自知之明,她的條件怎麼跟她比?
「她不是,我也不在乎,她更不會是我們之間的重點。」仿佛王筱蕾對他而言只是路人甲乙丙,「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不通你避不見我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我什麼時候又成了愛情騙子?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他沉著聲,神情十分嚴肅,這才是他們之間最重要的問題。
一提起這個,燻衣的眼神就出現怨懟,而更令她憤慨的,是他對王筱蕾的態度,他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壞男人。
「自己做了什麼事,還需要問我?」她用著譏誚的眼神看著他。
「需要!」他捧住她的臉,雙眼直直的凝視著她,「告訴我。」
甩開他的手,她瞪視著他斥道︰「你真的很可惡!自己做了什麼事,還要我來告訴你?好吧,說就說!」準備接炸彈吧!
「範小敏!」這個名字,他應該很熟悉吧?
眯起眼,闕皓陽不解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闕皓陽,你真的很過分!」她氣憤的用雙掌重打了他的肩頭一下。「她是人,不是東西,她跟你……你們還上過床,你怎麼可以裝作不認識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只想知道一趟香港行,為什麼他的世界會變了樣?
既然要她揭開他丑陋的一面,她很樂意!
「範小敏是我的同班同學,在我們談戀愛的那段時間,我們還跟她吃過幾次飯,你對她應該有印象了吧?」
垂下眼簾,闕皓陽回憶過往,除了和燻衣的甜蜜記憶外,其余不相干的人當中,的確有這麼一號人物,如果他記得沒錯,她是一個心機很重的人。
點點頭,表示他有印象了。
裝得還真像,「那你應該也記得,你常在我住的地方等我下課,而她也是我的室友。」想起過去,心中那道深又長的傷口不由得泛疼起來。
「還要我繼續說嗎?」時間、地點、人物,她都挑明了,他還有臉要她再說下去嗎?
「說完!」
「你……」牙一咬,既然他不怕丟臉,她又何必怕難堪,「就在你要從香港回來的前一天,範小敏告訴我……」
吸了吸鼻,燻衣要自己堅強,就算傷口很痛,也不準落淚。
「有一次,你在我住的地方等我的時候,小敏正好也在,你勾引她,讓……讓她跟你發生關系。」
「胡扯!」闕皓陽氣憤的站起身,大聲駁斥,但要燻衣相信他,談何容易!
抬起頭,燻衣用著泛紅的眼眶斜睨著他,「她說你是她的夢中情人,她根本抗拒不了你,從此……我上課的時間,就成了你們幽會的時間。」
「你竟然會相信她捏造的謊言?」
「為什麼不相信?」她也憤恨的站起身,「你遺留在她房間的衣服,還有用過的……」想到這,她就覺得惡心、想吐,「她都拿給我看過,我能不相信嗎?」
「還有,」燻衣的目光像兩把利刃般朝他直射過去,「你是一個大爛人!」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適合形容他的詞了。
「你跟她說我根本引不起你的‘性’趣,因為我很好玩、又好笑,所以勉為其難讓我掛著你女朋友的封號,事實上,你早想甩掉我了。但是你怕我又哭又鬧,死纏著你,所以你叫她趁你去香港時告訴我,要我離開你,成全你們。」
強擠出笑容,燻衣希望自己看起來瀟灑。
「好啊!我成全你們,既沒哭也沒鬧,更不會纏著你不放。倒是你,何必還要辛苦演一出像是被我拋棄的戲碼。」
淚水掩沒了視線,一眨眼,不爭氣的淚還是流了下來,燻衣連忙抹去。
當初沒哭鬧著要他別離開,現在更不需要流淚,她對他一點依戀也沒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精彩片段被我遺漏的,你可以補充。」
反正一切都過去了,就算他們還背著她做了什麼好事,她都可以堅強承受。
原來,這就是造成他們分開的主因。
闕皓陽雙手握拳,黑眸更是深沉得可怕,現在他想……找人練拳頭。
但該挨他拳頭的人不在這兒,況且他從不打女人,不過那個範小敏也許會讓他破例。
既然沒人可練拳頭,只好先讓雙手放松,但是……
闕皓陽冷著臉,注視著燻衣,那個眼神仿佛是她做了什麼笨事一樣,讓她很不服氣的瞪回去。
他憑什麼生氣?愛情騙子是他耶!
看在她的淚水份上,他暫時原諒她的愚蠢。
雙手握胸,闕皓陽繃緊下顎,他打算換個說法,敲醒某個人的笨腦袋。
「某人要我好好規畫自己的未來,怕我養不活她,所以我回香港告訴跟我很不對盤的老爸,我會去日本學些技術,公司的事我也會接管,但未來老婆的人選,他別想插手,因為我已經找到了。」
呃?他在說什麼啊?燻衣的腦袋瞬間當機。
「回到台灣,我就是要告訴那個怕我養不活她的笨女人,未來會有好幾年我們會相隔兩地,想利用暑假的時間好好陪她,沒想到一回來,不但找不到人,還被冠上了愛情大騙子的‘美名’!」冷著臉,闕皓陽向燻衣走近。
「不認識那個笨女人之前,是有不少的女人上過我的床。」他不否認,畢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但認識她之後,我只等著上她的床。」
「但……但你從沒上……上過她的床啊?」哎呀呀!她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干嗎問這種限制級的話題。
敢情這女人是在責怪他?闕皓陽挑起一邊的眉毛。
沒想到他自認的體貼,別人還不領情,他真不該每次和她親熱的時候,都在最後關頭踩煞車,他應該勇往直前,把油門踩到底才對。
「我是珍惜她、體貼她,況且她才剛滿十八,不是一個我可以隨便對待的女人。」
「那為什麼小敏就可以?你就可以隨便上她的床?」
吼!這笨女人到底有沒有听懂他的意思?
「我沒有……」
算了,他就一條一條挑明的解決。
「你說她是你同班同學,那你上課的時間為什麼她不用上課?」
「嗯?」對喔,大一的課幾乎都是必修,「她有時會逃課,有時我跟其他同學討論功課,她都可以比我早回宿舍。」但仔細想想……這種機會並不多,反而有更多的時候,是她比小敏更早回宿舍。
看燻衣思索的神情,皓陽知道她應該也發現不對勁了。
「你說,她拿我遺留在她房間的衣服,還有用過的給你看,你怎麼確定那一定是我的?」
怎……怎麼確定?就一件男人穿的四角褲,還有幾個像是用過的……難道不……不是嗎?
這個小笨蛋,終于發現事有蹊蹺了。
猛藥再一劑——
「她說要你離開我,成全她跟我?請問後來她跟我有沒有在一起?」
「那要問你,我……我怎麼知道?」後來她轉學了,如果親眼看到他們幸福快樂的在一起,她一定會瘋掉。
「那這個問題要不要我告訴你答案?」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麼,可偏偏就有個腦袋轉不過來的笨女人還真的發問了。
「好!」不管答案是什麼,她……應該可以承受。
還好咧!真會被她氣到吐血。
「當然沒有!」最後他負氣直接買了張機票回香港。
啊?
她是不是錯失、誤會了什麼?
「你真的沒有跟小敏……」燻衣的雙手貼在皓陽的胸膛上,抬起泛著盈盈淚光的雙眸凝視著他,等待一個確定的答案。
「什麼都沒有!」他很想對燻衣生氣,但……很難!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闕皓陽送了個白眼給她,口氣無奈到了極點,「請問你給過我機會解釋嗎?還有,是誰叫我離她遠遠的,最後竟然還轉了學,讓我找不到人?」
他知道她轉學?他真的找過她?
知道真相,讓燻衣的淚水仿若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而下,摟著皓陽的胸膛哭泣著。
「我誤會你了!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他們以後又該怎麼辦?
「怎麼辦?」緊緊摟著她,心中感覺好踏實。
既然她已經認錯,那他就大發慈悲吧!
「給我一個吻,我就原諒你。」
抬起淚眼,燻衣看到那對深深注視自己的雙眸滿是熱情、溫柔,讓她像被催眠似的,怎麼也無法將視線挪開。
她的心髒如擂鼓般重重地敲擊著,緊張、羞怯的氣氛在她體內不斷滋長。
只是一個吻,很容易的。
踮起腳跟,她準備給個蜻蜓點水之吻,只是,才沾上他的唇,就感受到他唇瓣的壓力,也感受到他的體熱,她的心狂野地奔騰著。
他的吻逐漸加深,她的雙臂像著魔似的緩緩滑向上,圈住他的頸子。
皓陽更是激烈地緊緊摟住她,手放在她背後,把她深深嵌入自己的懷抱里,放縱自己激狂地吻她、吸吮她……
擁有真愛,原來是這般美好!夕陽西下,倦鳥歸巢,累了一下午的有情人也該蘇醒,因為夜晚的重頭戲就要登場了。
闕皓陽側著身,用手頂著頭,好讓自己可以仔細看著一旁累癱的睡美人。
他的手溫柔的輕滑過她在被單外的縴細肌膚,沿著她耳朵的輪廓下滑到她頸部的線條,他感覺在他每一次的觸模下,總能引起她的身體輕顫連連。
他揚起唇角,看到自己的女人深受自己魅力影響,這可是身為男人的驕傲。
但下一秒,闕皓陽原本閃爍耀目的眸光卻沉了下來。
當年真不該意氣用事,讓他們錯失彼此這麼多年。
她避不見面,他就該窮追不舍;她莫須有的判了他出局,他就該追問替自己討個公平。
結果,他卻什麼也沒做。
他,闕皓陽,天子驕子,要什麼女人沒有,而柳燻衣還是他交往的女人當中,最不起眼的,她竟敢避他如蛇蠍,還不明就里的判他死刑?
這個笨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但坐上飛機飛機之後,他就後悔了,幾度想叫飛機掉頭,但當然是不可能的,況且他也拉不下面子。
陰郁的心情持續了整個暑假,冷靜過後,他還是決定來找她,沒想到,她的人更是消失得徹底。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找不到一個他要愛的女人。
但,現在他找到了,就在他懷里,原來自始至終,他最愛的只有她。
闕皓陽帶著濃濃情意的眸光,凝望著燻衣的睡顏,大掌輕柔撫模著她耳邊的發絲,她的黑發散落在枕頭上,從窗簾透入的夕照,橘色光彩如頑皮的精靈在她發間跳動,照映在她白淨如凝脂的嬌顏上,真美!
俯下頭,闕皓陽用舌尖輕輕頂開她緊閉的雙唇……
咕嚕咕嚕……
非常煞風景的聲音自兩人的肚中響起。
闕皓陽停止動作,燻衣倏地睜開雙眼,兩人相視一秒,隨即爆笑出聲。
「哈哈哈……」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