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縴細的黑影站在巨型大樓的頂端,貓兒眼一眯,緊鎖住百尺外遙遙相望的桑德斯商業大樓尖塔上那朵鮮凝欲滴的巨型紅玫瑰。
倫敦的夜景自有其惑人之處,遠處,聖保羅教堂的圓頂照照發光,以其為中心點,那長串的人造銀河在腳下向四處流泄。
夜很深、很深,黑暗中,那朵紅玫瑰閃爍耀眼,宛如嵌入天鵝絨夜空中的一顆紅寶石,紅玫瑰所散發的光芒炫人雙目,似乎隱隱發出呼喚……而黑影鎮定的目標正是紅玫瑰蕊心那顆重達五十克拉的鑽石。
霓虹燈在黑夜中竟媚得可恨,然而那縴細的身軀像蘊藏千萬年激光的磐石,不听不聞,只靜靜地等待,似乎與夜融成了一體。
起風了……
食指沾了沾舌。就著風感受那沁肌的涼意……是等待中的西南風。
黑暗中的人影徐徐綻放出一個笑,"那淺淺的笑美極——即使無人有幸能見證。
久違了,蘭開夏玫瑰呀……今晚,定讓你重回幾羅那家族的懷抱。
亞力桑德斯……終究要為你自己挑釁的行為付出代價。
南風在耳邊低回更甚,握社的手一緊,縴細的身影縱身一躍,宛如巨獸的滑翔翼在風中延展,如雨輕捷地沒入滄澳,投入夜的懷抱。
桑德斯商業大樓第九十九層。
「敬你!」
伴隨酒杯叮當聲,一個沉郁的男中音響起,"在三十大壽的當天,站在敵人的土地上品嘗著復仇的滋味……感覺如何?"一身黑衣的男人帶笑的眼看向前方頎長的背影。
始終背對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頓了頓,他無意識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深邃的眼神穿過了落地窗直直望人黝黑的夜空,落向不知名處。
久久——
「復仇的滋味呵……甜美極了,但,"清冽冷峻的嗓音劃破寂靜。"真正的好戲還未上演呢。」
黑衣男子帶著一貫的漫不經心重新蜷在躺椅上,倫敦的夜景實在也不比其他的大都會有新意,不又是一個人類貪婪、縱橫交錯所制造出的人造銀河,哪值得人人的眼,甚至扭惑心神?
瞧亞力∼臉的端凝神思……嗤!
亞力桑德斯側過頭,瞥見黑衣男人慵懶地橫陳在躺椅上的模樣,略挑了挑眉,"你大老遠的從台灣飛來,不會只想賴在我這張懶骨頭上吧?真要這麼喜歡,送你就是了。」
「是嗎'!既然你肯割愛,那就敬謝不敏啦。"黑衣男子絲毫不客氣,連抬頭道謝都懶。
並不是不知道身下這張古董椅的價值——明眼人都瞧得出這張看似其貌不揚的躺椅其實是出自維多利亞女王時期最著名的椅匠之手.在古董市場的競價早已高達數萬英鎊。
但它的意義不僅止于此,更重要的是,它是另一件自見羅那家族手中奪得的戰利品,在亞力的心目中,打倒尼羅耶的信念比他生命中的其他事都更加重要。
亞力桑德斯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要摧毀尼羅耶。
為了打倒尼羅耶,他涉入英國的百貨業成為尼羅那最大的敵人,並且以成功的市場行銷吃掉了原屬尼羅那的市場,搞垮了幾羅那旗下數門大型百貨公司。連象征蘭開夏家族的這株玫瑰都被桑德斯連騙帶拐的自凡羅那家族手中給奪得。
黑衣男子俊臉上慵懶的神情微微斂去,亞力復仇的執念隨時間流逝益發勃熾,對尼羅那家族逼得更緊……當心這一逼,勢必逼出凡羅那的獅子王——尚思尼羅耶。
以約克夏為據點發展的桑德斯家族和蘭開夏的尼羅那家族之間累積了幾世紀的世仇,早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這兩個顯赫家族的一舉一動。無不牽連了整個大英帝國。
兩個家族沖突的最高點莫過于十四世紀末的玫瑰戰爭。以白玫瑰為象征的桑德斯和紅玫瑰的尼羅那家族所發動的玫瑰戰爭打了超過一百年,影響英國之劇,牽連之深,不是只字片語所能道盡。
尚思帶著妻女遠渡重洋,選擇從此遠離家園。而見羅那家族的龐大產業也落入一群平庸之輩的手上,這才讓亞力有了可趁之機,進而鯨吞兼蠶食起凡羅那的企業。
亞力帶著一貫的優雅落坐在黑衣男子的對面,長腿交疊,順手捻了一根古巴雪茄,不疾不徐的點火就唇。"小心得肺癌英年早逝。"黑次男子天外飛來一句。
亞力只抬了抬眉,仍是一派閑適的吞雲吐霧。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自認不是好人,不會太早駕鶴西歸,省省你的詛咒吧。」
黑衣男子但笑不語。這家伙還真不是普通的自負,簡直跟自己有拼。
這世界有他興風作浪,恐怕好一陣子不得安寧,但要真少了他這個家伙,世界也未免無聊了些。
「說吧,"在煙霧裊裊中,亞力徐徐開口︰「是何等要事竟勞駕冥皇親自出馬?別告訴我似是專程來敘舊的,我可不信這套。」
「瞧你!'被稱為冥星的男子以手捂胸,一臉受了傷的表情,"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久了,竟疑心起我來
……咱們情同手足,而你覺察覺不到我的真心。」
亞力打鼻子輕哼了一聲,'真心?全世界最沒心沒肺的家伙除我之外,就是你了。」
這話立刻引得黑衣男子仰面一陣狂笑,笑聲回蕩在偌大的空間久久不歇。過了一會兒才止住笑,"說得再對也沒有。」
他含笑望著眼前的亞力桑德斯。
中英混血的亞力繼承了東西方的精華,既有母系的俊雅也有父系強悍的體魄誰會想到眼前這個一如傳說中太陽神阿波羅的男子竟然是黑道中人稱玉面狐、令人聞之喪膽的「鬼見愁」?
傳聞中的「鬼見愁」,有著一張猥瑣至極、連鬼見了都會害怕的臉,真是大錯特錯!黑衣男子心想。
殊不知他封號的來由並不是由于他的長相,而是由于他恐怖無情的行事作風。
身為擎天門的五大巨頭之一,掌管「光之司」的亞力桑德斯,相較于玄冥雙星無一救藥的我執性格,赤焰羅到的冷若冰霜,和夜魁修羅的見死不救,他大方怡然、從容溫雅的外表,算是比較「正常」、「人性化」的。
但這並不表示他沒個性,相反的,基于對數字的天賦和洞徹人心的心思,掛起他面如冠王、殷勤瀟灑的笑容,這家伙最容易融人所謂的俗世,玩起爾虞我詐的復雜游戲。
他的明朗俊容和殷勤笑容就像是耀眼的陽光,往往讓商場的敵手忽略了他笑容背後的深沉,直至被毫不留情的拆骨人月復、剝削一空,驚覺到他城府之深沉、手段之陰狠時後悔都已太晚。
是的,光之子啊……
眾人只會被亞力桑德斯渾身散發的亮燦光芒迷得頭暈目眩,又有誰知道黑暗與光明其實是一體兩面,沒有光,又哪來的陰影?
黑暗不能制造陰影,光才能。
亞力吸煙的姿態令他聯想到另一個人,黑衣男子的心頭募地一緊。
像察覺了他的異常心緒,亞力沉聲問道︰「想起了昊?」
黑衣男子玩笑的表情瞬間斂去,陰雲襲上俊容。
並非亞力有看穿人心的特異功能,要知道他抽雪茄的習慣其實是受昊的影響;不難了解黑衣男子的思路。
「找到人了嗎?」昊失蹤將近兩年,期間擎天門出動了大批人馬都無法有效的掌握他的蹤跡,除非他自願現身,否則任何人別想找到他。
「別提了!那家伙現在人在蘇格蘭。」這也是他不遠千里搭飛機來英國的原因之一。
亞力的興致來了。「什麼原因?」
「還有什麼原因?還不都是為了兩年前的那個女人……嘖!」
亞力低頭沉吟,轉動手中的酒杯。
這故事的牽扯大過復雜,偏偏昊就這麼陷了下去,險些萬劫不復,原以為他早該月兌離那一場夢魔,現在才知道原該在兩年前就結束的故事其實尚未畫下句點。
「昊最大的不智就是沾上了女人,要知道所謂‘一入情關便不足觀’,說得再對也不過。」他一邊舉杯就後,表情是深思的。
沾上女人就像濕手抓面,甩都甩不掉,女人對他而言就是麻煩的代名詞,最好盡可能避之。
黑衣男人挑眉,眼中笑意更濃,「听起來你的厭女癥還是沒治愈。」
亞力厭惡女人是眾所周知的事,枉費他天生英挺俊逸的外表和長袖善舞的領袖氣質,只要他願意,他敢打包票,沒有多少女人能抵抗他的魅力。
這家伙光芒四射,既有啤睨四方的霸氣,又有怡然自得的絢麗;然而,這份跋扈的美卻又是寂寥的,孤芳自賞的。
這家伙視女人為拒絕往來戶,嚴重厭女的程度教人沒來由的懷疑——一
「你該不會還是在室里吧,亞力?」
「噗嗤——」一口酒差點嗆岔亞力的五髒六腑。他一臉悻悻的表情惹得黑衣男子前俯後仰。笑不可抑。
「見時養成探人隱私的惡習?」冥皇這家伙自幼就是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惡魔,長大後愛作弄人的惡習猶不改,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我可沒那美國時間學某人成天沒事周旋在彎彎燕燕之中,換女人如同換襯衫一般。」他犀利地反擊……黑衣男子不怒反笑,「唉,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
「大情聖。」十足十的壞胚子,偏偏女人都吃這一套。「這世界上可有哪個女人不買你的帳?」
「恐怕不多。」所以說羅,他的自負都是被女人寵出來的。
「就我所知,你目前跟好萊塢炙手可熱的女明星打得火熱,而那女人是眾所皆知的冷若冰霜。」冥皇這小子另外一個身分是國際有名的公子。
「你的消息大不靈通了,」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帶著一貫的懶洋洋。‘我們早分手了。」
亞力緩緩挑起一道眉。
瞧見亞大的表情,他露齒一笑,笑中帶著淡淡的諷刺,「女人呢,就像寵物,順著她的毛撫模,她就會乖乖的瞄瞄叫,但小心她一不高興伸出利爪,就夠你瞧的!」
「你不在乎?」
「在乎?在乎什麼?對她來說,女人要我的價值在于一個可以搭襯的表相,帶出門臉上有光,就像穿著GUCCI或是CHANEL一樣,她要的是眾人的注意力,說得更清楚一點,她是個自戀到無以復加、以至于再也無法撥一丁點愛給別人的女人。」他輕扯嘴角冷笑。「不過是一場男歡女愛的游戲。畢竟她要的是綠葉搭襯,我要的則是一響貪歡,互為利用。」
亞力靜靜聆听。‘你並不喜歡女人,是吧?」
「錯!」冥皇笑了,‘我喜歡女人,但是我並不信任她們……要听我的真心話嗎?女人這種雌性動物。第一次最難上手,一旦搞定,就是如何擺月兌的問題。」
亞力眉頭微微一皺。冥皇說得太露骨,也太猥瑣了。「你是怎麼擺月兌這個女人的?我听說這女人是有名的難纏。」
「用錢。」他伸手比了比身後的影子。‘當然,驚雷那張撲克臉也功不可沒。」
亞力不經意的瞥向陰影處的兩道人影。
驚雷、伏雨是冥皇身邊加影隨形的兩大護法,一向安靜神秘,若非冥皇開口指明,絕難察覺他們的存在。
「听起來你對女人的評價並不比我好。」他又回到先前的話題。」
「跟你不同,我說過,我喜歡女人。只可惜久了,女人天性里的佔有欲便出現,于是就是分手的時候了。」
女人多半無大腦,到目前為止,冰焰是僅見的例外。
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也許有一天會遇到一個讓你想要安定下來的女子也說不定。」
「「不可能!」冥皇的眼神倏地變冷,「我絕不會步上昊的後路,絕不!」
隱隱知道他與昊,這對玄冥雙星,是夜空中遙遙相呼應的兩顆星子,「牽引著彼此的命運,有著共同的宿命。然而他卻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從一貫的英姿翩翩、文彩風流淪落至琴弦俱斷、彩色盡傾的下場——只為了區區一名女子。
「眼見二顆與自己的生命交錯的星子殞墜,怎不令他膽戰心涼?昊就是個鐵證,如果對一個人傾心專情最終卻落至焚心以火、失去自我的下場;那他永遠不會對一個女人交付真心。
專情對他等于是自殺的行為。說是鐘擺效應也罷,他這一輩子執意做一個徹底的壞胚子,弱水三千絕不可能只取一瓢飲!
「咱們倆一個憤世嫉俗、一個玩世不恭,真不知道是誰比較糟?」亞力叼著雪茄自我嘲諷。
黑衣男子不再多言,只舉杯朝亞力的方向遙遙致敬,一飲而盡。
他起身,略微活動一下筋骨。「是該告別起程的時候了,我那不成材的哥哥還等著我去解救呢!」
亞力拈熄了手中的雪前,也跟著起身。「別是去落井下石才好。」
他惡毒的評論換來黑衣男子慵懶的一笑。臨走前,黑衣男子別有深意的開口,「順便一提,好好享受我贈送的生日禮物,不必言謝。’他眨了眨眼,話里似乎隱含詭計,沒等亞力發問便隨意揮揮手,隨即消失在門後,身後的伏雨、驚雷立刻緊跟著離去,留下亞力獨自
納悶著他所謂的「生日禮物」。
一道黑影靈巧、無聲的閃進屋子,如鬼魅般輕巧無聲地模索著來到一扇門前,正當手握住門把試著要推開時。門忽地打開——
「亞力先生,人家等待好久了!」伴隨著嬌滴滴的嗓音,一團物體如餓虎撲羊般朝黑影撲去。
黑影閃避不及,縴細的軀體被這力道不輕的一樸失去重心,連同不明物體一起筆直跌摔向地上。
「亞力先生原來喜歡這一套啊?!」
不管來人奮力的掙扎,先前嬌滴滴的女聲噗妹一笑,乘機對被加壓在身下的黑影上下其手,一邊在黑影耳邊誘惑的呵氣,「不論是床上或地上,我都奉陪到底……」
奇怪?亞力先生怎麼模起來又瘦又小,完全不像資料上描寫的一百八十五公分媲美男模的標準體格。
難不成她被騙了?她不死心的朝他胸膛模去——
「咦?」這男人……怎麼會有胸部?!
同時間一個低沉、有氣無力的嗓音自她身下響起,
「拜托作行行好移動一下尊臀吧,我已經快被壓成肉餅了……」
「啊!」女人如遭電擊的彈跳起身。怎麼會是女人的聲音?順手模上牆壁的電源開關,屋內瞬間大亮。
「你是誰?」女人花容失色,不是說這兒是亞力桑德斯的住處嗎?眼前這一身黑衣的女孩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冷容輕巧的自地上一躍而起,低首斂眉遮住了眼中的不悅。
今晚的行動打一開始就出師不利。
首先是發現了尖塔上的蘭開夏玫瑰被該死的特殊電網重重保護,並且無法由外力破解,如果不能找到關閉電網的電源,根本無法觸及蘭開夏玫瑰。
這該死的的克夏之狐還不笨哪!
偏偏她就是不死心,猜想電網的電源應該就在大樓的某一處,而這只狡猾的狐狸會將電源設置在哪里?
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亞力桑德斯的巢穴——桑德斯大樓的頂樓。
抱著「不久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冷容模黑闖入,成功的解除了大樓的電子保全系統,才想模黑闖進,誰知半途卻殺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誤認為是那該死的狐狸,不但差點將她擠壓成肉餅,還乘機偷吃她的豆腐!
不僅如此,自己還差點被眼前這女人一身豐胸肥臀給擠壓窒息而死,想起來全身不寒而栗。
「你又是誰?’他反問這攪局的女人,儼然成了這房子的正主兒。
女人渾身上下有一種世故的風塵昧,嚴格來說她並不丑,甚至可以說這樣養眼媚俗的型符合很多男人心目中的情婦形象,像天生用來取悅男人的性感尤物。
她冷眼打量眼前這個穿得清涼透明的金發,臉上的妝化得夸張,活像戴上精致的面具,身材十分豐滿,甚至有些過了頭,尤其胸前那兩顆球,隨著身體輕輕擺動搖出一身肉浪。
女人下巴一抬,揮了揮手中的大樓進出許可證,驕傲的說道︰「我是被派來給桑德斯先生祝壽的‘生日禮物’。」說罷還刻意的挺起胸。
亞力桑德斯原來有這方面的嗜好!冷容忍不住鄙夷的想,原先的厭惡更加重三分。
「那我想你可以打道回府了,亞力桑德斯今天不需要你的服務。」她催促。得趕緊打發這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才好辦事。
「為什麼?」金發一臉驚慌失措。「亞力先生改變主意了?」
蒂娜好不容易費盡心機才從路她那兒爭取到這個任務,臨來前還被殷殷囑咐千萬要好生伺候這個超級大金主。她所有的姊妹淘對于她這次天外飛來的好運無不欣羨嫉妒,而她更是因此趾高氣揚、志得意滿了好一陣子。
試想,要是她抓牢了這次機會,將業力桑德斯服侍得通體舒暢,焉知她沒有麻雀飛上枝頭作鳳凰的可能?
想到亞力桑德斯媲美阿波羅的俊美,更遑論他口袋里數不盡的鈔票……眼看美夢就要破碎,這……這怎麼成?
還有,這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究竟是誰?憑什麼在這里發號施令?
「喂!你又是誰?」
拜托!冷富暗暗翻了個白眼,什麼人都可以輕易揭發她闖空門的行徑,唯獨眼前的這個白痴不行。
可見「波大無腦」這話還真不假,她憐憫的想。
興致一起,冷容媚邪、壞心腸的笑了︰「我?我是派來取代你的人。」
「什麼?」蒂娜難以置信的嘴巴大張,簡直可以吞下整只雞。她那滑稽的表情教冷容心中暗自捧月復。
「你、你、你……嬤嬤是瘋了嗎?憑你這小鬼一副前胸貼後背的樣子,也想取代我?’她忿忿的將三十八寸的豐胸一挺、臀部一翹,擺了個驕傲的POSE。
誰都知道她蒂娜乃是嬤嬤手下的紅牌,男人怎麼可能會舍棄她這樣的尤物去屈就一個干癟的小鬼!
冷容肩一聳,「沒辦法,準教亞力桑德斯比較偏好我這種幼齒呢!你難道不知道有些男人的愛好是很變態的嗎?嬤嬤要你回去,另外再行安排別的……任務。」她一邊說一邊擺出替她婉惜的樣子。
「我不要!」蒂娜由驚慌失措變得歇斯底里。那刻意裝出的嬌媚消失殆盡,她的聲音陡地拔高,「我不走。我不走……」
「噓!輕聲一點……」她想把整棟大樓的人都給吵醒嗎?
蒂娜哪還有心思顧及形象,她一心想攀上金龜婿的美夢被眼前這小鬼的幾句話給粉碎了,可惡的小鬼!
「你——」憤怒燒紅了她的眼,她露出猙獰的一面,既怒且妒的狂撲向冷容。
冷容靈巧的身形一閃,避開了撲來的長爪,隨即朝她玉枕穴一點,金發立刻不支倒地。
唉!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實在不能以常理待之。冷容搖搖頭。
挽起袖,使出渾身解數將不省人事的金發拖向浴室,將她拎掉進浴缸中。
吁!她抹去額頭的汗水。這女人實在不輕,光是身前那兩顆肉球就夠嗆了。「你就在里頭休息一下吧。」這樣她才好開始辦事。
被這女人折騰了半天,該做的正經事都給拖延,得趁那只狐狸回來之前,趕緊尋找電源位置。
一邊想,眼楮已四處搜尋起來。
長毛地毯淹沒了足聲,她輕巧的穿梭在回廊間,一面打量著宛若十八世紀巴洛克宮廷式的裝潢設計。
哇塞!這只狐狸的住處可不是普通的奢華。她忍不住嘖嘖稱奇。一個轉身眼前赫然出現一個人影,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定神一看,原來是一幅同人般大小的肖像,肖像的右側擺了一張卡,上頭寫著——
亞力,生日快樂。
藍靖、冰焰賀
畫中是一個憑欄抱臂而立的年輕男子她的姿態輕松,卻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勢。靛藍色的眸子與身後晴空相互輝映,隱隱含笑地看著眼前的芸芸眾生,他後邊一抹淡笑給人和善可親的錯覺。那兩道濃眉、挺直的鼻梁和有如米開朗基羅刀下所斧鑿出來的輪廓,說明這男人有著十分鮮明的個性。那微微抬起的下巴更是帶著啤睨四方的貴族式驕傲。就她所觀︰這男子簡直就是現代版的阿波羅。
冷容直覺知道這男人並沒有他外表所呈現的這般無害。在微笑的背後,她捕捉到更多的東西。
這個書家一定十分的謅媚,她帶著偏見下了結論︰竟然把這男人畫得這麼帥!
事實上,她十分懷疑這世界上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一定是刻意美化,真的亞力桑德斯鐵定是尖嘴猴腮的模樣,要不然怎麼會被人取個‘約克夏之狐」的綽號。
她搖搖頭,怎麼對著一個肖像失神起來?趕緊辦正事要緊。
心思轉到左側的一列書牆上。
她對約克夏之抓的藏書室印象深刻,簡直就是一座圖書館,藏書之豐,令人目不暇給。
「哼!草包一個!」越是腦袋空空的人,越愛用書裝門面,好給人博學多聞的假相。這只狐狸九成九也是屬于這一流教人物。
如果這家伙當真讀完了這里頭……別說全部,只要一半的書,她頭給他!
不過這書海倒是給了她一個靈感。
嘿!不是很多電影都這樣演嗎?藏書室中暗藏玄機,也許開放蘭對夏玫瑰的電網電源就在其中一本書後。
她越想就越覺得很有可能,隨手搬來牆角的扶梯,三兩下蹬上就開始找起來。
該死!這一本本的書既厚且重,全部移開尋找一遍,給她一百年也可能找不完。盡管心里直犯前咕,兩手還是不停的翻動。
「你在這里干什麼?」
,笨蛋!有眼楮不會看呀?她不耐煩的在心里暗後,無暇多想其他、該死!
亞力桑德斯可真會藏東西。
「當然是在找電……」呃?慢著!是誰在跟她說話?
她慢慢、慢慢的偏過頭。看見一個男人雙手橫胸。仰頭不耐的注視著她。
「啊啊——」她一驚,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不偏不倚的朝男人身上撲去。
咚地一聲,連同手上的幾本書一起跌落。
好險、好險,四肢健全。冷容一邊慶幸,一邊拍拍猛然起伏的胸口,替自己壓壓驚。
「咦?不痛耶!」本以為會摔得眼冒金星。
「小姐,有我當墊背,你當然不痛。」下頭那個肉墊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是誰?」她大小姐穩穩坐在男人身上,居高臨下質問這個程咬金第二號,渾然不覺自己的坐姿有多麼的曖昧。
若不是情況太滑稽,亞力簡直就要笑出來。這女孩挺大膽的。
「小姐,我想這問題該由我來發問吧?」
哇塞!這家伙的聲音真不是普通的好听。
他的聲音並不低沉但醇厚,宛如大提琴樂音般引人共鳴,又像是一只只色彩斑斕的蜻蜓,能在人的心湖上掠起了一圈圈瑰麗的漣漪。
那是一種纏綿不絕。可親而柔軟的聲音。記得父親說過,這種人,說話帶著尾音的,大半都很美。
父親指的當然是母親。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理論印證在男性身上是否通用。
而現在,她對這聲音的主人真的、真的很好奇。
她小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這麼窩在人家的肚皮上肆無忌憚的打量起底下的肉墊。
先是那被她歸類為貴族的驕傲下巴映入眼簾,漸漸是男人深造的輪廓,再來就是那一雙有魔力的靛藍色眸子。
整個五官輪廓拼湊起來,只有一個解答——
「你?亞力桑德斯?」她月兌口而出。
亞力挑起一道眉。這小女生認得他?「沒錯。」
「那畫匠真的沒騙人!天呀,你真的長得這麼帥!」她不由自主的上下左右打量他,現在她知道畫匠非但沒騙人,而且她必須說畫匠只掌握了他的三分神韻。
女孩的注目禮和驚嘆的反應他並不陌生,事實上,這是大多數女人見著他的第一個反應。
該不會又是一個以貌取人、只會對著他流口水的花痴吧!他有些厭惡的想。
然而這女孩並不像要對他流口水,相反的,卻是一臉不悅。
「唉!男人沒事長那麼帥干嘛?又不能拿來吃,真是浪費!」她邊打量邊咕噥。
要是他的長睫毛分一點給她就好了,順便也分一些些高度給她就更完美了。她又妒又羨的瞧了瞧他的長腿。
沒法度,遺傳到母親嬌小的個頭,往往只有恨天高的份。
算了,至少天塌下來,還有這些高的人頂著。她只呼搬出阿Q精神,自我安慰一番。
這下換他驚奇了。很少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女孩。
令他鮮少冒出的好奇心忽然發作︰「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地方?」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嗯……嗯…」她左顧右盼,忽然靈機一動;「生日禮物!亞力先生。」
「該死!不要告訴我你是冥皇那家伙派來的禮物!」他開始頭痛了。
冥皇?「對。對、對!」抓住一線生機,她點頭如搗蒜。
「冥皇那該死的家伙,真以為我是生手?」他低頭喃喃詛咒了一番,再睨了冷容一眼,「還有,他沒事派一個幼齒來干嘛了以為我有戀童解?」簡直是門縫里看人,把人都給看扁了。
幼齒?「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雖然不明白他在碎碎念個什麼,但起碼知道他對自己的年紀似乎很不以為然。
二十三歲?的確是到了可以接「生意」的年紀。
他一雙鷹眼肆無忌憚地朝冷容打量起來。
老實說,這女孩和「天使的臉孔、魔鬼般的身材」距離實在稍嫌遙遠了些。
她的五官融合西方的亮麗和東方的細致,身材是少女般的縴弱,給人一種裊裊娜娜、楚楚可憐的感覺。
那粉雕玉琢般的年輕臉蛋看起來像十三歲……但誰知道,很多男人就喜歡嘗這種看起來幼齒的女敕草。
別著這女孩看起來年紀輕輕,恐怕早已經是「朱唇千人嘗,玉臂萬人枕」。
這想法無端讓他心中一陣不痛快。
「起來。」不喜歡女人這類動物的氣息沾上他,這女孩能「粘」在他身上這麼久已經算是天方夜譚。
他的聲音並無多大起伏,也不嚴歷,卻引得冷容偏頭直瞅著他……
.「你為什麼突然生氣?啊!是不是我太重,壓得你喘不過氣?」實在不想放棄這麼宜人的肉墊,溫暖又好有彈性。真想就這麼賴下去,直到天長地久。
她挪一挪身子,試圖找個更舒服的位置,卻讓亞力渾身肌肉一緊。「別動!」
冷容不解,眸中閃過一抹純真的好奇,「一下子叫人家下來,一下子又叫人家別動,你可真是矛盾……哈!我知道了。你怕癢對不對?」
躺在地上的亞力暗暗翻白眼。
老天!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在他身上動來動去是會鬧出人命的?現在他渾身糾結緊繃、蓄勢待發。
這女孩明明是只周旋在綠叢中的花蝴蝶,偏偏像是不解半點風情,遲鈍如蝸牛,閉塞更勝于處子。
更奇怪的是,他卻被這樣一個矛盾的綜合體給勾起了欲火。
他不說話,就表示默認羅?
「嘿,怕癢是吧?」冷容一時玩心大起,發動攻勢朝他腋下、月復部上下其手。
這廂玩得不亦樂乎,卻不知這一番的撩撥勾得那廂蠢蠢欲動的欲火倏地狂熾。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拉開她,一個跳躍起身順勢將尚伏于地上的她帶起,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
冷容才站定就被他帶著三兜兩轉,待回過神已被帶進一間臥室,被他以略嫌粗魯的方式摔到米色大床中間。
「這里是哪里?」
原本昏暗的房間忽然大放光明,驟亮的光線逼得她撇過頭,卻瞧見幾步之外亞力桑德斯正不慌不忙寬衣解帶的動作……
「臥室。」他動手卸下領帶。
「臥室?你的?」她覺得有點昏眩。不過才幾秒的時間,場景就換了。
「不然還會是誰的?」他的聲音像帶著悶笑,一邊解下袖扣。
「你帶我進你的臥室干嘛?要聊天在客廳就可以了嘛。」臥室未免大私人了。
他表情一怔,古怪地瞅了她一眼,「誰跟你說我想聊天來著?」
已然撩起的欲火此刻正被他用自制力壓抑而悶悶地燃燒著,熱力漸漸盤旋上升。
不急!他告訴自己,既然是冥皇的禮物,欣然接受便是。雖然這女孩根本不是他喜歡的型,但奇怪的是,他真的受吸引了。
被這小東西所引燃起的火,就該由她來滅。
「那你想干嘛?」瞧他勤于寬衣解帶般不會困了想睡?
亞力原本宛如晴空的眸子轉為幽邃,宛如兩道燃燒的火炬直射向她。「辦事。」他說得很邪。襯衫被他順手朝椅上一丟,露出赤果精偉的胸膛。
「現在她可不覺得他的聲音好听了,事實上听起來像是心懷不軌。
辦事?瞧他盯著自己宛如餓了許久的人垂涎一道大餐,外帶他寬衣解帶的動作,白痴都知道他在臥室要辦的是什麼事!
「嗯……既然你累了想上床睡覺,那我就告辭了。」她翻過床頭,一溜煙沖向門口。
「別自費力氣了,門是鎖著的。’他在遙遠的另一頭抱臂打量她急急轉動門把的動作。「還有,停止那一副扭扭捏捏的小處女模樣,你其他的客人也許喜歡這調調,我可不。」
「你——」她回過頭,話突然梗在喉頭。
天呀!他好壯觀。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好好研究他的人體美,茵茵一定會喜歡這樣的素材。他的身體充滿著男性的陽剛氣息,每一道線條都展現力與美。
她在想什麼呀!這男人現在想她耶,她竟還在這里對著他的身體流口水兼發暈,真是!
「我改變心意了,今天不想做生意。」她雙手試著扭轉門把,當務之急得趕緊逃離這只色狐的祿山之爪。
他一臉難以置信。「你發什麼瘋,這種事豈由得你半途收手的?」
她難道不知道男人的欲火一旦被勾起,勢必得立刻撲滅,若憑她這樣率炸而為,她的客人鐵定會因為欲求不滿而死……
難道她想乘機哄抬價碼?倏地,他厭心大起。
「做人別太貪心,要從我這邊獲取多少,但憑你的本事。」任何女人都有價碼,偏偏每個女人都以為自己物超所值。
「我說過今天沒心情,至于你的東西,我一、點、都、不、希、罕!」
他沒作聲,一室的靜默引得她抬頭,這一瞧,惹得她大驚失色。「你……」
亞力桑德斯把身上最後一件蔽體的衣物都給月兌了。他赤果果得一如乍臨這個世界的模樣。
她立刻以手捂面。非禮勿視!
「冥皇付錢一向干脆,既然你不屑從我這里取走任何東西,那就辦事好交差。」他朝她大步走來。
「你……你不要過來了」此時顧不得矜待,她一步步沿著牆壁移動,企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但他強悍的氣息罩了下來。
她試圖從他腋下溜過,卻被他大手一措,整個人甩上肩,沒幾個大步,又被他給摔上床。
冷容昏眩了一下,待睜開眼,不意瞥見他赤果的胸膛。險又漲紅。
「我從來不幫女人月兌衣服……」瞧見了她媲美落霞的臉龐,亞力邪邪的一笑,「不過也許你值得我破例。」他攬她人懷。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她試圖逃月兌出他的胸懷。
「放心!對你,我是動口也動手。」他長腿壓著她的身子,開始動手月兌她的衣服。
「嘿!強摘的瓜不甜呀……」她打哈哈,左門右躲,但他的雙手卻如影隨形的跟著。
「你這個‘瓜’可是自動送上門來的……」他在他耳畔低喃,俯瞰的臉笑得益發邪惡。
她的紅唇激灩,引誘他靠近。他愣愣地盯著她的唇,越靠越近。
「別再靠近,你再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晤……」余下的話被他的唇所吞噬。
他的唇軟軟的、冰冰的,啃起來有威士忌的味道,並不讓人討厭。
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雖然感覺不錯,但是心底有些怪怪的。
人家不都形容親吻的化學作用足以驚天動地、排山倒海,為什麼她作會不到所謂「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
原來親吻這件事被夸大了……老實說,她心中有一點失望。
似乎感覺到她的悵然,他輕輕曬笑,加深了吻。
喔喔,老天,不會吧,他的舌干嘛要撬開自己的牙!不用替我洗舌頭啦,我刷過牙了啦……
要命!她沒法再想下去了,僅有的理智被他唇舌的動作攻擊,直至徹底潰決。
他的舌濕熱、滾燙,好整以暇的誘哄著她的舌共舞,與她親昵的嬉戲著,時而纏綿輾轉、時而與之狎戲,她也樂此不疲。
她好熱,昏眩的喜悅,在渾濁浪海中浮浮沉沉,她像是化作一灘水,只能依賴他的力量,接受同時也給予。
一陣涼意侵襲上來,這才發現他不安分的手早已將她的衣服卸下大半。
「你喝醉了!」好不容易從迷離的世界找同一絲絲的理智。
「我是醉了,但不是無能!」他說得有點喘。或許真是醉了,不然一向嚴謹自律的心怎會對一個小丫頭產生出軌的感覺?
他的唇在她的肩上放肆流連,她那如嬰兒般的膚觸讓他情難自禁……籍制她的雙手漸漸松了開來……
趁他分神的空檔,她朝他胯下狠狠一踢。
亞力倏地停下所有的動作,猛抬頭,表情混合著痛苦與難以置信。
她則乘隙翻身想逃,但他動作更快,一把拽住她,重新將她籍制在自己的身下,雙臂收攏。
這回冷容真的心慌意亂了。不是說用力一踢男人那活兒會讓他痛得昏過去嗎?為何這男人還有余力揪住自己?
他俯瞰她的眸中暖意退盡,渾身泛起了殘酷的冷意。那冷寂一陣陣傳來,讓她哆嗦地打了個寒顫。
「我們之間的游戲到此為止!」他強吻住她,再無一絲溫柔。
誰來救我呀!她在心里吶喊。昔日時毅的話出現在她的腦海︰笨!你越慌,敵人就越有機可趁,對付難纏的敵人要靠智取,你一個女孩子的力量,無異是螳臂檔車,心靜氣定,然後尋找敵人的弱點,奮力一擊!
見他後方露出了破綻,冷容抬手使盡全身力氣向下一劈。
亞力的表情光是怔住,臉上有著短暫的茫然。有片刻她以為自己失敗了,但下一瞬間,他整個人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