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
一輛黑色廂型車在深夜的路上快速行駛著,整輛車除了擋風玻璃之外,其余的窗子全都貼滿了深色隔熱紙,若不近身貼靠玻璃仔細瞧,外人根本無法窺探車廂內的情形,十分神秘。
「唔唔……」
播著閩南語歌曲的車內夾雜著掙扎的悶哼聲,像被捂住了口,說不出話。
「惦惦啦!吵「三小」」!」一名男人操著台語,口氣粗鄙,不耐地一掌推向蒙著黑布、發出抗議聲的頭顱。
一路嗯嗯唔唔個不停,煩死人了!他大強可不像其他入可以忍受這樣的噪音,尤其發自這個白目的女人。
頭顱主人悶哼了聲,總算靜了靜,心里卻咒罵著︰夭壽死人骨,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車內共有五人。連同駕駛,四人全是大男人,而他所討厭的白目女人此刻整張嘴被貼上了膠布,整顆頭被黑布袋罩著,雙手反綁在身後,也被膠帶一圈一圈地纏繞著,十分狼狽。
氣氛是危險的,情況是詭譎的,為什麼?
原因是,四名大男人討債公司的身分,而被綁的女人則是債務人,呃……嚴格說起來,也不真正算是債務人;錢不是她借的,她只是誤交損友,替人擔保,朋友跑路,她也就倒楣受到波及。
唉唉唉!五十萬的債務她哪里還得清啊!就算她願意把小阿姨留給她的那間迷你卡拉OK店頂讓掉,也不見得有人肯在這種時機花錢接手搖搖欲墜、營收只夠糊口付房租的破爛店啊!
無能為力之余,她只好一拖再拖、再拖、再拖……拖得現在淪落到被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給圍堵,將她綁上車,說她白目不還就得吃點苦頭被教訓!
人家她只是犯了交友不慎的錯,錢又不是她借去花的……
能怪誰?怪好友阿花不顧道義自己落跑去?怪景氣低迷時機歹?
埋怨天、埋怨地,怪來怪去也只能怪自己愛面子、愛逞強,還以為自己義薄雲天,竟不知死活地替人擔保。
還有一點,那就是──只能怪她衰!衰到連鬼看到她都會退避三舍,才會惹上這樣的麻煩!
嗚嗚……這些個沒血沒眼淚的「目賊仔」(烏賊),一點也不通人情,不曉得要怎麼對付她哩!
坐了好久的車,他們到底想帶她去哪里?帶去賣?帶去宰?帶去……噢!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是她在「臭彈」!想她裴珞沁正值花樣年華,冰清玉潔、活潑大方、美麗動人……凍咧!現在不是自戀的時候,反正,她還沒活夠就對了啦!怎能讓這些凶神惡煞給躇蹋去!
思及此,一陣寒意打從腳底往頭上流竄,裴珞沁渾身顫栗。不行!她不能乖乖就範,她要自力救濟!
在她惴惴不安、惶恐焦燥的同時,車子早已遠離了市區,四周景象由高樓大廈漸漸轉變成林木環繞的小徑,直往人煙稀少的深山林內駛去。
她全身上下只剩一雙腳還能活動,雖無法逃月兌,她也不甘心讓他們好過,方才是右側的男人推她的……豁出去了!在雙眼看不見的情況下,裴珞沁突然起身,腿一抬便往大強身上猛踹──啊咂!
「媽的,瘋女人!敢踢老子……」髒話蹦出口。
大強毫無預警她會臨時捉狂,要害猝不及防地被偷襲正中,吃痛得臉部扭曲,彎身護住……
左側的二強趕緊要制服裴珞沁,但她使蠻不屈,那雙平時引人遐思的修長美腿,沒想到此刻倒最派得上用場,拚了命胡踹亂踢。
彎身在一旁的大強當然又被踹了好幾下,二強也沒能幸免。大強、二強顧名思義是兄弟,感情好到牽手齊使壞,現在也理當活該一起被踹。
「你們兩個有點出息好不好!一個女人也搞不定!」前方副駕駛座的頭兒江宏富終于耐不住封閉空間里的吵鬧,出言低斥。
被踹還被罵,兩人相覷一眼,臉色難看到極點,心便橫了,。
「白目女人,你真的死到臨頭還敢作怪!」大強狠狠回踹裴珞沁一腳,她當場像個破布女圭女圭似地跌進角落。
阿娘喂!她的小屁屁不知被踹歪了沒……黑色布袋下的面容痛得皺成肉包子。
她汗流浹背地死踹活踹,也抵不過人家一腳。
二強向前欲揪起她,她作勢反抗,激得二強火起來揚手呼了她好幾個巴掌,她一陣耳鳴暈眩。
「富哥,這里夠偏僻了吧?」駕駛問道,見頭兒環顧了下點頭後,煞車聲嘎然而止,揚起一陣風沙。
「下車!」有人怒喝。
車門一拉開,裴珞沁正好嘰哩咕嚕滾下車,還來不及反應手臂就被揪起,整個人跌跌撞撞地被拖著走。
走了好一段路,她頭上的黑布袋終于被抽起,眼楮才剛睜開,視線尚未聚攏,就被男人們手中的手電筒給照得一陣剌眼,接著被猛然推倒,她肩膀先踫撞到地面,一地的砂石讓她痛得皺緊眉頭。
抬頭,她眯著眼,瞪住眼前四個沒品的男人,目光怒氣沸騰。
要不是嘴巴被膠布封住,她肯定破口大罵,把所有印象中的國罵、外國罵,全都拿出來發揮。
靈動的眼眸迅速環視了下四周。這荒郊野外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大費周章地把她帶到這里來,難不成她就能生出五十萬?!-!他們到底打什麼主意?
想殺她?錢不但照樣討不到,他們還會因殺人而坐牢!
想打她?哪里都能打,難道在山里打起來比較有氣氛?
想奸她?不!打她也好、殺她也罷,若想玷污她的清白……心底恐懼加劇,惡!看他們一個個,丑的丑、惡的惡,不如讓她死了還痛快!
「裴珞沁,這筆帳我們已經追討快半年了,你三番四次唬弄我們,以為我們這麼好打發嗎?」江宏富雙臂環胸,雙腿叉立在地,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裴珞沁瞪著他,困難地起身。她很害怕,她怕得膝蓋發軟,但她倔強地不肯表現出軟弱。
「你這麼皮,這麼白目,我們不教訓、教訓你,你可能還以為我們是鬧著玩的,不當一回事!怨不得我們,只能怪你太目中無人!」大強吐出檳榔渣,惡狠狠道,厭極了她愛耍嘴皮的白目。
三更半夜,把她丟在這座烏漆抹黑的山里,這附近不可能有車經過,更不可能有人,光是車程就得一個小時,要是徒步下山……呵呵!走死她!算是給她個教訓。
「唔唔……」裴珞沁眨眨眼,發出聲音,意欲他們撕開膠布。不能開口,怎麼反駁、怎麼商量、怎麼求情引
「把膠布撕開。」身為帶頭人物的江宏富發號施令。
二強趨前,「涮」地一聲,膠布離開了她的嘴,她想,嘴上的寒毛應該也被拔得精光了吧,痛死了!
撫著嘴巴,她控訴的眸子瞪了眼二強。
這些男人,在她看來,個個都猙獰丑陋到極點!哼!什麼討債公司,根本都是黑道在操作,沒有半個是好人!
「各位大哥,借錢的不是我耶!半年來,向我追討得這麼盡心盡力,怎麼就不去追借錢的人?你們不是很神通廣大嗎?」昂起頭,抬起胸,裴珞沁試圖和他們理性溝通……希望他們听得懂人話。
「找得到她還用得著找你嗎?就是追不到才往你這兒來討,丫不然你告訴我阿花躲到哪里去了。」大強說。
「我要是知道,還會讓你們煩到想跳樓口」白痴!她吐槽,心里另外啐了聲。
「那就對了!所以你要負責。」二強沒好氣地瞪她。
「誰教你要當擔保人!」見她張口又想反駁,江宏富一句話把她堵死。
「好嘛!要錢,我分期還就是了嘛!干嘛把人家帶到深山來,我又沒有私藏寶藏在這里。」她一臉無辜,軟下語氣,還刻意幽默。識時務者為俊杰,她也不想硬踫硬,女人家是一定吃虧的。
「哈哈!」她的話當下引來四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干笑聲,很不屑的。
「小姐,我們不是三歲小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耍著玩,還笨得再相信你。」江宏富眯眼,危險地逼近她,說得咬牙切齒。
「我哪有……」她不禁縮了縮脖子,再倔強,畢竟還是個女人。
「還沒有!」男人們又同時發出激動的反駁聲。
「你答應一個月還三萬,結果咧?三千、兩千的匯過來,當我們是乞丐啊!到目前為止已經六個月,你總共也才匯了一萬六千多塊,這之間,還有三次是被堵上了,不得已才掏出皮包里的幾千塊出來。你皮嘛!我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
江宏富皮笑肉不笑,步步逼近,她也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背脊抵上的樹干宣告她的絕境。
「我是真的沒錢嘛!之前說過要把卡拉OK給你們,然後一筆勾銷,是你們不肯的咩!」
裴珞沁很無奈,不了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平時總好心借錢給朋友救急,每次都因不好意思開口要回而不了了之,現在遇上麻煩了,竟沒有半個人能幫得上她的忙……真失敗!
「那間爛店收下了我們說不定還得賠錢咧!一筆勾銷?你「困甭困、麥眠夢」啦!」大強不屑兼唾棄。
江宏富驀地像想起了什麼,仔細打量了下她。臉蛋倒也長得漂亮標致,眼楮大、鼻子挺,那張嘴雖然皮了點,看起來還滿紅女敕誘人的,至于身材嘛……三角眼順著意念往下梭巡──喲!很不錯嘛!窈窕曼妙……冬天毛衣算厚了點,就不知胸部size優不優了。
色心一起,他的手便放肆地朝她隆起的胸部探去,裴珞沁驚愕,猝不及防被模了把,反射地一腳狠踹過去。江宏富被踹得往後踉蹌好幾步,始終沉默的駕駛阿泰正好接住他的跌勢。
「下流胚子!不要臉!」她杏眸圓睜噴著火,怒不可遏地大聲斥罵。
「媽的!」
江宏富惱羞成怒,火冒三丈地疾步直逼向她,火辣辣的兩個巴掌招呼後,雙手被反縛在身後的裴珞沁只能被他壓制在樹干,下頷被他使勁鉗制住,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捏碎。
她驚駭得心髒強烈收縮,眼眶紅了,然而,她還是不服輸地瞠眼與他抗衡。他也同樣怒瞪著她,須臾,臉色一變,陰惻惻地笑開了。
「裴珞沁,你膽子不小!」他松了手,整個白皙粉女敕的臉頰紅腫不堪。「不還錢可以,條件是當我的女人!」他一副自負的模樣。
「辦不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獐頭鼠目的丑樣!裴珞沁一口回絕。
臉色驟變,江宏富再度被激惱。
「辦不到你又還不了,怎麼?容得你賴嗎?沒有錢就想辦法去賺,以你的姿色,賣的價應該不低,五十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還清了。」
「不可能!」想叫她去賣,門都沒有!
雖然她經營的卡拉OK也算是聲色場所,但她是老板娘,只坐櫃台不陪客人消遣的,那些事有店內的小姐們負責。
「富哥,跟她-嗦那麼多干嘛?看上眼就現在上啊!咱們兄弟排隊撿便宜等著。」惡劣的大強煽風點火。
言下之意是……想輪奸?天啊!
心一慌,裴珞沁整個人如進跌冰窖,天際登時還戲感十足地乍然響起一記悶雷,恐懼之余,她趁隙拔腿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用最大的音量大喊求救。
「別跑!快追!」
大伙兒緊追了去,倒不怕她呼叫,反正荒郊野外的,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听得見。追沒幾步就追上了,女人總敵不過男人的腳程,何況她雙手還被綁住,免不了跌跌撞撞。
「看你跑哪去!」
「你們這群人渣、敗類!我要告你們綁架非禮、逼良為娼……」一被追上,她立即反擊,無奈只能用腳踢,沒有多大效果。
被那張罵不停的嘴激怒的男人們也沒有什麼非禮的興致了,火起來對她拳打腳踢,沒品地不念及她是個女人。
由于在裴珞沁認知里明白自己多少是理虧,所以每每被圍堵都不敢聲張,以致于他們才會得寸進尺地施以暴行。
毛毛細雨自天空飄落,她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任他們一腳一腳踹著。
唉!被當成沙包練拳,也好過清白被這群豬頭侵犯……這是她目前最值得安慰的事了——
仿佛永無止境的黑暗隧道,狂風旋轉,不斷迎面而來,然後朝後疾奔,猛烈得教人得橫臂擋住,站不穩也睜不開眼。
這樣的情況不知過了多久,呼呼風聲稍緩,逐漸停歇,接著,腳下可以立定的物體瞬問消失,倏地,身子往下墜跌──
「砰」的一聲,龐然物體落地,一聲悶哼隨之響起。
短瞬的疼痛一過,立刻警覺回神,時——想起了拓拔蒼冥。
俐落翻身而起,擺出防御架勢,雙眼銳利地掃視四周,樹林一片漆黑,彌漫著似有若無的白色煙霧。
依然是黑夜,依然是樹林,只是……他仔仔細細地將四面八方環顧一回,仍不見拓拔蒼冥人影。
「拓拔蒼冥,你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出來打贏我,否則我追捕你一輩子!」
他忿怒地朝著黑漆漆的林子喝斥,鷹集般炯亮的黑眸盯注每一處,拓拔蒼冥生性狡猾陰險,他不能稍有松懈。
半晌,除了樹林間風的呼嘯、樹梢枝葉的沙沙聲響以及蟲鳴聲,他沒有听到任何回應。
驀地,他想起了輪盤、想起了洞窟,心底掠過一絲愕然!洞窟和輪盤呢?
他移動腳步,找起這兩樣重要。月光微弱,四周似乎飄浮著薄薄的白霧,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抬頭望天,時——狠狠一震!
上弦月?!
不是五月十五?!該是月正圓啊!
怔怔地繞著四周走一遍,他發現不但不見拓拔蒼冥,甚至洞窟、輪盤也沒,而且仔細瞧分明,周遭的樹木景致似不太相同……
難不成……輪盤真的啟動了,將他送出原來的時代?
他憶起輪盤啟動時震撼的感受,恍若天搖地動般驚心動魄,接著人便陷入那些詭異的現象之中,再平靜下來時,就已掉落在此處了。
那眼前所處的是幾十年前、還是幾十年後?是什麼時代、什麼地方?
同樣在輪盤上,為何拓拔蒼冥會消失?而不是同他落于此處?
他逃走了?有沒有穿越時空?
假使有,是否和他同處在這個時空里?
還是他們分散了?那可就糟了,倘若在不同的時空里,他便無法將他逮捕,難道再讓他繼續胡作非為、加害他人?!
許多疑問不斷從腦子里冒出,時——百味雜陳,還有一絲心慌,這……是什麼樣的時代?
然而,無論情況如何演變,他還是會傾盡全力找尋拓拔蒼冥的下落,以免他再作奸犯科!
現在只能祈求天老爺,拓拔蒼冥就在這個時空里,讓他繼續執行皇上交代的使命,將他繩之以法!
「救命……啊!呃……」
微弱的聲音藉由風聲飄散開來,時——沿著林間小道模索出路,耳際傳進的聲音益發清晰。
他俊眉微蹙,腳步略顫,屏氣凝神,仔細聆听好分辨出聲音的來處及內容,這荒郊野外的……
「他媽的!老子不給你點教訓你學不乖!」
「唔!救、救命!」
「賤女人!嘴巴這麼皮,看我打爛它!」
聞言之粗鄙,出自好幾道不同的嗓音,再加上女子的呼救聲,時驃驍俊容一凜,立即判斷有一名女子以及數名男子,他的認知,不管是哪個時空,在三更半夜荒山野嶺的,絕不會是好事!
他听聲辨位,立刻施展輕功,躍往聲音來處。
很快地他便看見遠處有微弱的兩三道光線,他銳利的眸子迅速一掃,果真瞧見四名大男人正對一名倒地蜷縮的女子動粗。
「大膽狂徒,竟在這郊野欺負一名弱質女流!」人未到聲先到,駭住了在場所有人,紛紛止住動作,抬頭搜尋哪來的渾厚嗓音。
四名男人根本不及時——迅雷般的速度,只見一道黑影跳躍般接近。
時——輕盈的身子方落地,電光火石間,幾個提撥,向四方拋出,四個男人呈放射狀姿勢要攤躺在地。
「哎唷喂呀!」
頓時,殺豬似的哀叫聲起。
情勢突然逆轉,裴珞沁發現以她倒地的姿態,還能和那些王八蛋們平視,而不是只能看見他們的臭腳丫,她愕然地仰望佇立在身前的救星。
好厲害哦!一眨眼就把他們全部捂倒了耶!
咦?等等……她的救星衣著也太另類了吧?!呃……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快月兌離險境!
即使被扁得像豬頭,裴珞沁也懂得見機行事;眼見有個陌生人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正義的姿態出現,她當然不會任機會從眼前溜走,連忙忍住渾身的疼痛,先想辦法逃再說。
「姑娘,你沒事吧?」正當她怔愣之際,時驃驍已旋過身來,關切的眼神望向她,並輕聲詢問。
哇咧……還姑娘咧!-!又不是演古代劇。裴珞沁一愣,差點笑出,但迅速回神隱忍下來。
「有事、有事啊!大俠──」咳!愛演就和他演啊,反正她機靈得很。「嗚……他們、他們想非禮我,這些人全是混混沒一個好人,還想逼良為娼!大俠,你要為小女子作主啊!」
愈演愈起興,她唱作俱佳,在他的攙扶下吃力爬起,緊縛在後背手上的膠帶輕而易舉地被他解開,隨即頂著一張香腸嘴、兩個「黑輪」,舉起蓮花指,輕偎在他肩頭淒慘啜泣。
想當然耳,正義感十足的時——一听之下,勃然發怒,狠瞪向四名惡徒。
震懾于他眉宇間散發的精銳,一股昂首于天地間的正氣毫無保留地凜凜展露,江宏富一群人莫名地感到畏怯。
「死三八!你再講,有一天我真會把你的嘴給縫起來!」為首的他不得不展現點氣魄,指著裴珞沁叫囂。
只見時——手一伸,不及一個眨眼的時間,便已近江宏富的身,牢牢扣住他的手,俐落向後一轉,他立刻疼得單膝跪下,哀哀叫饒。其余三名男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動。
「啊──」
時——沒傷他,純粹警告意味,一推之後便松手,只是江宏富惱羞成怒不甘心,一月兌困即開始一連串難听至極的三字經髒話。
听不懂閩南語的時——一頭霧水,雖從他劍拔弩張的模樣以及口氣可以判斷出他是在辱罵,但不懂他罵的是什麼。他回望了裴珞沁一眼。
裴珞沁似乎察覺到他听不懂,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很「好心」地開始幫忙江宏富翻譯。
「哦,這位大俠,那個壞蛋說要和令堂大人……」呃,怎麼說咧,她腦袋迅速轉動,古代對于那個不雅的四聲「X」是怎麼個說法?啊!有了……
「哎呀!我听了都難以啟齒了!那個壞蛋自稱是令尊,還要和令堂大人洞房啦!哦,連令祖母也不放過耶!嘖嘖嘖!你听听看,他們真是壞到不可救藥了,不懂敬老尊賢,還口出狂言……」裴珞沁拔高音量,邊听江宏富罵著三字經、五字訣,邊「盡職」地為救命恩人解釋,只不過末了有給它小小加油添醋的啦。
果不其然,弄懂意思之後的時——太陽穴隱隱浮動,一張臉鐵青得像地獄使者般令人不寒而栗。該死的不尚之徒,竟敢污辱他尊敬的母親……
「裴珞沁,你這個白目女人……」
感覺到時——蒸騰的怒氣,一時嘴快的江宏富察覺不妙,吹胡子瞪眼地將箭頭轉向捩風點火的裴珞沁,只見怒罵的話還沒說完,裴珞沁往時——身後一縮,再度三言兩語挑釁撥弄,人家就已經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而來了……
「啊呀!」听見骨頭挫響聲之後,慘叫劃破天際。
在大強、二強、阿泰一臉呆若木雞的膽寒注視下,哀嚎聲還是由江宏富口中發出,而且比之前更淒厲,他慘白著臉痛苦申吟,腿軟倒地打滾。
那只不再自然活動的手臂顯然月兌臼了吧?!包含裴珞沁在內,眾人愕然。
「還不上?快把這家伙K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氣急敗壞的傷者面容扭曲地嘶聲叫嚷,氣焰高張慣了,不甘心被踩在腳底下。
「這、這……哥……」
另外三人見識了時——的身手和頭兒的慘烈,怯懦遲疑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怪人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打扮怪、身手快,好像古代武功高強的俠士……ㄟ驚啦!
「你們也想試試?」雙臂抱胸,勁腿叉立于地,時——挑眉輕問,一臉從容不迫,卻蘊含濃濃的威脅。
三人為難地看看時——,又望望江宏富,渾身「皮皮-」!
「孬種啊你們!干嘛一副龜兒子樣!快動手,敢不上,我回去教你們吃不完兜著走!」江宏富忍著痛,不穩地起身,怒斥的嗓子還激動得走了音,被沒用的手下氣得快要腦溢血。
三人只好面面相覷、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展開攻勢,其實,心里是有著被扁成豬頭的打算了。「啊──」
沒幾下功夫,時——幫他們疊羅漢──以江宏富為基底,因此,手臂已有傷的他,更加慘不忍睹。
「哇!大俠你好厲害哦!」
見他收拾干淨,裴珞沁總算從一旁出神觀戰的狀態中恢復,跛著腳來到他身側,豎起大姆指,大呼過癮。
「哼!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女人!喂!你們還不快滾!還想討皮痛啊!」旋即,她得意地朝落敗的男人們一啐。
狼狽的討債流氓趕緊夾緊尾巴要落跑,時——卻再出聲︰
「我警告你們,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欺負這位姑娘,我就斷了你們的手腳。」他擲地有聲地嚴厲警告,嚇得四人頻頻點頭,連手電筒掉了一地都忘了拿,模黑落荒而逃。
裴珞沁瞥向那些平時嗜吸人血、愛噬人肉的壞蛋們的狼狽樣,然後將視線調回,崇拜地望著他……呼呼!果然是位狠角色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