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嫁了一個怪獸。
喬安在和嘉柏生活了三個月以後得到了這個郁悶的結論。
嘉柏真是徹底的冷酷無情、讓人無法忍受的頑固、可怕的固執己見,而且下令時完全不講道理。
這些還算好的,他把她當做一個病人,她一個手指頭都不允許動,只能乖乖坐著等,而且身邊始終跟著一個他的手下。
她把這些當做好意容忍了兩個月,直到她被自己的憤怒擊敗。然後她抗議,但沒有用。
嘉柏一點都不听,他對婚姻的想法非常怪異,想用鎖來保護她,上帝明證,無論何時她想要出去呼吸一口新鮮口氣,他都會設法把她趕回來。
用餐也讓人無法忍受。
整個用餐期間她努力維護自己的高貴儀態,然而混亂圍繞著她。和她用餐的人沒有一個懂得禮貌,他們吃飯喧吵、粗魯、發出令人極端厭惡的噪音。
這些還算好的。喬安沒有批評戰士們,她感覺盡可能地維持與氏族成員的獨立,會更好。在她的心里,不相干意味著和平,而這是她期望達到的一個目標。
因為嘉柏仍然不讓她去狩獵,她獨自打發大部分的白天時光。
她猜想,她的丈夫認為她非常脆弱而不能承擔舉起弓箭這樣的激烈運動,上帝啊,怎麼會有人這樣荒謬可笑的想法呢?
為了不使自己的技藝生疏,她在山腳的一棵樹干上做了一個靶子,並在那里練習她的弓箭。
她實際上很擅長于這個武器,而且值得夸耀的是,她在射擊比賽中曾贏了尼克一兩次。
沒有人打擾她做自己的事情。
女人們大部分時間都忽視她的存在。麥克倫人公然地敵對她。
一些年輕婦女以一名默認的領導為榜樣,這個女人叫吉琳,高個、精力充沛、雙頰紅潤,有著白金色的頭發。
一旦喬安路過,她總要發出許多不淑女的噴鼻聲。
然而喬安不覺得吉琳是一個壞女人,她只是不喜歡她的女主人。如果她的猜想正確,喬安認為自己不能指責這個女人。
因為吉琳和其他婦女從清晨到日落都在樹林上方的土地里勞作,耕耘肥沃的土地和種植農作物,而當她們勞作時,喬安總是很從容地在城堡周圍散步,她確信自己的這種表現,就象一個懶惰的領地女王。
不,喬安不怪這些女人恨她。
嘉柏應承擔部分的責任,因為他不允許她融入她們,但喬安也對自己足夠誠實,她承認自己允許了這種獨立,而且她也沒有做任何事情來改變她們的看法。
她也沒有設法友好地和她們相處,她自己的老習慣,使她沒有花時間來懷疑自己的行為。
在英格蘭她沒有任何親近的朋友,因為她的丈夫不允許。
在高地一切事情都不一樣了,她提醒自己,氏族不會消失或離開。
經歷了數月的孤獨後,喬安不得不承認,雖然她的生活很安寧,但也很孤獨和無聊。
她想要安身下來,還有一點很重要,她想要重建她第一任丈夫毀掉的一切。
嘉柏忙于重建而無法關注她的問題,然而她也不打算向她的丈夫抱怨。
這些是她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旦喬安作出了決定,她就開始著手解決它。
她再也不和氏族成員保持獨立,而是盡可能地參與他們。
由于她的害羞天性,雖然這樣做很痛苦,她仍然強迫自己對每個匆忙路過的女人喊出一聲問候。
麥家人總是回以微笑或友好答復一聲,但大部分的麥克倫人都假裝自己沒有听到。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萊拉和玫根,在新婚之夜幫忙她沐浴的兩個麥克倫女人,似乎比較喜歡她。而其他人拒絕了她任何意圖或友好表示。
她因為他們的態度而疑惑,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
一個星期二,當基思承擔了守護她的責任,她問起他這個問題。
「基思,有件事情在困擾我,我希望得到你的看法。我似乎找不到一個方法來得到麥克倫女人的接納。你能給我一點建議嗎?」
基思擦著下巴听她說完,他可以看出,她很難受于麥克倫氏族對她的所為,然而他在猶豫是否要解釋原因,因為他知道他會傷了她的感情。
經過保護她幾天之後,他自己對她的態度已經軟化。她確實有些羞怯,但她並非一些麥克倫女人相信的那種膽小鬼。
喬安注意到他的猶豫,她想他不想談及這個問題,是因為附近有一些他的氏族的人可以听到他們的談話。
「你願意和我爬上山嗎?」
「當然,夫人。」
他們在離開庭院的路上,沒有說任何話。
基思終于打破沉默,「高地人的記憶很悠遠,喬安夫人。如果一個戰士在死時仍有一些小仇沒有報,他仍然死得很安祥,因為他知道他的兒孫總有一天會為他完成。仇恨永遠不會遺忘,罪惡永遠不會原諒。」
她沒有明白他想要說的最要緊的內容,然而他看起來非常認真,「那不忘記是很重要的?基思。」
「是的,夫人。」
他的所為就象已經完成了解釋,她受挫地搖搖頭,「我仍然不明白你想要告訴我什麼,請再說一次。」
「好。」基思回答,「麥克倫人沒有忘記你第一任丈夫在這里干的事。」
「他們怪我,是嗎?」
「有些人的確怪你。」他承認。「你不用擔心遭到報復。」他匆忙補充,「復仇是男人的游戲,高地人不管女人和小孩。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你丈夫會殺了任何一個敢踫你的人。」
「我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她回答,「我可以照顧自己。但是我無法打敗記憶,也無法改變這里發生的一切。你不用如此沮喪,我相信我已經贏得一些婦女的心。我听到他們中有人叫我勇敢者,如果她不喜歡我,她不會給我如此高的贊美。」
「這稱呼根本不是贊美。」基思宣布,腔調里摻雜了生氣,「我無法忍受你認為這個是贊美。」
「那你要告訴我什麼?」她受挫地問。
從一個麥克倫戰士處得到直接的答案真是件難事,喬安耐心地等著他說出他擔心什麼。
基思大聲地嘆氣,「他們叫奧吉聰明人。」
她點頭贊同,「奧吉是非常聰明。」
他搖頭,「他們認為他是傻子。」
「那以上帝之名,他們為什麼要叫他聰明人?」
「因為他不是。」
喬安臉上的表情說明她仍然沒有領會。「他們叫你的丈夫慈善家。」
「他們的領主會很樂于听到這樣的贊美。」
「不,夫人,他不高興。」
然而她仍然不理解,基思相信如果讓她繼續無知是一種殘忍的傷害,「你的丈夫會狂怒,如果他認為麥克倫人真的相信他是個仁慈的人。那些女人,你知道,反著取綽號,這是她們一個愚蠢的游戲。她們實際上相信領主很無情,這就是她們贊美他的原因。」他隨之點點頭,「一個領導者不會想讓自己以仁慈或好心腸聞名,他會把這當成弱點。」
她慢慢挺直脊背,她開始了解這些女人的游戲背後的含義。
「那麼,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們認為奧吉是」
「傻子。」
她終于明白了。在她轉身之前,基思看到她眼里凝結的淚水。「那我在他們心里不是勇敢者,我是個膽小鬼。現在我明白了,謝謝你花時間來解釋,基思。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
「夫人,請告訴我那個這樣叫你的女人的名字」
「我不會。」她搖頭說,無法看著那個戰士,她覺得很困窘和羞恥。「請恕我失陪,我想我要回去了。」
她沒有等待他的允許,轉身並快速地下山了。她突然停下來並轉身面對基思,「如果你不把這次談話告訴我的丈夫,我會很感激你。他沒必要關心這些不重要的事情,只是一些女人愚蠢的游戲罷了。」
「我不會說的。」基思說,他有點釋然于她不讓他向領主重復這次談話,因為他知道如果麥嘉柏發現這個侮辱,將會作出嚴厲處罰。
來自麥克倫女人的殘酷行為使基思發怒,作為他們的領導,他為這矛盾的職責而負擔很重。
當然,他已經誓忠于麥嘉柏,他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麥領主的安全,這個誓忠也包括他的妻子,他會做任何事情來保護喬安夫人不受傷害。
然而,他也是麥克倫人的領導,同樣地,感覺麥克倫人的問題應該由麥克倫人自己解決,而不是麥家人。告訴麥領主那些女人對喬安的殘忍讓他感覺自己是叛徒。基思知道,是吉琳和她的擁扈引起這次傷害,他決定找個時間和這個女人嚴厲談一次。他將命令他們對女主人表現她應得到的尊重。
喬安走上臥室,並待在那里過了剩下的下午時間。她交替著生氣和自憐,她的確因為這些女人的殘忍而傷心痛苦,但這不是她哭泣的真正原因。
不,真正困擾喬安的,是他們說的可能是對的,她真的是一個膽小鬼嗎?
她沒有任何答案。
她想躲在房間里,但最終強迫自己下樓用餐。
嘉柏將從狩獵中歸來,而基思也會在那里,她不想他們中任何一個猜測她有什麼困難。
大廳擠滿了戰士,房子里右邊並排擺了兩張長桌,他們大部分已經入座。
新鮮木頭和鋪在地板上燈芯草的清香,混合著熱騰騰的食物香味,兩天前做的黑面包作為巨大的餐盤已經端進了大廳里。
當她進入大廳時沒有人起立。這個疏忽困擾著她。然而她覺得他們不是故意無禮,當有些人發現她時還對她揮手示意。戰士們只是沒有意識到,當一個女士進入房間時他們應該起立。
她思忖,什麼能使這兩隊驕傲優秀的男人真正融成一個氏族。他們努力地保持獨立,當一個麥克倫戰士說了個笑話,只有其余麥克倫戰士會大笑,麥家戰士連微笑都不會給一個。
他們也分別坐一張桌子,嘉柏坐在一張桌子的首位,除了右手的位子留給她之外,其他的凳子坐著麥家戰士。麥克倫戰士都坐在另一張桌子邊。
今晚,嘉柏很少注意到她。他手里拿著一個羊皮卷,當他閱讀內容時一直眉頭緊蹙。
喬安沒有打斷她的丈夫,而他的手下就沒有那麼體貼了。
「吉列想要什麼?」可倫問他的領主。
「夫人,他是我們南面氏族的領主。」基思在旁邊的桌子大聲解釋,又補充,「這個是他送來的訊息。」他把注意力轉向他的領主,「那個老人想要什麼?」
嘉柏看完內容並把羊皮卷卷好,「這個訊息是給喬安的。」
喬安驚訝地睜大了雙眼,「給我的?」她邊問邊伸手去拿羊皮卷。
「你可以閱讀?」嘉柏問。
「我可以。」她回答,「我堅持要學習。」
「為什麼?」她的丈夫問。
她聳聳肩低語道,「因為這被禁止。」
她沒有告訴他,瑞夫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嘲笑她,說她太蠢了根本學不會有價值的東西,而她不得不迫使自己證明他是錯的。這是她體內一個沉默的挑戰,因為瑞夫從來不知道她克服重重困難,學會了閱讀和書寫。她的老師因為害怕而不敢告訴瑞夫。
嘉柏沒有給喬安那個羊皮卷,他重重地皺著眉問,「你認識一個叫做古蘭道的男爵嗎?」
她的手停于半空中,她感覺自己心跳停了片刻,臉色全無,身體發軟,她迅速吸了口氣以平和自己。
「喬安?」因為她沒有立即回答,嘉柏提醒道。
「我認識他。」
「這是古男爵送來的訊息。」嘉柏說,「除非我允許姓古的來這里,否則吉列不會允許他通過自己的邊境。這個男人是誰,他想干什麼?」
喬安無法隱藏自己的激動,她想不顧一切地站起來逃跑,但又拒絕自己屈服于懦弱的。
「我不想和他說話。」
嘉柏靠回自己的椅子,他可以看出和感覺到她的害怕。他沒有忽視她對這個訊息的反應,難道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安全的嗎?該死的,他不會讓任何壞事在她身上發生。
他嘆了口氣,他意識到她明顯不知道這點,到時候她會知道他和他的手下會保護她不受傷害。她也會學會信任他,這樣從英格蘭來的訊息就再也不會使她害怕。
嘉柏知道自己很自大,但他不在乎。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安撫他的妻子,他不喜歡看到她害怕,另外還有一個目的,他想得到真相。
「這個男爵曾冒犯過你嗎?」
「不。」
「他是誰,喬安?」
「我不想和他說話。」她再次說道,聲音因為情緒而顫抖。
「我想知道」
他停下自己的問題,因為她對他搖頭。他探身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要拒絕自己。
「听我說,」他下令,「你不會不得不和他說話或見到他。」
他低沉熱誠地給她這個承諾。
她現在看起來很戒備和不確信,「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讓他來這里?」
「是這個意思。」
嘉柏放開她並再次靠回椅子上,「現在回答我,」他再次下令,「古男爵到底是誰?」
所有戰士現在都保持安靜,觀望著和听著,很顯然他們的女主人很害怕,他們好奇地想知道為什麼。
「古男爵是英格蘭一個很有勢力的人。」她低語,「有些人說,他和約翰國王一樣有勢力。」
嘉柏等著她繼續,過了片刻,他才意識到她不打算再說了。
「他很受國王的恩寵嗎?」他問。
「不,」喬安回答,「他憎恨約翰,另外還有很多男爵欣賞古男爵對國王的看法,他們結成同盟,而且有人說古男爵是他們的領導者。」
「你的意思是起義,喬安。」
她搖頭並看向自己的裙擺,「這是安靜的反抗,閣下。英格蘭正處于動亂之中,許多男爵認為亞瑟更應該成為國王。他是約翰的佷子,他的父親杰弗是約翰的哥哥。杰弗在亞瑟出生前數月去世。」
可倫設法理解這些話,但因為困惑而皺眉,「夫人,你是想告訴我們,理查國王死後,應該是杰弗成為國王嗎?」
「杰弗比約翰大。」她回答,「他在王位繼承上是下一個,你知道,理查國王沒有兒子。但杰弗已經死了,有些人認為他的兒子應該是正確的繼承人。他們甚至在亞瑟發起下集會。」
「那麼男爵們為王位的問題爭論不休?」嘉柏說。
喬安頷首,「男爵們一有機會就向國王提出。在過去的幾年里,約翰干掉了不少敵人,尼克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真的叛亂。古男爵和其他人正在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擺月兌約翰的統治。他們不想等待,約翰確實是一個暴君。」
她低聲繼續說,「他沒有良心,甚至對自己的家人也一樣。你知道嗎,在那場糾紛中,他曾加入法蘭西國王轉而對抗自己的父親?亨利死于心碎,因為他一直相信,在他所有的孩子中,約翰最忠于自己。」
「你怎麼知道這些?」可倫問。
「我哥哥尼克。」
「你仍然沒有解釋,為什麼古男爵要和你說話。」嘉柏提醒她。
「可能他認為我可以幫助他把約翰趕下王位。即使我可以,我也不會,現在無濟于事了。我不想把我的家人卷入這場戰爭,尼克和我媽媽會受到傷害,如果我說」
「說什麼?」她的丈夫問。
她不想回答他。
可倫用手肘輕推她以引起注意,問,「亞瑟想要王位嗎?」
「他曾想。」喬安回答,「但我只是一個女人,可倫。我不會介入英格蘭的政治游戲,我不知道為什麼古男爵要和我說話,我不知道任何可以幫助他把約翰趕下王位的事情。」
她在撒謊。嘉柏毫不懷疑這個事實,她也很害怕。
「姓古的想問你一些問題。」他說。
「關于什麼?」因為喬安保持沉默,可倫問道。
嘉柏注視著喬安,回答,「亞瑟,他很確信國王的這個佷子實際上是被謀殺的。」
喬安起身站立,嘉柏抓住她的手並迫使她留在那兒,他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
「我不會和古男爵說話。」她喊出,「亞瑟四年多前就失蹤了,我不明白為什麼男爵又對他的下落感興趣,我對他無話可說。」
她已經告訴他更多的事實,當她提及亞瑟時,她使用了一些有暗義的詞,比如「曾是」,「曾想。」
喬安已經知道國王的佷子死了。嘉柏想她可能還知道亞瑟是怎麼死的,以及是誰干的。
他思索著所有的線索,印證他的猜想是否屬實,隨之搖頭,「英格蘭不屬于我們的世界。」他宣布,「我不會允許任何男爵來這里,我不會食言,喬安。你不用跟他們任何一個說話。」
她點點頭,可倫還想問另一個問題,但麥領主的注視使他沒有問。
「我們已經結束了這件事的討論。」嘉柏下令,「匯報一下關于城牆的進展,可倫。」
喬安如此心煩而無法听進去他們的談話,她的胃在翻滾,她甚至無法吞下一小塊女乃酪。桌上還擺有野豬肉和鹽腌鱈魚,但她知道如果再吃點東西她會哽住的。
她看著食物,暗地思忖,還要坐多久她才能先告退。
「你該吃點東西。」嘉柏對她說。
「我不餓。」她回答,「我不習慣在睡前吃太多肉,閣下。」她為自己找借口,「在英格蘭,正餐經常安排在十點和中午之間,在晚間會提供較為簡單的一餐。我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個改變,請恕我失陪好嗎?我想上樓了。」
嘉柏頷首許可。由于可倫盯著她,她向他道了晚安,然後起身走向門口。
她發現達菲懶洋洋地躺在左邊樓梯處,立刻改變路線,繞了一個大的半圈來避開這頭猛獸。她盯著它直到經過了它,然後快步走。
喬安花了點時間來準備上床,做這些簡單不費腦子的事情,使她心情平和而且更能控制自己的恐懼。她強迫自己關注每一件小事,添了兩根木頭到壁爐里、洗浴、坐下刷她的頭發,她恨這件事,似乎她的頭發永遠都理不順了,她的頭皮因為梳理發疼,當她終于完成時,她累得沒法編辮子。
喬安做完了所有的準備,然後她又去想一些其他的瑣事,因為她相信她可以堵塞她的恐懼,它總會離開。
「嘉柏是對的。」她低語,「英格蘭不屬于我們的世界。」
喬安放下她的發刷,劃了個十字,她首先祈禱勇氣,然後是上帝的指引,最後為了一個本應成為國王的男人祈禱,亞瑟。
嘉柏進入房間時她剛好結束她的祈禱,他發現喬安坐在床的一側盯著壁爐里的火光。
他插上門閂,月兌掉靴子,走到床的另一側。
她站起來面向他。
她看起來該死的難過。
「尼克曾告訴我約翰國王很怕你。」
她把眼光轉向地板,「他從何得到這樣的看法?」
「喬安?」
她抬起視線,「嗯?」
「你總會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不會強迫你,我會等待。等你準備好信任我,你會的。」
「告訴你什麼,閣下?」
他嘆氣,「告訴我是什麼該死的讓你如此受傷。」
她想要反駁但又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對嘉柏撒謊。
「我們已經結婚了,」她說,「而不僅僅是你有責任來保護我,嘉柏。我也有責任在任何時候保護你的安全。」
他不知道她如此可笑的話是什麼意思,保護他的安全?該死,她腦子里把一切都弄反了。他肯定會保護她而且看緊自己的背後,他會確保自己活很多歲,以照顧她和亞歷。
「妻子不保護她們的丈夫。」他大聲斷定。
「這個妻子保護。」她反駁。
嘉柏打算與喬安爭論,但她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她一語不發,只是解開睡袍的帶子並使它月兌落。在下面她一絲不掛。
他的呼吸哽住了,上帝,她太美了。
她身後的爐火,在她的皮膚上鍍上了一層金光,她全身完美無暇,豐滿堅挺的胸部、縴細的腰肢,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嘉柏不記得去月兌掉自己的衣服,他與她視線交接,沉靜片刻,直到他的心在胸腔里怦然作響,而呼吸因為變得粗淺。
喬安戰勝了自己的羞怯,她知道自己雙頰通紅,因為她可以感覺到臉上的熱度。
他們同時上床,並探向對方。當嘉柏擁喬安入懷時,她仍跪在床上,他使她平躺,用自己的身體覆上,並吻她。
她將自己的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並拉他靠近,她不顧一切地渴望他的觸模,今晚她需要他,需要他的安撫和接納。
他需要滿足。他的手粗獷地著她的肩膀、後背、大腿,她如絲般的肌膚使他燃燒。
喬安不想要慢慢反應,她無法停止地撫模著他,他的身軀如此堅實,皮膚如此熾熱,而他用嘴和手與她的方式使她迅速進入興奮激動的狀態。
對嘉柏羞澀是不可能的。他是個索求無度的愛人,粗野同時又溫柔。他親密的在她體內燃起了熊熊欲火,而當他的手指探入她的緊密,拇指同時撫模她敏感的核心,她變得更為狂野。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硬物上,她握緊了他。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低語著的贊美,並暗示他需要她怎樣自己。
嘉柏無法承受這甜蜜的折磨太久,他粗野地把她的手拿開,舉高她的大腿,並深深刺入她。
喬安愉悅地呼喊出聲,指甲扣緊他的肩膀,身體拱向他以便他更為深入。
此時他差點要射出他的種子,但他用盡自己每一絲意志力控制住了,他的手移向他們結合的地方,並用手指她的核心直至她得到釋放,然後他才釋放自己。
他的高潮毀滅了他,他因為原始的快樂而申吟著,把熾熱的種子灌滿她。她喊著他的名字,而他呼喊上帝。
嘉柏大聲咕噥,垮倒在他的妻子身上。他還在她里面,不想放開他剛才經歷的幸福。
喬安也不想放開她的丈夫,當他抱著她時她感覺到珍愛,和安全以及幾乎就是被愛了。
他的體重很快有點壓到她,她最後不得不請他移開,以便自己好好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力氣,這個想法使他想笑。他翻到一邊,擁著她,拉起被子並閉上雙眼。
「嘉柏?」
他沒有回答她,她戳著他的胸脯以引起注意,他咕噥著作為回應。
「你是對的,我很虛弱。」
她等著听到他的贊同,他沒有說話,「一陣北風可能都可以把我吹跑。」她說,重復著他在他們的初夜說的話。
他保持沉默。「我甚至可能有一點點膽小。」
過了一會,她又開口,「但其他的事情,他們說的不是事實。我不會讓他們說的變成事實。」
她閉上眼楮祈禱。嘉柏認為她已經睡著了,他也快要睡著。
此時她的聲音,柔軟輕微,然而充滿自信,傳到他的耳中。
「我不是一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