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進他房間
紀楨玫眼一瞠,到此時才清醒過來,「你、你、你——」她大力退後,氣得說不出話。
「你以為誰都喜歡你嗎?神經病!誰要溜進你房間……」講到這里,她紅著臉伸手推他,「你才不要跑到我房間,晚上我都鎖門的——」這個自大狂!她剛剛怎麼會……怎麼會……
展柏毅任由她推開自己,嘴角噙著薄笑,身後的拳頭握得死緊,青筋浮現。這樣就對了,她是該把門鎖緊,別給他任何一點機會。
「我不懂,」罵到最後,紀楨玫靠著餐桌,小手撫住額頭,一臉不能接受的表情,「我爸媽為什麼會選你……」
難道全世界除了她相親過的那些年齡大她二十歲以上,個性斤斤計較,帶著奇怪體味或不斷把口水噴到她臉上的單身男士外,就只剩下他了嗎?
她真不知道,應該要對哪一種做出妥協。
展柏毅靠向椅背,雙手交握成塔狀,抵在小月復上,「現在公司的事務,大部分是你父母跟我在打理,你和你妹妹都是一竅不通吧?」
「那又怎樣?」紀楨玫生氣地瞪著他。他講話就非得那麼高傲,那麼惹人討厭嗎?
他明知道她妹妹楨茱是個衰尾道人,做什麼搞砸什麼,而她一向是什麼也不做,對公司自然半點貢獻也沒有。
「你父母希望將來由家里的一份子接掌公司。」展柏毅輕描淡寫地解答。現在公司最有可能的接班人是他,如果他和紀楨玫結婚,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喔——」紀楨玫眯起眼,她了解了,「你想要我們家公司?」所以才照爸媽的吩咐大老遠飛過來,跟她培養感情?
「不,」展柏毅淡漠的眼楮里,有一閃即逝的笑意,「我不想要。」事實上,他從來就沒奢望能長久保住這份工作。
他笑什麼?紀楨玫困惑了一下,隨著他的答案,憶起他問她的想法,還要她盡快找到物件,他擺明了不想娶她,對公司也沒有那種企圖心……
他肯定是覺得,揣測別人為了得到公司的她,非常可笑吧?
紀楨玫怒火中燒。
「那你干麼要來?」莫名其妙欸,「留在台灣做你的總經理啊!」何必特地飛來跟她吵架
「我——」展柏毅張口,卻久久無法回答。
的確,若明確地拒絕,說不想來倫敦也不是不可以,她父母不會強迫他……可是,他一接到「照顧楨玫」的指示,卻毫不掙扎立刻申請年休,收拾行李來了。
是什麼原因,他不敢深想。只能不斷說服自己,這趟是來幫忙鑒定她找的對象適不適合她……
這個理由,能告訴她嗎?
如果她追問對象適不適合她,干他什麼事……他要怎麼解釋?
展柏毅緊閉著唇,難得答不出話來。似乎事情只要一踫上紀楨玫,對他而言,就是無解。
沒得到預期中的響應,紀楨玫怒氣稍減,低眼瞅著他。
他迅速掩去眸里的遲疑,好不容易才想到借口,薄唇輕掀︰「我也想趁這次機會找個妻子。」
紀楨玫眯細眼楮……他想娶外國人?這想法不知怎麼令她覺得火大。根本是崇洋媚外!她暗咬牙。
是因為民族意識所以不開心吧?他不選亞洲女生,反而跑到英國找老婆,讓她的民族自尊有一點點受傷。
她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哼,我可以想象你老婆應該是金發碧眼,」他自己就是中英混血兒,太太自然會找很漂亮的,「還要綰發髻,穿套裝,脖子上扎條絲巾,整天很忙地走來走去,會請保母帶小孩,晚上跟你一起研究財務報表,討論要並吞哪家公司……」
她的語調比她以為的還悶。紀楨玫甩甩頭,「反正就是那種女強人,」跟很容易心軟的她不一樣,「她一定不會被假裝坐輪椅賣口香糖的人騙錢……」不像她花了錢買口香糖,才發現坐輪椅的伯伯根本走得健步如飛。
身後沒傳來反駁的聲音,可見她猜得有多準確。紀楨玫低頭摳摳窗台的油漆,本來是想諷刺他,沒想到自己卻有中箭的感覺。「她也要很會賺錢,至少跟你旗鼓相當,不然你會受不了,覺得她是沒用的米蟲……」
愈說愈悲哀,紀楨玫好像看見暗箭全插在自己背上。
「我只希望……」展柏毅終于開口,低醇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紀楨玫的心怦怦跳著,感覺他站到她身後很近的地方,卻又還留有禮貌的距離。她豎起耳朵傾听他低沉得幾乎讓人錯過的回答——
「她是真心愛我,願意陪我一輩子。」
那是他從小,一直盼望有人可以做到的事。
紀楨玫咬咬唇,掩飾失序的脈搏,轉過身望向他,盡力讓表情如常,「那一點都不困難啊。」
展柏毅伸出長指,輕輕撥開她因為轉身而落在眼前的瀏海,他的力道像是不甚確定,小心翼翼等著被她揮開似的。
「是嗎?」他看著她。那一點……都不困難嗎?
紀楨玫不曉得怎麼避開了,她呼吸淺促,感覺熱氣一路燒上臉頰,卻與剛才的怒火完全無關。
展柏毅站在她面前,她這才發現他好高,她的頭頂剛好只到他下顎,兩人面對面站著,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喉間的突起和一小塊若隱若現的鎖骨。
「你——」他開口。
「嗯?」紀楨玫抬頭看他,她的發頂輕擦過他下巴,她必須緊緊抓住背後的窗台,才沒有一路滑到地上。
展柏毅察覺她瞳里的迷蒙,眨下眼,旋身退開,坐回椅子上。
他在做什麼再三告誡自己遠離她,怎麼還是把持不住?他胸膛起伏,觸過她那細軟發絲的手指,在餐桌下微微顫抖。
「你瀏海太長了,夾起來吧!」
他一定要讓她討厭他,不然他的防御會薄弱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紀楨玫好不容易喘過氣,卻瞧見他一臉很想撞牆的表情……怎麼了?靠近她有讓他那麼後悔嗎?
奇怪,明明是他自己走過來的,現在生什麼氣啊?
她怒火上涌,奮力撥開瀏海,「干你什麼事?我這是買不到可愛的發夾——寧缺勿濫,你懂不懂?」
歐系的發飾不合她胃口,所以一直忍耐著沒花錢亂買。哼,他根本不會懂這種專一,她猜他的戀愛也都是很短暫的那種,一下就看對眼,感覺消失又馬上分開,一定是這樣的。
「我懂。」展柏毅嚴正澄清。事實上,他懷疑有誰比他更了解那種除了誰,別人都不算數的無奈。
紀楨玫一愣,瞅著他認真的樣子。
「咳,」他轉開臉,故意找碴,「地上有灰塵。」長指點著淺色地磚上一抹細黑。
「不是說你負責打掃?」紀楨玫將他一軍。
展柏毅挑眉,雙手環在胸前,「明日起生效。」今天他才剛到,不算。
「你——」紀楨玫忿忿地住了口,這垃圾的確不是他造成的。她大步踏過去,彎下腰,「哪里?」
「那邊。」
順著他指的方向,紀楨玫俯身一看。
「那個不能撿!」她搖頭。
展柏毅眯眸,「為什麼?」
「那是我的睫毛!」不是垃圾。
「……所以?」他看似禮貌的詢問,卻又巧妙隱藏一絲反詰,知道這樣最能惹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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