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安和路上的Delight酒吧,門口只有一盞暈黃的燈,點亮門前的一小方空間,格外具有神秘氣息。三名身高各異,外型氣質亦不相同的女孩子,站在Deligh門外已經一分鐘了。「可奈,你不是說你來過嗎?怎麼還不進去啊?」聲音甜美,留有兩條小辮子的範羽翼,不解的問站在中間的靳可奈。「如果可奈不想進去,就別進去了吧……」嗓音溫柔細致,外型柔順的蔣芙音小小聲的說。「不管啦,」範羽翼用力搖頭,「人家要去啦,人家還沒去過夜店耶,好不容易滿二十歲了,我一定要去啦!」蔣芙音面有攤色的望著如石膏像般屹立,兩眼直瞪著Delight門口的靳可奈。「你說人家滿二十,就要帶人家來開眼界的!」範羽翼將只有一五五公分高的身子掛在身高有一百七的靳可奈身上。「別吵!」靳可奈手一揮,範羽翼就摔下來了。「小心!」蔣芙音連忙伸出手扶住範羽翼。「你不進去,那我自己進去。」範羽翼哼了聲,大步朝大門而去。靳可奈嘆日氣,「走吧。」「喔……好。」蔣芙音連忙跟上兩人的腳步。蔣芙音、範羽翼、靳可奈這三人從小一塊長大,彼此年紀都剛好差兩歲。靳可奈年妃最大,今年二十四,是一家貿易公司的企劃;蔣芙音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正在找工作;範羽翼今年剛滿二十,就學中。一馬當先的範羽翼用力推著沉厚的木門,但木門好似與她有仇似的,不管她怎麼使力,仍文風不動。「用拉的。」靳可奈伸手輕輕一拉,大門就開了。「不早說!」範羽翼不悅的嘟嘴。「是你太笨!」兩人一來一往的斗嘴,走在最後方的蔣芙音則好奇的四處觀望著。她沒來過這種地方,要不是範羽翼強迫靳可奈一定要在她滿二十歲的時候,帶她來酒吧喝酒玩樂,又強拉她一起來,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踏入這里。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個乖乖牌,媽媽說KTV的裝潢都是易燃物,太危險了,所以她沒去過;爸爸說,舞廳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會被壞人下藥,所以不管同學怎麼邀,她就是不敢去;姑姑說,讓小孩獨自一人住在外面很容易變壞,所以她高中三年跟大學四年,每天都要坐上兩小時的車通學。今天,是她第一次出軌。她已經大學結業,不再是個小孩子了,所以來這種地方,應該是可以……的吧?「我們坐吧台那邊。」靳可奈說。「好啊!」範羽翼很高興的坐在靳可奈左邊的位置。蔣芙音見狀,挑了右邊的位置坐。「我要喝酒!」範羽翼哇啦哇啦的喊著。「要喝自己黠!」靳可奈白了吵死人的範羽翼一眼,轉頭問安靜的蔣芙音,「芙音要喝什麼?調酒好嗎?」蔣芙音點點頭,「你幫我點?」「那……藍色夏威夷如何?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喔!」「好。」蔣芙音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注祝她,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整個人都不對勁起來?她轉過頭,目光在昏暗的酒吧內搜索。那人的眼神如此強烈,所以她很快的就找到他。他坐在離吧台不遠的沙發上,身旁雖然坐著其他女人,但他卻盯著她看。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卻可以看到他黑眸閃動著燦燦光芒。她困難的吞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將頭轉回來。她好怕,那幾乎將她整個人吞沒的眼神讓她好害怕。從不曾有人這樣看她,她不懂為什麼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帶給人這麼強烈的壓迫感?「芙音……芙音!」「啊?」蔣芙音茫然的回應,「什麼事?」「我們要換地方坐。」靳可奈邊說邊滑下高腳椅。「為什麼?」蔣芙音不解的問。「有人請我們喝酒。」靳可奈眨眨眼,「所以我們要過去跟那幾個男生一起坐。」蔣芙音順著靳可奈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前方那桌坐著三名男子,而範羽翼早就選了最帥的那個,坐在他的旁邊了。「可奈,」蔣芙音抓著靳可奈的手,「我坐你旁邊好嗎?」那些男人都是陌生人,她在陌生人面前很容易不知所措。「好。」靳可奈笑著拍拍她的手,牽著她一塊過去。說實在的,那三名男子長相不差,也很會說笑話,所以氣氛一下子就炒熱了。蔣芙音坐在靳可奈身邊,安靜的听著笑話,有時也會跟著掩嘴笑著。不過,她的態度一直不太自然,無法像她另外兩個朋友一樣盡情大笑,因為……那鎖定在她身上的視線始終沒移開過。被人這樣虎視眈眈的盯著,滋味實在不好受,更何況那是個陌生男人!「你喝完了?」蔣芙音對面的男子朝她溫煦的笑,「要不要再來一杯?」「呃……我想喝水。」雖然今晚說好要住可奈那里,但她怕身上的酒味會殘留到明天,到時她一定會被爸媽罵個半死。「那你等等喔。」男子去為她要了杯水,然後遞給她。「謝謝!」她接過水杯喝了口。水很冰,但她卻覺得身體開始燥熱起來,再加上那始終停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坐立難安。「我想去洗手間。」她要逃離,給自己喘息的空間。「往左前方走,然後轉進去就是了。」靳可奈指著洗手間的方向。「謝謝。」蔣芙音人才站起,眼前突然一晃,差點摔倒,幫她拿水的男子連忙扶住她。「我覺得……有點暈……」怎麼會這樣?「你酒量不太好喔。」男子笑。「我沒喝過酒……’蔣芙音有些赧然。那藍色夏威夷喝起來很像果汁,怎麼會讓人頭發暈、身體發軟呢?蔣芙音不解。‘可以站穩嗎?」男子問,「要不要我扶你過去?」「不用了!」蔣芙音慌忙拒絕,「我還可以。」「那你小心喔!」靳可奈說。「嗯。」蔣芙音腳步略為顛簸的朝洗手間去。在洗手間里,蔣芙音以手盛起冷水,一次又一次的潑在臉上,想降低臉上的熱度。總算月兌離那視線了,她松了口氣。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听可奈說,在酒吧內常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跟女人搭訕,可沒听她說還有那種只會一直盯著人的搭訕法啊!而且他只是在遠處看著,也沒過來攀談,這算搭訕嗎?蔣芙音在洗手間內待了五分鐘後,匆匆補上口紅,將身上穿的洋裝拉平整後,快步走了出去。她走到轉彎處,突然手臂被一扯,背抵上冰冷的牆壁,她面前頓時出現一個如巨人般高壯的男子。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蔣芙音一六二的身高僅到他的肩膀,她必須很用力的昂起下巴,才能看到對方的眼楮。四目交接的一剎那,蔣芙音猛地抽了口氣。這眼神……她記得,是那將她鎖定的眼神!「Hi!」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回蕩著。他有著霸氣的濃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搭配著有型的薄唇,是很容易讓女人傾心的類型。「什……什麼事?」她像被下了符咒似的,舌頭完全不听使喚。他身上有古龍水味,混合著酒味與煙味,讓原本就已經微醺的蔣芙音,這會兒腦袋更暈沉了。「你叫什麼名字?」男子問。「芙音……蔣芙音……」「怎麼寫?」他指尖在她粉女敕的頰上輕劃著。「蔣公的蔣,泡芙的芙,音樂的音……」「蔣芙音。」男子念了遍。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她的名字自他口中念出來,特別好听。「幾歲?」他手指揉著蔣芙音的耳垂,她沒來由感到一陣酥麻,全身開始顫栗。「二十二……」她像個乖巧的小學生,有問必答。他笑,指尖滑到她的下巴,「你好可愛,讓人好想咬一口……」說完,他還真的咬了蔣芙音的粉唇。而他這舉動,讓蔣芙音整個人呆愣住了。她的初吻……她的初吻竟然被這個陌生人奪去了!可是……她心底卻沒有絲毫的厭惡之意,這是為什麼?「好甜。」男子舌忝舌忝唇,那動作性感得要命,讓蔣芙音心跳漏跳一拍,「你剛喝了什麼?」「藍色……夏威夷。」「讓我嘗嘗看味道。」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唔……」被他鉗制在懷中的蔣芙音毫無反抗能力。他的吻將她殘余的意識奪去,任他嘗盡她口中的芳甜,她小手兒怯怯的拉著他襯衫袖子,防止自己會無力倒下。夏樹央自蔣芙音一踏入Delight,就注意到她了。她與她另外兩位朋友比較起來,在外型上也許遜色了些,但她身上那安靜的、典雅的氣質,卻深深吸引他。由于她的氣質與這個頹廢的空間格格不入,更突顯了她的特別。她像只剛自牢籠里被放出來的小兔子,眨動著靈動的圓眸,好奇的四處觀看,呆呆的模樣可愛極了。但,她非常的敏感,很快就察覺到他的注視,令他更感興趣。不知她的身體是否也像她的直覺一樣敏銳?游移在她背上的手好想拉掉她身上的洋裝,直接撫模她的雪白女敕膚,挑動潛藏在她體內的。她嘗試回應他的吻是如此的青澀,兩只小手也不知往哪放,只敢緊抓著他的袖子。看來,她是個沒談過戀愛的女孩,這唇……應該沒人嘗過,于是,夏樹央更加深了這個吻。蔣芙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所有的意識都消失了,她激烈的喘息,身體緊緊貼著他健壯的身軀,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肌肉線條……她不禁全身發熱,想自他身上得到更多。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稍稍拉開與她的距離。蔣芙音酡紅著臉,氣喘吁吁,眼神迷離,而夏樹央卻一副沒事的樣子,呼吸依然沉穩。他指尖劃過她粉敕唇,她又是一陣酥麻。「我明天這個時候會在這里。」他是什麼意思?蔣芙音還未開口,他已帶著淺笑離開。一失去他的扶持,蔣芙音的雙腿再也無法撐住自己的體重,癱倒在地。她突然想起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吻,都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里了。自小就被保護得很好的她,沒遇過這種類型的男子,這麼的具有危險氣息、充滿壓迫性……他會盯著她、吻她,是否因為他對她有意思呢?蔣芙音紅著臉想。「芙音!」見她沒回來而過來尋找她的靳可奈發出驚呼,「你怎麼坐在這?」回神的蔣芙音抬起無助的眼,「我……我不知道。」她下意識不想跟好友透露剛才那一段遭遇。「你醉啦?」靳可奈笑著扶起她,「看來,你真的沒有喝過酒。」「我爸媽不準嘛!」「伯父伯母真是保護太過了,這樣會害你一旦踫觸到致命吸引力時,會陷得比一般人還深!」蔣芙音突然想到剛才以霸道、強硬手段掠奪她初吻的男人,她會不會真如好友所言陷入了呢?「坐你對面那個男的好像對你有意思,剛剛一直問我們你的電話。」「你告訴他了嗎?」蔣芙音提著心問。「我哪敢!萬一害你被你爸媽罵怎麼辦?」芙音的爸媽規定她二十五歲後才能談戀愛,她可不想害到好友。不過,對于她父母的嚴格規定,靳可奈一直抱著不認同的看法,她跟羽翼一直很想將芙音拉出那個鳥籠,奮戰了多年,今天總算讓她父母答應讓她外宿,她當然要帶她出來開開眼界!「還好你沒給,謝謝你。」「不客氣。」靳可奈點點她可愛的小鼻子,扶著她回座。離開酒吧,對方又邀她們去唱歌,她們也答應了。對蔣芙音有意思的男子不斷對她獻殷勤,還想跟她要個人資料,但都被靳可奈幫忙擋掉了。她們一直玩樂到凌晨四點多,天都快亮了,才決定先送蔣芙音回家。三個女孩都略有醉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臉上掛著笑容,嘴上哼著不成調的歌曲。此刻的蔣芙音腦中仍一直想著強吻她的男子,她好想知道他是誰,他們以後還會不會有交集?「我明天這個時候會在這里。」突地,她想起了這句話。這是否表示——她若今天到Delight,就會看到他?「慘了!」範羽翼一聲驚叫,震醒了沉思中的蔣芙音。她納悶的往前望去,眼前的景象讓她腦中一片空白。蔣氏夫婦此刻站在社區門口,怒目直視晚歸的三人。「伯父伯母,……」靳可奈和範羽翼僵著笑臉打招呼。「爸、媽……」蔣芙音話還沒說完,就被甩了一巴掌,措手不及的她跌倒在地。「去哪野了?」蔣父生氣的喊。三人低垂著頭,不敢出聲。「為什麼有酒味?」蔣母在她們身上聞了聞。「還有煙味,你們究竟去哪了?」慘了!靳可奈與範羽翼冷汗直流。「我們去KTV唱歌,那種地方本來就有很重的煙酒味。」靳可奈忙掩護蔣芙音,「伯母,是我帶芙音去的,你別怪她。」「是啊!是啊!」一旁的範羽翼也附和著,「因為是我生日,所以我要芙音陪我一起去慶祝,你要罵就罵我,別怪芙音。」「不用再解釋了!我會叫你們的父母嚴格管教你們!」蔣母瞪了她們一眼。「起來,給我回去!」蔣父拉著蔣芙音的手走進社區。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範羽翼轉頭質問靳可奈︰「你不是跟你爸媽串通好了嗎?」「我怎麼知道?」她回。「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比較行,下次住你家!」靳可奈不悅的橫她一眼「還有下次嗎?」範羽翼冷哼了聲,「你信不信,她的門禁會從晚上十點變成六點?」聞言,靳可奈無奈的抓了抓頭,「算了,都被發現了,我們在這吵也沒用。」「唉,等她父母解禁不知要幾年。」「我懷疑就算芙音到了二十五歲,禁止戀愛的規定也不會解除。」靳可奈搖頭。「她一定會跟她父母挑定的對象結婚。」「搞不好喔。」「我看這是一定的吧……」而另一頭的蔣芙音,被父母炮轟了一陣子之後,蔣父丟下一句話——「以後八點以前一定要回家!」說完,他就跟著蔣母回房了。八點?她今天遇到那個男的就是八點左右,她如果提早去了,會不會看不到他?現在的她,早已不在意父母的告誡,腦中想的都是那名神秘男子,她的心跟魂都被他勾走了……晚上七點,Delight的營業時間開始︰找了一天工作的蔣芙音,此刻坐在吧台前,跟酒保點了杯可樂,靜靜的等候八點到來。屆時,她問完他的名字後再沖回家,應該可以八點半左右到家吧?只是她不曉得,單獨坐在吧台前的她,有多麼引人注目。沒多久,就有男子上前搭訕了。「今晚的音樂不錯。」男子站在她旁邊說。她無動于衷。「我覺得你的氣質很特別。」男子再接再厲。她仍是沒有反應。「小姐,我們在哪見過嗎?」老掉牙的搭訕詞出現了。她仍然置若罔聞。「小姐!」男子終于不耐的點點她的肩,「我在跟你說話。」「什麼?」蔣芙音一臉茫然的抬頭,「你在跟我說話嗎?」「對!」男子沒好氣的說,「你一個人嗎?」「是……不是……」「是還是不是?」「我……我在等人……」她偷偷看表,才七點半。「等誰?男朋友?」男子在她身旁空位坐下。「不是。」她飛快搖頭,「不是……」「不是男朋友就好了。」男子大喜,「我們去別的地方坐好嗎?」「不用了,我喜歡坐這里。」蔣芙音推拒。這個地方離大門口很近,她可以在他進來的當下就瞧見他。「這里不方便講話,而且我還有朋友在,大家一起聊聊天。」男子不放棄的鼓吹。「不,」她忙拒絕,「我不太會聊天。」「那你可以听我們聊天啊。」「可是,我在等人……」「等她來了你再叫她跟我們一起聊天嘛!」男子索性拽住她的手臂,「走啦!」「對不起,我不要去!」蔣芙音一臉驚慌。看不下去的酒保正要出手搭救時,已有人快他一步。「去哪?」那人迅速撥開蔣芙音臂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