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朔國里,一群青年男女嬉鬧著從太學府里出來,這里聚集了全國的菁英,尤其以走在最前方的兩女一男最為亮眼。
沒有人不認識他們──瑋王爺、和久公主,以及太學之花易小萌。他們是太學府里的頂尖人物,不是因為他們顯赫的家世和容貌,而是因為瑋王爺是武狀元、易小萌是最美麗的才女,而和久公主則是全太學府年紀最輕的學生。
陽和久今年十六歲,有著笑起來像月牙一艘彎彎的明亮眸子、象玉石股白潤的肌膚,微翹的嘴像破開的櫻桃,兩靨常帶著玫瑰般的暈紅。她個子不高,但身材-縴合度,而她本人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她那一頭長及腰際、難得一見的波浪鬈發。
任何人乍見這個玫瑰、星子一般甜美的小公主,都會疼入心坎里,有求必應;但只要稍有大腦、在日朔國皇宮待過一陣子的人都知道,這小公主簡直是惡魔轉世,不要惹上她為妙。
可是很不幸的,這個被稱為「瑋哥哥」的瑋王爺陽瑋,是大陽和久五歲的堂哥,從小被陽和久吃得死死的,不但小時候跟陽和久打架打輸她,長大後更儼然成為老被陽和久使喚的部下。
這會兒,大家從太學府里出來,陽瑋與陽和久、易小萌並肩走在庭院里,但陽瑋的眼光正滿溢濃情的望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宰相千金蕭蜜,蕭蜜微側著頭嬌滴滴的回眸一笑……哇!他真是好幸福呀……
「瑋哥哥,你在看誰啊?」陽和久嬌俏的問身旁的陽瑋。
耳畔一響起陽和久的問話,陽瑋不禁一股惡寒襲上心頭,他死也不能讓陽和久知道,他偷偷的在跟蕭蜜交往中。
「嗯哼,我沒在看什麼。」陽瑋盡量表現得目不斜視,他遺傳了父親旭王爺的身材,高大威武、虎背熊腰,看起來像個鐵錚錚的男子漢。
走在陽和久旁邊的姑娘易小萌忍不住笑道︰「瑋哥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還是趕快招了吧!免得和久對你不客氣。」
陽瑋赤紅著臉頰,「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他停下腳步跟陽和久和易小萌抗辯。
已走到前頭的蕭蜜可急了,不是說好下課後要一起去逛市集的嗎?蕭蜜忍不住停下來,微抿著芳唇,略顯疑惑的回頭望向他們三人。
蕭蜜這一望可就壞了,陽和久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好哇!瑋哥哥,有心上人了也不報備一聲!
「瑋哥哥──」陽和久偏過頭靠近陽瑋的耳際,用嗲得膩死螞蟻的嗓子呼喚陽瑋,那張臉龐甜蜜可愛得太過危險,令陽瑋冷汗涔涔。
「做……做什麼……」陽瑋結結巴巴。
「幫人家拿一下書本好不好?人家手酸!」陽和久把懷中的一疊書本往陽瑋身上推。
「好、好。」這種小忙還是趕快答應她比較好,免得她待會兒耍更狠的賤招來陷害自己。
陽瑋連忙雙手接過一疊書本,也不管站在五尺之外、一臉狐疑看著他們的蕭蜜。
「我就知道瑋哥哥對人家最好了,人家好愛你喔!」話才說完,兩手空空的陽和久馬上踮起腳尖,親密地用雙臂圈住陽瑋的頸項。
「喂!快……快放開──」陽瑋還沒來得及甩開陽和久,陽和久已飛快的在他的右臉頰「啾」了一下,讓他當場化作僵硬的石像。
「你這個大騙子!」五尺之外傳來嬌斥,一向端莊賢淑的蕭蜜眼淚立刻飆出來,她用美美的水袖掩面,轉身疾沖向回廊的另一方。
「不是……你听我解釋……」陽瑋一手還伸長作勢要挽回,接著又悲痛的垂下。唉!嗚呼哀哉,不用解釋了!
看著蕭蜜迅速消失的背影,陽瑋頹然呆立在原地。
「陽和久!」陽瑋轉頭對陽和久咆哮。
「瑋哥哥,不要對女孩子太凶喔!你長得已經夠像熊了,再這麼凶會把女孩子嚇跑的。」陽和久依舊笑咪咪,在陽瑋眼前把右手食指搖了搖,示意他這樣做是不行的。
「我們旭王府要是絕後,一定都是你害的!」陽瑋怒氣沖沖的埋怨道,他所有暗戀過或是交往過的女孩子,最後都是被陽和久給拆散的。
「如果這樣,那可全都是你不對了!」陽和久板起臉來跟他說教,「如果蕭蜜因為這一點小誤會,就一輩子不肯原諒你,那代表蕭蜜根本不夠愛你,你們就算成了親,你也不會幸福;相反的,誤會發生的當下,你沒有立刻沖上去解釋,努力辯明自己的清白,讓蕭蜜回到你懷抱,這代表你不夠愛她,所以才會輕易接受她誤會你、把你甩掉的事實,你如果娶了她便是在騙她。
「我是你最最親愛的堂妹,怕你的婚姻大事誤入歧途,每年都替你好好測試一遍,你該感謝我才對!真金不怕火煉,真情可是比金石還堅,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拆散呢?會被拆散的就不是真情!」陽和久說完踮起腳尖,模模陽瑋的頭,「說來說去,是瑋哥哥努力不夠,要想戀愛成功,得再多加點油-!」
陽瑋欲哭無淚的翻翻白眼,每次闖禍她都有一堆歪理。
陽和久回頭對易小萌綻開笑靨,「走吧,小萌,一起回我的寢宮吧!」
「陽瑋怎麼辦?」易小萌有點可憐捂著臉呆立一旁的陽瑋。
「讓他晾在那里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清楚一點!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隨便玩弄別人的愛情!」
听到這句話的陽瑋差點真的變成一只咆哮的大熊。可惡!是誰玩弄誰的愛情啊?!這幾年來明明都是她在玩弄他的愛情!
陽和久才不理他,逕自拉著從小陪她到大的玩伴易小萌走開。
易小萌是個靈秀美人,大陽和久三歲,她是宮女的女兒,跟陽和久在啟蒙的學堂里就認識,她們感情特好,做什麼事都不分彼此,所以她常常留宿陽和久的寢宮,一起分享秘密心事。
她一向非常慶幸自己算是跟陽和久站在同一邊的人,畢竟任何人要是不跟陽和久站在同一邊,難保不會有慘事發生,例如今天這樣的事。
可憐了,瑋王爺!所有學生陸陸續續走光了,只剩他一個人晾在那里,第一百零八次告誡自己,不要听信陽和久那張甜蜜小嘴說出來的話,更不可以注視她的眼神,以免對惡魔起了同情心……
日朔國皇宮里,早朝剛結束,群臣熙熙攘攘離開,因為通過殿試,所以破格能參與早朝的瑋王爺與和久公主也一並向皇上告辭,離開大殿。
「你黏著我干什麼?」繼上次被惡整之後,陽瑋還在跟陽和久生氣,他甩開身後的陽和久,步伐愈走愈快。
「哎喲!」突然听到身後一聲嬌呼。
和久摔倒了嗎?陽瑋嚇得轉過頭,卻立刻被陽和久揪住袖口。
「你又騙人!可惡,快放開我的袖子啦!」陽瑋不敢用力甩開她。
「先別急,我問你,你剛剛在朝廷上跟我父皇建議,說要出兵攻打最近在我國海域內活動的海盜。你那麼清楚他們的狀況,肯定是實地勘查過-?!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們銷贓交易的地方呀?」陽和久眸子泛出教星子也黯然失色的光亮,因為她最喜愛的干爹、干娘是大商船「極艷」的主人,所以她一向對航海呀、船呀,都超有興趣的說!
陽瑋皺起眉,「海盜很危險,不是像姑娘們幻想的開一艘大船、升起有骷髏頭的旗子、環游四海之類──」
「這我當然知道。」陽和久不客氣地睨了他一眼,她以十六歲芳齡打敗數萬名考生,入主朝廷問政,靠的不是她美麗的容貌,而是一顆金腦袋!
「你既然知道海盜就是專門在海上燒殺擄掠、作奸犯科的大賊子,那就死了這條心別去看了!」
「擄掠是有,但真的有作奸犯科嗎?我一直都在沿海附近的漁村搜集關于這一年來海盜的活動消息,據說領頭的海盜頭子人稱‘海神’,雖沒人瞧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沿海地區只要亮出‘海神’這兩個字,比我父皇的名號還有用。」陽和久滿臉興致勃勃。
「那又怎樣?還不就是強盜!」陽瑋不屑哼道。
「可是海神的作風據說一向干淨俐落,不奸婬婦女、不傷老弱婦孺,就連對付男人,他們也不輕易動手殺人。」並沒有作奸犯科呀!
「搶劫就是搶劫,皇上已經答應我,斟酌要出兵的提議了,準備齊全後,過一、兩個月可能就會開打,你一個姑娘家,不要靠近那里比較好。」
陽和久強忍住心頭的怒氣。爹、娘、瑋哥哥這幾個大笨蛋!一天到晚只想著開戰、開戰,開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還虧她小時候,爹說替她取名叫「和久」,意思就是希望國家「和平永久」,一個主動出兵的國家要怎樣和平永久?
看著陽和久惡狠狠瞪著自己不吭聲,陽瑋很害怕,再讓她這樣一直拉著他的衣袖,又被誰誤會可就慘了,他不禁慌張地甩甩袖子,「你有任何問題剛剛為什麼不在朝廷上提出呢?」
「我才不要,最近那些老賊想盡辦法要捧我繼承王位,當個女王,我干嘛要出這個鋒頭?豈不是羊入虎口?」陽和久噘著嘴埋怨。
不是她愛使壞,是那些人太過分了!什麼繼承王位?!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呀!雖然她的爹是皇帝,娘是開國以來最有名的一代皇後,她又是他們膝下唯一的孩子,號稱「奇葩」;但她生平無大志,只想和平過日子,怎麼每個人都巴望她能繼承衣缽,當個女王呢?唉,早知道如此,連殿試都不該去考!
「不能在朝廷上講,那可以私底下跟皇上反應啊!」陽瑋還是不解,他究竟是倒什麼大楣,就非要被她纏著不可呢?
「私底下是不能談公事的,更何況那樣一點都不公平,如果有人私下講就可以,那做什麼還叫大臣來上朝議事呢?」陽和久一臉正氣凜然。
那你這樣在這邊為難我就公平了嗎?陽瑋雖然想這麼講,但他不敢說出口。
可陽和久眼兒滴溜溜一轉,沖著陽瑋笑笑,轉了話題,「瑋哥哥,據說蕭蜜離開你之後,每天以淚洗臉。」
「我知道……」想起這事,陽瑋就不由得握緊拳頭,他登門道過好幾次歉,可蕭蜜都不肯見他,也不相信他的辯解,全都是可惡的陽和久害的!
「你從以前到現在喜歡的姑娘就屬蕭蜜最好了。臉蛋美、身段佳不提,她的個性端莊賢淑,雖比小萌差一點,可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才女,最最難得的是她真的愛你,愛得死心塌地──」陽和久自顧自地說道。
「她真的愛我嗎?你怎麼知道?」陽瑋立刻打斷她的話,他的聲音興奮異常。
「我幫你調查一過了,據說你小時候跟她有一面之緣,從那時候起她就暗戀你長達七年之久……」
看著陽瑋的眼楮隨著她的話泛出愛的柔光,陽和久立刻狠狠潑下一桶冷水。
「不過,你沒希望了!她是個烈性女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早點死心吧!」
「和久……」陽瑋口中吐出的這聲叫喚,變成了再真誠不過的哀求。
她對他綻出一個甜蜜笑靨,「瑋哥哥,人家想去看一看海神他們銷贓交易用的碼頭,好不好啦?你陪我去的話,我根本不會有危險;再說,如果你願意順便帶我去晃一下,我一定會跟蕭蜜徹徹底底的解釋清楚,讓她了解這世上除了瑋哥哥休,沒有更痴情、更真誠的男子漢了,但──」
「但?」陽瑋愣愣的接口。
「但如果瑋哥哥不方便帶我去晃一下的話,那我可能會把瑋哥哥以前贈給小雪的情書、從分手的玲玲那兒收到的敘情繡絹,非常不小心的送到蕭蜜手上。」陽和久甜孜孜地笑著。
「你──」陽瑋氣極效心,他栽知遁拋一定會耍賤招!
陽和久毫不在意地甜笑道︰「瑋哥哥,人家說天堂地獄只在一線之間,呵呵,你想要到天堂還是地獄呢?」
想要到天堂的陽瑋非常不爭氣的帶著陽和久和易小萌來到港口邊。
天性好奇的陽和久逼他這麼做也就算了;沒想到平常穩重大方的易小萌也對海盜超感興趣,也想跟來。好在她們兩個姑娘的身手都不弱,于是三人微服來到這個龍蛇雜處的港口。
藍空無雲,像有人揚手將一匹湛藍的綢緞打開,亮燦燦,美不勝收;而今日的大海也像一顆深藍的寶石,被削了一道極平滑、鏡子一般的切面。港口旁停泊著上百艘大小船只,米茶色的風帆垂掛在桅竿上。
岸上人山人海,五顏六色的攤販、來自各地的商人和旅客,夾雜著一些來挑新鮮貨的老百姓,人聲鼎沸。
「好多人!」易小萌忍不住出聲贊嘆。
「對呀!我每次來都這麼多人,很熱鬧呢!」陽和久著迷的望著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此起彼落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你們跟緊一點!今日人潮太多了,小心別被沖散。」陽瑋叮囑道。
依照約定,陽瑋要帶陽和久她們到海神手下會出沒的碼頭晃一晃,那里位置隱密,道上的人都叫那兒為「海神岩」。
他們穿過攤販,走上一旁的亂草幽徑,穿過小坡的另一頭也是黑壓壓的人群,就為著港口老是有成千上萬的人來來去去,官府一直難以弄清哪里是海盜交易的確實據點,更別提查到交易的時間,就逢陽瑋跟道上混了那麼久,也只打探到也點。
「就是前方了,那塊有點凸出的岩石就是‘海神岩’。」陽瑋指著前方,如果不是他刻意指出來,任誰都分不清這里跟這長長海岸線的其他地方,到底有哪里不同。
陽和久眯著眼細瞧,想要更近一點觀察。她一直暗自希望,能像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一樣,想出一個長遠的計策來收服海盜,這可比直接用兵攻下他們好得多了,更何況日朔國太平日子過久了,根本缺乏能用的水師……
「啊──」
突然听到尖叫聲,陽和久猛然回過頭。是小萌的尖叫!不知何時,本來就亂的碼頭變得更混亂,一群一群涌進的人潮把易小萌沖到另一邊。
「小萌!」陽和久急忙要欺身上前,但突然一堆人牆擠在前方,她根本束手無策。
「和久!這里怪怪的!」易小萌尖聲警告。
陽瑋也拚命要擠過來救小萌。可惡!這一群老百姓為什麼瘋了似的狂擠?那一個個人好像有目的似的,全都朝同一方向擠過去,這樣擠作一團,就是有再強的功夫也施展不開來。
怪了!真的怪了!只是片刻,人潮洶涌到陽和久的腳都騰空了!但陽和久仗著自己的身段嬌小,淨往空隙硬鑽,費了好大的工夫,終于跟易小萌近在咫尺。
「和久!」易小萌隔空伸長手臂要抓住陽和久的手。但……
「小心!和久!」遠處的陽瑋發現不知發生什麼事,陽和久兩眼一閉,向後癱倒。
更多的人群蜂擁過去,陽和久的身子似乎被人拉下來,人潮像是一張黑色的大嘴,瞬間吞噬她的身影。
陽和久昏厥前的最後一刻,只看到身後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露出邪笑,一根銀針沒入自己的後頸,然後深藍色的天空快速旋轉起來……
一艘巨大的樓船外加幾艘帆船停在斷崖峽谷所形成的天然障蔽中,沒有人知道那長達幾十丈高的巨大瀑布後面,是海盜們來日朔國劫掠時的暫時休息所。
轟隆隆的水聲不絕于耳,峽谷內別有洞天,燦亮的天光灑落在樓船上,這艘有五層樓船艙的巨型樓船,外表跟一般商船無異,卻是海盜的母船。
無所畏懼地矗立在第五層樓的樓頂上,是一個比一般男子都還要高上一截的剽悍男人。
他不只是高大,簡直可稱之為巨人了,穿著極簡單的米白色上衫,敞露著古銅色肌肉糾結的前胸,寬肩窄腰,腰間系著長鞭,深褐色的裙布,黑色扎腿褲管包裹著強健有力的長腿。因為身材比例十分完美,這樣異于常人的身高不但不顯得突兀,反倒將他襯得像是猛勇非凡的天兵天將。
水止觀凝眸望向被兩側峽谷包夾出的一塊藍天,不同于蓄發的中原男子,水止觀的黑發薄而短,被汗水染得晶晶亮亮,映著藍天的眸子是深深的蔚藍,因為這雙藍眼珠,還有他叱諼搴四海的航海本領,人人稱他──海神。
海盜集團有一千多人,光這艘母船上就有五百多人,他們集結了來自中土的遺民,水止觀以一身傲人的武藝、精明的頭腦,年僅二十六歲便統領全團,穩坐海盜頭子的寶座。
「海神,魏氏商會的使者帶著禮物求見!」一個海盜站在甲板上抬頭向五樓的水止觀報告。
水止觀俯首打量站在下方甲板上涎著笑臉的胖商人,胖商人身後帶了五、六個手下,抬著幾口黑沉沉的鐵箱。
水止觀微微勾起嘴角,露出輕蔑的笑意,他往前走幾步,縱身飛躍,直直從五樓跳下──
「啊!」饒是見識多廣的魏氏商會使者也禁不住驚嘆。五樓耶!不是一層樓耶!那個人就這樣跳下……
「找我有事?」水止觀穩穩地落在為首的胖商人面前。他有著刀刻一般深刻的輪廓,鼻梁出奇地高挺,藍色眼珠像惡魔,此刻的他嘴角噙笑地俯視他們。
「呃……」沒想到海神高大成這樣!相形之下像個大圓球的胖商人,緊張的頻頻拭汗。「是這樣的,魏氏商會最近要到月國做一筆生意,這兩個月內會往返兩國之間,希望海神大人能高抬貴手,讓敝商會賺一點蠅頭小利,這里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胖商人連忙讓人把六大口黑鐵箱擺好,正要打開,卻被水止觀制止。
「我這些兄弟不喜歡威脅、賄賂這種卑鄙手段,我們喜歡光明正大的決斗。」水止觀冷笑道。他們雖是海盜,但一向劫富濟貧,而會拿錢請他們收手的絕對是有錢人中的有錢人。
胖商人伸出胖胖短手揩了揩額上冷汗,海神的意思是他寧願大干一場搶劫商船,也不要輕輕松松坐收保護費嗎?早听說要找到海盜船很難,登上海盜船更難,但最難的是讓海神答應收下保護費。
「還是請海神大人先看看禮物吧……」胖商人揮揮手,他的手下打開一箱箱的珠寶。
但水止觀只是微微一揚下顎,幾個疤面大漢就將他們連同箱子抬起,要往船下扔……
「等等,請看最後一個箱子,有我們精心獻上的美女……」胖商人在疤面大漢的肩上掙扎吼叫。
箱子里有女人?!水止觀不悅地揪起眉心,本想把他們連同箱子直接丟進大海喂魚,但傷害女人不是他的作風。
「刀疤,把箱子打開!」他沉聲命令。
那個外號「刀疤」的大漢把胖商人和鐵箱放下,胖商人連忙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打開最後一只大鐵箱──
一個美人蜷縮著身子睡在箱子里!
她烏黑柔亮的大波浪鬈發像海帶一樣裹住她的胸前、小月復,與她象牙白的嬌軀形成極為搶眼的對比。
她的側臉泛著異常的暈紅,眉目如畫了長長的眼睫像羽毛般闔攏,小嘴殷紅似血,簡直像是從海里生出來的一樣,只是簇擁著她的波浪是讓人忍不住想觸模一把的烏黑柔發。
所有的海盜都不由得停下手邊的工作,盯著這個箱中美人。一下子兩三百道視線由四面八方全集中過來,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但水止觀已發現到不對勁……
「我不收女人的。」他雙臂交叉,怒視胖商人,他很憤慨!
「我們也听說海神大人不隨便沾惹,但這個女人是難得一見的人間極品……」胖商人討好道。
「直說吧!你們給她下了什麼藥?」任何人送女人給水止觀,他都會退回去,女人並不是貨品!更何況他有他自己的情婦隻兒,女人惹多了只是礙事。但魏氏商會竟為了逼他接受而在弱女子身上下藥……下地獄去吧!
「不愧是海神大人!一眼就看出來。為了替大人您助興,我們在她身上下了‘一日銷魂散’如果十二個時辰內沒跟男人……嘿嘿……」胖商人奸奸地笑道,「當然大人不要也沒關系,頂多我們魏氏商會自己留下來享用,或是讓這小親親芳魂歸天也無妨,雖然有點暴殄天物,但並不是不可以──」
水止觀最恨別人的威脅,他的藍眸閃過一絲嗜血,「謝謝你給了我殺你的理由。」惡魔微笑了。
胖商人的臉孔一陣扭曲,不會吧?!他听錯話了嗎?為什麼要殺他?
胖商人踉蹌地倒退幾步,「你……你……不能殺我……你殺我就是和整個魏氏商會為敵!」
「我巴不得和你們為敵!」水止觀朗聲笑道。
他倏地抽起身上的鞭子,大手一振,鞭子「啪」地抽上胖商人的月復部,「啊」的一聲慘叫,胖商人的月復部皮開肉綻,血濺當場,連腸子都依稀可見。他整個人彈飛出去,撞上十尺外的桅竿斃命。
胖商人的手下個個面色如土,沒想到海神怨地手段凶殘。
「饒了我們一命啊,海神大爺!」還被那些疤面大漢掛在肩上的幾個男人不住求饒,眼淚鼻涕都飛出來了。
「其他交給你們處理,把甲板擦拭干淨。」水止觀懶得理他們,只是淡淡吩咐手下。
「哇……不要啊!」男人們拚命掙扎。
刀疤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對魏氏商會的人喊道︰「別哀啦!如果你們打贏我們的殺人鯨,再游個一千尺,還是會有活命的機會啦!」
刀疤領著其余海盜一起走到船舷旁,連人帶箱把他們扔進海里去。
至于這個箱中美人……
水止觀沉思地走到鐵箱前,這美人像是孩子和女人的綜合體,看起來既純真又性感。不可否認的,如果是在其他狀況下,他會讓別人為這美人「解毒」,但見到她的剎那,他發現他不想讓其他男人踫她……
水止觀俯身抱起美人,嬌小的她簡直沒有什麼重量,輕輕攔腰一抱,正好盈滿他厚實的胸懷,她的雪女敕肌膚觸到他岩石般堅硬的胸肌,一股勃發的襲向他。
水止觀對自己的失去控制皺眉,他大概是太久沒和女人了,這次出海沒把隻兒帶在身邊,真是一大失策!
「唔……」陽和久半睜開星眸瞧著,藥效雖然發作,可她還有些意識,一直被悶在箱子里透不過氣來,這才是造成她昏昏沉沉的主因。
她感覺天地仍在不停旋轉,她知道自己正被一個男的抱著,想說些什麼,但好熱……
她黑貂似的波浪鬈發披了水止觀半身,水止觀發現自己很喜愛這種滑滑香香的感覺,他不自覺地微微揚高嘴角,抱著這意外的禮物大步走向他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