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該出門了。」楚天嵐站在門外喚道。
「來了。」星兒快步走出來。「可以走了,少爺。」
楚天嵐卻動也不動,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瞧。
「怎麼了?」星兒順著他的目光打量自己,她穿男裝已經穿得很習慣了,應該不會穿錯才是。「有什麼不對嗎?」
「你帶著把劍。」楚天嵐瞪著那柄掛在她腰間的長劍。
「喔,是啊。」星兒解釋道︰「我比較習慣用劍,我想既然我的身份已經曝光,就把兵器隨身帶著吧。」
楚天嵐盯著她瞧,忍不住笑道︰「看來我有個帶著劍的書僮了,或許,該說是劍僮才對。」
星兒唇角彎起一抹笑。「劍僮是幫主人背劍的,可惜我的主人不用劍。」
「所以劍僮只好自己用嘍,是不是?」楚天嵐調侃笑說。
有個這麼樂觀的主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楚天嵐雖然已經相信有人要謀害他,可他似乎並不把這當一回事。但她的心中卻頗為擔憂,依她的經驗與直覺,敵人最近一定會再度行動。而經過上次的失敗後,這次對方絕對會派高手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守護住楚天嵐的安全。
「天嵐!」葉香菊在兒子出門前將他欄下來。
「什麼事,娘?」
葉香菊笑眯眯地說︰「今天晚上沈府有一場宴會,記得要出席啊。」
沈府?楚天嵐連忙問道︰「娘,您說的那樁親事怎麼樣了?」
「什麼這啊、那的,說得好像跟你無關似的。」葉香菊輕聲責備。
「快告訴我嘛,我還趕著要出門呢。」楚天嵐笑嘻嘻地說。
葉香菊瞪他一眼,回答道︰「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事呢,既然你還記得,晚上可得好好表現。」
「怎麼,還沒決定嗎?」楚天嵐有些詫異,既然如此,消息怎麼會傳出去?
「沈家的老夫人想親自看看你。」葉香菊糗他道︰「別以為自己很吃香,人家的姑娘可不一定要嫁給你的。」
楚天嵐不在乎的一笑。「她既然不嫁,那我不娶不就好了嗎?」
「你這孩子。」葉香菊蹙眉輕叱。「說這什麼話,晚上可不許你這樣。」
「是是,娘親大人,孩兒知道了。」
當天晚上,楚天嵐前往沈府赴宴,星兒自然是跟著他。
楚天嵐走進沈府大門,跟在他身後的星兒卻被人攔了下來。沈府的家丁要求她取上佩帶的長劍,星兒態度堅定地拒絕這個要求,跟家丁們相持不下。
楚天嵐發現星兒沒跟上,很快走了回來。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對星兒說道︰「你把劍解下來吧,我們是客人,這里又不是尋常人家,你就先把劍交給他們保管吧。」
「可是……」星兒頗感為難,但又不能違背楚天嵐的話。
「反正只有一下子而已,在這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是,少爺。」星兒解下佩劍遞給在一旁的家丁,反正她身上還有一柄短刀可以應付突發狀況。
進到府內,星兒沒有辦法繼續跟在楚天嵐身邊,只能遠遠地隔著一段距離監視四周的動靜。唉,她實在是不喜歡陪楚天嵐出席這種場合,人實在太多了,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她的喜好是不重要的,一切都必須以楚天嵐為主,她早已學會將個人的喜好需求置之不理。
咦,他要去哪里?
星兒看見楚天嵐站起來,隨著一名婢女往里面走去,她猶豫了一下決定跟過去。她隱藏住自己的行蹤,不著痕跡地跟著他們,只見兩人愈走愈里面,看樣子已經到了內眷所住的後院。
「楚公子,請進,我們家小姐在涼亭內等你。」
楚天嵐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涼亭,涼亭外掛著數盞宮燈,在燈光掩映下只見一名絕色佳人坐在其中,身旁站著幾名姿色不俗的婢女。
他緩步上前,在台階上站定。「在下楚天嵐,見過小姐。」
沈若隻站起身,卻沒有迎上前的意思,只是微微欠身。「終于見到你本人了,請進吧,楚公子。」
楚天嵐略感訝異地揚起眉,深深地看了沈若隻一眼,她果然十分美麗,但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千金小姐。主動邀他見面,神態間也未見絲毫羞澀忸怩,看來她是與眾不同的。
他步入亭上,發現亭內放了一盆炭火,在這稍冷的寒夜里顯得溫暖無比。他在她對面坐下來,一笑道︰「不知小姐請在下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想與公子聊聊。」沈若隻淺淺一笑!說道︰「公子不會不知道我們之間已論及婚嫁了吧?」
這位小姐還真直率啊!楚天嵐笑著說道︰「如果小姐真有意結親,我們這樣見面似乎不太妥當。」
「我不以為楚公子會拘泥于這種事。雖說婚姻大事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想我還是有那麼點選擇的權利,家父應允我可以在見過面後再做決定。」
楚天嵐覺得好笑,沒想到他一點都在乎娶得是什麼人時,對方反倒是在意得很哪,他們的立場是不是對調了。
「我不知道你希望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不過你真的認為只要見過一個人,就可以判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楚天嵐笑問道。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哦,是嗎?」楚天嵐挺佩服她的那份自信,沒想到她竟與自己想象中大不相同,可惜她不是名男子,否則他們倒是可以結為好友。
兩人在談過一陣話後,對彼此都頗有好感,夜風雖冷,但涼亭內的氣氛卻是溫暖融洽。
涼亭外,一株枝葉茂盛的榕樹上,一個嬌小的身影隱身于其中。星兒默默地在黑暗中守候,反正樹上她也待的很習慣了。她很好奇那名女子的身份,以及為什麼楚天嵐會單獨來見她,只听見隱隱約約的談笑聲隨著夜風飄過來。
今晚的天氣陰沉沉的,暗黑的夜空中連一顆星星也不見,除了燈火照映之處,四下是一片漆黑。一道亮光一閃而逝,星兒以幾乎是反射動作般的速度電射而出,往涼亭的方向飛撲而去。
一名黑衣手持長劍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劍刺向楚天嵐,沈若隻發出一聲尖叫,他機警地閃過的同時將她撲倒在地,好避開黑衣人的攻擊。不過他是多此一舉了,因為星兒已先一步趕至涼亭接下黑衣人的攻擊。
涼亭內的空間窄小,黑衣人的劍法難以施展開來,反之星兒身法靈巧,雖是用短刀,一時倒也佔了上風。但這名黑衣人的劍法十分精妙,唰唰數劍便將星兒逼到了涼亭外,星兒全力抵擋,十分心驚地發現黑衣人的武功異常高強,和上次那名簡直有天壤之別。
她出道以來還不曾遇過這麼強的對手,她按捺住心中的驚慌,試著沉著冷靜的應戰。如果她的劍在身邊就好了,星兒不禁這麼想到,對方的長劍攻勢凌厲,劍法中毫無破綻,自己手中的短刀根本難以突破那一片劍網。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倒對手,她必須要保護楚天嵐,即使受傷或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任務絕對要達成。
楚天嵐和沈若隻兩人仍留在涼亭內,觀看著外面的打斗,沈若隻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直問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天嵐無暇回答,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星兒身上,他看的出在黑衣人處處進逼下,星兒已落居下風。他皺著眉心中焦慮不已,再這樣下去,星兒必輸無疑,他是否該采取行動呢?
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宛若一條索命的銀蛇,招招皆直取星兒身上的要害,嗤一聲,星兒險險避開一劍,但手臂仍被劍鋒擦過,鮮血迸出。
星兒迅速的變換身形,毫不受影響的挺刀削向黑衣人的肩膀。
「星兒!」楚天嵐神色一變,立刻想要奔過去。
「楚公子!」沈若隻拉住他的手臂,喊道︰「太危險了,別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黑衣人一劍朝星兒當胸刺去,只見星兒往後避開,黑衣人一劍刺空,星兒在翻身躍起的同時撲向黑衣人。
黑衣人的反應極快,馬上回劍自救,但星兒不閃不避,手中的短刀筆直地插入黑衣人月復中,但她卻也中了一劍,兩人雙雙跌落地面。
星兒不顧自己的傷勢立刻站起,看見黑衣人坐在地上掙扎著想要起來,見狀她右手一揚,一抹寒芒射出,黑衣人間哼一聲,頹然倒下,再也不動了。
「星兒!」
當楚天嵐趕至星兒身邊時,只來得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驚駭地看見她的肩頭滲出了大片鮮血,迅速染紅他扶在她肩上的手。
「沒事了,少爺。」星兒靠在楚天嵐身上,虛弱地說道。
「誰說沒事,你受傷了!」他心驚地看著鮮血不斷自她傷口流出,出手如電的點住她肩部幾處穴道,希望能夠阻止血液繼續流出。
「你會點穴?」星兒訝異地看著楚天嵐。
「那當然,我早說過我會武功的。」楚天嵐的臉色很難看,發覺即使點了穴道仍無法完全止血,傷口實在太深了。他會武功?星兒在意識茫然中想起葉香菊說過的話,唇角露出一抹笑。「我知道,花拳繡腿。」
「天,你別選在這個時候開玩笑好不好!」楚天嵐手忙腳亂地試著要幫她止血,一把撕下袖子綁在她肩上。
星兒掙扎著想要自己站立,她不應該靠在他身上,即使他的身體很溫暖,而她覺得愈來愈冷。
「你別逞強,大夫馬上就來了。」楚天嵐阻止她。
「我……」星兒眼前一黑,倒在楚天嵐身上。
「星兒!」楚天嵐大驚,只見她閉著眼,臉色慘白、氣息微弱,一股深沉的恐懼攫住他,她可能就此香消玉損的認知宛若一道閃電般劈中他。「星兒,你振作點!」
「少……少爺。」星兒勉力撐開眼皮,她明白自己的傷勢不輕。「星兒不能保護你了,請……請你通知……無……夢樓,請他們另外再派人來。」
「別說了,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做什麼!」楚天嵐看著她的情況愈來愈糟,心中恐懼不已,千萬別讓她就這麼死去,他轉頭喊道︰「大夫呢!為什麼還沒來?」
「楚公子。」沈若隻走到他們身邊,看了躺在楚天嵐懷中的星兒一眼,心驚于她灰白的面容。「在這里等也不是辦法,先把這位姑娘帶到我房里去吧。」
「這……」楚天嵐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星兒,自責與恐懼的情緒攫住他。如果他不要她把劍解下來,現在的情況也不會是如此。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他有責任對她負責!
「不,我要帶星兒回去。」
「楚公子?」沈若隻看那女孩幾乎只剩一回氣了,怎麼能再這樣奔波?
楚天嵐抱起星兒,毫不遲疑地往外走去。
***
為什麼?
她為什麼可以這樣毫不猶豫地用性命來與敵人搏斗!只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他不明白她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嗎?在傷重之際,卻仍記掛著要找人來保護他,真是傻啊,他終于明白她能為自己做到什麼程度,而他寧願永遠沒有機會明白這件事。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他如何後悔皆是枉然,如今他只求她能活下來。
看著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星兒,傷口流出來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但她的意識卻陷入昏迷,至今尚未醒來過。想起大夫所說的話,如果撐不過今晚,星兒她!他不願去想那個可能性。
「少爺。」
楚天嵐轉頭看去,見是母親身邊的女婢海棠。「什麼事?」
「少爺先去休息吧,這里有我來照顧便行了,已經很晚了。」
「不。」楚天嵐搖頭拒絕,說道︰「我要留在這兒,直到星兒醒過來。」
「這……」海棠面露不忍之色,心中明白星兒醒過來的機會極為渺茫,她流了太多的血,傷口那麼深,大夫說她如今還能活著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她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你先回去沒關系。」楚天嵐希望能獨自陪伴星兒。
海棠輕嘆口氣。「我會待在外面,少爺有事隨時叫婢子一聲。」說完她便退了出去,留下兩人獨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更深了,燭火即將燃盡,楚天嵐看著變得黯淡的燭火,怵然一驚。他慌亂起身,翻箱倒筐地找出臘燭重新燃上,看見室內再度光明大放,他轉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星兒,見她依然淺淺的呼吸著,他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死啊!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凝視她慘白的面容,他真的十分害怕自己會失去她。這種心情他從來不曾有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顆小星星已在他心中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什麼人?」
燭火一閃,室內光影晃動。楚天嵐一臉警覺,全神戒備地看著那名突然出現在屋內的男子。難道是另一名殺手?這次換他來保護星兒了!
「你是誰?」楚天嵐擋在床前,深怕他對星兒不利。
「讓開!」那名高瘦的男子有著一張冷峻的面孔,一雙銳利的黑眸瞪視著楚天嵐。
「不讓!」楚天嵐的氣勢毫不遜于那人。
「二哥……」
這聲微弱的低喚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兩人不約而同的撲到床前,楚天嵐迅速地看了那名男子一眼,確定他沒有任何敵意才轉頭看著星兒。
「星兒,你醒了!」楚天嵐十分高興。
星兒半睜著眼,目光落在那名男子身上,扯出一抹虛弱的笑。「二哥……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你恐怕活不過今夜。」水無痕口中這麼說,眼中卻溢滿關切之情。
「是嗎?」星兒說完又閉上了眼。
「星兒?」楚天嵐緊張地喚道。
星兒勉力睜開眼。「二哥在,我……不會死的。」
水無痕自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坐到床邊扶起星兒的身軀,將小瓶湊到她唇邊,喂她喝下瓶中的液體。
楚天嵐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他看得出來星兒十分信任這位她口中的二哥,他猜想這人應該也是無夢樓的人。
水無痕喂她喝下藥汁後,將右掌抵在她的背心,運功幫她催化藥力。過了一陣子後,只見星兒的氣息平穩許多,雖然臉色仍是蒼白如紙,但已不再是氣若游絲,仿若隨時要斷氣一般。
水無痕運完功,又讓她躺回床上。
「她會沒事吧?」楚天嵐焦急地詢問。
水無痕沒有回答,徑自動手拉開星兒的衣襟。
「你做什麼?」楚天嵐臉色一變,立刻伸出手想要阻止。
水無痕手腕一翻想要捉住他的手,卻被楚天嵐躲了開去。他抬頭看楚天嵐一眼,眼中有著些許訝異,他看著楚天嵐好一會兒,像是在評量些什麼,最後開口道︰「我必須檢查她的傷口。」
楚天嵐眉頭一皺,有些不樂意,但對方似是專為治傷而來,他收回手。
「好吧。」口中雖答應了,但在看見水無痕的手揭開星兒衣襟時所露出的雪白肌膚,他的眉卻皺得更深了。
水無痕只是稍稍褪下星兒的衣服,露出肩頭受傷的部位,他拆開繃帶,仔細地檢視著傷口後,在傷口處灑上一種黃色粉末,又將傷口包扎好。
楚天嵐在一旁看著水無痕所做的一切,心中明白星兒會平安無事,可是他的心中卻有一股郁悶的感覺盤踞不去。
看見星兒已沉入睡鄉,呼吸平緩而均勻,水無痕這才轉身面對楚天嵐,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手中的小瓷瓶遞了過去。
楚天嵐伸手接過,問道︰「怎麼用?」
「每天幫她換一次藥,照我方才那樣做。」
楚天嵐點點頭,水無痕身形微動,一晃眼間便消失在他面前。這人怎麼像個鬼魅似的,來去都不說一聲的。算了,不管他。楚天嵐走到床邊,看見星兒平和的睡容,才終于安了心。
可是——他自始至終都幫不上忙,他痛恨這樣無能的自己。
楚天嵐握緊了手中的瓷瓶,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了,他必須有所行動才行。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真的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為什麼她可以這樣毫不猶豫地付出呢?他永遠無法忘記當她淌著鮮血倒在他懷中的情景,那樣縴弱的身子內竟藏有如此堅強的意志力,一切只是為了保護他。
***
星兒再度醒來已是兩天後的下午。
「少爺。」半躺在床上的星兒一看見匆匆走進來的楚天嵐,略顯蒼白的臉上立刻泛起一抹笑。「你沒事吧?」
楚天嵐搖頭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我……我只是听到你又出去了,所以……」她臉上微帶困窘的神情。
楚天嵐走到床前站定,能再次看到她開口說話真好!但她的臉色依然蒼白,說起話來顯得中氣不足,顯示她的傷真的是十分嚴重哪!這曾嚇壞了他,而他也已暗暗發誓絕不會讓她再受這樣的傷。
他發現自己十分想念和她相處的時光,才不過短短的兩天而已,他卻覺得她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無夢樓又另外派了高手過來。」
「真的?」星兒眼楮一亮,連忙問︰「是誰?」
「我不知道。」楚天嵐笑著說︰「我還沒兒過他呢,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因為這次改為暗中保護了。老實說我還真懷疑究竟有沒有人跟著我呢。」
「這樣嗎?」星兒略顯失望,她還以為可以見到自己的兄弟。
「你才剛醒來想這些事做什麼,應該好好靜心養傷才是。」
「我知道,可是……」星兒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昏迷的這兩天,無夢樓有人來過嗎?」
「沒有,除了那天晚上來的那個人外,沒見到其他人。對了,他是誰啊?」楚天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著。記得星兒說過她是孤兒,怎麼會突然冒出個二哥來,這個二哥到底是星兒什麼人?
「你是說二哥啊。」星兒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回答道︰「他就是我的二哥嘛,他叫水無痕,人雖然不愛說話,可是他很疼我的。」
二哥?那是不是代表還有個大哥?楚天嵐有些困惑,問道︰「你叫水星?可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不叫水星啦,我們並不是親兄妹。」星兒解釋道。
「那你姓什麼?」他發現自己竟不知道她的姓氏,自己對星兒的事知道的真是太少了。
「我……我沒有姓。」她有些遲疑地說,不知他會不會因此拿異樣的眼光看她。「我們的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我的代號叫螢星,只是為了方便起見,才告訴你們我叫星兒。」
沒有姓?多奇怪呀!楚天嵐忍不住又問︰「那你和水無痕究竟是……」這才是他最關切的重點。
星兒猶豫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在意二哥的事,決定一次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在無夢樓是以七人為一個小組,彼此以兄弟姐妹相稱,並沒有血緣關系的,不過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要親。」
楚天嵐心中升起一絲妒意,星兒臉上的神情與平時截然不同,那樣溫柔的神情,是他從沒見過的。
他與星兒也很親密呀!他們吃在一起、睡在一室,自見面以來便幾乎是形影不離,但他到現在才發現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他對星兒的了解與認識實在少的可憐。即便如此,他仍希望她能永遠留在他身邊,別再回去那個什麼無夢樓了。
「星兒……」楚天嵐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少爺,什麼事?」星兒望著他,覺得有些累了,可是又希望他能留下來繼續和她說話。
「呃,那個……假如找到了那個想要對我不利的人,你是不是就要離開了?」楚天嵐遲疑地問著,提到了無夢樓的事,讓他開始考慮到星兒離開的可能,她畢竟不是楚家的人呀。
星兒微愣了一下,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說話結巴呢,她覺得很是新奇,笑著搖搖頭。「不,我會留下來。」
「咦,為什麼?」楚天嵐喜形于色,這個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
「夫人沒有告訴你嗎?」星兒有些詫異,她以為他應該知道的。「我們樓主要我留在楚家,因為夫人曾經幫助過她,我要留下來代償這份恩情。」
「什麼?」楚天嵐輕皺起眉,緩緩開口說︰「你的意思是——你來我們家是為了報恩?」
「是啊,可以這麼說。」星兒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副很訝異的模樣,她說錯了什麼嗎?
楚天嵐沉默不語,星兒望著他,不敢開口說話,覺得今天的楚天嵐怪怪的,跟平常很不一樣。兩人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星兒掩口打了個呵欠,努力地撐開眼皮,等著楚天嵐開口說話。
楚天嵐看向她,察覺到她的疲憊,盡管心中仍有疑惑,但顧慮到她身上的傷,他說道︰「你先睡一會兒吧,瞧你,眼楮都腫起來了。」
「那……少爺你呢?」雖然明知現在已另有人在保護他,但她仍習慣性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待在這里等你醒來。」
她有些詫異,不解地問︰「耶,為什麼?」
楚天嵐淡淡一笑,回答道︰「我有些帳本要看,在哪里看都一樣,不如就留在這里陪你吧。」
她顯得很是困惑。「可是……」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扶著她躺下,小心翼翼地不去踫到她的傷口。「快睡吧。」他叮嚀著。
星兒一向都听從他的話,雖覺得有些奇怪,仍依言閉上了眼,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楚天嵐坐在床邊,注視著她沉睡的容顏,心中思潮起伏。
他心中很明白星兒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她保護他、照顧他,為了他而與人拼命相搏,都只是因為任務的關系——為了達成無夢樓所指派給她的任務。
可是,他就是無法不去在意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她說她會留下來,為了幫那個樓主報恩,真是傻啊!就像是她所會去做的事。
但只要她能留下來就好了,不論她是為了什麼原因。
他伸手輕觸著她細致的面頰,她的臉色依然蒼白,要完全康復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想到她差一點香消玉殯,他的心中一緊,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他對自己發著誓。只是……
「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我要如何才能明白你的呢?」他撥開她額前的瀏海,低低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