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涵倉卒的在書房里翻找著資料,莫熙語說是放在抽屜里的。
她口中念念有詞,「藍色的檔案夾在哪兒呢?啊!找到了。」
她將資料整理好,放進牛皮紙袋中,此時,莫承德恰好打開書房的門。
「在找什麼?」他含笑問道。陽光燦爛,灑滿允涵一身,她身著白色洋裝周旋在書櫃旁,活像一只翩然起舞的小粉蝶,洋溢著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嬌美神態。
「熙語打電話來說,下午開會的資料忘了帶,要我替他送去。」她回眸淺淺笑著。笑容很淺很淡,但神情卻很甜,仿佛可以沁出蜜一般,甜透人心。
「奇怪,這小子還沒結婚前資料就不曾落在家里,怎麼一結婚後就忘東忘西的。」莫承德意有所指的促狹道。
「我也不曉得,要不然等他回家,咱們來個三堂會審好不好?」她聳聳肩。
「我看是有人想來個午餐的約會,又怕我這老頭子跟,才故意弄這些名目的吧!」
「爸——您想太多了吧!要不然資料您替我送去,反正公司您比我熟。」她故作大方的將資料夾遞到他面前。
「我可不要,等會兒有人當面向我要老婆,那就用了!」
她失聲笑道︰「那我送資料過去啦!」
和莫承德道別後,她下樓跨進司機為她準備的座車,直達莫氏企業大樓。二十分鐘後,她坐上電梯直達董事長專屬辦公室,向秘書打過招呼。
「夫人,你怎麼沒和董事長一起用餐呢?」楊秘書好奇的問。
「我剛從家里過來,他叫我送下午開會的資料過來。怎麼,他去吃飯了嗎?」
「對啊!十點多的時候,有一個自稱是你大學同學的女人打電話給董事長,說要邀你們一起敘舊用餐。」楊秘書據實稟告。
「是嗎?她有沒有留名字?」僵硬的笑容頓時凝結在她的臉上,一上午的好心情跌落谷底。
「我看一下留言。」楊秘書低頭找著聯絡簿,「叫趙凱雅,他們約在日瓦西餐廳十二點半見。」
聞言,一顆受挫的芳心慢慢地揪緊,再掀緊,泛著一股酸酸痛痛的感覺。失神的眸子沒有焦距,一臉木然,只有緊握住紙袋的手指泛白。
「夫人?」見她的表情有異,楊秘書輕喚一聲。
「哦!」她回過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把這個資料拿給他。」她旋身離開辦公室,雙腳像有意識般上了計程車,來到了日瓦西餐廳前,下車後站在玻璃帷幕前,清晰的看見了兩抹熟悉的身影。
一顆心像被掏空般,然後又被憤怒、痛苦、挫敗、酸澀……等情緒塞滿整個身體。她氣得渾身發顫,雙眸跳動著兩簇熾焰,仿佛沐浴在熊熊烈火中。
天殺的、天殺的、天殺的……趙凱雅居然敢名目張膽的勾搭上莫熙語!這個死不要臉的女人,寡廉鮮恥、活不知恥、婬娃蕩婦……
等,她用盡各種難堪字眼在心里咒罵趙凱雅,趁自己還沒崩潰前,她忿然轉身離去。
酸酸熱熱的淚水溢出眼睫,迷蒙了她的視線,過往的甜蜜悄悄的滑出心坎,僅剩滿腔苦澀低回著……
回到家後,她在房里待了一下午,然後若無其事般的來到廚房,硬是要負責煮飯的張嫂返家休息,獨自張羅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萊。
「兒子,你今晚有口福了,你親愛的老婆在廚房里燒菜喲!」莫承德在客廳里翻著雜志,一見著莫熙語便開口道。
「是嗎?」他習慣的挑高黑眉。
允涵由廚房里端出最後一道菜,朝客廳里喚道︰「爸,張伯,吃飯了。」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紛紛入座。
莫承德頂頂他的手,「兒子,你老婆沒叫你吃飯耶!」
「大概是不曉得我回來了吧!不對,難道她用心燒菜不是要用侍我這個老公嗎?」莫熙語微蹙著眉,一臉納悶。
只見允涵忙碌的添了三碗飯,擺在莫承德、張伯和自己的面前,完全漠視莫熙語的存在。
「老婆,你忘了替我添飯了。」莫熙語出聲為自己爭取權益。
允涵充耳不聞,視他為隱形人,朝著莫承德猛獻殷勤,「爸,我今天煮了你最愛吃的無錫排骨、東坡肉,你要多吃一點喔!」
「老婆,這東坡肉和無錫排骨我也很喜歡吃啊!」莫熙語暗示自己的存在。
「張伯,我特地替你做了一道家鄉菜,您嘗嘗看這白斬雞形美、皮脆、肉女敕、味鮮,可是花了我很多時間,快吃一口看看。」允涵巧笑的挾一塊雞肉放在張伯的碗里。
「好……」張伯被她突來的熱情嚇了一大跳。
「老婆,有沒有搞錯?我們結婚這麼久,你不替我挾菜,怎麼反倒替張伯挾呢?」莫熙語出聲抗議,對她的態度感到奇怪。
「少爺,這塊雞肉給你吃好了,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吃這個怕膽固醇太高……」張伯瞥了一眼他氣黑的俊臉,無福消受盤中的美食,說著就挾起肉要給莫熙語。
「張伯,如果雞肉太油,那吃一塊檸檬蒸魚,很新鮮而且提胃,你快嘗嘗。」允涵又不死心的朝他獻殷勤,故意要氣死莫熙語。
「夫人,我自己來,你招呼少爺。」張伯埋頭扒著碗里的白飯,深怕成了兩人冷戰下的炮灰。
莫熙語負氣的徑自添了一碗白飯,好整以暇的看她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一邊思考著自己何時得罪了她,否則這小妮子絕對不敢如此對他。允涵冷瞥了一眼扒飯的莫熙語,好似這樣氣他還不夠,又上樓拿了幾個購物袋下來。
「爸,我今天到百貨公司時看了一條領帶好適合您,您看看花色喜不喜歡?」允涵由袋子里掏出一條領帶遞給他。
「是嗎?」莫承德不疑有他拿起領帶在脖子上比著。
莫熙語抬眸見了,一塊雞肉頓時在食道里走滑,嗆得他滿臉通紅,趕緊喝幾口湯順順氣。
這條領帶分明是她前幾天在百貨公司買給他的,何時成了爸的禮物了?
「張伯,我也替你買了一支新的刮胡刀,是全自動的,很方便喲!」她巧笑倩兮的道。
「謝、謝……」他顫聲的回答,怕自己收下這份禮物,下一刻,會成為少爺目光下的亡魂。
莫熙語再也看不過去,忿然放下碗筷,將她由椅子上拖回自己的房間,重重的甩上房門。
她繃著一張俏顏,仿佛與自己對峙的人不存在。
他生氣的將她推向門板,將她因困在門與他的胸之間,雙手緊貼在她的頭顱旁。允涵被他盯得頗不自在,鼓著腮幫子別過頭。
「看著我!有種把買給我的東西送給別人,就有膽子看著我!」他扳正她的嬌顏低猜。
「誰說那些東西是買給你的?」她冷冷的瞪著他,繼續生著悶氣。
「小姐,如果你不見忘的話,那天你還是拿著我送你的白金卡,當著我的面刷卡買的耶!」莫熙語捺著性子提醒著。
「奇怪了,你都可以跟別人吃飯,我為什麼不可以買東西送給別人?」
「我沒說你不可以送給別人,但是起碼不要把買給‘我的’東西送給他們。」他仍然為她突來的怒氣感到納悶。
「我高興、我喜歡,你管不著!」她皮皮的鑽出他的胸膛中。
「你——」他生氣,卻又拿她沒轍,轉身離開房間。
「更何況那些東西又沒標名字,不算是你的東西。」她瞪著他的背影忿忿道。
她撫著差點氣爆的胸部,恨恨的甩著床上的枕頭發泄情緒。
她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他到底是白痴不曉得自己在吃醋,還是太過聰明在裝傻呢?
☆☆☆
允涵憋了幾天的怒氣,終于鼓不住了,在周末的夜晚,找姐妹們一起喝酒解愁。
在燦雲的小套房里,一地凌亂的啤酒罐,允涵跌坐在地板上吃一自語著。
子薇搶走她手中的啤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要這樣借酒澆愁?」
「我真是全世界最白痴的女人,居然讓自己的老公有了外遇的機會,而且女人還是我替他找的,你們說好不好笑?」允涵悲哀的自我解嘲。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得一頭霧水?」子薇扶著她痴笑的臉,卻見她布滿血絲的水眸溢出淚光。
「還記得我說過要在婚事上報復趙凱雅的事嗎?」她難過的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液。
「結果卻被那個婬娃反將一軍嘛!」燦雲補述。
「沒想到趙凱雅從此以後就借著我的名義,善用我和她的關系,開始約莫熙語。」她為自己的天真與自作聰明感到可笑。
「不會吧?」兩個女生異口同聲,面面相覷。
「你們說我是不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呢?」她笑得連眼角都進出淚水。
「別這樣,誰會料到那女人會犯賤到這種程度呢!」燦雲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柔聲安慰著。
「我好難過……你說他會不會背地里已經背叛我?」
「總而言之,現在絕對不是你傷心哭泣的時候,你應該要趕快回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情況真的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再陪你借酒澆愁。」子薇中肯的建議,就算知道自己的婚姻完蛋了,也要知道是怎麼死的。
「在我要回去之前,先拿杯酒來壯壯膽好嗎?」允涵壓根兒就沒有打這回府的念頭,要是她真的誤會他和趙凱雅暗度陳倉的關系,他肯定會把自己大卸八塊。
「已經沒酒了。」燦雲沒好氣的搖搖頭。
子薇則由廚房里拿出兩瓶酒,「剩下米酒頭和香檳,你選哪一種?」
「當然是香檳啦!」允涵走向前,拿起香擯用力搖晃。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米酒頭呢!那才吻合你苦酒滿杯的心情啊!」子薇打趣道。
「要慶祝失戀的情緒,麻煩請高抬貴腳移駕到陽台前,我可沒有多余的體力再清掃房間。」燦雲再三叮嚀。
允涵和子薇識相的走到陽台上,兩個女孩起哄的搖晃著手中的香榨,燦雲則躲到牆邊免得又沾了一身酒味。
這時樓下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引起燦雲的注意力,她立即吆喝她們一同來觀看。
「看,那個男人又出現了。」燦雲趴在陽台上看著樓下的景象。
允涵和子薇同時湊上前想探個究竟。
「那個男人是誰?」允涵看得一頭霧水。
「就是在香港專拍三級片的連志華,他現在在我們這棟大樓包二女乃喔!」燦雲在一旁仔細說明他的來歷。
「連志華這個名字听起來好像是性無能。燦雲,你替我拿一下酒瓶,我想看清楚他的廬山真面目。」允涵好奇的想彎體觀看他,徑自將手中的酒瓶遞給燦雲就松開手。
可燦雲趴在陽台上還抽不出手接過酒瓶,便眼睜睜的看著它如自由落體般迅速的落下——
三個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接踵而至的是听到樓下一起一聲巨大的聲音,一位男子的慘叫聲劃破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