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掌尚智怒瞪著她。
「是,總裁。」艾飛兒想起身,卻力不從心。「我……我腳麻了,你可以……拉我一下嗎?」她怯怯地伸出手。
大手一伸,將宛若一只小麻雀的她整個人提起,手一放,她順勢跌人他懷中。
眯起眼,盯著偎在他懷中的那顆小頭顱,他懷疑她是不是藉著找工作之名,行接近他、誘惑他之實?
但下一刻,心中疑慮立即消弭。
「我的腳……好麻。」
貼在他胸膛不到三秒鐘,她立刻像只猴子一樣不停跳著,完全不顧淑女該有的形象。
淑女?她是嗎?
掌尚智將眼前跳個不停的猴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戴著一副過大的黑框眼鏡,綁著馬尾,身穿寬大的白T恤,配上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他從她身上嗅到年輕氣息,呃,正確說法是學生氣息,至于淑女氣質,很抱歉,根本找不到。
「你一直沒有離開公司?」他皺起眉頭問,都這麼晚了,沒有人發現她沒回家,擔心她的安危嗎?
「沒有,我沒離開,一直都在工作……」心虛了下。「那個,你有答應我可以隨時寫作的。」她指著還擱在馬桶蓋上的手提電腦。
偷瞄他一眼,想看他有無生氣,對上他過份帥氣的俊容,忍不住在心里吶喊︰雷克斯,你好帥喔!
「我是答應過你。這麼晚了,你哥都不擔心你?」他生氣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她家沒人關心她的安危。
咦,既然她的家人都不關心她,那他干麼多事關心她?
也許是因為她是艾森豪的妹妹,他理應多關照她一些。再說,她現在是他的員工,午夜十二點還沒下班,這也太夸張了。
「我有打電話跟我哥說我晚點才會回家,很不巧貝貝肚子痛,我哥和大嫂今晚可能都在醫院陪貝貝。」
「貝貝?」
「貝貝是我哥的兒子,今年三歲,很可愛,可是有時候也很皮。」提及小佷兒,艾飛兒眉飛色舞。「我的電腦桌布用的就是貝貝的照片,我開給你看……呃,我忘了我的電腦沒電了,下次吧。」
原來艾森豪不僅結婚,還有一個兒子了。
當下,掌尚智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又」輸給艾森豪。小學時艾森豪短跑贏他,現在連結婚生子也跑在他前頭。
頭一回,他對自己未婚一事感到有點小在意。
不過他已經不是小孩,連結婚生子都要論輸贏,那很幼稚。
「你回去吧。」
「可是我今天的工作……」心虛地指著散落一地的打掃用具。「還沒做完。」根本就是還沒動工。
她不是個會得寸進尺的人,老板這麼好,竟答應她的附加條件,她當然會努力把份內工作做好,只是……
「嗄,已經十二點半了?」瞄了一下腕表,她嚇凸了眼。
她夸張的驚嚇表情,令他忍不住揚起嘴角。怎麼會有這麼不顧形象的女生,一下子學猴子跳,一下子又瞪大眼楮……實在很有趣。
他也不是那麼老古板,只是他的社交圈里的女生,不是主管級的女強人,就是優雅的名媛千金,沒人會像她一樣,舉止那麼……咳咳,自然。
「所以我叫你回去,這些工作,早上上班再做。」
「謝謝總裁,你人真好。」將手提電腦抱在懷中,推了推眼鏡,她再次向他鞠躬行禮,準備離去。
「艾飛兒……」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小小的她應該受人保護……他突然喚住她。
「還有事嗎?總裁。」
「你要怎麼回去?」
「搭公車,我轉兩班公車就可以回到家。」她笑笑的伸出兩根手指。
「這個時間,公車司機應該都回家睡覺了吧?」真是個傻妹,傻得好可愛。
「對喔。那我搭計程車好了。啊,糟糕!」她手伸進口袋,掏出幾個銅板,沒拿穩,一個十元硬幣掉落地滾到他腳跟前。
他彎身拾起十元硬幣,走向前,把它放回她手中。
「謝謝。」咧出大笑容道謝。「呃,那個,總裁,可不可以先借我一百,不,兩百元,我……我今天帶的錢不夠搭計程車。」
上班第一天就跟老板借錢,加上今天的工作都沒做,她的飯碗極可能不保,但這也沒辦法,大哥不在家,又不能先搭車,再叫大哥出來付錢。
見她咬著唇,一副無辜無奈又無助的表情,他忍不住月兌口說︰「我送你回家。」誰?誰在說話?
是他?!見鬼了,他干麼說要送她回家,明明掏出兩百元就可以打發她走,然後他就可以躺上床睡覺,養足精神,應付明天龐大的工作量,可偏偏……
他的心居然被她的表情給牽引.。
「總裁,你要送我回家?好,這樣我就可以省下計程車費,也不會欠你錢。」她仰首,痴痴的望著他笑,「雷克斯,走吧,呃,不……總裁,謝謝你,走吧。」
掌尚智在心中輕嘆,話一既出,駟馬難迫,但他才不會承認剛才他是因為看到她天真無邪的表情,才會恍神說要送她回家。
「我想去看看艾森豪現在住的地方。」硬擠出這個爛理由,做為他送她回家的動機。天知道,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艾森豪的任何事。
「我們家……正確的說法是我大哥的家,不大,有點舊。」她先給他打預防針,免得等一下看到破舊的老公寓,太過震撼。
「喔。」
點頭虛應,拎了車鑰匙,在凌晨一點鐘,他無奈地跟她一起下樓。
***
在送她回家的途中,她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一問之下,才知她一整天只吃一個面包果月復。
他掌尚智的員工,居然可憐到這種地步!
二話不說,車子掉頭,他帶她來到一家半夜不打烊的豆漿店。
喝豆漿配饅頭,艾飛兒這才覺得自己真的很餓。
「我現在覺得精神好多了。」喝下最後一口豆漿,她心滿意足的道。
掌尚智蹙眉。「你趴在馬桶上睡著,該不會是餓昏了?」
「听你這麼說,好像是耶!」
兩道濃眉皺得更深。他又點了一份豆漿、饅頭,非得喂飽她不可。看她單薄的身子,便知她一定常常餓過頭,這個艾森豪,都不會照顧自己的妹妹!
「你的爸媽有跟你們一起住嗎?」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合理懷疑她平常都被虐待,很久沒好好吃上一餐。
如果她有和爸媽一起住,應該不會遭受虐待,再者,這麼晚還沒回家,她爸媽應當也會著急才是。
她搖搖頭,低垂眼睫,眸中掠過一絲憂郁。「我讀國中時,我爸媽就因車禍過世,之後,我就跟我哥相依為命。我國中畢業,我哥就娶我大嫂,他們兩個很辛苦,要組一個家,還要供我讀書。」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原來他們家並不好過。
「我高中畢業前,國文老師說我有當作家的潛力,于是,我就發願,等我當了大作家,賺好多錢,要買一棟大房子送給我哥和我大嫂,不過,這個願望可能要再等……幾年後才能實現。」語氣不是很肯定。
「你說,你高中的國文老師說你有當作家的潛力,所以你考上大學也下去讀,就為了當作家?」真是害人不淺的老師。
鼓勵學生是好,但也要教她們量力而為。
「嗯。雖然我被出版社退稿好幾次,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成功的。」
「但願。」
「嗄?」
「我的意思是說,先預祝你成功。」舉起豆漿杯,以豆漿代酒,不知道這樣夠不夠誠意。
「謝謝。」
「既然你想當作家,為什麼還要出來工作?」他隨口問。
「就……你也知道我一直被退稿。」
沒錯,剛剛她自己提過。
「所以,我大嫂覺得我應該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再說。」
真慶幸,她家總算有個講求實際的正常人。
「可是,沒有一個老板願意答應我提出的附加條件……」
會有人答應才有鬼!而他,偏不巧就是那個萬中選一的倒楣鬼.
「不過,總裁,你答應了耶,你真是個大好人!」艾飛兒笑得好開心。
掌尚智但笑不語。他也千百個不願意,好嗎?若不是因為她拿了那張幾百年前有他簽名的心願卡,他壓根不可能答應她無理的要求。
要是每個員工都學她這樣,那他的公司還經營得下去嗎?
連他這個大總裁都沒特權了,她……
「總裁,我吃飽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我們?回家?說得可真順,好像他跟她是一家人。
付了帳,在她的指引下,他的座車一路沿著小巷拐來拐去,終于在半個鐘頭後車子駛進一條死巷,黑漆漆一片,連盞路燈都沒有,就著月光,他看見一整排油漆剝落的老公寓,而她走進的那棟,連大門都沒有。
「這原本有門的,但是過年前被小偷搬走了。」看出他的疑惑,她無奈一笑。「總裁,你要上去嗎?在五樓,沒有電梯,要走樓梯。」
上去?他上去做什麼?又不是吃飽撐著,大半夜爬樓梯運動!
他應該趕快回家睡覺,再過幾個鐘頭,太陽就會露臉,他又得開始忙碌的一天。
「我陪你上去。」他再度「言不由衷」。
他明明就不想上去的,但是,這黑漆漆的深夜,門戶大開,毫無防備,誰知道暗黑的樓梯間,有沒有躲著惡狼伺機襲擊她這夜歸的弱女子。
唉!遇到她,他怎麼變得凡事都雞婆的想插一腳,還婆婆媽媽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一點都不像他。
***
爬了五層樓,他差點跌倒三次,但她卻走得平穩,仿佛她眼前有盞燈幫她照路,看來她模黑爬樓梯的功力,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進到屋子,燈一亮,他傻眼。
窄小的客廳塞滿東西,嬰兒床、小木馬、小孩騎的小車,還有散落的一堆玩具。
「因為房間太小,所以貝貝的東西全放在客廳。」艾飛兒尷尬一笑。「總裁,你坐,我倒茶給你喝。」
掌尚智看了腳邊的小矮凳一眼,不敢保證他這一坐,會不會毀了客廳里「難得一見」的椅子,他還是站著好。
電視機上頭有一張全家福照,他一眼就看出抱孩子的男人是艾森豪,艾森豪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些,但他的五官和小學時差不了多少,他和他老婆抱著孩子坐在前面,艾飛兒則站在後頭,兩手搭著他們的肩。
嚴格說起來,這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全家福照,照片里的人都沒有特別打扮,而且看得出來,是在這窄小的客廳拍的,拍照者,毫無拍照技術可言。
很平凡的一張全家福照,卻觸動他心中某個點。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和自己的老婆抱著孩子,一起拍全家福照?
「那是之前我哥當兵時的朋友來我們家做客,幫我們拍的。」艾飛兒把茶遞給他,興奮地指著照片中的小孩。「你看,這就是貝貝,他很可愛吧?」
「嗯。」掌尚智有些不以為然,照片中的小孩看起來很普通,如果以後他掌尚智有兒子,一定是全世界最帥、最可愛的小帥哥。
怪了,和她在一起時,為什麼他老陷在娶妻、生子的氛圍中?肯定是和她動不動就提她哥艾森豪的家事有關。
把照片放回,艾飛兒干笑,「我們家很小、很亂,呃……連椅子都很小。」她知道那麼大的一個人要坐一張小板凳,是委屈他了些。
「你哥他還在醫院陪他兒子?」
「對,我剛去看過,房里沒人。」
「那你休息吧,我要走了。」他把杯子遞給她,「對了,總裁你等一下,我拿手電筒給你。」她知道方才爬樓梯,他好幾次險些跌倒,為了顧及他的顏面,她提都不敢提。「我們這棟公寓的設備老舊,樓梯間的燈很久都不亮了。」
「不用了。」
「沒關系,你等我一下,我房間里有手電筒,我去拿。」她轉身跑回房。
她找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想上廁所,想借洗手間,經過她沒關門的房間,再度傻眼——
她的房間好窄,一張單人床的床尾擺了張小桌子,除此之外,床邊的走道僅容得下一個人的寬度,一堆書疊得比她還高。
「奇怪了,我記得手電筒在我床下。」她趴在地上,翹著臀。猛往床底下鑽。「艾飛兒,不、不用了。」這個姿勢,挺誘惑人的。
「嗄?喔!我的頭。」听到他的聲音,她鑽出來,起得太快,頭撞到床沿。她手按著撞疼的頭,坐在地上。
「要不要緊?」他走到她面前,彎身,伸手想幫她揉撞到的地方,她卻突然站起來,頭頂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喔!」兩人同時叫出聲,同時跌坐到床上,他模著下巴,她按著連撞兩次的頭頂,頭暈暈的,懷疑自己可能腦震蕩。
「你痛不痛?」
「很痛。你呢?」
「我還好。」好在門牙沒掉,見她似乎很痛,他伸手幫她輕揉頭頂。
「好痛,輕點。」直到感覺不那麼痛,她才赫然驚覺他在幫她揉發疼的地方。
她艾飛兒何德何能,竟讓一個大總裁幫她揉頭頂。
「總裁!」她嚇彈開來。「謝謝你,對不起,我……撞到你了。」他的下巴有點紅紅的。
「沒關系,我沒事。你覺得怎麼樣,還痛不痛?」他眼露關心。
「好多了,謝謝你。」
「那就好。你休息吧,如果有不舒服,明天請假去看醫生。」
她愣了下。他說這話的意思,不會是想叫她不用上班了吧?仔細看他臉,真誠無比,應該沒有要心機,拐彎要革她職。
「不用請假,我很好,真的。」她咧開大大的笑容。
他點頭,她的笑容純真得令人有種安心的感覺。太晚了,他真的得離開,起身往外走。
「總裁,手電筒……呃,可能是我哥拿去了。」
「不用了,我沿著手扶梯下去。」發現她一路跟出來,他停下腳步。「你不要出來,把門鎖好。」
「喔,好。總裁,再見。」她站在門口揮揮手,臉頰莫名的發燙,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和愛人道別。
她突然羞怯的表情,讓他瞬間跌回初戀時期,眼前的她,宛若初戀女友嬌羞送別的模樣——
心問,好久沒有被這種帶著青澀甜味包圍的感覺。
害他一個恍神,不小心跌了一跤。
還好門已關上,要不,就糗大了!
***
「總裁,你的下巴……撞到了嗎?」一早,左金一進門,吃驚的看著上司。
「你怎麼知道?」
「你的下巴瘀青了。」左金指著自己的下巴解釋。
「有嗎?」
「有。」左金忙不迭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遞給上司。不是他愛漂亮,只是跟總裁大人出門,他要隨時保持臉上干干淨淨,沒有髒污,才不會丟總裁的臉。
掌尚智拿著鏡子一照,鏡面顯示他的下巴真的有一小塊瘀青,模模下巴,不痛了,他也就不以為意。
凌晨離開艾家後,他就回辦公室小睡一下,一早起來梳洗,心里掛念著一堆公文,沒有去注意臉上有何不對勁,才未發現下巴的瘀青。
「總裁,我去找藥給你擦。」
「不用麻煩,一點小瘀青而已,不礙事。」把鏡子還給他,掌尚智在一堆公文中翻找著他想要的文件。「怎麼沒看到天信百貨今年度的企畫書?」
「那份企畫書,昨天副總裁拿去了。」
「尚仁拿去做什麼?」左金死命的搖頭。他總不能說出副總裁拿走天信百貨的企畫書,是要藉機去接近女主管。
總裁最痛恨人家亂傳八卦,就算知道真相,寧死也不能說。掌尚智沒再多問,反正有人想用功、想分擔工作,他樂見其成。
「沒事了,你可以出去。」左金杵著下動,嘴角微微發抖。
「有事快說。」杵著不走,肯定有事。
「總裁,那個艾飛兒——」
「艾飛兒?她沒來上班嗎?」掌尚智抬眼,心急的問。他想到她撞到頭一事,不會那麼嚴重吧?
「她……她有來。」怪了,總裁干麼一副很關心的模樣?「而且她還帶了一個人來。」
「誰?」有來上班就好,那代表她沒事,他心頭頓時松了一口氣。
「呃,她哥哥。」
「艾森豪?」他皺眉。
「對,就是這個人。總裁,他說他……想見你。」左金戰戰兢兢,這兩天他一定是跟姓艾的那對兄妹犯沖,為了該不該幫他們「引見」總裁,他好生為難。
掌尚智眉心緊蹙,低頭翻閱文件,本想拒絕見艾森豪,然而一想到艾飛兒,「讓他到會客室等我。」
「可是總裁,等會兒馬上要開會了,今天的晨間會報……」
「照常舉行。」他可是看在艾飛兒的面子上,才答應見艾森豪,但是,他不可能為了一個久未謀面的小學同學,把他視為重要的會議延遲。
「告訴他我要開會,如果他願意等的話,我會見他。」
「是。總裁。」把看完的文件闔上,掌尚智皺起眉頭,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
想了想,對了,和艾飛兒有關。
明明艾森豪才是他的小學同學,照理說,他答應見艾森豪,應是念在同學的情份上,但不然,若不是有那張他簽名的心願卡,他早忘了艾森豪這個人,之所以願意和艾森豪見一面,反倒是因為艾飛兒的緣故。
但為什麼呢?
一個才上班一天,又在上班時間「不務正事」的員工,他到底為什麼要看她的面子,答應見她哥哥?
是因為今早她陪他喝豆漿吃饅頭?可明明是他陪她。還是她沒有戳破他在樓梯問差點跌倒的糗事?抑或是他的下巴撞疼了她的額頭?不,應該是說她的額頭撞到他下巴……
模模下巴,他疑惑思忖著,頭腦一流的他,第一次遇到問題卻無法理出原因來。
***
一個每周例行的晨問會報,開到他火大,開到他七竅生煙,每個部門看似都有照他的要求去做,但改進速度如牛步,令一心想帶領天信沖上天的掌尚智氣急敗壞。
一直到十一點半,會議室的門一開,頂著怒火的總裁大人幸悻然離開,里頭的主管,才個個大大松了一口氣,「左金,去看看艾森豪還在不在會客室等我?」見鬼了,他都火大想砍人了,還惦記著艾森豪要見他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我馬上去。」左金樂得有松口氣的機會,轉身離開。
掌尚智氣騰騰地大步往前走,肚子突然絞痛了起來,有想上廁所的感覺,而且是立即、馬上。
等不及回到總裁辦公室,前頭有洗手間,他毫下遲疑改變行進方向,拐彎欲進入男洗手間內。
門口處一塊「清潔中」的標示,令他更火大,正想踢開那塊板子,卻听見里頭有聲音,而且是女人的聲音——
「哥,我來做就好,你去會客室等。」是艾飛兒?
「沒關系,反正掌……呃,你老板還在開會,我在那里等很無聊,也很浪費時間,來這里還可以幫你工作。飛兒,讓你來做這種打掃廁所的工作,一定很委屈你吧,都怪哥哥,沒有能力。」
「不會啦,哥,我覺得很好,而且總裁他人很好,你看,他還答應讓我在上班時間里隨時可以寫作……」
「真的耶,我真的沒想到他會答應你。」
「啊——哥,水啦,你干麼把水管對著我的電腦……」
艾飛兒的尖叫聲,是引他進入的另一個動機。
他一進入就看見艾飛兒站在洗手台前,對著被水淋濕的電腦流下兩行淚。
「我的電腦啦,你把它淋壞了!嗚……嗚……」
「呃,怎麼辦、怎麼辦?」艾森豪慌亂地關掉水龍頭,手足無措。
「嗚……我的電腦——」艾飛兒傷心地哭著,一抬眼,忽地看見洗手台的鏡子里映現出「雷克斯」的影像,難不成是她電腦里的檔案救不回,雷克斯要來向她告別?
不對,現在是大白天,而且他沒有胡子。
她轉身,驚喊,「總裁!」
「他……掌尚智?呃,掌……掌尚智總裁,你……你好,我……是……是艾森豪,你還記得我嗎?」看到一身西裝筆挺、威風凜凜的掌尚智,再看看自己穿著五年多的舊衣,髒髒舊舊,還被水淋濕一片,艾森豪自慚形穢。
他,艾森豪?比照片中的人,更老一些——現在他沒空管他們!
「你們兩個,出去。」腸子又在翻絞,隨時可能會潰堤。
「總裁,你……我、我馬上打掃,你不要生氣。」艾飛兒止住可能失去電腦的哀傷淚水,忙不迭裝起勤奮的模樣。
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目前他們家很需要錢。
「不……不不不,掌尚智……呃,不是,我是說掌……總裁,這不是飛兒的錯,都是我,是我把廁所弄濕的,你怪我就好,不要怪飛兒……我、我們會馬上清干淨。」話一落,兩兄妹組成勤奮二人組,合力拖地,似乎不把地板吸干絕不罷休。
「你們兩個,馬上出去!」他咬著牙,隱忍住月復部的陣陣催痛。偏偏他的聲音听起來就像是在生氣,氣得要Fire掉某人的樣子。
「總裁我求你,我……」
「總、總裁,是我的錯,不是我妹妹的錯,求求你不要……」
「你們兩個!」掌尚智厲聲大喝。「好,你們兩個都沒錯,是我的錯好不好?我想上廁所,請你們兄妹先出去,好嗎?OK?」
他放低聲調,好聲好氣的解釋,只求他們趕快離開。
兄妹倆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看著他,猛點頭。
「好,我們先出去。總裁你……慢慢上。」艾飛兒一臉尷尬。
「嗯。」後面那句可以不用講好嗎!
「掌總裁,你……呃,請便。」無言。這兩兄妹,真是一對寶。
呃,肚子,凍抹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