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娶她?
他們是屬于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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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在第一道曙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簾照進臥室的那一剎那,趙心雅睜開了眼楮,意識到那摟著自己的溫熱身軀,習慣性的輕蹙起眉頭,她試略略移動身子,趁身旁的人尚在睡夢中,仔細觀察他的臉龐。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會娶她這個沒有傾城的美貌,更沒有雄厚家世背景的平凡女人呢?趙心雅扯出一個苦笑,或許「平凡」二字還高估了她呢!
她,趙心雅,一個從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孤女,沒錯,她是個孤兒,只是她並不可憐,至少她從不覺得自己可憐,除了少了爸媽,和一些多余的奢侈品外,她不覺得她缺少了什麼,更何況她有疼她入心的院長女乃女乃呢!
雖是孤兒,但她的人生倒是比其他人來得平順,或許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吧!在她二十四年的歲月中,值得一說的事屈指可數,其中最教人驚詫的莫過于她高一的那一年出了一本書,一本愛情文藝小說。說來好笑,從未談過戀愛的青隻果信手寫下的故事,竟會有人願意出版。她的書雖沒有大賣特賣,但也頗受喜愛。也因此,她與寫作結下了不解之緣。
日子一直如此平淡,她窩在小房間里埋頭苦寫,沒了靈感,就到附近公園散散步,偶爾和室友到外面吃一頓飯。直到她遇見了他——宋浩陽。
只要常翻報紙、周刊的人,肯定認識宋浩陽,一個被稱為「冷血」的男人。
其實說宋浩陽冷血,倒也冤枉了他,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哪個人不是為自身利益而汲汲營營呢?媒體記者替宋浩陽冠上這個名號,只因為他不愛笑。
對!就是因為他不笑!想想一個瀟灑又多金的男子,卻老是板一張撲克牌臉,令心生愛慕的女子卻步,這不讓人生氣嗎?尤其他對素有「無冕王」之稱的記者們更是不假辭色,難怪那些記者會叫他「冷血」了。
趙心雅沉迷在宋浩陽的五官中,猶在睡夢中的他五官較為柔和,也更吸引人。這樣的他,為什麼放棄大批為他瘋狂,為他著迷的富家千金,偏偏選擇了毫不起眼的她呢?
她看著手上閃閃發光的婚戒,心里更加不安,因為這只昂貴的鑽戒更說明他們兩人的差異,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手指會戴上讓人眼楮為之一亮的鑽石。他!究竟為什麼娶她呢?
「在想什麼?」醒來的宋浩陽在她發上落了個吻,健壯的雙臂摟緊她。
「沒有。」她抬起頭來,望進他深邃的黑瞳。
「不要這樣看我。」他顯得有些粗聲粗氣。
「怎麼看你?」她不解。
宋浩陽長嘆一聲,他怎麼會以為他的小妻子在經過他的教後,從此開了竅?這實在太苛求她了。
「你用你美麗的眼楮緊盯我,就好像你正餓,急想把我給吃了。」他埋向她的頸項,張口細咬她的耳垂。
聞言,記起了昨夜的纏錦、他熱烈的求愛,以及自己的嬌喘,她染紅了雙頓。
「別……別這樣!」她躲他的唇。
突然,他撐起身子,將她壓在身下,注視她嫣紅的頰,「真美!心兒。你真美呀!」他封住她的唇,以靈巧的舌擷取她口中的甜蜜、巨掌輕輕撫過她玲現有致的曲線,悄悄采進單薄的睡衣人指尖揉弄她粉色的蓓蕾。
「浩……浩陽,別……」她神智開始恍惚,只感受到他的舌、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恣意挑弄,將她逼到瘋狂的邊緣。
仿佛不再耐煩衣裳的阻撓,他迅速地褪去兩人的睡衣。
他虔誠的看她的-體,「我要你,心兒,只要你一個呀!」他吻上她因激情而挺立的蓓蕾,以充滿的堅硬摩擦她的柔軟,述說他的需要。
她沉淪在他溫柔的踫觸,突地,他挺進了她,兩人攀上了天堂。
在意識模糊的時刻,她猶然記掛︰他為什麼要娶她?而她又為什麼願意嫁他呢?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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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錯了地方!
多變炫目的特殊燈光、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都令趙心雅不舒服,她極力克制閉上眼楮與捂住耳朵的,開始後悔不該因一時心軟讓室友吳軒蕙硬拖來參加這個派對。
她露出淺淺的微笑,事實上,她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嗯,或許說沒資格參加派對更加正確,畢竟她根本不認識派對的主人,而派對的主人則是軒蕙的朋友的朋友……呵!多麼遙遠的人際關系,她真懷疑軒意是否見過這位朋友的朋友……的廬山真面目。
看眼前與自己不搭調的景致,她回想起傍晚軒蕙邀她一起來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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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小雅,你就跟我們一起去玩嘛!」吳軒蕙拉著趙心雅的手苦苦哀求。
趙心雅不為所動的搖搖頭,她見多了吳軒蕙求人的本領,早已練就老僧入定的功夫。
「小雅,你知道派對在哪辦嗎?」她不等趙心雅的反應,徑自說下去,「陽明山喔!仰德大道上的超級豪華大別墅耶!以前我們只能在門口流口水的豪華別墅喔!」她做了一個擦口水的動作,逗得趙心雅直發笑。
「軒蕙,我一向覺得我們的狗窩也不錯。」言下之意是超級豪華大別墅又如何?小姐沒興趣!她委婉地拒絕吳軒蕙的誘惑。
趙心雅揮揮手,拿起桌上的馬克杯走向房間,倏地又轉過身子,向吳軒蕙一笑,「事實上,我正文思泉涌,打算來個徹夜不眠,把稿寫完口」她打開房門正準備進去,卻被吳軒蕙的尖叫聲給阻止了。
「怎麼了?」趙心雅迅速的旋過身子,皺眉看著吳軒蕙,她的尖叫聲實在驚人,只怕明天又會接到鄰居的抗議了。
吳軒蕙呵呵一笑,心虛地將趙心雅拉回來,「嗯,小雅,前些日子你不是說想見識、見識有錢人過的日子嗎?眼前不正是個機會!我跟你保證今天派對的主人絕絕對對、百分之百是有錢人,你就當是去見世面呀!搞不好……搞不好你下一本小說就用得著了。」她晶亮的大眼閃爍光芒,讓人不忍拒絕。
趙心雅猶豫了,她的下一本小說的確是牽扯到富豪之家的恩怨情仇,當然,若是光憑想像也行,只要把場面寫得氣勢磅礡就好了;但……假使有個參考,寫來應該會更加得心應手吧!她遲疑。
「好啦!好啦!你每天窩在家里也是不好,一起去玩玩嘛。」吳軒蕙見趙心雅有些心動,更是加足馬力游說。
「那……那我的靈感怎麼辦?」趙心雅放不下她的小說。
「哎呀!放在腦子里又不會餿掉,明天你再趕工就是了,人家可不會為了你把派對延期。」吳軒蕙三言兩語打發她。
「那……」趙心雅還有疑問,卻被吳軒蕙打斷。
「別這呀、那的,大小姐,你快換衣服,準備出門了。」吳軒蕙急急地把她推進房間。
「-,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麼類型的派對,要穿什麼衣服?」
趙心雅抓住門把,趕緊發問。
「喔!我都忘了。」吳軒蕙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朋友的朋友……天知道是誰的朋友,總之就是一個有錢的大小姐的二十歲生日;你就隨便穿吧,牛仔褲也好,乞丐裝也行,反正參加的都是年輕人,沒人會在乎你穿什麼的!」
「你不認識主人?」趙心雅很驚訝。
吳軒蕙聳聳肩,「有誰在乎呢?」她把趙心雅推到衣櫥前,立刻跑出來,順手帶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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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誰在乎呢?
趙心雅看宴客廳內的人群,心里想這麼多人,軒蕙口中的富家千金全都認識嗎?她蕪爾一笑,至少那位富家千金就不認識她,以一個她朋友的朋友……的室友之名混進來的人。
呵!有趣極了,富家千金知道自己的生日派對混進許多不相干的人嗎?她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心里暗暗糾正,或許人家根本不在乎,只要熱鬧、快樂就好,管他來的人是不是認識呢!
唉!文明社會的悲哀。
趙心雅輕吸手中紫藍色的飲料,入口的辛辣味讓她皺起眉頭,暗暗責備軒蕙不該拿含有酒精的飲料給她,不善飲酒的她只好將僅喝了一口的飲料放回侍者手中的托盤。
好不容易解決了手中的飲料,她躲到角落靜靜地等待時間流逝,無聊的環顧四周隨音樂旋律扭動身子的年輕人,她注意到那些人夸張的服裝、嚇人的化妝和違反人體工學的擺動方式。
她蹙起眉頭,這些人不難過嗎?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一套淡綠色的洋裝,同色的低跟鞋,臉上化著軒蕙堅持要上的淡妝和及肩的直發。
或許她真的不該來,不但沒看到有錢人家的派頭,反而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活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她調侃自己。
這會兒,趙心雅的興致全沒了,她衷心希望此刻的自己正穿棉布睡衣,光腳丫子,坐在電腦前敲鍵盤,把傍晚時分腦海中興起的靈感用文字記錄下來。
回去吧!念頭一起,她無法抑制想走人的,暗自決定知會軒蕙一聲就馬上離開。
她開始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找吳軒蕙的蹤影,這是一個困難的工作,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也因為軒蕙有縫就鑽的本領,讓找人的工作更加困難。
趙心雅絲毫不放棄,睜大眼楮努力的找人。
突然,落地窗前有一個身影攫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一個比她更加格格不入的男人,雖然距離甚遠,但她隱約可見到那男子臉上僵硬的線條,仿佛正忍受極大的痛苦。
趙心雅將視線移向那名男子的女伴,她是一個身材高挑,打扮時髦的女子。
「原來是為了女朋友!」趙心雅覺得那名男子有些可憐,不自覺的,她觀察起這一對情侶,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清艷奪目,就外貌看來倒真是金童玉女,令人稱羨的一對,而他們外顯的氣質更讓她欣賞,就像是……就像是她下本書的男女主角!
突來的想法讓趙心雅笑開了嘴,她不再覺得無聊,反而著迷地看那一對情侶多變的表情。
她的最佳女主角正嘟嘴,斜睨男主角,顯然對他有所不滿。趙心雅將目光移到男主角身上,他依舊皺眉,臉部肌肉緊繃,盡管如此,他俊朗的五官仍讓人側目。
像是察覺到趙心雅的注目,那名男子突然把頭轉過來,犀利的視線射向趙心雅,準確地捕捉到趙心雅打量的目光。
趙心雅羞紅了臉,畢竟盯一個男人看,還被人發現,實在不光彩。
她注意到那男子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只得抬起頭來,略帶歉意的朝他一笑,然後轉移了注意力。
雖然趙心雅移開了視線,但心思卻還在那對情侶……嗯,或許該說在那男子身上。她想那個男人應是事業有成的人吧!他的氣度令人不敢小覷,就連敏銳性也高過常人,雖然距離如此遙遠,他還是發現自己正在觀察他。趙心雅慶幸自己不是那男人的敵人,否則下場一定慘不忍睹。
突然,趙心雅蹙起眉頭,她察覺自己好像放太多心思在那個陌生男人的身上。她有些訝異也有些害怕自己對他的興趣,因為她一直是個旁觀者,靜默地觀察周遭的人、事、物,而現在竟注意到一個男人。太奇怪了!她惴惴難安。
「他只是一個陌生人!」趙心雅安慰自己。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人群上,忽然她注意到窗外搖動的樹影,沖動地決定出去散步,丟下滿室的人,放棄尋找吳軒蕙,甩開……那個男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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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天是我生日那!不要再對我皺眉了,我又沒得罪你。」嬌女敕的女聲抱怨。高挑的美女正是今天的壽星,也是趙心雅與吳軒蕙未會見過面的女主人——宋映月。
「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宋浩陽環顧四周,又將眉頭鎖得更緊。
「才不哩!我偷偷告訴你,」宋映月要宋浩陽低頭,附在他耳邊說︰「這麼一大群人呀,大小姐我可能認識不到十個。」
聞言,宋浩陽挑起眉,「這些人哪找來的?」
「朋友的朋友……什麼的!管他呢,反正只要熱鬧就好!」
她聳聳肩表示不在乎。
宋浩陽听到這樣的話,不禁在心里苦笑起來,這個妹妹,還真拿她沒辦法。
「明天要把宅子弄干淨。」宋浩陽板臉告訴她。
「知道了,反正你又不住這——宋映月低聲嘀咕。
宋浩陽無奈的搖搖頭,環顧周遭,突然間,他察覺到一道視線,一道帶有觀察意味的視線,他轉過頭尋找視線的來源。
一個清麗的女孩,談不上美麗,也不是漂亮,更不是可愛,普普通通的長相,但……但就是讓人覺得……宋浩陽在腦海里尋找貼切的形容詞。
宋映月順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趙心雅,她皺起高挺的小鼻頭,喃喃說道︰「沒什麼嘛,就一個瞧起來挺舒服的女人,也值得你這麼注意。」她有些瞧不起宋浩陽的眼光。
是舒服!就是讓人覺得舒服!宋浩陽的眼楮仍盯趙心雅,就像是只要看她,即使身處這噪音喧囂、空氣嗆人的地方,也不再煩悶。他深深為趙心雅微微的一笑和嫣紅的雙頰著迷。
「大哥,回神羅!人都走了,你還在干嘛?」宋映月的小手在宋浩陽眼前晃動著。
「小月,你認識她?」宋浩陽追問。
宋映月搖搖頭,「不認識,大哥,你很奇怪那!那麼多美女對你投懷送抱,你連瞄也不瞄一下,現在卻……」
宋浩陽不理會宋映月的嘮叨,在人群中尋找趙心雅的身影。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于發現那個正準備離開的淡綠色身影。「小月,生日快樂!」他匆匆丟下一句話,跟佳人的背影離去。
留下懊惱的最佳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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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心雅優游的漫步在庭院中。離開令人頭昏眼花的宴客廳。置身在這座美麗的花園果然是明智的抉擇。她張開雙手深吸一口氣,也吸進空氣中的淡淡花香,洗盡了方才的不安。
她重拾一顆自然的心,滿心喜悅的透過略顯黯淡的宮燈欣賞滿庭的鮮花,雖然她並不是花藝專家,但她知道滿園的花草被照顧得非常好,這使得她愈加佩服這座宅子的主人,因為她相信他肯定是懂得生活情趣的雅痞。
她用力張開雙臂,企圖擁抱這滿園的芳香,不料,卻突然听到一個聲響。
她收回手臂,傾耳細听,希望來者能轉身離去,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這一個她剛剛發現的天堂。
她的希望落空了!一個黑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直到黑影完全走出房子的陰影,趙心雅才發現來者竟然是方才那個男子。唉!世界真是小!她在心中哀號,刻意忽略心底深處一絲絲莫名的雀躍。
來的人正是宋浩陽!
「你打擾到我了。」她對上他的眼楮,語氣中帶濃濃的指責。
「對不起。」宋浩陽乖乖道歉。直到說出口,他才意識到向來少用的三個字竟會如此輕易說出來。
然而,他的道歉反教趙心雅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想這座花園是誰都可以來的。」
「我很懷疑,大廳里的狂熱分子有誰會想要來逛…逛花園?」
趙心雅回想剛才看見的扭動身軀,不禁露出淺淺的微笑,「的確。」這時她不再排斥和這個陌生人共享這美麗的花園,她以為這個男人該和自己一樣,是為了喘一口氣才出來的。
「這座花園很漂亮喔!」她雙手畫了一個大圈。
「謝謝,很高興你喜歡它。」他也露出一個笑容。
「為什麼說謝謝?」她有些困惑。
「有人稱贊你的花園,你該不該說謝謝?」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你是宅子的主人?」她萬分驚訝,難以置信。
他點點頭,「我和妹妹一起擁有它。」這棟豪華大別墅是來家的祖宅。
「太棒了!」她十分興奮。
一點也不棒!他有些嫌惡的看她眼中乍起的光芒,無法相信閱人無數的自己竟也會走眼,竟把膚淺的淘金女郎當成無邪的女孩。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嫌惡,興奮的抓住他的手臂,「趕快告訴我,清晨的時候這些花兒是不是沾滿了露水?空氣中是不是彌漫花香?」
「我……不知道。」他十分錯愕,有些反應不過來。露水?
花香?
「你怎麼會不知道?剛才你不是說你住在這?」她顯得相當失望。
「嗯,我擁有它,但是我不住這。」住這時,也沒在意過花園,只覺得美觀,整齊就好,管他什麼露水花香的!
「不住這!真可借,你一定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我敢拿全部的家當打賭,清晨的花園一定很美,事實上,我開始覺得任何時候它都很美,」她環顧整座花園。
她語氣中的遺憾讓他有錯失天下美景的感覺。
她突然轉過頭來,嚴肅的說︰「我認為你應該為你的園丁加薪,並贊揚他的辛勤工作。」
「我會的。」他以同等嚴肅的聲音回道。
「這真是一座很美的花園。」她在腦海中勾畫烏話花香的景致。
「或許你會想在白天時來參觀。」他邀請,因為他還想見她。
「不!她笑了笑,「我想這不是一個好主意,我可不希望因為美景讓我的粘在地上,讓你趕也趕不走。」
「我不會趕你的。」他急切地聲明。
「謝謝。」她敷衍。他當然明白趙心雅語氣中的敷衍,拼命想找藉口說服她。因為他還想見她。就在他漲紅了臉,仍找不出好理由時,她朝他伸出了右手。
「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好,初次見面,我叫趙心雅,」
「我是宋浩陽,」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眼楮不放松地盯她的臉,觀察他的名字對她的影響。
她只是笑了笑。
「你不認識我?」他問。拜媒體所賜,在台灣可能沒有人不知道宋氏總裁宋浩陽這號人物。
「我該認識你嗎?你是陳進興的共犯?還是哪一位大官?」她反問。
他搖頭否認。
「所以羅,我不認識你也無可厚非。」她聳聳肩。
「說得好!」在台灣兩千萬人口中,去除襁褓中的小娃兒和目不識丁的文盲,不認識他的人恐怕屈指可數,沒想到眼前就有一個!
「神經病,別人不認識你值得這麼高興嗎?」她皺起了眉。
「別人不認識我是不值得高興,但是你不認識我,是你趙心雅不認識我,當然值得高興。」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你在嘲笑我嗎?」她雙手叉腰,準備潑婦罵街了,只要他膽敢點頭說是!
「當然不是,」他止住了笑,正色道,「我只是太高興交到一位朋友!」他伸出巨掌。
「朋友就朋友,需要笑成這副德行嗎!」嘴里雖念念有詞,但她還是握住他的手,意思意思晃了幾下。
他拿出名片和一枝筆,在名片背面草草寫下他的大哥大號碼,一個不輕易給人的號碼,然後塞到她手里。「給你,有事隨時找我。」
「我會有什麼事找你?」趙心雅看著這顯然是名家設計的名片,她一向不喜歡名片,到手的名片也都順手丟。
「像是你心血來潮想看看花園,還是無聊想找人聊聊天,還是你急需一個司機,反正大小事都可以找我。」他一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樣子。宋浩陽從沒想過自己會卑微到這種地步,而自己卻又完全不在意!
「好,我會找你。」她點點頭。只要這張名片還在,她會找他的。
他滿意的看她點頭。
「宋先生很喜歡交朋友?」
「我們是朋友了,叫我浩陽,」他先糾正她的稱呼。
「你為什麼這麼說?」
「不是嗎?你方才不是說我有事都可以找你幫忙嗎?像你這麼好的人肯定交友滿天下。」她自以為是的說。
聞言,他愣了一下。對呀!他一向不喜歡和有求于他的人打交道,為何還把自己送上門任人宰割?他總是冷漠待人,為何面對她時卻笑聲不斷?這個女孩何德何能,竟讓他另眼相看呢?他心中晴晴思量。最後,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終于放棄,不願再傷腦筋。他一抬起頭來,入目的是滿臉困惑的她。
「你在想什麼呀?」這個人好奇怪,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不說話,真是個怪人!趙心雅想。
他又想笑了,這次是笑自己,如此明顯的答案,卻還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去想,真是太笨了。眼前身高不及他下巴的小女子的確沒有什麼能耐,但是她夠「真」,光是這點就足以令他另眼相看!
「沒事。」他極力克制滿腔的笑意。
「真的嗎?」她很懷疑。
「今天的派對不錯吧?」他轉移話題。
「若真是不錯,你出來干嘛?」她沒好氣的反問。
「你不喜歡?」他小心冀冀的詢問,不想再得罪佳人。
她點點頭,「雖然有點對不起今天的壽星,但我實在不喜歡。」
「沒關系,我妹妹不會在意。」他安慰她。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梭巡四周,先確定沒有人偷听,才小聲說︰「我是跟我室友一起來的,我根本不認識你妹妹,而且我肯定軒蕙一定也不認識她。」
他學她的動作,也看看四周,然後附在她的耳畔說︰「我妹妹剛剛告訴我,她大概只認識大廳中的十個人。」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急急忙忙跳開,「我不喜歡別人太靠近我,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結結巴巴,紅瞼把話說完。「為什麼不喜歡?」他答非所問。
「宋浩陽,我在問你話,你扯到哪里去?」她假裝生飛。
「應該是真的。」他乖乖回答。
「好奇怪喔!有錢人的生日真無聊。」她下了結論。
「那你都怎麼過生日的?」他追問。
「嗯,讓我想一下。」她故作沉思貌,「我不知道我的出生日期,我是孤兒。」她誠實以對。
「對……」
她打斷他的話,「別說對不起,我是孤兒又不是你的錯,何況我一點也不可憐,院長女乃女乃很疼我。」她討厭別人的同情。
他在心中疼惜她,她縴細的肩膀承受過多少人異樣的眼光;也更佩服她,因為她的志氣。他微笑道︰「那就把今天當成你的生日吧!」
他不管她是否同意,徑自唱起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
趙心雅愣住了,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瞅他。
「明年我們再一起慶祝你的生日。」他許下承諾。
從來沒有人為她這樣做過,從來沒有!即使愛她如親生孫女的院長女乃女乃也沒有,盡管女乃女乃再疼她,也不能忽略其他的孤兒。她吸吸鼻子,努力眨掉眼中泛起的霧氣,緩和心中的激動,「謝謝。」她硬咽地說。
「別傻了,我們是朋友那!〞他親密的撥撥她的頭發。
「嗯!」她點頭。
房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不曉得他們會鬧到幾點?」他一臉厭惡。
她抬起手手表,驚呼一聲,「都快一點了,軒蕙一定在找我了,天啊!她該不會找不到我就先回家了吧?不行,不行,我要回屋子里去。」她抓住他的手,「宋浩陽,咱們後會有期。」她欲甩開他的手,不料,卻被緊緊捉住。「放開我,宋浩陽,你抓我干嘛?」
「你別急,就算你室友走了,我也會送你回家的。」他安撫她。
「然後讓我被軒蕙罵死!」她直覺反應。
「哦!她真有這麼凶?」響起一陣悅耳的女聲,想當然耳,肯定不是出自宋浩陽的口。
「就有那麼凶,我還輕描淡寫了哩!」急慌了的她未發現異狀,不知死期將至。
「那你還真可憐,跟女暴君相處一室。」女聲更柔了。
「是呀!我很可……」她發現不對勁了,慢慢地,她旋過身子,心虛的看雙手環胸的俏麗女子。
「軒蕙,你怎麼來啦?」趙心雅像極了小媳婦。
「哼!我能不來嗎?剛才我在里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找不到你,沒想到一出了門,就听到你說我凶,我要是再不來,就成了專門欺負你的惡婆娘了!」
「我……我沒這麼說。」趙心雅用力搖頭。
「你是沒這麼說,」吳軒蕙板起臉。「就怕有人這麼想。」她縴縴玉手一指,指向了在趙心雅身後的宋浩陽。
趙心雅順吳軒蕙的手指看去。果真見到宋浩陽一副對趙心雅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的樣子。
「嘿嘿!這完全是誤會。」她徒勞無功的解釋。另外兩人依舊對峙。
「軒蕙,他是宋浩陽,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宋浩陽,她是我室友,吳軒蕙。」趙心雅分別做了介紹。
「宋浩陽?‘冷血’宋浩陽?」吳軒蕙蹙起眉,懷疑趙心雅怎會認識這號人物。
「惡婆娘吳軒蕙。」他不甘示弱,回敬一記。
就算吳軒蕙方才沒有動怒,這會兒也氣炸了。
「小雅,過來!」吳軒蕙聲音的溫度降到了低點。
「心兒,別過去,待會兒我送你回去。」宋浩陽與吳軒蕙互別苗頭。
兩個成年人玩起搶人來,可苦了趙心雅.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趙心雅的猶豫讓吳軒蕙更氣了,「小雅!」她的聲音降至絕對零度。
趙心雅緩緩走向吳軒蕙,不時回頭朝宋浩陽報以愧疚的眼光。
吳軒蕙得意極了,她拉過趙心雅的手,「宋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後、會、無、期。」
「心兒,記得有事來找我!」宋浩陽追在她們身後喊。
吳軒蕙拖著趙心雅頭也不回的走向車子。
「小雅,你怎麼會認識那個人?」直到到發動車子後于,吳軒蕙才又開口。
趙心雅把剛才的情形簡單描述一遍。
「別再跟他聯絡。」吳軒意听完後表示。
「軒蕙,你在生他的氣嗎?剛才都是我信口胡說,他才會誤會你的,你別氣他。」趙心雅解釋。
「別再跟他聯絡。」吳軒蕙強調。
「可是他是朋友。」第一個為她唱生日快樂歌的朋友。
「我哥哥也是你的好朋友呀!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沒跟他聯絡了?」虧他每次找妹妹時都不忘關心你的現狀,為了怕你躲他,把愛意保藏在心底。吳軒蕙為兄長不值。
「我沒事干嘛聯絡軒杰?」趙心雅說得理直氣壯。
「算了!」吳軒蕙服了趙心雅,「總之,那家伙不是好人,你別再跟他聯絡。」她怕宋浩陽會傷了趙心雅。
趙心雅沒有答腔,在她心里回蕩一首歌,那首宋浩陽為她唱的生日快樂歌,她的第一首生日快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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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
「阿祿,把那些兔崽子都趕走了?」一個滿頭自發,坐在碩大搖椅上的老人家說道。
「是的,老爺子,周祿把表少爺,佷小姐和甥少爺都請回去了。」名喚周祿的男子恭謙的回答。
「哼!那些混球啥事也不會做,只等我伸了腿,一命嗚呼,好瓜分財產。他們最好睜大眼楮等瞧!我鐘競天情願把財產丟到水溝里,也不會留給他們一毛錢的。」說到激動處,鐘競天不禁臉紅脖子粗。
「老爺子,別動氣,身體要緊。」周祿苦口婆心。
鐘競天長嘆,「下回別再讓他們進到宅子里來。」家門不幸,子孫盡是豺狼之輩。
「老爺子放心,周祿會交代大門警衛的。」
鐘競天拄拐杖,在周祿的攙扶下,費力的站起身,走到窗邊。
「阿祿,你跟了我幾年啦?」他問道。
「老爺子,五十三年了,」他六歲就跟在鐘競天身邊。
「都五十三年啦,記得你六歲就跟在我身邊,」鐘競天的記憶很好,「現在你都五十九歲-,呵!老頭子一個-!」他浮出一個笑容。
「周祿還不老。」他不是不服老,只是他還想待在鐘競天身邊,就算是跑腿也行。
「唉!你是不老,是我老-!鐘競天有萬千的感慨。
「老爺子?」他有些擔心。
「阿祿,我不怕老,更不怕死,只是我放不下心呀!一等我躺進棺材里,只怕鐘家也敗了。」鐘競天怕無法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老爺子,何不把少爺……」
「別提那小子!」鐘竟天斥喝。
「是,是,周祿不提。」他躬身答應。
「阿祿,」鐘競天面向他,「你沒瞞我去打听那個不孝子的消息吧?」
「老爺子,周祿不敢。」他急忙否認,少爺的事在宅子里是個禁忌。
「沒有就好。」鐘竟天語氣中有淡淡的落寞。
周祿明白鐘競天心中的苦,但也無能為力。
鐘競天抬頭望月,「今兒個是十五吧!月亮真圓哪!」
今日月兒圓,那人兒……人兒何時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