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殼 第四章 作者 ︰ 瑾鴦

子平若有所思的放下話筒,鯨魚立刻問他怎麼一回事。

「她想來參觀工作室,我答應了,晚上她會直接過來。」子平解釋道。

「那還有機會說服她!」鯨魚充滿期待地說。

「我不反對你說服她,但要是她心意已決,就不要勉強人家。」要是他對聶舷的第一印象正確,她應該會繼續拒絕鯨魚的邀約。

但萬一她出乎他意料之外呢?她昨晚突然這麼大膽的找上他就讓他驚訝萬分,即使她是為了逃離那個危險男子。

「我知道。」鯨魚口中應允,但仍一頭熱地盤算著如何說服她。

距她下班還有一小時,子平邊想著她昨晚風情萬種的模樣邊收拾東西,不知她今天會不會打扮得和昨晚一樣?回想起她靠在他身上的感覺,洗發精和比妝品的香氣索繞在他鼻間,她的腰很細,而且柔軟,她的骨架不大,高度中等,窩在他懷里剛剛好。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飄向何方時,子平趕緊控制住腦中的遐想。他最近一定是太累才會滿腦子想著她的軟玉溫香,他發誓這件工作結束後,他一定要好好放兩個禮拜的假。

聶舷推開工作室大門時,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已收拾完離去,只剩下鯨魚和小黛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她來,子平則在暗房里洗照片。

「請問……這里是馮子平工作室嗎?」聶舷站在門口遲疑地問道。

「對,你是聶小姐?」小黛見鯨魚一副急得想沖上前的模樣,連忙一手扣住他的肩膀。

「對,我跟馮先生的……」

「我們知道,進來坐吧,他在里面洗照片。」小黛招呼道,然後拍拍鯨魚的背,示意他去叫子平。

聶舷坐下後,小黛這才有機會看清楚她,她臉上只打粉底和擦上口紅,不過以小黛多年的化妝師經驗,她肯定聶舷化起適合的濃妝會變得很性感。

「我是化妝師,叫我小黛就好了。」小黛觀察完後自我介紹。「聶小姐應該很上相,為什麼不願意當模特兒呢?」

「我……我不會擺pose。」聶舷臉紅地指出原因之一。

「可以按照攝影師的指示機呀!」

「不了,我受不了一堆人看著我拍照。」聶舷開始坐立不安,如果小黛支開那個男人只是為了說服她當模特兒,那她就要打道回府了。「拜托,我真的不想被拍,別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那你妹妹呢?」雖然她不願意,但另一個人選也許還有機會。

聶舷搖搖頭,「她也沒興趣,更何況她男友剛出差回來,我看她更沒時間挪做他用了。」

「小黛,不要再煩她了。」子平從暗房出來時剛好听到聶舷的懇求,他對身後的鯨魚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也不準再煩人家。

聶舷從沙發上起身,感激地望著他,她的視線全集中在他的五官上,沒發現他身後的男人垂頭喪氣地注視她。

「我肚子有點餓,我們先去吃東西再參觀好嗎?」子平瞥了眼腕表後問道。

「好啊!不過我請客。」她笑著說。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我要謝謝你昨天幫我一個大忙。」看到小黛和鯨魚一臉疑惑,她解釋道︰「昨天我在PUB被人盯上,剛好馮先生坐在我附近,我請他假扮我的男友帶我離開。」

「被人盯上?」小黛和鯨魚更是一頭霧水。

「呃……那只是我個人的直覺,我……」

「說來話長,我們邊吃飯邊說吧。」說完,子平拿起鑰匙往門口走,另外三人紛紛跟上。

***

子平選的餐廳離工作室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于是四個人決定散步過去。

聶舷和子平並肩走在一起卻沉默不語,子平似乎有心事,聶舷自覺和他只是剛認識,不好意思問他或打擾他,任由氣氛繼續沉默著,倒是他們身後的小黛和鯨魚不斷地交頭接耳。

快抵達餐廳門口時,小黛突然叫住他們。

「你們去吃吧,我和鯨魚有事先走。」

「呃,一起吃嘛!人多熱鬧……」聶舷有點擔心要怎麼單獨面對似乎心事重重的子平。

「哎呀!有子平在就很熱鬧了。」鯨魚搖搖手說道,「更何況昨天幫你的人是他,沒必要也要你請我們。」

「誰說她要請你們了?」一直沉默的子平突然開口,還不以為然地揚起一道眉。

「她剛不是說……」鯨魚有些錯愕。

「她說要謝謝我,又沒說要謝你們,所以你們的份自己負擔。」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吃我們想吃的東西。」小黛一副不希罕的模樣,說完便拉著鯨魚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黛……馮先生,我也可以請他們……」聶舷急得想追上他們,但子平伸手阻止她。

「別再叫我馮先生了。還有,他們是故意留我們獨處的。」

「故意?」她瞪大了眼。

「別理他們了,那對歡喜冤家會喂飽自己,我們進去吧,我好餓。」子平說完便走進餐廳,聶舷雖跟上,但仍不安地回頭望著小黛和鯨魚的背影。

他們點完餐後,聶舷立刻間出心中的疑惑。

「他們是一對嗎?」

「一對?誰?」子平先是納悶,而後才明白她所謂的「他們」是指小黛和鯨魚。「不是,他們只是常跟在我身邊,又很愛斗嘴。不過,我也常懷疑他們是不是對彼此有意思。」

如果他沒記錯,小黛好像比鯨魚大三歲,兩人雖愛吵,但小黛也常像個姐姐似的照顧鯨魚,他懷疑小黛其實對鯨魚有意思,但他們在不在意年齡差距,他就不得而知了。

「你當攝影師多久了?」

「十五年了,我知道你下一個問題是我為什麼想當攝影師,所以我現在先說。」大概是被太多人問過這個問題,所以先聲奪人。「老實說我已經忘了,我只是愛拿照相機亂拍而已,所以胡里胡涂就進了這一行。over,換你說。」

聶舷被他快速轉移話題的能力嚇得怔愣一會兒,然後才告訴他自己是個幼教老師。

「我第一次在PUB遇到幼教老師。」子平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下次你打算帶小朋友參觀PUB嗎?」

「怎麼可能?那種地方禁止未成年孩子進入吧!」聶舷嚇了一跳,不懂他怎麼會有這個念頭,她無法想像一群孩子在PUB里奔竄的模樣。

「我開玩笑的。」他有點好笑地說,「你的表情真夸張。」

「呃……是嗎?」聶舷紅了股,知道他在取笑她,讓她有種想平空消失的沖動。

餐點送來時,子平臉上的笑意末褪,聶舷發現他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接著想起他昨晚在PUB里沉思的模樣。

「很高興能逗你開心,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心情不好?誰說的?」他一臉訝異地問,納悶是不是小黛對她亂說了些什麼。

「你昨晚和剛剛走來這里時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我猜你心情不太好。」她解釋道。

「我只是在想工作的事,沒有心清不好。」子平微笑澄清,看來她比他想像中更注意他。「很抱歉,我不笑時就是一副撲克臉。」

聶舷再度紅了臉,她這會又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怎麼和他相處不到幾分鐘,她就糗態百出?昨晚他甚至抓到她撒謊。

「不必介意,畢竟你對我了解不深。我昨天不也以為你要找一夜嗎?所以我們算扯平了。’」于平體諒地笑笑,然後不甚優雅地大啖晚餐,看來他的確很餓。

「我看起來……那麼像要找一夜的女人嗎?」雖然是她先說出那句曖味不清的話,但她仍很介意自己是否連穿著打扮都像那種女人。

子平聞言差點噴飯。

「不像,那只是我先入為主的想法,我道歉。」他誠摯地說。一個端莊清白的幼教老師,莫名其妙被指為正在尋找一夜,她會這麼介意是理所當然。

「其實你打扮起來很美,跟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感覺很不同,昨晚在PUB里,我根本沒認出是你。」子平據實以告,看著她杏眼圓睜,臉頰也更紅潤,猜測她並不常這麼被人贊美。

「那我現在……你也無法想像我是昨晚那個女人嗎?」

見她一臉的期待,他愣了好一會兒。她似乎急需要別人肯定她,他不禁納悶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剛失戀?男友選擇別人,讓她覺得自己不如人才會被甩?

「現在的你是先前那兩種模樣的綜合。」他說的是實話。「其實你本身條件很好,你應該要對自己更有自信。」

「條件?你是說外表?」

「嗯,我看得出你很上相,身材也很標準,我想你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

「沒有。」聶舷嘴里這麼回答,思緒卻仍擺在他對她外在的評斷上。的確,大家看到的是她無瑕疵的外表,只有她知道這具看似完美的軀體內空空如也,那個空曠的地方,正是她心靈空虛的源頭。

「沒有?」子平不信地嗤笑,「你身邊的男人不是瞎了眼,就是同性戀。」

「既然你眼楮沒瞎,那表示你是同性戀?」她突然冷淡地反諷。

子平僵了下,以她稍早遲鈍的反應,他沒想到她竟會反將他一軍。

「對不起,我說錯話,我剛只是在開玩笑,我的意思是那些男人不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麼,而且我也不是同性戀。」看到她突然轉變態度,他不知不覺也嚴肅起來。

「你現在有機會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她看起來似乎下了決心,子平倏地覺得頸背寒毛直豎、胃口全失。

「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追我、跟我睡覺,然後告訴那些男人他們錯過了什麼。」聶舷想也不想便月兌口而出,她知道自己不丑,可是有沒有美到讓那些男人願意忽略她的缺陷便不得而知,眼前這個男人身為一流攝影師,他應該有辨識好壞的能力。

「小姐,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子平震驚極了,他不乏被女人倒追的經驗,但一個幾分鐘前還單純害羞的幼教老師居然對他說出這種話,而且還是在餐廳里!她那盤食物該不會被動了什麼手腳吧?還是她喝了酒?但他們沒點酒啊!或者她來找他前喝過灑?

「我希望我有。」她誠實地說,要是她有一部分的人格能像聶嫣那樣狂放,她這二十八年來的生活就會比現在精采快樂了。

「我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你嗎?」他懷疑地眯起眼,但細想自己方才說的,他不認為有哪句話不妥。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八年卻還沒有初戀。」

她的誠實讓子平瞪大了眼,二十八歲還沒初戀是有點不尋常,尤其像她這種條件挺好的女孩子。

「小姐,那你也不該隨便找個男人初戀吧。」

「有何不可?初戀通常不會有結果,而且我不孕,你不用擔心我會纏著你,或拿小孩綁住你。」聶舷的說法越來越離譜,但她似乎不覺得有何不對勁之處。

「不是這個問題!」他低吼一聲,「你——」

「你看起來經驗豐富,我想你可以教我。」

「教你?教你什麼?」

「教我戀愛的男女間一切親密行為,那些……你會吧?」聶舷看似擔心地問,似乎想確定他談過戀愛、經歷過那一切。

子平已不只是目瞪口呆,他是呆若木雞。

「小姐,你瘋了!」他丟下餐具,起身離座。

聶舷迅速結帳後,迫在他後頭走回工作室,在工作室門口,他倏地轉身面對她。

「回去!我不讓你參觀工作室了。」

「我沒瘋,我只是告訴你我目前的需要——」她試圖爭辯卻被打斷。

「真那麼饑渴就找別人去,我沒興趣。」

「啊!我忘了PUB里那個盯上我的男人。」她眼楮一亮。

「那你昨晚何必躲他?多此一舉。」子平不屑地嗤哼。

「好吧!既然你不幫我,我就去找他。」聶舷說完便轉身離去。

子平難以置信她竟這麼走掉,仿佛方才沒來煩過他一樣。

「隨便你!」他氣得哈噥一句,轉身走進工作室里生悶氣,那善變的女人要是出了什麼事都是自找的,他可不會自責。

***

聶舷直到站在PUB門口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

她怎會突然這麼大膽?她雖沒開口要求一夜,但她求的卻是一段沒有承諾的露水姻緣,這跟她害羞的本性大相逕庭。

但跟她害怕走向婚姻路的心態卻很相符。

也許她真的有雙重人格,也許她潛意識中已被聶嫣說服,也許紋了個代表自由的刺青給了她叛逆的勇氣,也許她渴望被愛一次……

她被自己最後那個念頭嚇了一跳,聶嫣曾問她是否渴望被愛,當時她躲開了,但現在答案卻主動浮現,著實嚇壞了她。

她對馮子平說要回來找那個昨晚盯上她的男人,現在她就站在PUB門口,可是那股沖動已經消失,她不認為自己受得了被那樣的男人……侵犯,如果對象是馮子平,也許她還能接受。

呃……為什麼?她又忍不住們心自問。

他明顯對她不感興趣,但她渾身細胞都在回味昨晚依偎在他懷中的感覺,滿腦子打轉的都是他雙頰上淺淺的酒窩,和仿佛心事重重的面孔,他不是那種開朗樂天的男人,初見面時和剛才,他都一副不耐煩和氣沖沖的模樣,可是她卻想要接近他、和他做朋友。

因為他很誠實,人又正直。她心里浮出答案。

認識雖僅兩天,但他多數時間都對她以禮相待,不肯佔她便宜,比時下那些愛用甜言蜜語欺騙女人的男人好太多了。被這樣正派的男人愛著的滋味如何?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惜他對她不感興趣。

「小姐,找不到伴嗎?」

她身後響起一個低沉慵懶的男聲,猛然回頭,發現一個面帶微笑的男子正盯著她瞧,兩眼不客氣的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對不起,擋了你的路。」聶舷不喜歡那種眼神,明顯看出他的不懷好意,于是移開腳步,心想離他越遠越好。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剛好我也缺個伴。」男人自信地問道。

聶舷沒有回頭,正想加快腳步離開時,他追上來,一手搭在她肩上,她嫌惡地躲開。

「別這樣,我不會咬你。」男人看到她的舉動,一臉抱歉地笑道,「我可能誤會你獨自站在這里的意思,為了賠罪,我請你喝杯酒好嗎?」

「我不喝酒。」她不客氣地拒絕,抓緊手中的皮包護在胸前。

「只喝一杯嘛!其實我在等個朋友,就當陪我打發時間吧。」男人展現出最具誠意的笑容。

「我又不認識你。」她仍戒心重重地說。

「交朋友總是從不認識開始進行的啊!只要五分鐘、一杯酒,然後我就送你出來坐車回家,如何?」

他誠懇的模樣讓聶舷動搖了,她瞥了眼腕表,時間還早,反正在大庭廣眾下,他也不可能對她怎樣,于是她點個頭。

「好吧,只一杯、五分鐘,還有,我們在吧台喝。」她提出條件後便率先走向PUB,男人滿意地跟隨在她身後。

聶舷在吧台坐定後,試圖尋找昨晚那個和善的酒保,心想可以再請他調杯像昨晚那樣酒精濃度低的飲料,但他卻不見蹤影,等她回過神,在門口對她搭訕的男人已經幫她端來一杯飲料。

「這是什麼酒?」她懷疑地問。

「普通的雞尾酒罷了。」男人敷衍地笑答,「你的酒量沒差到只是一杯淡酒就不行了吧?」

「當然不會。」聶舷逞強的回了一句,淺啜一口後便坐立不安的環顧四周。

「找人?」

「嗯……我朋友常來這里,我想他們今天應該會來。」她撒了個謊,總比讓他以為她在這里沒熟人好。

「你是這里的常客嗎?」

「不是,我只是偶爾來。」聶舷邊喝酒,邊注意時間,心慌得根本償不出酒的味道。

「你好像巴不得遠離我。」他受傷似的苦笑道。

「我不能待太久,明天還得上班。」她胡謅著,一口氣把酒喝光。「酒喝完了,我要回去了。」

「還沒到五分鐘。」男人抗議道。

「對不起,以後再補償你,我真的得走了。」聶舷滑下高腳椅往門口走,他連忙跟上。

「小黛,那是聶小姐吧?」鯨魚拉拉正隨著音樂舞動身體的小黛,指著朝PUB門口走去的女人問道。

「呃,好像是。」小黛直盯著那女人的背影瞧,「她身後跟著的男人是誰?」

鯨魚聳聳肩,「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師父。」

「我們過去看看。」小黛拉著他離開舞池,跟在他們身後。

聶舷一打開門便覺腦袋一陣昏眩,她心想是PUB里太悶,或是她酒喝太快才會如此,強撐著走出大門,搖搖晃晃地往機車停放處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那男人上前扶住她。

「我要回家。」她想掙開他的手。

「你站都站不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騎車……」「小姐,這樣不行,還是我送你吧。」他堅決地拉她停住腳步。

「不要!你回去等你朋友……」她感覺暈眩越來越嚴重,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急著想遠離這男人。

「不用管我朋友,他們自然會等我回來。」

男人臉上溫柔的笑容開始令她害怕了,而且他已不再是扶著她,而是圍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摟在胸前。聶舷使勁想掙開他,但發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弱。

「聶舷!」就在他們拉拉扯扯之際,小黛和鯨魚奔了過來,硬是把聶舷拉出那男人的懷抱。

「你對她做了什麼?!」小黛橫眉豎眼地質問那名男子。

「她醉了,我要送她回家。」男子無辜地回答。

「我沒有醉!才喝一杯酒……怎麼可能醉?」聶舷用盡力氣的反駁。

「我不知道你酒量這麼差,一杯就會醉。」男子再度以無辜的口吻說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送她回去就好了。」小黛雖知道事情不單純,但他們沒有證據指控這男人在酒里動手腳,因此決定趕緊帶聶舷離開這里。

「也好,我有朋友在等我。」男子狀似不在乎地聳聳肩,然後轉身走回PUB。

「我昨天喝了三、四杯酒也沒醉,他在說謊!」聶舷指著他的背影,虛弱地辯駁。但她的膝蓋發軟,幾乎站不穩,「我頭好暈……」

「別說了,我們送你回去。」鯨魚和小黛分別架起她兩只胳臂,撐著她走向小黛的車。

「拜托先告訴我們你家住哪。」眼看她眼皮就要合上了,小黛趕緊問道。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聶舷無力地搖搖頭。

「別鬧了!你一定要想起來,不然我們要帶你去哪?」鯨魚著急地催促著。

「我頭好暈,別叫我想事情!」她抗議道。

「先帶她回子平那兒好了。」小黛提議,然後打開車門,和鯨魚合力將聶舷塞進後座。

「師父會不會不高興?」鯨魚擔憂地問。

「管他高不高興,我倒想問他為什麼放她一個人跑來這里。」小黛咕噥著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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