煒宸不情不願的隨夏昆德出門後,剴毓立刻在心里盤算這段空閑時間該做哪些工作,首先,她必須為自己找張寫字台,梳妝台的空間不夠大,她問蕭羽蘭儲藏室在哪兒,隨後自己上樓開了門,一股預期的霉味撲鼻而來,伴隨著一陣肉眼看得見的細小灰塵。
伸出手在面前揮了揮,站在門口打量這間只及她和煒宸臥室一半大的房間,里面有老舊的大辦公桌和幾張椅子,還有一套不甚齊全的沙發組,幾座台燈隨意的擺在辦公桌和沙發上,剴毓謹慎的踏出每一步,一邊不斷揮手以散去那些胡亂飛舞的灰塵,她左右環顧,被一張放在窗邊的嬰兒床吸引。
她不由自主的走向它,發現整張嬰兒床和房里的其他雜物一樣布滿灰塵,但從外觀看來,它不可能是嬰兒時期的煒宸曾睡過的床,她猜想那是為他早夭的兒子所準備的。嬰兒床看起來仍十分牢靠,剴毓的思緒開始游離,她幻想一個有著烽宸俊俏器官的小男孩躺在里面,小小的四肢踢動的模樣,一抹溫柔、憐惜的微笑牽動她的嘴角,然後進一步的幻想抱他在懷中的感覺,他可能會相當好動,像他父親一樣。
從眼角的余光,她瞄到一張藏在角落的巨幅照片,煒宸是主角之一,她沒理會相框上的厚灰,頗費力的將它從一堆雜物中抽出來,那是一張結婚照土煒宸和他前妻的結婚照。
剴毓吹了一口氣,吹散覆蓋在上頭的厚重灰塵,她的目光落在煒宸顯得十分高興的笑容上,照片上的他俊美中帶有一絲做氣,不知是燈光或化妝的關系,他看起來有些白皙,臉部線條也沒有現在這麼嚴厲、冷峻;她再看向新娘,原來這就是簡瑞瑤,純真與稚氣的組合,還有一種嬌滴滴的氣質,笑起來很甜。她一定很愛煒宸,因為她的臉上散發著幸福的光輝。在簡瑞瑤的臉上,剴毓看不出和簡瑞琛的相似之處,他們可能是一對長得最不像的兄妹。
也許她應該把這張結婚照拿給煒宸看,好讓他想起更多事。
‘少女乃女乃,’一個男性嗓音從打開的門口傳來,剴毓抬起頭,發現夏家的園丁站在那里,一臉的疑惑。‘太太說你在找桌子,要我幫你搬到房里去。’
剴毓胡亂的環顧一下,剛剛只顧著看嬰兒床和照片,忘了要找張桌子的事,她伸出一只手指向一張有四個抽屜的舊書桌,目測它符合她的需要。
‘就那張吧!麻煩你了。’她笑道,看著園丁毫不費力的抬起桌子走出門口,她放下照片走出去,待會兒再來思考那張結婚照的問題吧!現在她有工作要做。
指示他將桌子擺在她選擇的地方後,剴毓立刻走進浴室提了桶水、拿了條抹布,仔細的將桌子擦干淨,她一一打開抽屜,發現里面有股濃重的霉味,她把抽屜通通抽出來,拿到浴室里用蓮蓬頭沖洗。
蕭羽蘭上來找她時,她正準備把那些抽屜拿出去曬太陽。
‘剴毓,你怎麼不叫阿慈她們來做呢?’蕭羽蘭訝異的看著她用抹布把抽屜里的水分吸干。
‘這種家事我還做得來,阿慈她們有其他事要忙,我不想麻煩她們。’剴毓笑著解釋。‘媽,可以拜托您幫我拿另外兩個嗎?這樣我待會兒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當然可以。’蕭羽蘭提起另外兩個,跟著剴毓走出房間,下樓到庭院去,把抽屜放在草地上曬太陽。
‘我煮了一鍋燕窩,進來吃吧!煒宸出門前叫我準備一些有營養的東西給你補補。’蕭羽蘭領著她走向廚房。
‘給我補一補?我身體好得很啊!’
‘他說你太瘦了,又老是嘔吐,養分還沒吸收就被你吐光了。’蕭羽-按著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在餐椅上,然後轉身走進廚房。
蕭羽蘭將一碗燕窩端到剴毓的面前,然後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用眼神催促她快點動手,剴毓覺得好笑的看著婆婆急切的表情。
‘煒宸要你監視我全部吃光?’剴毓笑著拿起湯匙,攪動碗里香氣四溢的補品。
‘至少把這碗吃完。’蕭羽蘭承認。‘我不希望看著他拿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全部吃光。’
‘所以您自告奮勇,告-他您會看著我吃光它?’
蕭羽蘭輕輕聳動肩膀,算是默認了。
‘我剛剛在儲藏室里看到煒宸和瑞瑤的結婚照,’剴毓邊吃邊說,還不忘觀察蕭羽蘭的反應。‘我想應該拿給煒宸看,或許可以幫他恢復記憶。’
蕭羽蘭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
‘您反對?’剴毓試探。
‘我是擔心煒宸的反應,瑞瑤的死給他的打擊很大。’
‘但是他總有一天會想起所有的事,他沒有辦法逃避的。’剴毓試著說之以理,努力忽略心中涌起的些許嫉妒,說服自己嫉妒一個已過世的女人未免太蠢。
‘你說的對,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他三年前的模樣,’蕭羽蘭嘆了口氣︰‘他看過瑞瑤的尸體後就猛捶醫院的牆壁,又大吼大叫,聖宣他們合力制止住,瑞琛不準他責備自己,最後平靜下來抱頭痛哭。’
剴毓難過的想像煒宸哭泣的模樣,很訐異像他這麼一個冷酷的大男人會哭。
‘那天我才了解煒宸有那麼多好朋友,’蕭羽蘭欣慰的笑笑,繼續說道︰‘景鴦抱著他,陪他一起哭,她幾乎像煒宸的姊姊,最後他們全抱在一起哭,我想友誼多少安撫了煒宸,從那以後煉宸就不那麼哀傷了,只是個性變得滿陰郁的。’
‘難怪煒宸一見到景鴦就叫她大姊。’剴毓呆板的咀嚼嘴巴里的食物。
‘你看到儲藏室里的嬰兒床了吧?’
‘嗯。’剴毓大概可以猜到蕭羽蘭接下來想說什麼。
‘還很堅固嗎?’
‘除了厚厚的灰塵外,我看不出它跟全新的嬰兒床有什麼不一樣。’剴毓假裝輕松的聳肩,但心跳已經開始加速。
‘太好了,我應該叫人把它清洗一下,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派得上用場了。’蕭羽蘭毫不掩飾她的期待。
‘媽,別那麼急嘛!’剴毓的面頰泛紅。‘我和煒宸都還沒討論過這方面的事呢!’
‘那你們想等到什麼時候再討論?’蕭羽蘭打趣的看著她。
剴毓沉默下來,專心解決碗里的補品,然而她臉上的紅暈就是不褪。
‘剴毓?’
‘呃,我想再等一陣子,因為我不確定煒宸的想法,也許他害怕再有像瑞瑤那樣的情況發生。’剴毓支支吾吾的說。
‘這點我倒是沒想到。’蕭羽蘭沉吟道。
‘總之您別想太多了,時機到了自然會有答案的,我吃完了。’剴毓急急忙忙的逃進廚房清洗飯碗,然後又匆匆忙忙的跑上樓去工作。
夏煒宸興高采烈的開車往回家的方向,一邊瀏覽街上櫥窗內的服飾,然後突發奇想的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走進一家精品店,想買件衣服或飾品給剴毓。
晃了半個小時,煒宸很懊惱,一來店里的飾品沒有夏氏王朝珠寶公司里的精致、特別,二來他覺得這里的衣服無法襯托出剴毓的氣質。他步出精品店,一路逛過附近的店面,仍找不到令他滿意的東西。
轉個彎,他來到婚紗店、攝影工作室林立的中山路,念頭一轉,開始優閑的參觀每一家婚紗店和攝影工作室擺在門口的作品,他知道該送什麼禮物給剴毓了——結婚照。
不知為什麼,他似乎能分辨出攝影素質的好壞,十分鐘後,他找到一家令他滿意的攝影工作室,推門進去,里面溫馨、雅致的裝演令他覺得熟悉,他好奇的打量每一個角落,驚訝的發現連桌椅的擺設和花樣都讓他似曾相識。店里播放的音樂與店內裝漢不怎麼搭調,但他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麼店里會放麥克.杰克森的音樂。
‘歡迎光臨,’一位嬌小的女店員笑嘻嘻的迎上前,而且似乎認出了他。‘夏先生,好久不見。’
‘呃,你是’煒宸皺眉打量她,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顯然認識他。
‘我是楊千慧,我听說你出事了,你的記憶力一定還沒完全恢復吧?’她笑問,煒宸露出苦笑。
‘嗯。我跟你很熟嗎?’
‘沒有,不過你和我們老板是好朋友,而且你和你前妻是在這里拍結婚照的。’她邊解釋邊好奇的盯著他的臉孔。
‘你們老板是誰?’
‘黎邦詠,他現在在暗房里,我去叫他,你先坐一下吧!’楊千慧說完立刻走進一道布簾後面,留下煒宸逕自瀏覽這里的陳設,當黎邦詠從布簾後出現時,煒宸正在欣賞他掛在牆上的得意作品。
‘嗨,煒宸,你還記得我的店在這里?’黎邦記高興的和他打招呼。
‘我不記得,我只是沿路欣賞,覺得你的技術不錯,就走進來了。’煒宸聳聳肩,覺得這樣的巧合很奇妙。
‘哈,你得感激我曾經教你一些分析攝影的技術,不然你和聖宣根本不懂得分辨美丑,坐吧!’黎邦詠拍拍他的肩膀,招呼他坐下來,這時楊千慧端出兩杯咖啡,放下後便回工作崗位整理照片。
‘千慧是我的助手。’邦訪簡單的解釋。‘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爸要我這一個月內回公司熟悉業務,我本來想去買個東西送剴毓,走著走著就逛到這里來了。’煒宸啜了口咖啡,贊賞的揚揚眉毛。‘好助手。’
‘還沒買到?’
‘找不到比較特別的,所以就想到和她拍一組結婚照。’
‘你可真找對人了。’邦詠充滿自信的拍拍胸膛。‘這麼說來,你們之間的誤會解決了?’
‘你知道?’煒宸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當然知道,你的心事很少能瞞得過我姊姊,而且當初你還有點報復意味的說不願意和剴毓拍結婚照。’邦詠的姊姊就是煒宸稱之為大姊的黎景鴦。
‘看來出事前我對剴毓不怎麼好。’
‘何止,你簡直把她當巫婆,不過你現在可黏她啦!’邦詠好笑的盯著他。‘為了慶祝你和剴毓雨過天青,就給你六折優待吧!’
‘哇,真的假的?這麼慷慨?!’煒宸驚喜的笑問。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可別以為打六折就會便宜到哪兒去,我會讓你們拍比別人多一倍的造型。’邦詠邪惡的說。‘難得的機會,我非要把你榨干不可。’
‘吸血鬼!’煒宸開玩笑的說,其實他並不介意花費多寡,他只想彌補剴毓、讓她開心。‘你最好拍好一點,要不然我叫你退錢。’
‘我保證你的結婚照不會變成靈異照片。’邦詠笑嘻嘻的說,煒宸打他一下,楊千慧則噗廊一笑。
‘又在偷听了,你的壞習慣還沒改啊!’煒宸的濃眉挑得老高。‘虧我剛才還在稱贊你是個會泡咖啡的好助手哩!’
‘夏先生,你每次都這麼說真是有辱我的人格,’千慧無辜的笑道︰‘我很光明正大的听耶!而且你們常常口沒遮攔,嗓門又大。’
‘看來你的腦袋還是記得一些東西嘛!’邦詠舉起咖啡杯敬他,煒宸先是一楞,然後也高興的舉起杯子回敬。
‘的確,我還知道千慧最愛听這種鬼音樂呢!’
‘夏先生,請你措辭——’千慧高聲抗議。
‘優雅一點是吧?好吧!我不該侮辱流行之王的音樂,想起你對他的瘋狂真讓我害怕。’煒宸投降似的說,千慧才略微滿意的笑了。‘邦詠,我真搞不懂你怎麼受得了她?’
‘她的記憶體容量比電腦還大,這就是原因。’邦詠嘲弄的向她舉杯,她則扮個不以為然的鬼臉。‘另外,她是最好的煮咖啡機,因此我委曲求全,在店里工作時帶耳機听三大男高音。’
藺敏添的手掌用力拍擊桃花木桌面,嘴巴念念有詞的罵道,夏翠嵐剛巧端了杯熱茶站在門口,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既不安又好奇的看著丈夫,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發生了什麼事?’她慢慢的走進書房,將茶杯放在桌上後問。
‘江樹威不肯和我們合作了,他在氣我沒把剴毓嫁給他,害他老頭將公司大權交給他的事延期了。’藺敏添在書房里走來走去,他的公司和江家的事業有往來,而江家也一直給他優侍,本來以為剴毓和江樹威的婚事可以順順利利的進行,好讓兩間公司合並創造更高的利潤,沒想到剴毓竟和夏煒宸桶出大樓子,這下可好,江樹威已中止和合作關系。
夏翠嵐沉默不語,她不想多說話惹他生氣,藺敏添滿腦子生意經,他只想著怎麼樣讓公司賺錢,她已料到他待會兒會開始責怪剴毓兩個多月前所闖下的禍。
‘剴毓竟然做這種蠢事!’果然,藺敏添開始把錯怪到女兒頭上。
‘她嫁給煒宸也不錯。’夏翠嵐淡淡的說。
‘不錯個屁!夏氏王朝跟我們沒有生意往來,而且你看看,剴毓嫁過去才一天就讓煒宸出車禍住院,她根本是個掃把星。’藺敏添理直氣壯的說。
‘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女兒?’夏翠嵐不滿的說。
‘她是我生的,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你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讓你前妻懷了她的?為什麼剴毓發生那麼多事,你從來不關心?甚至打她、罵她,她被強暴又不是她的錯!’夏翠嵐忿忿不平的指責丈夫,想到他對剴毓造成的二度傷害就讓她火冒三丈。
‘她如果不落單也不會被強暴。’
‘她又不是故意的!’
‘但她是活該受罪!’藺敏添的火氣一發不可收拾,他從不讓女人指責他的錯誤,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鬧出這種丑聞,你教我在眾人面前怎麼抬得起頭?她甚至還懷孕!’
‘你以為她想嗎?難道剴毓得在那個人強暴她之前喊暫停,叫他務必先戴上再繼續強暴她?’翠嵐譏諷道。
藺敏添一時語塞,但他拒絕認錯。‘你希望我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因為她而毀滅嗎?’
‘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公司嗎?面子比女兒還重要嗎?你為什麼不去罵那個強暴她的混蛋?真正錯的人是那個人渣,不是剴毓!’夏翠嵐真不明白當初她怎麼會愛上藺敏添。
‘開嘴!這是我家,我不準你在這里大吼大叫的。’
‘這里也是我家,我有權利大吼大叫。’
‘該死!為什麼我身邊淨是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剴毓已經嫁了,連你也不讓我平靜。’藺敏添恨恨的重捶桌子,夏翠嵐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說這種話。
‘既然你想平靜,那我們就離婚吧!我已經受夠了。’她冷冷的說,看著藺敏添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楮。
‘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夏翠嵐堅定的說。‘我是說真的。’
‘翠嵐——’
‘別叫我,你讓我失望透更,我會暫時搬到我哥哥那里去。’她說完便轉身離開書房,靠著牆壁大口喘氣,她終于反抗丈夫了,心里有股勝利的感覺!但是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剴毓正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走廊上,淚盈于睫、視而不見的看向前方。
‘剴毓,你怎麼會——’夏翠嵐驚慌的走向她,她知道剴毓一定听到他們的對吼。
‘我……舅媽煮了鍋燕窩,我剛好想回家來看看您,就順便帶來了。’剴毓的笑容扭曲,舉起手上的保溫瓶給夏翠嵐看。‘一來就听到你們在吵架,對不起,我害你們——’
‘剴毓,這不是你的錯,是你爸爸,我早就想罵他了,真的。’夏翠嵐急切的保證道。
‘但您要和他離婚。’眼淚自她的眼眶邊緣落下,無論做了多少次深呼吸,都平復不了父親的話帶給她的傷痛。‘這是我害的——’
‘剴毓,別這麼說,你沒有錯。’夏翠嵐心疼的捧著她的淚顏,她在剴毓十歲時毫無條件的愛上那個活潑的小女孩,父親的忙碌帶給她寂寞,因此她格外的喜歡引人注意,當夏翠嵐嫁入藺家,她立刻得到新媽咪的全部注意力,也重拾失去五年的母愛,為了她和自已不年輕,翠嵐放棄擁有自己的小孩。
‘剴毓,你在這里做什麼?’藺敏添站在書房門口,他的臉上沒有愧色。
‘我來看媽媽。’剴毓趕緊擦干淚水。
‘你媽媽很好,你現在應該在夫家當個好媳婦,而不是回來這里鬼混。’藺敏添不悅的說。
‘這里是剴毓的娘家,你憑什麼說她是回來鬼混?’夏翠嵐憤怒的面對丈夫。
‘她才出嫁多久,難道想讓人家覺得她被婆婆虐待,跑回來訴苦?上次鬧的-事還不夠丟臉嗎?’藺敏添指的是煒宸新婚第一天的車禍意外。
‘你就只顧面子——’
‘媽,別和爸吵,我馬上就回去。’剴毓制止夏翠嵐繼續說下去,她害怕藺敏添會打翠嵐,雖然他以前從沒這麼做。
‘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夏翠嵐說著走回房間,藺敏添杵在原地,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爸,去找媽媽解釋一下,向她道歉——’剴毓試圖勸他。
‘門都沒有!’藺敏添氣憤的大手一揮二她只是一時沖動,要走就走好了,過沒多久她就會回來了。’
‘爸——’
‘閉嘴!’藺敏添大跨步走出家門,剴毓只能待在原地看他離去。
‘剴毓,二十分鐘後,翠嵐掉著一只行李袋出現。‘我們走吧!’
‘媽,我不值得你們為我吵架。’剴毓文風不動,還是想嘗試讓父母復合。
‘胡說!你父親根本沒資格當個父親,他喜歡賺錢就讓他追著錢跑吧!我是絕不會放棄女兒的。’翠嵐的話讓剴毓的心抽緊。‘剴毓,還是你不歡迎我去住?’
‘不是。’剴毓急切的否認。‘我隨時歡迎您,您一直視我為親生女兒,比誰都疼我,但是您和爸爸幾乎不曾吵過架,現在卻要為了我而分開……’她淚如雨下,翠嵐放下行李袋,驅上前摟住她。
‘傻孩子,我不曾和他吵架是因為我以前太順著他了。’翠嵐輕拍剴毓瘦削的肩膀。‘而且從我嫁給他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兒了,我不疼你疼誰?’
剴毓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我們快走吧,該讓你爸嘗一下孤單的滋味。’翠嵐笑道,然後拿起行李、牽著剴毓的手走出藺家大門。
夏煒宸滿心歡喜的沖進家門,嘴里還直呼剴毓的名字,但是一進客廳就愣住了,有點懷疑的猛眨眼楮。
‘煒宸,心情這麼好?’夏翠嵐坐在蕭羽蘭身邊笑著問他。
‘姑姑,您怎麼會在這里?’他走向她們。‘剴毓不在嗎?J
‘她在幫我整理房間,對不起,我要來叨擾一陣子了。’翠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什麼意思?姑丈出公差去啦?’
‘不是,是我要和他離婚。’翠嵐的解釋讓煒宸吃驚的瞪大眼楮。
‘離婚?’煒宸的音調拉高。‘發生了什麼事?’
‘我受不了他,他滿腦子只有公司和賺錢,而且他對剴毓的態度讓我很生氣,所以我決定要和他離婚,不過他大概以為我過幾天就會回家,但是我已決定明天一早去辦離婚。’
‘姑姑,這樣好嗎?剴毓知不知道?’煒宸有些擔心的朝樓梯瞄一眼。
‘她知道,她回家里去的時候听到我們在吵架,現在可能心情不太好。’翠嵐眼里的擔心讓煒宸不安。
‘煒宸,上去看看她,剴毓回來時臉色不太對勁。’蕭羽蘭說道,煒宸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爬上樓梯,在三樓找到正把衣服掛進衣櫥里的剴毓,從她肩膀的聳動方式來看,她似乎在哭。
‘剴毓。’煒宸站在打開的門口,看到她明顯的震了一下,急忙用手背擦拭淚水後才轉過頭來對他微笑,但她的雙眼紅腫,煒宸的心抽搐著。
‘你回來啦!我媽媽要來這里住幾天,所以我——’她還沒說完,煒宸就來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的臉龐,但剴毓試圖把臉別開。
‘她告訴我你听到他們在吵架,告訴我你听到什麼。’他心痛的說,他不喜歡看她哭得這麼傷心,那個快樂的小女孩越來越不常笑了。
‘沒什麼,只是听到媽媽說要離婚讓我——’她給他一個敷衍的微笑。
‘一定不只這個,告訴我,剴毓,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煒宸打斷她,發現她的雙層抖動得十分厲害,她試圖壓抑眼淚,但結果五官近乎扭曲,最後她終于哭出聲。
‘爸爸氣我讓他出丑,他說我被強暴是我的錯,因為我單獨一個人走在路上;他說我是個掃把星,結婚第一天就讓你出車禍,他還氣我老是歇斯底里。’剴毓一手壓住嘴巴,以免自己嚎啕大哭,煒宸溫柔的把她摟進懷里。
‘別理他,你沒有錯,你是無辜的,別管他的話。’他說道,心里則氣得牙癢癢的,藺敏添竟是這麼看女兒的!那個王八蛋既不配當丈夫,更不配當父親。
‘媽媽為了我要和爸爸離婚,我對不起他們……’剴毓的臉埋在煒宸的西裝里,聲音悶悶的傳進他的耳里。
‘沒有必要覺得對不起,是你爸爸自作自受。’煒宸安撫她。
‘但我的確害你出車禍。’
‘剴毓!’烽宸抓住她的手臂,扯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那件事是因為我的愚蠢造成的,你不必因為你爸爸的胡說八道,就把罪過攬在自已身上。’
‘可是——’
‘事情過去了就別再去想,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該做,你是我的老婆,可是你卻沒有給我一個歡迎回家的吻。’煒宸假裝不高興的說,剴毓原本就紅著的臉頰現在更紅了。
她跎起腳尖,迅速在他的唇上輕點一下。
‘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了。’煒宸執起她的手,溫柔的微笑。‘今晚我們去「九八」,邦詠和我有禮物要送你。’
‘邦詠?他為什麼要送我禮物?’煒宸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應該是說送我們的禮物,晚上就知道啦!現在去洗把臉吧!不然姑姑會以為你把頭泡進水里呢!’煒宸輕點她的鼻尖,看她露出微笑,這才放心的牽著她的手走回他們的臥房,等她走進浴室,煒宸已盤算好,他明天要去找藺敏添‘談談’。
洗過臉之後,剴毓的心情開始明顯的好轉。
到了晚上,夫妻倆來到‘九八’時,剴毓臉上已經有興奮的笑容。
‘主角來了。’看見他們來,徐又瑋一干人等立刻騰出兩個位子。
‘听說今天有禮物要送給我。’一坐下,剴毓立刻像個小女孩般期待的說。
‘其實是偉宸的主意,他打算送你一組結婚照。’黎邦詠笑道。
‘結婚照?’剴毓一頭霧水的看向偉宸,然後想到今早在儲藏室里發現的照片。
‘誰的?’
‘當然是你和煒宸的。’黎景鴦理所當然的說,剴毓的笑容消失,期待的神情被驚愕取代。
‘我和煒宸……拍結婚照?’剴毓瞠目結舌。
‘這個月我每天有半天的休假,所以有充足的時間讓我們拍結婚照,邦詠是攝影師,他答應給我們六折優待。’煒宸把手放在她的下巴上,幫她把嘴巴合上。
‘可是你當初不是說——’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徐聖宣打斷地的話。‘放心去拍吧!一輩子就這麼一次,你總不會想等到人老珠黃、臃腫不堪時才拍吧!’
‘我不擔心她會臃腫起來,我只擔心她會繼續瘦下去。’煒宸搖頭說道。
‘生完孩子後,她就會像吹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不信你等著瞧吧!’黎景鴦以過來人的身分說,剴毓臉紅了。
‘可是你和範璇都已經生過兩胎以上了,身材也沒走樣啊!’徐聖宣來回打量景鴦和範璇。
‘這要做老公的才會有感覺。’徐又瑋拍拍堂弟的肩膀,簡瑞琛給他一個認同的表情,他們的妻子則不約而同的捶他們一下。
‘大姊,第三胎是男是女?’煒宸問道。
‘女的;你們倆什麼時候生個女兒給我們家立凱做老婆?’景鴦朝剴毓笑笑,害得剴毓低頭不敢說話。
‘我才不會傻到讓你虐待我女兒哩!你準是個惡婆婆。’煒宸回嘴道,景鴦瞪他一眼,其他人大笑。
‘剴毓,我和景鴦去陪你挑禮服、幫你化妝,你不反對吧?’範璇期待的問。
‘我謝謝你們都來不及呢!’剴毓受寵若驚的說。
‘喂,拜托你們別把那四個小鬼頭也帶來我的工作室,砸壞設備你們可賠不起喔!’邦詠警告。
‘那四個小鬼比小時候的你還听話哩!’景鴦不以為然的反駁弟弟。
‘少來!馨雨跟你一個樣,她會比我听話就奇怪了。’邦詠一點也不贊同。
‘我舉雙手贊成邦詠的說法。’徐聖由旦點頭,從他的表情看來,他大概常被徐馨雨耍得團團轉。
‘還說哩!你疼她疼到別人都以為她是你女兒。’徐又瑋不滿的說。
接著他們開始大談小孩,剴毓想到那張布滿灰塵的嬰兒床,又想起蕭羽蘭問她關于孩子的事,她該怎麼對煒宸啟齒呢?他知道她墮過胎,他自己也曾差點有一個小孩,孩子死去的陰影會不會讓他害怕使自己的妻子懷孕?而且有個大的難題當前,他們至今仍未有夫妻之實,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擺月兌多年前丑陋的回憶,成為煒宸名副其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