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勛躺在書房里的床上,忍不住想起芷琪在他懷里顫抖的模樣。這幾天,腦海里的綺思遐想不斷偷襲他,令他防不勝防,也苦不堪言。
但最令他懊惱的是,未經人事的芷琪對他所受的苦似乎毫無知覺,每天看著她在屋里來來去去,總令他難以壓抑的更加洶涌,讓他無時無刻不處在亢奮的狀態下。
過去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有這樣強烈的渴望,但不知為何,他對芷琪的渴望卻強烈到令他感到危險。思及此,他原就陰郁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了。
他盯著天花板,驀地,眼里精光一閃,迅速起身打開房門,而後抿緊唇看著眼前的女人——莫容。
「警覺性很高嘛,這麼快就知道我來了,看來我的身手是退步了。」莫容一身黑衣黑褲倚在房門外,一頭波浪秀發垂落精致小巧的臉龐,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愉快地說著。
「來做什麼?」霍振勛似是一點也不意外,轉身躺回床上,像只慵懶的睡獅,沒有理人的心情。
「看你呀!」她笑道,沒將他的冷淡放在心上。「哪,我好久才來一次,這回一到台灣就趕著來看你了,感不感動呀?」
他淡淡瞥她一眼,「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說吧。」
莫容聞言,露出個備受打擊的表情。「你怎麼這樣說,難道都不怕我傷心嗎?」她逕自坐在床沿,眯起眼瞪著他,準備出手襲擊他——
突然,隔壁房傳來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特別明顯。
同時間,霍振勛猛地睜開眼,莫容也跟著一愣。兩人听見腳步聲往這里走來,但誰也沒有移動,下一秒,夏芷琪穿著白色睡衣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他們。
「你有客人?」她怔愣地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和坐在他身旁,長得美艷絕倫的女人。
莫容也驚訝地望著夏芷琪,她一直以為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別的女人能進入這里。
「振勛,她是誰?」
霍振勛瞥了兩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莫容身上。
「她是我女朋友,你可以走了。」
听見他的話,夏芷琪心里涌上一抹愉悅,但莫容卻眯起眼。
「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是什麼?別忘了你以前說過的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怎麼?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嗎?」莫容瞪著他毫無表情的瞼孔,又轉頭看了夏芷琪一眼。
听見她的話,夏芷琪蹙起眉,這位長相艷麗的女人,曾是他的女朋友嗎?
「莫容,你夠了!」霍振勛眯起黑眸,輕柔的語調暗示著發怒的前兆。
「不夠,我還想在這里住幾天呢,你急什麼?你以前說過只要我想來,你隨時歡迎我,不是嗎?」莫容提醒道。
夏芷琪秀眉擰得更緊,而霍振勛的黑眸則變得深不可測。
「那是以前。」他冷冷地回道。
「哦,現在不歡迎我了嗎?」莫容輕輕一笑,伸手撥了撥一頭波浪般的秀發。
夏芷琪抿起嘴注視霍振勛,想起要搬來這里的時候,他曾說從未邀請任何女人來過這里,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讓她像是挨了一拳般,痛不可當。
見他們兩人一直說著她不懂的話,原本失望難過的心情,慢慢轉為怒火。
「不必因為我在這里就覺得不方便,這是霍振勛的房子,他才是主人,我不打擾兩位了。」說完,她立刻轉身回房。
莫容見狀,只是揚了揚眉。
「哇,原來也是小辣椒呢!你現在偏好這個啊?」
「你玩夠了沒?」霍振勛沉聲問,眉頭緊緊皺起。
「好,不玩了。」她舉趄手投降。「可我今晚要睡哪?你窩在書房把房間讓給她,那我呢?跟你擠還是跟她擠?」
「擠旅館。」他毫不猶豫地說。
她噘起嘴,「你太偏心了。小心,我會再來的!」
這回,霍振勛的反應是直接閉上眼,連理也懶得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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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芷琪生著悶氣的坐在研究室里,對桌上的各種研究資料視而不見,她所有的心思都放霍振勛身上,但他對昨晚發生的事情,偏偏什麼都不解釋。
事實上,他這樣悶不吭聲已經有好幾天了,再仔細回想,從那晚她拒絕他之後,他就不太理睬她了,兩人見了面,他總是冷漠地走開,不然就是待在書房里不出來。
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在昨晚見到那個似乎和他很熟悉的女子後更加郁悶。最令她生氣的是,他沒對她解釋過一個字,從頭到尾她只知道那個女子叫莫容,而這還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的。
如果暫住在他家得忍受他陰陽古怪的脾氣,那她寧可搬回家。
她繼續瞪著桌上的資料,最後宣告放棄,決定出去走走。
披上薄外套,她離開研究室,走在人行道上,仰著頭享受暖洋洋的陽光。
「請問你是夏芷琪小姐嗎?」一名有張可愛隻果臉的女孩走近她,笑吟吟地問道。
夏芷琪困惑地揚眉,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年輕女孩。
「我是,請問你是誰?」
隻果臉女孩笑了笑,望著她身後揚起手,似乎在向什麼人打招呼。
夏芷琪隨著她的目光往後看,只是她還沒有看清楚什麼人之前,便聞到一股異香,下一秒她便昏厥過去了。
「接下來要怎麼做?」隻果臉女孩笑嘻嘻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問。
「通知霍振勛,要他拿‘玉龍’來換。」柯杰峰面無表情地說,抱起暈厥的夏芷琪坐進停在一旁的車里。
「立刻辦。」隻果臉女孩比了個行禮的手勢,隨即蹦蹦跳跳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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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極度的熟睡中醒來,夏芷琪睜眼望著陌生的環境,隨即又疲憊地閉上眼楮。
她听見有人走近她,也感覺到那人正看著她,查看她究竟清醒了沒。
「夏小姐,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帶來,只要霍振勛把‘玉龍’交出來,過不久你就可以離開了。現在就請你好好休息,再睡一會兒吧。」
夏芷琪勉強睜眼,看見一個留著三分頭的男子在對她說話。
她知道他是誰了,那對冷酷又不為所動的眼神,屬于那夜闖進她住處的男人所有。
玉龍!又是因為它!
因為它,她認識了霍振勛;也因為它,招來了這麼多麻煩。她閉上眼,暗自奮力想提起精神離開這里。
「老大,霍振勛說‘玉龍’不在他手上耶!那該怎麼辦?哦,對了,他身邊還有一個美女,那個美女叫他不要拿‘玉龍’換人,她說太劃不來了!」
輕柔的女孩聲音傳入夏芷琪耳里,讓她想起那張可愛的隻果臉,但在听見女孩的話後,她忽然想笑,卻笑下出來。
是啊,「玉龍」早已物歸原主,又怎麼可能再拿來換她——這個毫不起眼的配角。
「咦,老大,她哭了耶!」
「別吵人了,出去。」
嚴厲的低喝響起,成功止住隻果瞼女孩的喳呼聲,不久,四周又是一片靜默。
她哭了嗎?她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心很痛。
她真傻,霍振勛從頭到尾都是因為「玉龍」而留在她身邊,現在「玉龍」尋回來了,他身邊又有莫容那樣的美人相伴,他還會來嗎?
不會的,他不會了……
柯杰峰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淡漠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見她滿臉淚痕地再度睡去,他轉身離開。
下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空氣中緊張的氣氛讓他警覺到有人闖入,他眉頭緊鎖,盯著背對自己的高背皮椅,立刻知道來人是誰。
「我還以為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見到你,沒想到你動作還挺迅速。」
「我也想不到這麼大一間征信社的負責人,竟也干起擄人勒索的勾當,會不會太沒格調了?」霍振勛旋轉過高背椅,正面迎視他。
柯杰峰冷冷一笑。
「我只看結果,不問過程。‘玉龍’帶來了嗎?」
霍振勛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沒有。」
「沒有你還來?」
「來和你談個交易。」霍振勛精銳的目光鎖住他。「‘玉龍’我保證拿給你,但我要先帶走芷琪。」
柯杰峰露出個嘲諷的笑容。
「擔心她受到傷害嗎?放心,只要你乖乖交出‘玉龍’,我就不會傷害她。」
「我會給你。」霍振勛斬釘截鐵地說。
柯杰峰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嘴角往上扯了扯,露出個噬血的微笑。
「看來‘玉龍’真是在霍振天手里,不然你不會沒帶來,不過,你大哥一向鐵石心腸,他會讓你拿走‘玉龍’?」
「這是我的問題,不勞你費心。」他冷冷地回答,黑色的眸子里閃著鋼鐵般的決心。那犀利的眼神清楚明白的告訴對方,如果不照他的話先放了夏芷琪,最後也只是兩敗俱傷。
柯杰峰眯起眼楮瞪著他,仿佛在衡量他說的話。
「好,我知道你霍振勛一諾千金,我放人。明天,我要看到真的‘玉龍’。」
「沒問題。」
霍振勛站起身,還未邁開步伐,辦公室的門便給人推開來,隻果臉女孩一臉驚慌地沖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她喘著氣望著兩個男人,嘴巴吐出一個壞消息︰「夏芷琪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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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一輛亮眼的紅色跑車穿梭在車陣中。
「為什麼要救我?」夏芷琪昏昏沉沉地問。
她穿著寬大的運動外套,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無力地望著身旁開車的嬌艷女子,努力想抗拒迷藥的藥效。
「不要太感激我,我只是不想要霍振勛拿‘玉龍’去換你,那太劃不來了。再說,我救你簡直易如反掌,唉,就不要浪費‘玉龍’了。」莫容開著快車,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揚聲道。
那兩個男人自訝精明,誰想得到,最後是她把人帶走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得意地笑著。
「他是真的打算拿‘玉龍’來交換我?」夏芷琪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
「當然沒有,他怎會那麼傻?‘玉龍’是霍家的傳家寶耶,哪能隨便換來換去的。我是看他一點動靜也沒有,就自己來找你啦!」莫容輕快的語調像在說明她才是真正的善心人士。
心里一陣揪疼,夏芷琪忍不住閉了閉眼,片刻後緩緩睜開,啞聲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回你家,因為這陣子我想住在振勛家,你在那里恐怕不太方便。」莫容率直地說,美眸直盯著前方,無暇理會她蒼白的面容。
「莫容……」她無力地喚著。「我不想回公寓……」聞言,莫容揚唇一笑。
「這可不行,難道你想去找振勛?我說過了,這陣子不方便,請你等幾天吧,我下個月初就要離開台灣了,到時你們兩個想怎樣我都不介意。」
「……我不想找他,我想回家,回我爸媽家。」夏芷琪閉上眼,疼痛的感覺在她體內擴散,令她幾乎窒息。她忍住流淚的沖動,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示弱。
「那當然行。你放心睡吧,等你醒來就到家了。」莫容照著夏芷琪說出的地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