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權站在床邊,低頭凝視沉睡中的女人。她躺在白色床單上,身上蓋著白色被單,柔順的長發散落在她白淨的臉龐邊,長長的睫毛覆蓋她清亮水靈的眼楮,柔軟的胸部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白天和金寶的追逐似乎累壞她了,他想她一定是洗完澡後便立刻睡著了。望著她恬靜的睡顏,片刻後,他無聲地離開她的房間,讓她好眠。‘回到自己房里,他撥了一通電話。
「易洋?」
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我是。文少爺最近如何?戀愛愉快嗎?
「一切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中?」他語氣輕淡地反問。
「那是你給我的掌握,當我不曉得啊!得了,開門見山說吧,你爺爺對你的生活也是了如指掌——,,文君權眉頭微皺,「我是要生暴際,昨晚的照片不準流出去。」他的語調淡然,听不出心里的情緒。
「哦,原來文老爺的美人計奏效了嗎?你終于也懂得心疼、憐惜女孩子了啊!」
真是難得!想他認識文君權這麼多年,沒見過這小子有一點人性,冷酷無情倒是一籮筐。
不懷好意的笑聲響起,讓文君權一陣惱怒。
「笑完了嗎?很高興我的私事能夠提供你一點娛樂。總之,照片連18底片一起拿來給我,禮拜一我要看到。
「給你是沒有問題啦,但是外泄嘛……,’易洋笑了笑。「恐怕無能為力了,因為我已經先洗了一份給文老爺看過了,順帶一提,老爺子對你挑選的對象滿意得不得了,恨不得你快快結婚。
他听文老爺說了好幾遍關于門當戶對的說法,听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唉,要是文老爺知道自己的孫子打算在最後甩了容家小姐,不知反應會是如何?’
「你到底是為誰做事?」
「唉,沒辦法,我易洋手腳快啊,文老爺天天催,天天問,哪像你老不吭聲,我只好按照原訂計劃進行了,總不能因為你心軟,臨時喊卡,就要我跑去跟人家要回來吧。」
「我沒有心軟。」
「是是是,你沒有心軟,你只是和容小姐吃飯、約會、談天,說笑,還帶她去度假認識金寶,克服懼狗癥,晚上順道在陽台上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哈哈,你果然心很硬,的確是狠角色!,,易洋嘲薺道,希望點醒這個向來無情無欲的好朋友。
他看得出來君權對容言淨的態度不一樣,並不純粹只是把她當成游戲里的一顆棋子,只是不曉得君權自己知不知道。
文君權在電話這一端冷著臉,不發一語。他沒有心軟,他也不會心軟,容言掙和文家關系這麼密切,她的出現一開始就是文成宗的刻意安排,即便她是個純真的女人,他對她也不可能有任何憐惜,更不會手下留情。
「你廢話太多了。」
「好啦,早知道說不動你這個冰山,禮拜一過去把照片給你。易洋仍是一副皮樣,沒告訴他那張照片的煽情程度可比電影劇照,沒賣給雜志社真是太可懂了。
明明心軟還不承認,他無奈聳肩掛掉電話。
結束電話後,文君權面無表情地靜坐在椅子上,仔細評估目前的局勢。他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他的處事方釧•就是一旦立下目標,必定全力以赴,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許久以前,他答應過父親絕不報復文成宗對母親、還有對他的輕視,也不主動招惹文家的一切,但現在是文成宗主動找上門的,他親愛的爺爺似乎以為只要恢復他的繼承權,他就會歡天喜地拋棄舊怨,大家重修舊好!
他注視窗外的大海,嘴角彎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驀地,陽台上傳來一個怪異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黑眼掃向陽台,看見熟悉的縴細身影從相連的欄桿小心翼翼地跳過來,動作略顯笨拙,一點也不靈巧。
他皺起眉頭,起身走到陽台前一把推開玻璃門。
「若要找我,走正門比較輕松。」他靜靜地說。
容言淨露齒一笑,笑容略帶靦腆,「我只是襁試試爬欄桿容不豁易而已。」
奇怪,明明昨晚他越過欄桿是那樣無聲無息、敏捷迅速,她以為這就像跳個障礙物一樣簡單,她也可以當個輕巧靈敏的小猴子或小羚羊,結果,哈!她根本不是當靈巧猴子的料,更遑論飛越的羚羊了。
「這有什麼好試的,你想進來敲門就是,還怕我不開門嗎?」他轉身朝沙發走去。
「試試嘛,我看你昨天跳過來好像很容易的樣子,哪知道還需要技巧。」她笑嘻嘻地說,跟在他後面進房間,「金寶呢?」
「在樓下,它不會上來的,」
「就算上來又怎樣?我也不一定會怕它。」雖然這麼說,一雙美眸仍是小心巡視四周。」
文君權瞥她一眼,眸光里帶著嘲意,輕易看穿她的逞強。
「餓了嗎?我們吃點東西。想吃什麼?」
‘被他一問,容言淨伸手模模肚子,下午讓金寶嚇得魂飛魄散,早就不知道什麼叫餓了,一進房洗完澡累得倒頭就睡,現在讓他這一說,倒真的餓起來了。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現在已經過了晚餐時刻,恐怕要叫客房服務了。
「隨便吧,三明治、沙拉什麼都行。」
聞言,他勾起唇角。「看來你對這里的安排有點失望。」
「我看你安排我來這里,分明是不懷好意,你非得讓我和金寶變成好朋友不可嗎?」
‘你若不願意我也不敢勉強。」他聳聳肩,表現出一副選擇權在她的模樣。
容言淨拋給他懷疑的一眼,充分說咀她根本不相信他會給她選擇。
算了,反正她也看開了,下午被這男人和金寶一鬧,她也不信還會有更糟的了。
幾個小時後,容言淨躺在昏暗的房間里,望著牆上的方形壁燈透出暈黃的光線,回想著下午在海灘上的「試煉」。
今天是她這輩子最奇妙的一天,原以為她和狗永遠都無法和平相處了,更別提像金寶那樣的黑色大狗,但文君權卻讓她做到了。
雖然她忍不住尖叫,表現不算頂佳,可是有他在,她至少還能接受金寶的兩條前腿搭過來,沒有嚇到落荒而逃,淪落到被狗追的慘況。
想著想著,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她好奇地朝窗外望了下,下一秒,室內陷入一片漆黑。
停電!
容言淨閉上眼一秒鐘,才又睜開。
噢,天啊!這個周末真是太精采了!
她在黑暗中靜靜躺著,驀地,陽台的窗簾被風吹起,她轉過頭去,下一刻,文君權就出現了。
她屏住呼吸看著他站在陽台,月光下的他看起來不甚明朗,英俊的臉有一半陷入陰影中,就連眼神也晦暗不明,讓她看不清楚。
「君權?」她試探性地喚道。突然,一道強光照過來,她眯了眯眼,用手撐起上半身,發現他手里拿著手電筒。
文君權推開陽台的玻璃門走進來,步伐穩健又無聲息,像一頭優雅的豹,帶著不可知的危險與誘惑,來到她的床邊,居高臨下地注視她。
她與他互視了許久,他晦暗陰郁的眼神沒有透露任何情緒,但她直覺知道他心情並不好,仿佛有什麼陰影籠罩在他心里,一股柔情從心底升起,她想撫去他眼里的陰暗,想讓他深黝的黑眸染上真實的笑意。她朝他伸出手,無聲地表示她的邀請。
文君權看著她的手,冷冷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被他一問,她臉紅了紅。
這一刻她,分慶幸停電的黑暗讓他看不清她的臉。
「我知道。」她緩緩開口,讓他知道她很清楚自己的選擇。
他靜默不動,幽黑的雙眸直刖’著她。夜風吹拂窗簾,讓米黃色的輕柔布料隨著敞開的陽台飛飄起來,送進成咸的海風味道。
「我說過不會放過你的。」這句話像是一種宣告,讓她忍不住輕輕一顫。
「我也說過,看看是誰不放過誰。」容言淨回視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此刻的他,完全月兌去斯文的偽裝,釋放出體內的野性。害怕與興奮的感覺在她心底同時升起,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在輕輕喘息。
文君權關掉手電筒,將它放在床頭邊,跟著柔軟的床墊往下一陷,他溫熱的身軀壓住她柔軟的身體,兩人的身"i親密地交疊在一起。
被他壓在身下,容言淨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已經準備接受他了,可是還是忍不住感到害怕。
他用一只手撐起上身,另一只手抓住襯衫領口,將它從頭上扯下,丟到地上。
她著迷地看著他光果的結實胸膛,視線緩緩上移,對上他堅定的黑眼。
他專注地看著她,伸手月兌下她身上的衣服,當他再度壓上她赤果的身軀時,他開口了。’
「我沒有給你借口,也沒有花言巧語哄騙你,是你心甘情願的。"他的聲音溫柔無比,但掩飾不了隱含的強烈佔有欲。
她伸手撫模他剮毅的臉龐。
「我說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注視他的眸光柔情似水。
「我要你,而且我是一b甘情願的。」。
不知為何,他竟然比她還需要保證,難道他以為她會後悔嗎?她困惑地想著。
但沒多久,當他的雙手觸及她的身體,所有的思緒全消失不見了,她眼里,心里只剩下他一人。
她細細地感受他的撫模、他的吻,也熱情地探索他的一切,直到他溫柔又無情地穿透她的身體,她驚喊出聲,貼著他結實的身軀律動。
原本停電的黑暗,在不知不覺中隨著電力來臨又亮了起來,緊密相貼的兩人,根本沒有察覺牆上的壁燈無聲亮起,映照出交疊的人影。
夜晚在甜膩的歡愛中流逝,直到東方大白,筋疲力竭的容言淨已沉沉睡去,留旁的男人側身抱著她,靜靜凝望她的睡顏,一夜無眠。
禮拜一傍晚,文君權在書房里盯著電腦螢幕,仔細看著螢幕上的數字所代表的意義,而坐在他對面的是多年的好友——易洋。
易洋靜靜打量好友,片刻後才開口打破沉默。
「你還是決定照原訂計劃進行?」
「沒錯。」文君權頭也不抬地說,目光仍舊放在螢幕上。
「一點改變心意的可能都沒有?比如說,容小姐的苦苦哀求?」
「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我的心意。,,「好吧,如果你堅持要在甩掉她之後,繼續並購「文氏企業」的計劃,也不關我的事,我們來談點有趣的吧。呃……停電的感覺怎麼樣?」易洋咧著嘴,身體舒服地靠向椅背,懶懶地問道。
「果然是你。」文君權眸光里沒有絲毫的驚訝,電力一停,他立刻想到易洋。這件事除了易洋的蓄意破壞外,根本不可能發生。
「嘿!干嘛這樣看我?我是在為你制造機會啊,最後的結果,你應該很滿意才對吧I,,他無辜地笑著,笑容顯示他非常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嘿嘿,他可是奉文老爺之命來「跟蹤」文家的寶貝孫子︰他不盡力怎行!
「我不需要你幫這種忙。」
「話可難說,以後說不定你想,也不可能了。」易洋話中有話地暗示。君權要是真的和容言淨分手,以後即便是想說個話恐怕也難了。
「那也是我的事。」文君權話說得冷硬,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他沒有發現,但易洋卻注意到了。
‘曝喜你,陷入愛河了!」易洋咧開嘴,一邊大聲為好友恭賀,一邊為自己悲嘆。
唉,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比無情無欲的君權更早談戀愛,畢竟他身材高大、性情開朗、面容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想交個女朋友,不是玩玩的對象,只是為什麼他尋尋覓覓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屬于他的真命天女啊?
文君權咬牙道︰「我沒有。」
「哈哈哈。隨便你說吧,我先走了。」易洋站起身,臨走前,突然又回頭笑道︰「我真的應該快點走,你看,夭快黑了,要是打擾你們小倆口約會,我可過意不去。」說完,無視好友一臉的冰冷,他關上門揚長而去。
「又要出門啦?」
听見母親的聲音,原本正在玄關找鞋子的容言淨直起身體,回頭對母親尷尬一笑。
「對。」
「要去找君權?」謝麗珊走過來溫柔地看著女兒。
「呃,對。」容言淨點下頭,臉上笑得不太自在……
第一回交男朋友被媽媽發現,而且還是登報示眾,縱使她已是成年女性,她還是感到手足無措。原本她還擔心上禮拜五在陽台熱吻的照片也會刊出來,幸好,事情到現在已經五天了,她沒听到任何消息,也沒有看見任何可惡的照片,提心吊膽了許久,終于可以放下心了。
「戀愛是很好,你也不小了,的確該談個戀愛了。,’謝麗珊望著女兒手里拎著的高跟鞋,微微一笑,「我听你阿姨說,你和你男朋友是在她家吃飯認識的,剛才她打電話來要我跟你說件事,你先听听。,,看著母親慎重的表情,容言淨放下手上的高跟鞋,專注地听著。
「關于文家的事情,我曾听你阿姨說過,我想你也知道才是。,,見女兒點頭,她才又開口往下說︰「自從文伯翰和他太太意外過世之後,文老爺一直想要文君權回來,一方面是要彌補過去的遺憾,另一方面也讓他接管「文氏企業」,但文君權始終無動于衷,想不到這次他竟然肯回台灣。你阿姨想,既然你們是男女朋友,不如你勸勸他。,,「勸什麼?」’
「勸他和他爺爺重修舊好、和平相處,不要再為了過去的事情傷感情。」這才是麗麗打電話來的重點。
容言淨靜靜地看了母親的一眼。「我會和他說說看,但我不確定他會怎麼做。
他雖然看起來很斯文,’很好說話的樣子,可是他有他固執的一面。」固執只是一個婉轉的說法,事實上,他是憤世嫉俗。
「那好,你和他說說看吧。」謝麗珊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道︰「言淨,這是你第一次談戀愛,你要聰明一點,好好觀察文君權是不是個好對象,不要用情太深,知道嗎?,,一。
「我知道。」她低著頭,假裝撫平裙子上面的細摺,一邊漫應著。
「去吧,記得早點回家。」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