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再走三日,應該就到南京城了。」
一名身著粉色繡衫的少女徐步走著,眯眼望向天際刺目的艷陽,抬起手.以衣袖輕輕擦拭著額上滲出的薄汗。
熾熱的陽光將少女白皙細女敕的臉蛋兒曬得紅通通的,濃密的長睫眨呀眨,她看見前方數丈遠有棵大樹,紅潤的唇瓣漾起淺淺的弧度,邁步朝著那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奔了過去。
「太好了。沒想到這兒有這麼一處避暑聖地!樹啊樹,你真我上官藍茜的大恩人呢。」她站在樹陰下,用袖子掮著風,輕輕吐出一口氣。
「啊,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道粗厚的嗓音入耳,上官藍茜一頓,抬眸望去。
只見兩名彪形大漢走了過來,他們笑容可掬,邊走邊道︰「小姑娘,這日頭太烈,可否讓我們兄弟倆也一起納涼?」
「兩位大哥別這麼說,這大樹可不是我栽的,何況我還足第一次來到這兒。不知這荒野中竟有這麼火的樹長在這里。」上官藍茜笑著說。
雖然知道她的動作可能極不優雅。但還是忍不住在兩個男人面前掮起風來。
眉頭皺了皺,她看了眼天空,接著又道︰「不過,這里還真的很熱呢,像這樣的大樹是應該多一些才好。」
「小姑娘原來是外地人。這棵數百年的巨木可說是近南京城的地標,對于我們這些必須經常來往的人而言,可說是受益匪淺啊!」
兩名漢子一邊談笑,一邊打量面前這位衣著華麗的小姑娘。
見她這身打扮,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奇的是她的腰側突兀的佩了一把長劍,與她縴弱的模樣實在極不相搭。
「嗯、嗯,我是來自京師,到南京城是為了找人。啊,既然兩位大哥時常經過此處,不知有沒有見過一名長得很好看,身穿藍灰,腰上掛著一把紅色彎刀的男人?」
「藍衣紅刀?」這特徵,難道是他?兩名漢子臉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神色也漸漸凜然。
「對呀、對呀,你們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嗎?」上官藍茜雀躍地問,沒有察覺到流轉在兩人之間異樣的氣氛。
他們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忽而微笑問道︰「小姑娘身帶寶劍,劍法必定不凡,不知俠女師承何人?」
「啊?」這……」
她看起來像武藝高強的俠女?上官藍茜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衣著,臉上掠過一絲赧意,但隨即又漾起了笑容。
「兩位大哥別取笑我了,我哪是什麼俠女呀!」
呵,大哥送給她的這把劍果然不錯,竟會讓人有這種聯想,那她孤身在外行走,也不怕讓人欺負了。
不過,大哥也說了,驕者必敗,嗯,要謹記。
「喔?俠女太謙虛了,不知咱兄弟倆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俠女芳名?」
「別喊我俠女了,我名喚上官藍茜,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佩劍只是作為防身之用而已。」上官藍茜笑得天真爛漫。
「上官藍茜?」真的是她,趙凌淵的末婚妻!
兩名漢子又再次對視,臉上的笑容已全然消失。
「嗯……怎麼了嗎?」
為什麼听見她的名字,他們好像不太高興?上官藍茜察覺有異,緩緩收起笑顏,不安的望著兩人轉為嚴肅的臉孔。
「得界了!」兩人忽地伸手,點住她的穴道。
沒想到天下這麼小,他們才剛收到虹焰山莊的喜帖,今兒個就遇見喜帖上的人。
虹焰山莊莊主雖與他們幫主交情不錯,可是山莊的趙凌淵卻是幫中眾兄弟的仇人,大伙欲殺之而後快的生死仇敵!
幫主雖不願追究當年之事,也下令幫眾不可擅自向趙凌淵尋仇,可是老幫主對他們兄弟倆恩重如山,他們親眼看見趙凌淵一掌擊向老幫主前胸,老幫主當場吐血身亡。
這個仇,他們勢必要報,就算會讓幫主責罰也毫無怨尤!。
今兒個這麼巧讓他們遇見趙凌淵的未婚妻,那該死的惡徒,他的女人,哼哼,怎能不好好捉弄一番?
「啊,你們要做什麼?快放開我!」
上官藍茜一驚,直覺想往一旁躍開,可雙腳卻是不听使喚,扎根似的釘在地上。
她嚇壞了,瞠目瞪著兩人,臉上流露出強烈的不安和恐懼。
「放心,我們對你的身體不感興趣!」其中一名漢子嗤鼻笑道。
雖然她的確有著國色天香的容貌,但他們還沒饑餓到想吃了那家伙的女人。
讓她在樹上好好休息、休息吧,這一帶入了夜,什麼毒蛇猛獸都有,活不活得下來,看她造化了。
上官藍茜聞言,霎時漲紅了一張臉,怒道︰「你……你們真放肆,怎可……怎可如此無理!你們眼里可還有王法?」
「隨你怎麼說,咱兄弟倆可沒空听你談王法。」一名漢子從…旁取來一條粗細適中的藤蔓。
「住手!你們快住手!救命啊——」
無法動彈的上官藍茜,只能死命嚷嚷,一雙盈滿淚水的眸子眼巴巴的看著兩人用藤蔓將她的雙手縛住。
漢子不知從哪撕下一塊破布,用力塞進她的嘴里,然後將藤蔓繞過枝頭,往下一拉,將她高高懸吊在大樹上。
將藤蔓在樹干上系好後,他們抬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接著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唔……唔唔!」喂!別走啊,給我回來!
可惡!上官藍茜睜著大大的眼楮,惡狠狠地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里氣憤怒罵著。
真是莫名其妙的兩個人,方才還聊得好好的,馬上就翻臉不認人!
嗚嗚……誰來救救她?她可不想被吊死在這兒呀!上官藍茜嗚嗚的直叫,拼命扭動身子。
藤蔓摩擦著她細女敕的手腕,不一會兒便破了皮,她疼得皺起秀眉,不敢再隨便亂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日漸逝,寧靜的荒野映上一片耀眼的霞光。
糟了,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吃人的野獸跑出來?上官藍茜緊張得直冒冷汗,一陣陣戰栗襲上心頭。
手好疼啊,再沒有人前來,她的手一定會斷掉的……她的雙眸閃爍著水光,默默望著遠方,心中對自己的名字感到困惑,同時也懊悔自己竟忘了臨去前大哥百般的提醒——江湖路險,人心難測。
嗚嗚……果然是如此!
上官藍茜抬起頭仰望著天空,接著,她緩緩閉上眼,誠心祈求著,老天爺,您一定要救救我呀!
寂靜的荒野,靜得仿佛連心跳聲也在她耳邊回蕩。
這時,除了那因害怕而克制不了的急速心跳,她似乎還听見了遠處傳來的憲牽聲響。她立即睜開眼,抬眸望去。
前方,一名黑衣男子緩緩走近。他低著頭,看起來像正沉思著,似乎並末留意到眼前的大樹上此時正懸掛著一道焦急身影。
「唔唔!唔唔!」
上官藍茜心.一急,激動得眼眶泛淚,死命地扭動身軀,成功的以聲音吸引了對方的目光。
男子微微仰頭,冷靜的表情並木因看見樹上之人而有變化,徐緩的腳步沒有停頓,但也沒有加快的意思。
這該死的男人,就不能走快一點嗎?她的手快痛死了啦!
上官藍茜原本興奮的心情在看見來人悠哉的步伐,以及全無動容的面孔時瞬間垮了下來。她極為氣惱,擰眉瞪著面前這個似乎存心看好戲的男人。
見他無禮又放肆的目光炯炯盯著她瞧,她簡直要懷疑,這名黑衣男子與方才那兩名漢子是同伙之人,心中雖然惱怒,但她是第一次與一名男子對視這麼長的時間,又想到自己這般淒慘的模樣,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尷尬的紅。
男子停在樹下,靜靜望著眼前這名極為狼狽,卻又掩不住其嬌艷姿容的美麗女子。他只是瞧著,欣賞她尷尬羞赧的表情,還有她越來越憤怒的眸光。
救她,何其容易?只是他一向不喜歡嬌貴又壞脾氣的女人,這一點,從她那緊皺的秀眉以及隱隱閃動著火焰的眸子里便可看出。
他雖踫巧路經此處,但不代表他有責任救她,尤其是她那含著命令意味的視線,讓他心里一把無名火莫名燃起。
「唔唔!唔唔!唔——」
上官藍茜雖然無法開口說話,卻以她激烈的低吼聲來表達她此.刻極為不滿的情緒。
她刺耳的喉音在這寂靜的荒野顯得格外驚心,慘遭魔音穿腦的男人听了一會兒,不禁擰起濃眉。
「放你下來可以,不過,別再讓我听見一絲吵鬧聲。」他冷冷開口。
吵鬧聲?他他他……竟然說她吵!
上官藍茜瞪大眼楮直瞅著他,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這麼大膽無禮之徒,眼睜睜看她被吊在樹上,不但不救她,還說她吵!
「還有,合上你那雙丑陋的眼。」他的口氣依然平淡而冰冷。
什麼,竟然說她丑?
竟敢批評她一向引以為傲的明眸,真是氣死人了!
這該死、冷血又無情的臭男人,一身黑漆漆的才丑呢!
上官藍茜惡狠狠地以仿佛帶刺的美眸射向他,卻見男子優雅地抽起腰問那把銀白的大刀,緩緩指向她那雙噴著火花的瞳眸。
她心一驚,嚇得瞬間閉上眼,微顫的雙唇緊抿著。
男子輕扯嘴角,露出嘲諷的笑痕。眸光流轉,他放肆的打量著面前女子的每一寸肌膚。
上官藍茜雖然閉著眼,卻可以感受到一股熾熱的壓力,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逼得她連喘口氣都覺得困難。
長劍?眸光驀然來到她的腰側,他的眼中掠過一抹訝異。他看見那把掛在她腰間的白色長劍,它如同她的衣著,十分細致,劍鞘刻畫著華美細膩的花紋。
既是習武之人,怎麼會讓人吊在此處?
不過,由此可見她的功夫多麼不濟,這把華麗的劍就如同她的人,只是虛有其表罷了。
男子鎖眉,倏地銀光一閃,舉起的刀直直揮向她的手腕。刀勁劃開她腕上的束縛,卻完全沒有劃傷她的肌膚。
上官藍茜_頓,忽覺呼吸一滯,隨即便直挺挺地往地面摔落。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便听見砰的一聲,她整個人已倒在泥地上。
男子在她落地之前本想出手將她抱住,但轉念一想,習武之人就算再差勁,也不至于連穩住身子這麼基本的底子也沒有。
只是……真是萬萬料想不到啊!男子冷靜的表情掠過一絲錯愕。
這時,上官藍茜已慢慢爬了起來,伸手取出嘴里的破布。
「啊!我的腳……」
好疼!一定是斷了。嗚……都是他害的,竟然這麼沒良心,眼睜睜著著她摔在地上,嗚嗚……「你……」他上前數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的腳斷了啦!好痛、好痛,嗚……你要負責!」上官藍茜打斷他的關心,疼得眼淚直流。
男子與她對視了一會兒,詢問的話語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頓住。
他濃眉微挑,撇開頭,隨即不發一語的邁步離開。
上官藍茜的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幽怨的眸光轉為憤怒,隨即又布上一層恐慌。
逐漸暗去的天色讓她感到害怕,她咬了咬唇,想了會兒,接著很沒骨氣地朝著遠離的男人大喊。
「你別走……喂!你別丟下我呀,我的腳不能動,會讓野獸吃掉的!」
見男人越走越遠,完全沒有停步的打算,上官藍茜急得哭了出來。
「你給我回來!听到沒有?喂……你回來啊,你不可以丟下我,嗚……」
她邊哭邊吶喊,不敢眨動眼楮,怕前方的人影會在眨眼的一瞬間消失無蹤。可是,最後他還是消失在遠處的薄霧中,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怎麼……他怎麼可以……上官藍茜睜著淚眸,不敢置信地望著前方空蕩蕩的荒野。
她寧願自己還被吊在樹上,也許野獸不會爬樹,試幾次,吃不到她就會放棄了,可是現在她就坐在地上,連爬起來走上一步都辦不到啊!
怎麼辦?怎麼辦?
上官藍茜旁徨無措地四處張望,試著站起身,然而雙腳完全無法支撐起她的身子,陣陣劇痛由腳踝處傳來,她失聲痛呼,又跌回地面上。「啊,好痛!嗚嗚……嗚……哇——」
試了幾次都不見成效,上官藍茜放棄掙扎,索性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許久後,一抹听似壓抑許久的冰冷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別哭了。」
這麼淒厲的哭聲,怕是連野獸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男子在她身後不遠處站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實在听不下去了,只好無奈地走上前來。
上官藍茜聞聲一驚,猛然抬眸,仰望著上頭這名其實長得挺好看的黑衣男子。
男子低頭睨著她,不變的表情就如同他的嗓音,教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回來救她了……沒想到,他竟會回頭救她這個差點被他遺棄的陌生人?
想她方才還不止一次地臭罵他沒心沒肝、冷血無情、缺德短命,原來是她誤會他了。
上官藍茜吸吸發酸的鼻子,紅紅的眼楮里依然含著淚,默默凝望著他。她怯怯地點了下頭,瑩亮的眸中有絲藏不住的欣喜流轉著。
「可以走嗎?」
男子明知故問,沒有放過她眼角勾勒的淺淺弧度,蹲了,他銳利的眸光與她平視。
這麼近的距離,讓上官藍茜忐忑的心漏跳一拍,她不安的垂下眼睫,雙手緊張的抓著衣擺.緩緩搖頭。
她羞窘的嬌態讓男子瞬間有些恍惚,他微眯起眼,愣愣地凝望著她。
她長得很美,有張粉女敕白皙的鵝蛋臉,上頭是細致的五官,黑亮的長發挽成髻,簪著瓖花珠玉,細細的劉海斜斜的貼著一側的額角。
垂首的她,長睫輕掩,瑩白如玉的頰側暈染著淡淡的嫣紅。
她穿著一襲粉色繡衫,上頭點綴著細致的繡花,胸口與袖子以白紗遮掩,映得她細致的皮膚更顯嬌媚迷人。
長睫輕揚,見他這樣愣愣地瞧著她,上官藍茜的雙頰更紅了,她抿著女敕唇迎視他,對他莫名失常的舉止充滿了興味。
察覺到那滿是好奇意味的眸光,他悄悄甸過神來。他與她對視一眼,便將視線放在她受傷的腳踝上,表情也恢復為一開始的冷靜平淡。
伸手觸模她腫脹的傷處後,他輕輕擰起濃眉,旋即將她攔腰抱起。
「啊!你做什麼?」上官藍茜一驚,直覺攀住他的肩。
「腳踝月兌臼,我會幫你接回去。」他只是簡短的回應道,同時也給予她承諾。
她垂著頭,臉頰輕輕拂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一陣熱意染上她的雙頰。
「喔……那我們……要去哪?」
「前方有個村落,可以借宿一晚。抱緊我。」才說完,男子便施展輕功,飛奔于荒野中。
上官藍茜環著他的頸項,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氣味,那是種只屬于他的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她閉上眼,听著疾風在耳畔呼嘯,他飛快的速度,激起的勁風掃起地上的落葉,劃過她細女敕的臉頰,刺刺的疼痛感使得她不禁一陣瑟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男子雖未低頭看她,卻很自然的抬起手臂,以衣袖護住她的臉頰。
這樣的舉動讓上官藍茜莫名的心一動,也讓她的胸口涌起一絲暖暖的感覺……夜晚,村莊內寂靜無聲,只有村民們偶爾傳來的數句交談,以及從林中傳出的陣陣蟲鳴。
「來,這是您要的熱水,還有包扎用的布條,我就放在桌上。」
此時走進房內的,是這間小屋的主人李大嬸。
她笑容和藹,將那些物品放在桌上後,偏頭看了上官藍茜一眼,接著笑吟吟地道︰「還有什需要的盡管說,別和大嬸客氣,知道嗎?我去煮些稀飯,回頭小姑娘的腳接好馬上就可以吃了。」
看著李大嬸轉身又走出去,而面前男子始終沒說一句話,甚至連表情也沒有,上官藍茜覺得對李大嬸有些過意下去.于是探頭朝她的背影道謝。
「謝謝你,李大嬸。」
李大嬸回頭對她頷首一笑,隨即將房門關上。
此時,男子也起身來到床畔坐了下來。
「忍耐,會有點痛。」他動手褪去她的鞋襪,動作俐落卻不失溫柔,但平淡的嗓音依然沒有起伏。
上官藍茜咬著唇,目不轉楮地看著在她腳踝上游移的大手,緊張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記得以前家中的丫鬟小紅的手肘也曾月兌臼,當大夫幫她接回去時,小紅痛得都昏死過去了,回想起那個情景,上官藍茜就害怕得冷汗直流。
「你……要輕一點。」
她真的很怕痛,以往待在府里,哪有受過這種苦,即使在虹焰山莊練劍,她也不曾被劃傷。
「怕痛的話,就這麼擱著吧,我無所謂。」
說著,他收回手,環胸睨著她。
他一向不喜歡多管閑事,會救她,只是因為他倒楣的看見了,若是方才撇下她,他知道結果一定如她所說,只會剩下一堆野獸吃剩的殘骨。
「喂!你這個人很奇怪耶!」又沒說不讓你接,脾氣真是壞透了。
上官藍茜咕噥著,抬起雙眸,然而,迎視著她的卻是一抹銳利又伴著冷冽寒意的深黝黑眸,那進射而出的寒光,讓她膽戰的垂下眼睫,連捏住衣擺的小手也禁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男子看著她害怕的模樣,臉上閃過一絲復雜情緒。他沒有生氣,只是不喜歡她對他說話的態度罷了。
他心中覺得納悶,他只不過稍稍皺了一下眉,稍稍瞪了她一眼,就可以將她嚇成這樣,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面目可憎。
「如果要我幫你接回去就閉上嘴,懂嗎?」他淡淡說著,再次撫上她的腳踝。
「喔……」
上官藍茜咬了咬唇,秀眉輕鎖,痴痴望著面前這名外貌俊朗,輪廓鮮明的男子。
他有著濃眉薄唇,鼻梁高挺,眸光精銳,冷傲的神情藏著一絲憂郁,精瘦結實的身軀傲然而英挺……「啊——」
突然傳來的劇痛,讓正專注看著他的上官藍茜瞬間回神,慘叫出聲,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
「好痛、我不要啊!」但她話還沒說完,另一腳的接合便讓她痛得昏了過去。
男子將她扶躺在床榻上,先以沾濕的熱布巾將擦拭她的腳踝,接著仔細地為她纏上布條,固定傷處。
他知道她方才一直盯著他瞧,他承認他很壞心地故意加重手上的力道,因為,他不喜歡別人打量他,尤其是女人。
而除了不喜歡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注視竟然會讓他感到不安,一向平靜的心似有若無的正慢慢浮動著、燥熱著。
他討厭這種感覺,他知道,那代表災難,會一輩子纏住他的災難,一旦被捆綁,這一生便難再月兌身。
只是……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著她瑩亮的眸中充滿對他的興味,他竟也慢慢的被她的眸子吸引,忍不住想撫模她那細女敕嫣紅的面頰。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懷疑他真能月兌得了身嗎?
不可思議地,他竟會讓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勾去了心神,還是他這一生都不想觸踫的嬌貴女子。
一向平淡無波的心,這時竟有股想留下她的和沖動。
男子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嚴肅淡漠的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門外響起一陣極為細微的輕敲,將男子的神思拉回現實。
開門而入的是李大嬸,她關上門,探頭看了一眼榻上之人,隨即恭敬的頷首道︰「幫主,稀飯已經熬好了,是否要先送過來?」
男子沒有看向她,沉吟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道︰「不用。人找到了嗎?」
「稟幫主,探于今日已有回報,那惡賊正藏匿于玄蔭谷中。」
「玄蔭谷?」
男子濃眉輕擰,若有所思的神情忽地沉凝了起來。
「是的。」李大嬸的臉上也多了抹郁色,垂首緩緩地道︰「何彪與何漢兩人接獲消息,今兒個已從幫中趕來。屬下自作主張,安排他們兩人先行追蹤,一有狀況立即回報幫主。」
男子起身走至床畔,取下懇在床柱上的隨身銀刀掛回身上,注視了一會兒榻上之人,接著沉聲道︰「別再輕舉妄動,等我命令行事。」
他的語氣依然平淡,眸光卻透露了些許不尋常。
「是,幫主。」李大嬸見幫主眼神有異,便不再多說此事。「那麼,這位姑娘……」
她試探地開口,不敢貿然揣度幫主之意。長年待在幫中,她知道幫主一向沉默少言,性情難以捉模,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幫主落在一個女人身上的視線這麼頻繁而專注。
交給你,你負責照顧她。」
男子輕鎖濃眉,像正思考著什麼,又像壓抑著什麼。
接著,他轉身邁步離開小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幽深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