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黛兒驚呼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貝兒聞聲立即回頭,跟著瞪大雙眼,「噢,老天!」
她不假思索的穿過英國駐港領事館大廳,向黛兒奔跑過去,伸出雙臂緊緊抱住黛兒,又是尖叫又是哭泣。
「貝兒、貝兒……」黛兒只能直喊著姊姊的名字,其余什麼也說不出口。
貝兒也是一樣的激動,「黛兒……」
泰森孩子氣的擦著眼淚,哲雷則是靜靜地審視著卓瑟亞。
「我好怕找不到你。」貝兒不敢松手,生怕一眨眼妹妹就會消失。
黛兒哽咽不已。
「你怎麼會在領事館?」貝兒略微推開黛兒一些,仔細打量著她,「你怎麼穿著男人的衣服?噢,老天,你的脖子是怎麼了?」
黛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視線忍不住飄向卓瑟亞。
貝兒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警戒的問︰「他是誰?」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黛兒轉移話題的問。
「昨天我突然不能呼吸,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而且覺得心很痛……」說到這里,貝兒仍心有余悸。「我可以感覺到是你出事了,所以我們三個人趕來香港,誰知道還是找不到你,才會到領事館求援。」
這下換黛兒緊緊抱住貝兒,「我知道……我們總是能感覺到彼此。」
「所以真的有事發生?」貝兒緊張的檢查她還有哪受了傷,「你的手腕又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綁架你?是不是?」
黛兒咬著下唇沒有否認。
「是他救你的?」貝兒指著卓瑟亞問。
「是啊!」她不敢讓姊姊知道實情,怕惹出更多風波。
「那他是誰?」貝兒不放棄的追問。
「一……一個朋友。」黛兒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哲雷走近她們兩姊妹,「黛兒,你沒事吧?」
「沒事了。」黛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那個男人是誰?」這次是哲雷發問。
「黛兒在香港的朋友,是他救了黛兒的。」貝兒搶在妹妹回答前說道。
「真的嗎?那麼,我們不該冷落他在一旁。」他揚起笑容大步走向卓瑟亞,熱忱的和他握手。
「老天……」黛兒低咒著,卓瑟亞和哲雷交談著,卻不時抬頭看她,表情莫測難辨。
「黛兒,你怎麼了?」
黛兒立即回神,「沒事。」
「黛兒,走,我們離開這里。」說完,貝兒牽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等等。」黛兒停了下來,不解的問︰「要去哪?」
「會議取消了,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再待在香港。」貝兒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鬼地方。「我怕還會有人要傷害你,我不能把你放在危險里。」
「我們還不能離開香港,因為我的護照不見了。」
「你的護照掉了?」貝兒吃驚的看著她,「所以才到領事館來?」
黛兒皺眉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去辦護照,拿到護照就上飛機回英國。」貝兒話才說完,哲雷和卓瑟亞就走近了,黛兒呼吸頓時一窒。哲雷一靠近就說︰「卓瑟亞要跟我們一塊回英國。」
黛兒瞪大雙眼,「什……什麼?!」
卓瑟亞定定地看著她,「不歡迎嗎?」
「當然不……」黛兒猛然住口,幾分鐘前她才聲稱卓瑟亞是她的救命恩人,這會兒怎麼能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說不歡迎?「當然不是,我只是很驚訝而已。」
「那是我誤會了。」卓瑟亞努力搜尋著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情感。
黛兒氣不過的低咒一聲,不管貝兒、哲雷投來訝異的目光。
接下來的時間對黛兒而言是莫大的折磨,她努力偽裝情緒。老天,誰能教教她,該如何面對卓瑟亞?她真的恨他嗎?為什麼地內心暗潮洶涌、平靜不下來?
直到登上霍氏私人飛機,黛兒繃緊的情緒還是無法放松。
卓瑟亞就坐在她身邊,暗示性的提醒大家,他們需要一個私密談話空間,貝兒和哲雷、泰森都配合的遠離他們。
「為什麼要幫我扯那個請?」卓瑟亞無法再允許黛兒的漠視。
隔了很久,黛兒才轉過臉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手指撫過她的臉頰,她瑟縮了一下。「為什麼要那樣說?讓所有人都誤以為——」
「你希望我說實話?」她憤怒的打斷他的話,「說你認識那個人、說你跟蹤我到香港、說連我都不清楚的企圖……你希望我說什麼?」
「黛兒,你能給我答案嗎?」他忍不住靠近她一些。「能嗎?」
「你要什麼答案?」她反問。「我能給得起嗎?能嗎?」他的無言以對,讓她怒不可遏的吼著︰「如果你無話可說,那就離我遠一點!」
「我會的。」他低聲說。
無力再說些什麼,黛兒閉上眼裝睡,片刻後倦意慢慢催眠了她,她的呼吸漸勻,不久就睡著了。
卓瑟亞就這樣靜靜看著她的睡容,好像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的視線滑到她微開的領口,看著她頸部泛著淡淡玫瑰色的勒痕,一股奇異的騷動涌上他胸口,不自覺的,他緩緩伸出了手,觸踫上她頸子,黛兒嚶嚀了一聲,他一驚,立即收回手,她沒有被吵醒。
過了一會兒,他第二次伸出了手。
掐住她頸子……殺了她……
一個可怕的聲音在他腦中回蕩。
不行!她是霍黛兒!收回手!
卓瑟亞的雙手完全不受控制,就要掐住黛兒的頸子時,一個細微的腳步聲響起。
倏地,卓瑟亞驚醒似的自位子上站起來。
哲雷走到他身邊,小聲的問︰「她睡著了?」
「睡一會兒了。」卓瑟亞感到背脊泛起一陣涼意。
「我是來問你們要不要吃些東西。」哲雷注意到他的異樣,「你怎麼了?」
卓瑟亞抹去額上的冷汗。「有點不舒服。」他的頭好痛,心跳加速,為什麼?為什麼他想掐死黛兒?他竟然想殺了她……怎麼會這樣?
「吃些東西會好一點嗎?」
「我不這樣認為。」卓瑟亞搖頭,突然感到一陣昏眩。
哲雷看了黛兒一眼,然後對卓瑟亞說︰「我們到另一個機艙如何?」見卓瑟亞投來一絲不解的目光,他沒有多解釋什麼。
卓瑟亞也是聰明人,點個頭跟著他離開。
「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吧?」哲雷問出這句話時,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卓瑟亞暗驚一下,淡淡的說︰「我不懂你說的話。」
「你懂的。」哲雷的語氣萬分篤定,深深注視著他的眼瞳。「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卓瑟亞的聲音里有種悲傷味道。「我是來自一八三O年。」哲雷說完這句話時,卓瑟亞臉上有掩不住的愕然,他不予以理會,徑自往下說︰「跟你一樣,都不應該是這個時空的人。」
卓瑟亞目光銳利,仔細打量著面前人。
「你不問我為什麼知道嗎?」哲雷理視著他的目光,絲毫不畏懼。
卓瑟亞沉沉地吐了一口氣,「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的五官線條和氣韻,跟這個時空的男人不太相似。這種不相似是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的,就像我一樣,即使再怎麼改變衣著和談吐,還是改不了。」
卓瑟亞挑高一眉,「只有你看出來?」
「貝兒已經開始懷疑了。」哲雷很坦白的回答。
「你告訴她的?」
哲雷聞言失笑,「你肯定還不夠認識姓霍的女人,她們的敏銳已經到達驚人的地步。」
想到了黛兒,卓瑟亞心口又是一陣痛。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里嗎?」哲雷正色道,「這是你自願選擇的?還是為了什麼理因?」
卓瑟亞不想欺瞞他,掙扎了許久,才听見自己沙啞的說︰「我是為了黛兒而來的。」
黛兒沖上樓,把門一甩就撲到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氣得渾身發抖,完全無法思考什麼。只要一想到卓瑟亞也留在帶月別莊,她就忍不住想摔東西來發泄怒氣。
為了不戳破自己的謊言,當貝兒和哲雷堅持留卓瑟亞在家過夜時,黛兒根本不能在大半夜趕卓瑟亞去住飯店,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生氣!非常生氣!因為……因為她在乎他,在乎他的存在!
「噢!該死的混帳!」她捂著臉咒罵。
她沒辦法不把他放在心上,想的、念的、怒的、愛的……全是他。
即使她撂下狠話要他遠離她的生命,她還是無法否認心中對他的所有感覺,怎麼才能忘了他帶來的愛戀呢?
在失了所有主張之後,她只能任淚水靜靜滾落,將臉埋在羽毛枕里,無聲的淚水伴著心痛感覺,帶著她進入夢中。
黎明時分,一道嚴峻的低吼聲乍然在黛兒耳畔響起。
「快把Ouhelad研究室交出來!」
呼吸……她不能呼吸!黛兒痛苦掙扎著吸不進半口空氣。
「我要Ouhelad研究室!交出來!」
不是夢!她不是在作夢……她雙手抓住了扼著她頸子的手,那是真真實實的手。
倏地,她瞪大了眼,怔愕的瞪著掐住她頸子的男人。
「霍黛兒!你听見了沒!」
這不會是真的……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沿著太陽穴滾下,她沙啞的擠出話︰「放……放開……我……咳咳咳……放……放開……我……卓……卓瑟亞……」
最後三個字一出口,掐著她頸子的力量僵頓住了。
新鮮空氣一點點的進入她的肺,她不再感到香眩,可是淚水依舊止不住的滑落。
「黛兒?」卓瑟亞驚恐的收回雙手——上一秒,這雙手是掐在黛兒頸上的。
黛兒渾身顫抖的瑟縮在床角。
「我……我怎麼會在這里?」他瞪著自己的手,仿佛它們沾滿了血跡。
她看著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的頭好痛,就像有千萬根細針刺入腦中,讓他無法冷靜下來,這感覺……這感覺跟喝了芬妮倒的白蘭地之後的疼痛一樣,為什麼?
他拼命搖頭,雙手抓著頭發。「不!」
殺了霍黛兒!殺了她!
那個聲音又在卓瑟亞腦里回蕩著。
他瘋了嗎?
「不!」他挫敗的低聲咆叫,趕不走在他腦子里不斷重復的聲音。他重重的喘著氣看向黛兒,那一刻,他真的幾乎要瘋了。
從她的眼底,他看不到一絲責備,她只是悲涼的看著他——用一種讓他無法饒恕自己罪惡的悲涼看著他。
他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跌跌撞撞逃離她的臥房。
才沖出帶月別莊的卓瑟亞被兩個人攔下,強拉到陰暗角落。
「芬妮?伊索?」他驚呼著。
伊索緊扣著他的手臂,「怎麼樣?問到了沒?你殺了她吧?」
「你在說什麼?」卓瑟亞憤然的扯開他的手。
「Ouhelad研究室在哪?你問到了嗎?那個臭婊子死了嗎?」「是你搞鬼的?」卓瑟亞暴戾的一把抓起伊索的領口,怒氣勃發的瞪著他。
「放開他!」芬妮用力拉扯著卓瑟亞的手臂。
卓瑟亞是松開了伊索,但在後者來得及反應前,一個右勾拳就重重落在他臉上,接著伊索就暈倒在地。「這是你應得的!」
芬妮推了他一把,「你瘋了是嗎?我們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
「我不記得有允許你們傷害霍黛兒!」突然,卓瑟亞掐住自己的頸子,痛苦得無法呼吸。「你……你……」
芬妮瞪著眼,「我們那麼相信你,你卻背叛我們。」
卓瑟亞努力撐著不讓自己昏倒,斷續的吐出幾字︰「不……不準你……你……」
芬妮微眯起眼,「看來得再下藥劑才能真正控制住你。」
「原來……就是你……酒……」卓瑟亞知道自己正逐漸失去力量,不行,他得撐下去,不能讓他們傷了黛兒。
「我會讓你跟她一起下地獄。」芬妮一字字清晰的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借你的手殺了她。」
「不!」卓瑟亞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大吼。
淚水不再淌流,黛兒空洞的雙眼只剩下微微刺痛感,听見了門上傳來的剝啄聲,她仍是瑟縮在床角,動也不動。
「黛兒,你醒了嗎?」貝兒又敲了一下門,一轉門把才發現門根本沒上鎖,她一進臥房就被黛兒的模樣嚇了一跳。
「怎麼了?」她沖到床邊關心的問。
隔了好幾秒,黛兒才開口,「Ouhelad……」
「Ouhelad?」貝兒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把你的名字倒過來?」
黛兒緩緩抬頭看著她,「我不知道為什麼。」
「黛兒,你別嚇我。」貝兒伸手模著她的臉,話里有著濃濃的擔心。
黛兒別開臉,「我沒事。」
「你哭過嗎?」貝兒看見她的眼楮泛紅。
「沒有!」黛兒答得很快。
貝兒抱住她,輕輕搖晃著她,「不要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對不起……」黛兒也緊抱住她。
強忍住快崩潰的情緒,黛兒只能試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直到上一秒,她還是覺得渾身冰冷僵硬、還是覺得好無助。
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在提醒她︰卓瑟亞緊掐著她頸子,她不能呼吸。僅存的意識里,沒有恐懼、沒有恨意,她只能感受到滿滿的悲涼。
他幾乎是摧毀了她,用他的雙手。
突然,她有種想嚎啕大哭的沖動。
在那之後,黛兒看起來就像個游魂,沒有半點生氣,她呼吸、吃飯、說話、堅持工作,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看起來糟透了。「黛兒,該吃午餐了。」貝兒已經走進黛兒的辦公室好幾分鐘了,可是黛兒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出現,直盯著電腦螢幕毫無反應。
「什麼?」黛見聞聲轉過頭,「呃,我不餓。」
「是不餓還是吃不下東西?」貝兒不悅的抿嘴。
黛兒愣了一下,沒想到姊姊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早餐吃很多——」
「霍黛兒!你每天吃的早餐都一樣多!」貝兒生氣的打斷她的話。
貝兒曾猜想,黛兒的異樣很可能是因為卓瑟亞的消失,但又不敢過問,生怕不小心傷了黛兒的心,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
黛兒接著額角,突然感到一陣昏眩。
「黛兒,你怎麼了?」貝兒見狀緊張的問。
「頭有點暈。」
「我送你回家休息。」貝兒說完,上前拉著她的手。
黛兒抽回手,「我在沙發躺一下就好。你去吃飯,回來幫我帶些吃的,好嗎?」
貝兒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只有妥協的離開。
門關上了,不一會兒又打開了,不過走進辦公室的是泰森。
「泰森,」黛兒從沙發上坐起來。「你沒去吃午餐?」
「等我把手邊的工作完成就去吃。」泰森遞給她一封信,「快遞,剛送來的。」
黛兒接過信,當場就拆開閱讀起來。
「有問題嗎?」泰森發現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什麼也沒解釋,只是說︰「泰森,我要出去一下。」
「黛兒小姐,你要去哪?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只是出去一下。」說完,黛兒就像一陣旋風的離開了辦公室。
泰森拿起桌上的信,讀著內容︰「研究室有新發現,足以改寫人類基因學,盼望你在最短時間內趕來。」有種不祥預感在他心中形成,他得趕快找到貝兒。
匆忙離開辦公室的黛兒知道自己太沖動了,不該就這樣趕去「人類基因工程」研究室,可是她需要別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忘了卓瑟亞帶來的一切感覺,即使她明白,那只是徒勞無功。
匆忙趕到研究室,黛兒毫不遲疑的取出磁卡打開門。
沒人?研究室里空無一人。
黛兒不確定的揚聲喊道︰「有人在嗎?博士?」她吞咽下喉頭的硬塊,發現不太對勁。
「你被困住了嗎?」一個聲音突然自黛兒背後響起。
她一驚立即轉頭,但在尖叫前對方就捂住了她的嘴。
「看到我不高興?」
黛兒忿忿地扯開卓瑟亞的手,「你跟蹤我?!信是你寫的?」
「沒錯。」他把她逼到牆角。「只要跟蹤你,就能知道Ouhelad研究室在哪。」
「你說什麼?」她止不住心跳亂了節拍。為什麼他這麼詭異?
「你只資助這間人類基因工程研究室是嗎?」他用力的把她壓在牆上,她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快回答我,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黛兒倒抽一口氣,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推開我,開始摔東西。」卓瑟亞聲音低得幾不可察,見她仍怔愣著,他惱然的咬牙低語︰「照我的話做!」
她倏地推開他,退得遠遠的,一把抓起一個紙鎮往他身上扔去,但被他躲開了。
「滾出去!」她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何事,即使是她不假思索的照著他的話做。
「你無權改變人類的未來。」他的語調冷硬,亮出一把銳利的短刀。
黛兒的心跳加速,腦中一片空白,「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們不是被創造出來的虛幻東西,不要存心戲弄我們。」他聲音不穩的顫著,雙手也在顫抖,卓瑟亞知道藥物正在他體內起作用,讓他開始意識混亂,不受控制。
不能再拖延了,這是最後機會。
她驚恐的屏住呼吸,他讓她害怕極了。
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是你害自己的,別怪我……」
所有的事情像是在同一秒內發生。
卓瑟亞突然轉身,手里的短刀飛射出去,緊接著一個棕發男人倒地,短刀刺中男人的喉頭,鮮血觸目驚心的汩汩而流。黛兒驚聲尖叫,認出那中刀倒地的男人就是綁架她的人。
「走開!」卓瑟亞吼著,研究台上的玻璃器皿全被他掃到地上,跟著,他跪倒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上,「滾啊!你听不懂是嗎?」
黛兒雙腳顫抖,頭暈眩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不!不要是現在!」他抓著自己的頭發,他的頭好痛,快爆裂似的疼痛,又听見那個在他腦中作祟的聲音,催眠著他殺了黛兒。
倏地,他抓起一片銳利的玻璃碎片,用力刺入他的掌心,鮮血霎時冒了出來,但他似乎不覺疼痛,抬臉狠狠瞪著她。
「你是誰?」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搖頭,不,他不是卓瑟亞,他不是……
「走開!我不想傷害你!」他痛苦的咆哮。
她的背抵到牆,不能再退。「站住!不要再靠近我!」
他步步逼近,揚起了玻璃碎片,血沿著他的掌心滑下,他突然又用玻璃碎片刺向自已的左手掌,跟著拍起玻璃碎片,鮮血直流。
「霍黛兒……你該死!」
「不!」黛兒崩潰的尖叫。
他手一揮,鋒利的玻璃劃過她的眼楮。
她眼前一黑,隨即失去了意識。
卓瑟亞壓抑著內心嗜血的,用最後一點力氣把昏厥過去的她拖到研究室外,他要把研究室燒毀,就再也沒人會傷害她。
火舌極快的吞噬著研究室,煙霧彌漫,他也失去了知覺。
半個月後
徘徊在連星別莊西側,卓瑟亞渴望能再見黛兒一面,即使是遠遠的一眼也好。但是,當她二樓臥房的燈點亮時,他焦急的只想朝著窗戶吶喊她的名字。
他彎身撿了好幾顆小石子扔向窗戶,終于,玻璃窗打開了。
「是誰?」探出頭的是貝兒。
卓瑟亞來不及躲到橡樹之後,只好站到亮光處。「是我。」「卓瑟亞?!」貝兒臉色乍變,這時哲雷也出現在她身後。「我想見黛兒。」卓瑟亞解釋著。
「她不想見任何……」貝兒話還沒說完,哲雷就拉開她,她生氣的吼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本來就……」她閉上嘴,因為他正皺眉看著她。
「黛兒不在連星別莊。」哲雷微傾身的朝著底下的卓瑟亞說。
卓瑟亞愣了幾秒,「她去哪?」
哲雷和貝兒交換一個眼神,貝兒抿著唇踱步離開,哲雷轉頭面對窗外,「她在森林的池塘邊,泰森陪著她……」他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卓瑟亞已經奔向森林了。
「也許黛兒一點也不想見卓瑟亞。」貝兒悶聲說著。
哲雷走到她身邊,伸手抱著她,「如果她不想他,就不會天天到池塘邊。」
貝兒輕吁了一口氣,望著月光下的森林。
「有月亮嗎?泰森。」黛兒什麼也看不見,明天她才能拆掉眼上的紗布。
「泰森?你去哪了?」她緊張的站起來,「泰森,回答我啊!」她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啊!」沒有預期的疼痛,因為有人穩穩接住了她。
「泰森,你去……」她忽然住口,推開那個抱住她的人。「你是誰?泰森呢?」
卓瑟亞低啞的開口,「是我。」
黛兒倒抽一口氣,猛退了好幾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的傷還好嗎?」
「泰森呢?泰森去哪了?」她慌亂著喊道,「泰森!」
「他先走了。」他剛才悄聲靠近,泰森見到他,只是點頭微笑就離開了。
她的雙手在身後緊緊交握著。「你來做什麼?」
「我想見你一面。」他心口一揪,沒有說出心中真實又糾結的情愛。
「你已經見到了,可以離開了。」
她沒有半點勇氣去面對他。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佔據了她的思緒,她忘不了看他的最後那一眼,他眼底全是痛苦、自責,完全不同于他狠毒的舉止。
她該怎麼面對他?她真的不知道。該痛恨那個傷了她的男人,還是該相信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到二年嗎?」他必須向她坦白一切。
「你打算說什麼?」她雖是這麼問,可是卻害怕著答案。
卓瑟亞慢慢說著一切的風雲變色——關于未來與現代。
當年,首府下令Ouhelad研究室執行「新基因人種計劃」,多數研究學者礙于無法正面反抗首府,便偷偷調換了一半的試管,要證明不用新基因也能有優異人種。
沒想到,潛藏在新基因人種體內的危機爆發了,造成他們易怒心智不穩的情形,這就是為什麼伊索為首的十五人,在知道真相之後,會控制卓瑟亞的意識去殺死黛兒,計劃佔據Ouhelad研究室,不讓自己消失于世間。
「這太荒謬了!」黛兒咆哮的打斷他的話。「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你心底一定有答案,不要問我。」卓瑟亞心如針扎般痛,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她會完全否認他的說辭,畢竟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難以想像了。
黛兒咬著下唇,否決不了心底真實的情緒——她相信他,即使那有多荒謬。
「你為什麼還要留在二OOO年?」
「發明時光器的是新基因人種,他們在我放火燒了研究室之後就消失了,我沒辦法再回到未來了。」她會相信嗎?在他傷了她這麼多次之後?
「如果時光器還存在,你會選擇回去二一七?年?」她顫著聲問道。
「那已經不再是我想回去的世界了。」他淡淡的說,內心深處卻在吶喊,他不想再嘗到失去她的滋味,一次就足夠了。「你是什麼意思……」她好想哭,「為什麼我總是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卓瑟亞緩緩走到她面前,攤開她的手,放了一樣東西到她手心里。「它是屬于你的。」
「星形胸針?!真的是你買走的。」
「我可以把它送你當結婚禮物嗎?」他撫著她的臉,她沒有躲開。
「我沒打算要嫁人。」她雙手顫抖的緊握著胸針。
「霍黛兒,嫁給我。」他再也無法克制的擁她入懷,「嫁給我,然後,名正言順的擁有它,嫁給我!」
她哭了,清楚的感覺到淚水滲出紗布,就算這一切真的是圈套,她也情願被困。
全身都在發抖的她,顫著聲說︰「幫我拆了紗布,我要看著你。」
他松開她,小心翼翼的替她拆下紗布,然後,她很慢、很慢的張開眼,月光下,他顯得有些模糊不真實,虛幻得就像夢一樣,是她在做夢嗎?因為想他想到心痛。
黛兒抬手觸上他的咽喉,「說幾句話。」
「說什麼?」他溫暖的手覆上她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
她又哭成淚人兒了,她從不知道自己這麼脆弱。
他擦去她的淚水,「要怎樣你才會不哭的回答我的問題?」
「抱我!」她驕縱的命令。
卓瑟亞依言上前一步的擁抱住黛兒,她淚光盈然的窩在他懷里。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夢,她情願不再清醒,任他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