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以為暗無天日的生活,早已讓她變得勇敢和……麻木了,直到哭倒在他的懷中,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在乎的……
她在乎那些承受過的傷害痛苦,更在乎自己即將死去,她只是強迫自己則想而已。好在所有的委屈及恐懼,都隨著淚水流去了,此刻的她擁有了前所未有輕松,好像直到仿日,她才真正的逃出牢籠。
坐起身,她想下床走走,但胸口一緊,心髒又痛了起來;她只好乖乖倚在床欄上,望著緊閉的房門發呆。
他去哪里了?
很有耐性地陪她哭完,把她送回房後,他就離開了,難道又出門談生意嗎?他總是這麼忙,如果不跟緊,也許一整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她突然發現自己在想什麼!?不禁疑惑地皺起眉頭。好奇怪為什麼一沒見著他,她的心頭就空蕩蕩的呢?雖然很喜歡和他一起時的安心感覺,但他也是剛離開不久,她沒理由這麼想念他吧?而且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反常了,面對他時心總是狂跳不已,管也管不住了,但他一轉過身,她的目光又緊緊追逐他的身影……這是轔為喜歡他嗎?父親死後,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孤零零了,沒想竟會遇到對她這麼好的尉遲靖,會喜歡他,也是很自然的吧?可是,她總覺得心底深處隱藏了一絲莫名的情緒,很陌生……讓她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房門突然打開,她卻埋頭苦思,一點感覺也沒有直到一股輕風拂過她的臉,她才回過神來,看見一襲白袍的下擺事實在前下飄蕩。
她趕緊抬頭,迎接她的是一抹熟悉的笑容。「嗯?又想下床溜達?」見她又倚在床欄,沒有好好睡覺,他就知道她又躺悶。在一個狹少禁閉的空間中度過那麼長久的時間,他相信白瑪比任何人更能忍受孤寂煩悶,但對自由的渴望,也比常人更深切。
怕他不高興,她眨眨眼想乖乖躺下,但一移動身子,心又隱隱抽痛,令她頓失力氣,往床欄倒去。尉遲靖眼明手快,在她快要撞上雕花木欄時,趕緊扶穩她的身子。
「心髒還很痛嗎?」他望著她微微泛白的小臉,伸手搭住她的腕脈。
「不會呀。」她搖著頭,輕聲地說。
「哦?」他眉一挑,不發一語地望著她,眼光很深沉。
她脈象淺緩,身體還很虛弱,震傷的心脈根本還沒痊愈,心髒怎麼可能不痛?這小東西是怕他擔憂嗎?不然為什麼不說實話?
「你傷得不輕,不可能這麼快就好的,要小心養傷才行。」他蹙著眉,低聲告誡。
在他眼中發現了擔心的情緒,白瑪覺得很驚訝,她一邊懷疑自己有沒有看錯,一邊趕緊點頭。
他對她照顧有加,她不好意思再拿自己的傷煩他,但說實話,她沒想到他會擔心她耶……應該還是看錯了吧。
「我以為你出門去了。」……沒想到又回來了,她邊想,邊不自覺地笑著,很高興能看到他。
她臉上漾開的笑容,讓他的眸光變得深邃溫暖,黑眸的色澤更加深濃。
「我回來吃午飯。」他淡笑道。
吃午飯……那來她房里干嗎?雖然見到他令她欣喜,但她卻不解他的行為。
還沒想完,只覺身體一陣輕晃,再來便見到他的深眸靠得好近,就在她的眼前!
她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他抱進懷中,正往外廳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里?」她結巴地問,臉頰顯得緋紅。
尉遲靖笑了笑,將她輕放在廳中的椅上,而後在她身旁坐下。
白瑪一頭霧水,他只是要她到外廳來嗎?
「我可以自己走出來。」她紅著臉,半是強調、半是抗議。
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舒服,但這樣被他抱著走來走去……實在是太親密了,讓她好羞窘。
「不行,你一動心髒就痛,難道你想讓傷勢加重嗎?在你康復之前,我不準你走一步路。」他撫著下頷,好整以暇地說。
她的臉更紅了;不準她走路,那豈不表示他將繼續把她抱來抱去,直到她完全好了為止?
「你不用這麼費心……」她窘迫地說,想要拒絕。
沒想到尉遲靖手一揚,根本不讓她說下去。
「不必謝了,你只要好好養傷就行,其余我會照顧你。」他扭曲了她的意思,直接替她決定一切,唇角還掛著耀眼迷人的笑容,「好了,我們該吃飯了。」
什麼?她哪有要謝他呀?但還來不及糾正,就見他指一彈,候在門外的婢女們便端進一碟碟的菜肴,整齊地排放在他倆面前的桌上,而後退了出去。
望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尉遲靖立即端起了碗,「快吃吧!」他對她一笑。
而後他吃了起來,神情似乎很愉悅,但白瑪只是怔怔看著他,搞不清以然。
「你不嗎?」他抬起眉,望著一動也不動的她。
「……還好。」她夾了素菜入口,邊嚼咀邊盯著他的臉,繼續研究他。
尉遲靖微笑,把臉湊向她。「我看起來很好吃嗎?」他長得很好看,可是跟好吃扯不上關系吧,她當然搖頭。既然如此,你一直看著我干嘛?你應該看著卓上的菜才對吧!」他輕托住院她小巧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回卓前,要她專心吃飯。只她端起碗,吃了一小口白飯,又斜堵塞頭來看他,「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把飯開到我房來?」住進他家不少天了,他總是在自己房中吃飯,從來沒有和她一起用過餐。「熱鬧一點,胃口比較好,你不覺得嗎?」他一臉輕松地說。好象是吧,至少她發現,他吃得又快又多,就多麼短短幾句話的時間,他已經吃完整碗飯了,目前正為自己添第二碗飯。沒想到他平時這麼從容不迫的人,用餐速度快得嚇人……也許因為太忙了,所以連吃飯也分秒必爭。
「你一向吃這麼多嗎?」她忍不住問,仿佛再添碗。
尉遲靖笑而不答,反而掃了眼她原封未動的飯碗,裝出一臉驚訝。
「那你呢?你一向吃這麼少?」他瞪著眼反問她。「我……吃一點點就飽了。」她低語,又送了一小口飯進嘴里。
從小她的胃口就不好,囚禁的十年,吃得就更少了……對一個不會死的人來說,吃飯有什麼意義、又有什麼樂趣?
「這樣不行,你有傷在身,要多吃一點。」他夾了塊魚肉進她碗里。
「這是……」她望著那塊陌生的東西。
「是魚肉。」
「尉遲大哥,我不吃肉!」她一听,立刻猛搖頭,想把魚肉夾還給他。
他盾一揚,對了,他想起總管抱怨她的怪異時,好像包括了吃素這一項,只是他听時如過耳輕風,沒放在心里。
「為什麼不吃肉?」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他奇怪地問。
「我父親不吃,所以我跟著養成習慣了。」她解釋。
「據我所知,密教好像並不限制肉食。」他問道。
「他這麼做是為了修行的緣故,和戒律無關。」她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
其實,父親從沒說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她卻猜得出答案,對父親這種自小就扳依在活佛門下,受眾人景仰的法王來說,觸犯色戒而且還生下小孩子,是一個終其一生也無法抹滅的污點,所以他願意用任何方法來苦待自己,只求來減輕罪。也因此,她總覺得自己來到世上,根本是個錯誤。不管時間過了多久,她就是無法忘記父親眼中深埋的後悔的痛苦,那表情像烙印一樣,在她心中揮之不去。發覺她神色有異,眼中含著愁緒,尉遲靖蹙著眉,覺得很心疼;她又想到了什麼,為何突然難過起來了。
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換上一副奸詐的笑臉,趁她沒注意,飛快地夾了許多魚呀雞呀放進她面前的碗中。
等白瑪發現他的動作,低頭一看時,碗里的菜已堆的像小山一樣高了。「尉遲大哥,我真得不想吃肉……」她面有難色地看著他。「這些都是我最喜歡菜。」他拋出一句低語,深邃的眸閃動著幽幽的光芒,「你是十八年以來第一個坐要人身邊吃飯的人,難道不肯嘗嘗我喜歡吃的菜嗎?」他的語氣很淡然,像是若有似無的微風,但白瑪听了心一揪。
「為什麼是十八年?」她忘了眼前堆滿的食物,只想問清他的心事。
「我和你一樣;十歲那年我痛失雙親,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陪我吃飯。」
他一如往昔地笑著,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又驚又痛。
原本以為他的生活中只有忙碌和偶爾找上門的危險,現在她突然體悟,其實他也很寂寞。但她知道,沒有人肯承認這種令人無力的事實的。
「這幾道菜都是我娘的拿手絕活,她燒的味兒……當然比我請來的廚子好太多了,但聊勝于無,我也無法挑剔什麼,只要能吃到這些菜,借此懷念她就好了……你真的不試試?」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眼中浸潤著明亮的光澤,期待地凝望著她。
她心跳極快,為了他令人迷醉的眼神,也為了他的話。
「為什麼我有這種榮幸,陪你這位十八年沒和別人一起吃飯的公子,品嘗你的最愛呢?」她力持鎮定地說,不想讓他發現她受寵若驚的心情。
「因為……我開始討厭寂寞的感覺。」他傾身向前,幾乎貼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她的心漏跳了好幾拍,腦中轟然作響;他真的寂寞?這個不可捉模的男人,居然肯這樣老實地承認心事?而且他為什麼開始討厭寂寞,是因為……她嗎?
一種奇異的感覺劃過她的心際,勢如千鈞,卻快得難以捕捉,陌生難辨,但也勾起了某些記憶。
她突然想起父親好像說過一句話,很久很久以前,在她很小的時候,他曾說過的話,但內容是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他專注的眼神喚回了她蕩開的心思,她驀地想起他還在等著她的回應;她低頭望著碗里得菜,覺得這些仿佛不再只是菜肴,而是他最珍貴的回憶。
「我……」她重新拿起筷子,柔美一笑,「我很想試試,令堂的拿手菜。」
尉遲靖大喜過望,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高興笑容,因為他知道,她肯答應像個普通人一樣吃肉,就代表她願意試著拋開她爹對她的影響,揮別那些晦澀的過往,重新在凡塵俗世中展開新的人生。
這些年來,不管做成多大筆的生意,他都沒有像現在這麼高興過。
她伸筷,試探性地從柔女敕的雞肉塊上撕了一絲,放人嘴中緩緩咀嚼。
「這是什麼肉?」把東西吞下肚後,她輕聲問他,神情有點緊張,又有點新鮮。
「雞肉。」他笑答。
雞?她納悶地眨眨眼,不知那是什麼動物,但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把整塊雞肉吃掉了。
接著輪到魚肉,她發現里面藏著很多小刺,小心剔除干淨後,她把魚也吃光了。
「還喜歡嗎?」瞧她吃得這麼慢,他擔心她吃不慣。
嗯,她沉吟著,覺得肉類吃起來有點油膩,還有點腥味,可是又有素菜沒有的香味,嚴格算來……「不難吃。」這是她的結論。尉遲靖沒轍地笑了,她潔白如紙,沒曾染上人的煙塵,世間人的理所當然,在她卻是全新的體驗,真是一朵剔透勻淨的花朵,令人深深著迷。、他的笑容更深,發現自己人第一次用這兩個字來讀解心情,也許不用多久,他的心就會完全陷落進她純潔無瑕的陷阱中了。
于是這一頓飯,就像在上課似的,他把每道菜材料都介紹清楚,而她也都乖乖吃下肚,等到所有東西都掃光,她才發現自己實在吃得太飽了。「好撐……」她一臉難受,覺得吃下的食指好象滿到喉嚨來了,想不到平時只要幾口飯就吃飽的胃量,今天竟然擴大了好幾倍!「還有藥要喝。」他邊說邊彈指,婢女們立刻進來撤下碗盤,並把藥端來。「我喝不上了,可不可以稍等稍等-會兒?」看著面前直冒熱氣的藥。「不行,藥一涼就沒效了。」他神秘一笑,由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只要喝守藥,你就可以吃糖。」糖?他真的準備了糖?昨天听他說時,還以為他是隨時口答應,不會放在心上。見他打開了紙包,她好奇一看,里面竟然裝著五顏六色的小糖球,個個色澤鮮艷,很誘人的模樣。「快喝藥吧!這是我小時最愛吃的糖果,你-定會喜歡的。」他邊說邊晃了晃手中的紙包,糖球咕嚕嚕地滾動起來,像是繽紛燦爛的寶石。白瑪忍不住笑了,她發現他真的很可愛,很懂哄人,更懂昨誘惑人心。好吧!鼓起勇氣端起碗,痛苦得喝起藥來,她不想辜負他的苦心,而且……她很想試試他小時候愛吃的糖是什麼滋味。和上次一樣,她每喝一口藥就要喘許久,藥湯少得慢,而她的小臉越來越白,努力到最後,碗里只剩一口藥,但她真的喝不下去了。她放下碗,哀求地看著尉遲靖。他一語不發,但她張口喘氣時,挑了顆糖喂進她的嘴里。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在口中擴散開來,白瑪張大眼楮,完全被震撼住了。這就是糖果的味道嗎!好香好甜,還有一種……像是水果的氣味,她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見她驚呀得說不出話來,他溫柔一笑,伸手撫著她的長發,修長的手反指停留在她的發絲間,眷戀那如絲緞一般的觸感。「顏色不同,味道就不一樣,你現在吃的是梅子口味的,等會兒你可以試試別顆。梅子?她怔然望著他,只見他笑意溫暖,在這一刻,她的心竟紛亂起來。
她覺得很滿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因為他真的對她很好。
但,她也十分迷惘……
在他的笑中,她看見寵溺、疼愛和縱容,他為什麼會對她露出這種笑容呢?在他眼中,她算不算朋友?還是……他當她是個妹妹?
她的心更加煩亂,她知道自己並不想被他當做妹妹,那……她到底想要什麼?
就像糖果給人的感覺,很誘人,但她卻說不出口味,她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更甚者,她連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
她只能確定,她好希望一輩子,都待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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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色朦朧幽暗,偌大的宅子沉浸在靜謐之中,連風聲都十分輕微。
她沉睡著,露在被外的容顏雪白單薄,烏黑的長發像閃亮的絲線,柔軟地包里著她,讓那張水靈靈的小臉添了一絲嫵媚。
就算是睡著的,她的眉頭還是微微顰蹙,縴細的身子蜷縮在被子下,似乎極度缺乏安全感,脆弱的令人心疼——但其實,她勇敢的超乎別人的想象,面對命運嚴酷的考驗,她一直沒有被擊倒。
這種奇異的矛盾,讓她更加惹人憐惜,尉遲靖出神地凝視著她,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一名女子,他懶得去注意別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他只關心自己。
他擁有很幸福的童年,還有慈祥的父母,一身的武藝都是爹娘親自傳授的,直到十八年前,父母卷入一場武林恩怨遭人仇殺,他才開始獨自面對冷暖人間。
在機緣巧合下,他踏上了盜寶之路,發現這行挺容易發財的,便很快樂地闖蕩下去;冒險了幾年,經歷了不少危險,有一天他靈機一動開了這間專門銷贓的「玲瓏閣」,從此終于可以退居幕後,改而委托各路飛賊、大盜為他效命。
他的生活圈子很小,敵人與客戶——在他身邊永遠只有這兩號人物,除此之外,他沒有朋友,更沒有紅粉知己。
他曾經問過自己,白瑪到底算什麼?她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出現的疑惑。
直到那天緊擁著她,被她的淚水燙熱了心,他才驀然領悟,他大概……愛上她了。
被一種持續專注的熱力喚醒,白瑪幽幽地張開眼來,發現尉遲靖竟然坐在一旁,而那股熱力正是他的眼光!他的眼神幽遠深邃,像是窺不透的黑夜,無聲無息地定格在她臉上,有點兒神秘,還蘊含著前所未有的熱切。
她一驚,急忙想坐起身,卻扯痛了體內的傷,柳眉痛苦緊絞。同一時間,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胃,輕柔地扶她起來。
「我來早了,看你還在睡,所以沒吵你……怎麼,嚇到你了?」他促狹一笑。
他實在來得太早了,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呢!但一整晚,他的夢中全是她美麗的笑靨,醒來之後,他決定還是來看看真人比較過癮。
「沒有……我只是很訝異你會這麼早來。」她回他一個甜美的笑。
望著那雙朦朧的眼楮,尉遲靖的眼神更加專注深切,她剛睡醒的模祥和平常不太一樣,少了點明澈慧黠,多了幾分嬌柔甜蜜。
更是個迷人的小東西。
「你的心怎麼樣了?」他發覺她的氣色好了一點,小臉沒那麼蒼白了。
「好多了,痛楚減輕許多,人也沒那麼難受。」白瑪像首輕點,烏黑的長發閃動著柔亮的光芒。
尉遲靖放心一笑,出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
「既然如此,你應該有體力研究《八葉真經》了,」他把羊皮紙交給白瑪,「你看一看,這就是我的伙伴盜回來的經書。」
白瑪又驚又喜地接過皮卷,臉上寫滿期待,但攤開後,興奮的心情瞬間凍結;只見上面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
「尉遲大哥,這真的是《八葉真經》嗎?」她驚慌地問。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絕對是真的經書。」尉遲靖徐緩地說,口氣很嚴肅。
如果這是假貨,布達拉宮何必派出殺手緊迫不舍?
「但它怎麼可能是空白的呢?這里面應該記載著許多經文和咒語才對!」白瑪慘白著臉,焦急地翻看皮卷,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上面都沒有任何字跡或記號。
尉遲靖按住她的手,生怕她扯壞了它,「我想,這些羊皮紙需要經過特殊處理,才會顯現文字,只是我還沒找出那個方法。」
一本無字天書——這就是他派人盜回來的東西;他知道白瑪發現實情後會有多麼難過,但他還是得讓她有心里準備。
絕望籠罩而下,長久以來的期盼在剎那間灰飛煙滅,白瑪像被人由雲端丟人了谷底,整個世界碎成片片,令她失去所有的力氣與意志。
她以為只要逃出宮,找到《八葉真經》,就有機會重獲新生,怎想到苦尋數月的經書居然是空白的,難道上天真的要致她于死?
她真的……難逃此劫了。
見她頹然不語,仿佛連最後一絲的生氣也消散無蹤,尉遲靖不禁憂心忡忡,雙手牢牢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白兒,你仔細想想,迦羅有沒有提過任何關于經書的事?」他提醒地問。
白瑪沮喪地搖搖頭,迦羅怎麼可能在她面前提到《八葉真經》呢?她完全不知書中的秘密,只在每次舉行法陣時,听他念出成串的經文而已。
她記得他連羊皮卷也不看,只是凝視著金色的皮筒……
「裝經書的皮筒在哪里?讓我看一看好嗎?」她猛抬起頭,心里抱著最後的希望,也許,皮筒上有什麼古怪也不一定。
望著她期盼的眼神,尉遲靖的眉擰得更緊,據他檢查,皮筒並沒有可疑之處。
但他說道︰「我把它收在密室里,你等一等,我去拿來。」
此刻的白瑪如同溺水的人,再細小的浮木都是希望所在,他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他暫時離開,房中只剩白瑪一人,她環緊自己,把臉埋進臂變中,思緒混亂不堪。
是不是她的生命不被允許?是不是她真的該死?除了父親之外,她也該受到懲罰,是不是?
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尉遲靖。
如果等到下一世,她還能遇著他嗎?她還能遇著一個能溫熱她心房的人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干脆死在寒冷的西藏算了。
不曾觸踫過溫暖,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也許她永遠不知道快樂是什麼,但至少不用被依依不舍所折磨;不用在飄浮無依的幽冥黑暗中,思念他的溫度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