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為了生活,秋艷霜真的很想不去上班;但想到江耀日鄙夷的目光,她又不甘。就算讓天下人笑盡,她也絕不要被他看輕!
所以,她還是來了。而且從今天起,舊秘書不會再來支援她,只有她一人是江耀日名義上的左名手,真是前途堪憂啊。
「你在發什麼愣?這份資料我下午開會時要用,你最好快點打完。」大恐龍又在叫囂了。秋艷霜忍住回嘴的沖動,專心在眼前的電腦螢幕上。
還好公司內只有這一個陰陽怪氣的家伙對她不好,其他人對她還算客氣。
唉,如果老天爺能讓這只大恐龍消失在她眼前的話,她會更感謝上天的。
一通電話打斷了秋艷霜的動作,她接起電話。
「艷霜,我是智升。中午要不要一起用飯?」
「呃,抱歉,我有帶便當的習慣,可能你要自己一個人去吃飯了。」她的手繼續放在鍵盤上,因為感受到大恐龍投射過來的目光。
「那真可惜。」
「對呀。」為了防止其他男人又藉午餐約會騷擾她,她昨天就吩咐越越每天為她做便當。越越手藝好,吃她的便當又不用擔心變胖,一舉數得。
掛上話筒,一旁的大恐龍又敲了敲桌子。這家伙愈來愈酷了,連喊人也用敲桌子的方式,開口說個「請」字是會爛了他的嘴嗎?
「什麼事?」秋艷霜沒好氣地踩著重重的步伐,讓三寸高跟鞋在地板上營造出喀喀重響。
江耀日眉心緊鎖,「有必要穿那麼高的鞋子嗎?」
連這也管,他有毛病啊!
「個子不高,只好穿雙‘矮子樂’來彌補。」她回以一個假笑。沒辦法,大恐龍高得不像話,她要再不穿高一點的鞋子,早晚會被他的高度壓得抬不起頭。
「可笑!」江耀日低哼一聲,惹得秋艷霜差點掄起拳頭扁他一頓。
忍著,忍著!她低念數聲,笑容已經有點不穩。
「方才那通電話是找你的?」他問。
「是。」咦,這麼快就轉移話題?有鬼喔。
「今天早上有幾通電話打到這間辦公室里?」
好奇怪的問題!不過秋艷霜還是算了算。
「除了你的專線響過一次,我這邊有十五通。」
「這十五通有幾通是找我的?」
「三通。」干嘛,教數數兒啊。
「也就是說,應該幫我過濾電話的人,反而電話比我還多三倍。」他揚揚眉,諷刺的目光又射過來。
好……好會拐彎責備人啊!秋艷霜漂亮的眉又糾結起來。
「都是公司內的同事,見我新來,好意關照而已。」昨天舊秘書帶她繞過公司一遍,認識了不少新同事,人家打電話來聯絡感情,這是她的錯嗎?
「我想,這種情況可以隨時間改善吧。」意思是說,她應當想辦法阻止別人再打電話來騷擾。
「呃,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麼,我的資料何時能準備好呢?」
「已經在印了。」為什麼他總有辦法只用幾句話就把她壓得抬不起頭?
江耀日點點頭,算是允許她退回自己的座位;秋艷霜乖乖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他盯著她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裙子不能穿長一點嗎?」挑剔的言詞又傅來。
秋艷霜定住,低頭望了眼自己的裙子。膝上半公分的裙子算短嗎?
「你應該知道,兩根竹竿實在……很難入眼。」他「委婉」地說。
不要跟他計較!秋艷霜在心里提醒自己。昨天是他的「生理期」,今天當他是「更年期」……就當他有神經病好了。
「還有你的頭發——」
他的話止在她投射過來殺人似的目光。
兩個月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天,楚越越因為感冒,沒有幫秋艷霜準備便當,在接近中午時分時,秋艷霜已經開始想著要到何處用餐。
今天大恐龍要到下午才會進公司,所以一整個早上她都很輕松。
電話鈴響,秋艷霜忍不住眉心打結。拜托,那個周智升沒這麼神通廣大吧,連她難得一天沒帶便當也查得到嗎?
「喂?」她的口氣很低落。
「艷霜,越越沒幫你準備便當是吧?我就在附近,要不要一起用餐?」傳來的是冷清夜的聲音。
「當然好,你出錢。」秋艷霜高興得想尖叫。
冷清夜只是笑,「我在樓下等你。」
掛上電話,秋艷霜愉悅地拎起皮包,吃飯去也。
才走出辦公大樓,她就看見冷清夜在馬路的另一旁向她招手。
看清楚她的穿著後,秋艷霜瞪大了雙眼。
「現在是冬天沒錯吧?」她走向冷清夜。
「你忘了我的體溫比常人高?這種氣溫對我來說沒有差別。」冷清夜的穿著簡直是「清涼有勁」,惹得路上的行人頻頻對她行注目禮。
「好像特種行業的女人。」秋艷霜不以為然地低喃。
「意思是你不打算讓我請客羅?」冷清夜可高竿了。
「不不不,你這件衣服只是布料比較少,看起來還是一樣高貴大方。」秋艷霜馬上換了一副嘴臉。
「上車吧。」冷清夜走向自己的奔馳600,兩人雙雙離去。
而這一幕全落在正要進公司的江耀日眼中。
他看著秋艷霜和那個穿著不入流的女人一同離去,根據那個女人的衣著和所開車輛,他幾乎可以斷定,和秋艷霜同行的女人,肯定不會干淨到哪裹去。
這麼一想,他的眉心鎖得更緊。該不會秋艷霜以前也是做「黑」的?
這個念頭讓他怒氣叢生,滿臉不豫地走進大樓。
和冷清夜共餐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這女人不知從哪裹弄到的會員卡,帶她去個「高級到天邊」的餐館。據說沒會員卡的還不能進來用餐呢。
「能不能辦副卡?」秋艷霜羨慕地問。這麼棒的餐廳,以後她還想多來幾次。
「我這張就是副卡。听說這家餐廳選客戶的條件滿嚴苛的,從來只有他們選定的會員能夠進來,要再多辦幾張卡簡直難如登天。」冷清夜如是說。
「副卡?你該不會真讓男人養吧?」一听到辦卡無望,秋艷霜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你不贊同?」
「我贊同個鬼……啊——你真的……賣……」秋艷霜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她只是胡扯,沒想到居然給她蒙到了。
「怎麼,從此以後打死不和我往來,永遠瞧不起我嗎?」冷清夜笑了,眸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痛。
「你不像那種女人。」秋艷霜冷著一張臉。
「道德是有價的,不是嗎?我把我的道德感賣了,如此而已。」冷清夜喝了口紅酒,卻在抬首間,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秋艷霜鎖緊眉,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
一名男子突然介入,打破了寧靜。
「大白天的,怎麼就在喝酒?」男人拿走冷清夜手中的酒杯。
「冬天嘛,喝點酒熱熱身子。」冷清夜也不準備介紹兩人認識。
「衣服多穿點就好了。」男人不贊同地說,接著將身上的大衣月兌下披上冷清夜的肩。
「謝謝。」冷清夜和氣地道謝。
男人蹙緊眉,「我還要和合作伙伴共餐,你好好照顧自己。」
「會的。」她給他一個溫柔的笑,男人轉身大步離去。
「他是那張‘正卡’嗎?」秋艷霜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做出這個結論。
「賓果。」
「他結婚了,雜志上都有報導。」秋艷霜還是冷著一張臉。
「有婦之夫比較刺激不是嗎?」冷清夜的視線凝在遠方,眼神全然渙散。
秋艷霜嘆了口氣,「情非得已是嗎?我還是不相信你是這種人。」
「不管理由是什麼,賣了就是賣了,事實證明我沒那麼清高。」冷清夜收回目光,直直望著眼前的秋艷霜。
「走吧。」秋艷霜煩躁地起身率先走出餐廳。
冷清夜在位子上停了會兒,才跟著起身離開。臨走,她記起那件男人留給她的大衣,想了半刻,還是將大衣拿起披在自己的肩上。
氣氛不對!秋艷霜才走進辦公室,就察覺到有異狀。
和大恐龍相處這些日子來,她變得愈來愈敏感了,這得感謝他陰晴不定的個性。待在江耀日身邊,好比住在活火山旁一樣,小心為上。
「午安。」她很有禮貌地開口招呼,然後繼續說道︰「今天沒人送花給我,中午我也沒有和周智升一起吃飯。」她會這樣說是因為只要這兩件事情發生其中一件,江耀日就會擺臉色給她看,而且找機會整她。
他揚揚眉,為她的話不解。
「什麼意思?」
咦,他不是在氣這個嗎?
「算了,當我沒說。」秋艷霜揮揮手坐回自己的座位,準備開始工作。
江耀日卻不打算放過秋艷霜。
「你的朋友。」他起了個頭。
「什麼?」
「不要把那種不三不四的朋友帶來公司。你不要臉,也該為公司的顏面想想。」
「誰不三不四?」她听不懂。
「中午和你一起出去的女人。」
「你是說清夜……」她瞠大雙眼,而後很不高興,「你憑什麼說我的朋友不三不四?要侮辱人也該先提出證據吧!」
他很專注地凝望著她,「看她那身穿著打扮,還有年紀輕輕卻開得起奔馳600,不是賣春的女人,還能高級到哪里去?」江耀日惡劣地說。
「你……」雖然江耀日料中了事實真相,秋艷霜還是忍不住為冷清夜出頭。
「你不要太過分了!那種穿著又怎麼樣,人家不怕冷不行嗎?她開奔馳600是因為她家有錢!不要拿你那種有色的眼光隨便污蠛人!」縱使必須說謊,她也不允許大恐龍這樣欺負清夜。
「我的眼光有色?怕是你自己也不怎麼干淨吧。」江耀日定定地瞅著她。
「說清楚!」她憤怒地回應。
「我不相信那個女孩干淨到哪里去,而你會和這種人在一起,只表示說不定你也曾經‘賣’過。」
她受夠了!理智在這一刻全然從秋艷霜的腦海里消失。
「江耀日,你太過分了!」秋艷霜沖到他面前,「不要因為你是我的上司,就可以隨便詆毀人!我再怎麼不濟,也不會,不會……」她說不下去了,再和他說上一句,她肯定會因為突發性腦中風或是心髒病變而死。
「也不會賣身?誰知道?」他繼續撩撥她,似乎以「語言虐待」她為樂。
冷靜,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秋艷霜捂住耳朵,深呼吸幾下。
「怎麼,真的被我猜中了?」沒良心的人如是說。
「你去死!」她沖到他眼前,一雙小手憤怒地捶打他的胸膛。
「被揭發事實而惱羞成怒嗎?」他輕松制住她的攻擊,惡毒的嘴巴還是動個不停。
「我上輩子是欠了你什麼?活該受你的氣!」她惡狠狠地瞪他。
他低笑。「應該是欠了不少,所以你還是認命點,乖乖服從我吧。」
「服從?呸,殺了我還比較快。」秋艷霜不屑地說。
「殺了你嗎?」他低語,目光凝在她精致的面容上。
氣氛是什麼時候轉變的?前一刻他和她還爭吵不休,這一刻他卻攬著她,目光和她糾結纏綿。
「你——」她的話隨即被他壓下的親吻阻斷,那吻如此溫柔,磨去了她的思考能力,她癱軟在他鋼鐵般的懷抱里。
「唔……」她倏地睜大雙眼,他他他……竟然把舌頭伸進她嘴裹!
上回被他強吻時,她只覺得痛楚,沒有意識到他在做什麼,但這一次不一樣。
秋艷霜驚嚇地伸手想推開他,無奈他擁得她那樣緊,絲毫不讓她掙月兌半分。
「不要動。」他咕噥著,猶自留戀地舌忝舐著她的唇形。
不止如此,不知何時,他的手溜進了她的襯衫,並伸進她的胸衣裹,踫觸她的女性象征。
撫觸她的感覺是如此美好……江耀日忘了對她的厭惡,在她身上大力施為。
他的唇沿著她的頸項而下,秋艷霜倏地恢復理智,驚恐地推擋他的攻擊。
「不要這樣!」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在辦公室內被他「」的。
她的話拉回了江耀日的神智,在他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立刻放開喘息不休的她。
秋艷霜趕緊整理好自己的服裝。
「怕什麼?這對你這種女人來說應該是司空見慣不是嗎?」他的話狠狠地重擊她來不及防備的心靈。
「我這種女人?那你呢?會踫我這種女人的你又高級到哪裹去?」她極力穩住自己的語氣,無奈還是泄漏了些許受傷的情緒。
「男人逢場作戲是理所當然,難得我有一個身材美妙的秘書,放著不用未免太可惜了。我還應該感謝你才對,有了你,晚上自然可以少去幾次酒店什麼的。」
他的右手再度襲上她的胸,秋艷霜怎麼也推打不開他的鉗制。
他的語言攻擊和難堪的舉動毀了她所有的冷靜,大滴大滴的眼淚就這樣控制不住的淌下,落在他放在她胸前的手背上。
江耀日倏地松了手,秋艷霜立即沖回自己的辦公桌,拿了面紙拭干臉上的淚。
「我要請假。」她說,然後頭也不回地沖出他的視線。
江耀日望著自己的手背發呆,然後將手舉到唇前,吻干了秋艷霜留在手背上的淚水。
電梯門才一開啟,秋艷霜立即奔出;她要離開這個有江耀日的鬼地方,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然而她才一出電梯,就撞入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老天,這樣的歡迎未免太熱情了,不過我不介意。」玩笑的話語自她上方傳來,秋艷霜不解地抬頭仰望,這才發現她被摟在一個相貌極為英挺帥氣的男子懷中。
「這麼漂亮的女孩,誰惹你哭了?告訴我,我去替你出頭。」男子在見到秋艷霜含淚絕美之姿時,心頭立即涌起滿滿的疼惜。
「呃,抱歉。」秋艷霜沒理這麼多,趕忙要推開他的鉗制。
「小美人,別裝了。如果你是要引起我的注意的話,你已經成功了。」男人還是照摟不放。
他發什麼瘋啊?自以為長得帥,全天下的女人都要臣服在他西裝褲下嗎?
秋艷霜翻翻白眼,「我是認真的,放開我!」
「偏不。」男子笑得更開心了。
在辦公室端坐的江耀日愈想愈不開心,或許,他真的誤解秋艷霜了……他趕忙追下來,沒想到才一出電梯,就看見秋艷霜和楊世青糾纏不休。
「夠了!在公司大廳拉拉扯扯像什麼話!」江耀日俊美的容顏開始扭曲,原本想道歉的話語更是馬上被扔到外太空去。
「耀日,好久不見。公司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美女?介紹一下吧。」楊世青摟著美女的腰,笑望他的好同學。
看見秋艷霜仍在掙扎,江耀日一手將她扯回自己身邊。
「她是我的秘書,我建議你收斂點,不要隨便動我的人。」
被扯回江耀日身邊的秋艷霜同樣不開心,她誰也不想惹,只想遠遠離開這兩個大壞蛋。
江耀日陰森的神情止住了她的蠢蠢欲動,秋艷霜隨即撇過頭去不理會他。
「好有個性的女孩。能否請教芳名?」難得有女人敢挑戰江耀日的酷臉,楊世青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想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江耀日扔下這句話,便拽著秋艷霜進入電梯回到三十樓的辦公室。
不顧其他員工的側目,江耀日粗魯地將秋艷霜推進自己的辦公室,隨即落鎖。
「我說我要請假!」被推倒在沙發上的秋艷霜掙扎著起身,跟著又要沖出去。
江耀日快一步擋在門前。
「我沒批準。現在乖乖給我待在你的座位上。」
「我偏不!再坐下去,等會兒難保你這只禽獸不會又獸性大發,隨便動手動腳,或是動嘴罵人了。」秋艷霜罵得相當難听。
「我是禽獸,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才說要請假,結果是跑到大廳去勾引部門主管,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他用力一推,再次將秋艷霜推倒在沙發上。
秋艷霜可不管那麼多,她像頭小蠻牛似的沖向江耀日,妄想推開他的阻攔。
「夠了,我說坐回你的位子!」他握住她的手腕,怒瞪著她。
「我要走,你讓開。」不顧手腕被抓疼,秋艷霜回瞪他。
「再不听話,我就‘動手動腳’給你看!」他威脅地大吼。
「你……」知道他說到做到,秋艷霜委屈至極,幾乎又要掉淚。
「別想再用眼淚騙人,不管你怎麼哭我都不會停手的。」他快一步用話阻止她的哭泣。
果然秋艷霜立刻逼回了眼淚,她是發了瘋才會在他面前示弱。
「OK,你放手,我留下。」要成大事就要能屈能伸,秋艷霜這麼安慰自己。
他不信地瞟她一眼。
秋艷霜凶悍地瞪回去,「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應該明白這句話!」
江耀日終于松手,秋艷霜果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手腕被江耀日抓出兩道紅痕,秋艷霜拿出藥膏擦拭,希望能緩和紅腫疼痛。
瞥見秋艷霜的動作,江耀日這才發現自己的粗暴。秋艷霜原就是縴細的弱女子,怎麼可能承受得住他的力氣?那一刻,他又興起了淡淡的歉意。
「抱歉。」他丟了一句。
秋艷霜聞言抬頭,這只大恐龍龍又在吠什麼?他該說的抱歉可不止這一句,畢竟從她進公司以來,他欺負了她幾百次。
她搖搖頭,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