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兩個月,林家如同往日般平常,在那次的事件之後,隔天小娟醒來,雖然仍舊沒有恢復記憶,但記得阿海的侵犯。她對于自己臉上的巴掌印不聞不問,面對林家母子的態度更形冷淡,那一天起,她懂得防備,對于林旺海臉上的愧疚及彌補動作,她完全不接受,只是認分地如同寄居蟹一般,做好林母加在她身上的工作,她沒對阿玉提起這事,每晚回房後,也開始懂得鎖門,如果不是因為無處可去,她早就離開林家,離開這個鬼地方。
小娟還是沒有恢復記憶,阿海放心地想。盡管小娟現在對自己毫不諒解,但他樂觀的認為,只要小娟留下來,他早晚能夠得到她的心,他還是要她當他的妻子。
粗枝大葉的阿玉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不對勁,可是小娟的嘴巴很緊,她也探不出什麼,她還是照舊積極地在閑暇之余,幫小娟搜集有關後藤靜的報導。
林媽把這三個小兒女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對于小娟她愈來愈不滿了,這個女孩居然連救她回來的阿海都那麼不客氣,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就算那一夜,阿海真的想要強佔小娟,她這個母親也願意在事後對她負起責任,讓阿海取她進門啊,而結果呢,阿海沒得到她的身子,她還在那里擺身段,林媽愈想愈不高興,趁著今天阿海不用出門,她支開小娟,把兒子喚進房里,她得解決這件事。
「阿海,你老實跟媽說,小娟和阿玉,你要哪一個做你媳婦?」林媽直截了當地提出問題,阿海的年紀也大了,是該添一房媳婦的時候。
「媽,我,我還不想娶啦。」阿海退怯地回應,他還沒得到小娟的心,現在就算他向小娟提親,她也不會答應的,他知道她的脾氣。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給媽一個答案,不然我就上隔壁向阿玉她媽提親。」林媽擺明了自己要阿玉做媳婦的心意,這事她不想拖,早早把阿玉取進門,她才有借口趕走小娟。
「媽,我不要阿玉啦,我只要小娟。」阿海終于被逼出心底話,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抵得過母親的算計,兩三下就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就知道你看上那個狐狸精。」听見兒子的答覆,林媽不高興地罵了一句。
「小娟不是狐狸精。」阿海氣紅了臉,他舍不得小娟受到侮辱。
「我罵她你心疼啦,媳婦還沒進門你就先偏心,我平日是哪里對不起你這個兒子了?」林媽不爽地罵,罵得林旺海無地自容。
「沒有啦,媽,你不要這樣講啦,我和小娟都會好好孝順你的。」林旺海苦著臉哀求母親,他一向木訥不善表達,漁村里大部分只講求漁獲量的多寡,和人講理不是他在行的事,就連和療養院談價的事,也是小娟完成的,他這個大男人,踫到這種溝通的事就是沒法度。
「孝順,我看不一定喔,小娟生得是不夠有肉,但那個臉生水不生緣,娶她進門,你不擔心她在你出海時,給你戴綠帽喔?」林媽惡毒地先誣賴小娟,找盡機會要兒子改變心意。
「不會,小娟不是那種人啦,我相信她。」林旺海這一點非常堅持,他相信小娟是個好女人,如果她答應嫁給他,就絕不會給他戴綠帽,這點他有信心。
趁此,他也表明自己的立場︰「媽,我不要捕魚了好不好,下個月,港區那邊新蓋的倉庫要徽工人,隔壁的鄰居大家都想去做,工作固定,薪水也很高,又可以每天回家,這樣如果娶小娟進門,大家也可以生活得不錯,你說好不好?」林旺海乘機向母親進言,听說新蓋的倉庫是一家日本大公司的,福利和待遇都很不錯,他單純的想,依照他在漁村的資歷和年輕健康的身體,要錄取應該下是難事。
「好啦,好啦,有固定的工作也好,出海太累了,再加上又很危險,有這個機會試試也好,至于婚事,小娟那邊,我等一下就去跟她提。」林媽一口氣解決兩件事,這會兒地不浪費時間,準備去喚小娟進門。
「那個……媽……你可不可以再等一下,我想自己去跟小娟講啦。」林旺海連忙喚住母親,他和小娟還沒和好,再加上依照小娟和他媽同樣烈的性子,兩人想必講不到兩三句就會開始吵起來,而最後,小娟一定會靜默不理會他母親,這是林家常上演的戲碼,從來沒變過。
「干嘛要等啊,我們林家看上小娟,那是她的福氣,她要求都求不到的啦,我們干嘛還要等她。」
阿海擋不住母親的強勢,硬給母親趕了出去,而小娟也隨之被喚進客廳。
「什麼事?」小娟吐出三個字後,嘴巴又像縫上拉鏈似地緊閉,一副不太想理人的模樣。
林媽的眉頭一揚,差點又要開口大罵,但一想起早先的決定,她忍下怒氣,「你來我們林家也有一段日子了,看你年紀也不小,勉強可以配得上我們阿海,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想最快下個月就給你們辦喜事。」林媽很嘔地吐出這些話,今天要是阿海想娶阿五,那麼她非但不會用這種口氣,還會把阿玉捧上天去,偏偏兒子的眼楮糊到蛤肉,挑了這個瘦不拉嘰的孤女來當老婆。
「我不嫁。」小娟很有骨氣地吐出自己的心聲,她對阿海沒意思,林媽應該也清楚才對,怎麼這會兒還會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他們林家分明是太看低她了。
「不嫁?!不嫁你就給我滾出去啦。」林媽也忍不住了,憑什麼她要看這個年輕女人的臉色,這是林家耶,她才是一家之主。
小娟抿緊唇,目光不馴地望著林媽,她不是沒料過早晚要離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從上回阿海意圖侵犯她之後,她就沒再收過阿海給的零用錢,這會兒她身上只有兩、三千塊,要討生活是更加困難,但就算流落街頭,她也絕不願低頭下嫁。
想起了兒子的願望,林媽低罵一句,而後再對小娟說︰「我給你時間考慮啦,你最好快點決定,不然下個月,你就給我滾出去,我們林家不歡迎你啦。」說完,她忿忿地推門離開。
冬風隨著未緊閉的門扉吹入房內,冷了小娟的心,最後,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她狂奔出林家的宅院,朝山上跑去。
她用盡了所有氣力,直到跑列山頂為止,望著那一望無際的海面,她扯開喉嚨︰「混帳,听見沒有,你們都是混帳。」她大吼著,把所有的怨氣盡數化成聲音,隨風傳送到遠方,為什麼她要這樣委屈自己,小娟悲憤地想著,她曾有的財富無人能及,她曾有的尊貴無人可比……?她的思緒驀然停頓,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想法?財富、尊貴與她何干?
一陣急促的劇痛自額際傳來,她想抓住那快速閃過的記憶片斷,無奈她揪緊了長發,甚至捶打自己的頭,那片斷仍舊離她遠去。
「為什麼?為什麼?」她大吼,身子跪倒在草地上,雙手不住地捶打地面,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過去?這種折磨何時才能停止?天地之大,何處才是她的歸依?
天氣晴朗,雖然陣陣冬風冷冽,但後藤弘還是讓專屬護士用輪椅推他出來曬曬太陽,他的身子骨雖然虛弱了點,但他也不想讓自己在室內逐漸發霉,所以每日固定在下午三時,他會讓護士推他到院子逛逛。
「王小姐,你先回去忙吧,半個鐘頭俊,再來推我進去就好了。」後藤弘用標準的國語吩咐,此刻他想一個人吹吹風,留個護士在身邊,他知道年輕的女護士也會覺得煩悶。
「那麼,後藤先生,我先進去了,半個小時候我再出來接您。」年輕的女護士正巧也想偷個空休息一下,她笑著留下後藤弘,自個兒走進療養大樓里。
看著女護士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藤弘起身離開輪椅,他不是不能走,只是有時力不從心才會借助輪椅,而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的精神還不錯,他想出去走走。
後藤弘繞過療養院大樓,悄悄從後門離去,他走在公路邊,打算一邊欣賞海景,一邊散步,卻在一個轉彎時,看見了小娟的側影。
「靜?!」後藤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不,不是夢,他的女兒的的確確就站在他前方,只要幾十步的距離,他就能抱住自己心愛的女兒。
後藤弘激動的眼眸浮起淚光,他小心翼翼地緩緩靠近小娟,他害怕如果自己一躁進,女兒就會消失在他面前,所以他專注地朝女兒走近,也就因為他專心于眼前的小娟,使得他在穿越公路時,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側朝他而來的大貨車。
「靜。」一聲悲切的呼喚緊伴著一聲急促的煞車聲震醒了小娟,她循聲往旁邊一望,只見一名老人倒臥在血泊之中,發生車禍了!
卡車司機沒注意到小娟,偌大的公路沒有其他人看見這場車禍,他快速地駛離肇事現場,企圖逃月兌法律責任。
小娟憤怒地低罵了一聲,她急切地奔上前去查看老人的傷勢,還好,還有呼吸,她安了心,療養院就在上面,這名老人也許就是療養院的病人,現在她只要把老人扶到療養院即可。
小娟不顧老人滿身血污,奮力地扶起老人一步步往上攀定,而老人盡管失去意識,口中仍不斷低喃︰「靜,靜。」
那一句句呼喚在在帶給小娟奇異的感受,她听得懂老人口中的日文名字,為什麼這個名字由老人喊出來,會帶她一種特別的感覺?
老人的重量並不輕,小娟咬緊牙,快到療養院的大門前,已經有點支撐不住,而療養院的守門警衛顯然也看見出事了,兩名警衛匆忙上前扶住了後藤弘往療養院內送,小娟吐了一口氣,望著老人被抬進醫療大樓內,便轉身離開。
後藤弘發生車禍的消息傳回日本,天寺虎震驚地撇下一切公事,立即搭機來到台灣,幾個小時之後,當他來到療養院,後藤弘已急救完畢,送回病房。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天寺虎一反平日冷靜有禮的態度,用英文大吼地問向主治醫生及看護的護士。
「抱歉,是我們的疏失。」主治醫生恭敬地道歉,錯不只在護士,醫院沒有嚴格監督醫護人員也是不當之處。
望著眼前認錯的主治醫生,以及羞愧掉淚的專屬護士,天寺虎抿緊雙唇,後藤弘才住進來不到一年,就出了這麼大的意外,這怎麼說都太過分了。
「說清楚事情經過。」他嚴厲地問向那位小護士,小護士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她當護士也有兩年了,一向是表現良好、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所以療養院才會把這麼重要的病患交給她看管,沒想到她一時貪圖偷懶,就發生這件意外,後藤弘受傷,她也一樣不好受啊。
看到小護士那副害怕的模樣,主治醫生拍拍她的肩,眼前下給天寺虎一個答案,只怕他會立刻掀了這座療養院,早在後藤弘搬進療養院時,院長已經說明這件案子的重要性,這會兒天寺虎沒有立刻撤換掉他和小護士,還先問明事發經過,主治醫生還覺得該慶幸了。
小護士得到主治醫生的支持,她拭了淚,開始說明事發前的經過。
「平日這個時間,後藤先生都習慣到院子去走走逛逛,他喜歡看海景、曬曬太陽什麼的,今天我用輪椅推後藤先生到院子後,他吩咐我不用跟在他身邊,半個小時後再來推他進病房,所以我就離開……然後,就是大門警衛扶回受傷的後藤先生。」
天寺虎冷漠地听完護士的話,他瞄向一旁的主治醫生,主治醫生立刻接話。
「這是我們犯的錯,療養院的病人不比一般的傷患,我們也有規定就算病人吩咐不用專屬護士照顧,專屬護士也應當隨侍在側,最遠不能讓病患消失正視線範圍內,所幸後藤先生受的傷害不大,天寺先生請放心,這件過失我們會公正處理,給您一個交代。」
天寺虎沉思豐晌,「我不多做追究,等我岳父醒來俊,一切再作定奪。」他冷冷地撇下這些話,隨即大步離開主治醫生的辦公室。日本多的是療養院,能看得到海景的地方更是一大堆,若非後藤弘喜歡台灣,他會不等後藤弘醒來,直接將岳父接回日本,天寺虎低咒地走進後藤弘的病房,眼下他要看到岳父醒來才能安心。
扶後藤弘回到療養院,小娟一身是血地回到林家,準備換去身上的髒污,卻在門口被隔壁的阿玉喚住,阿玉巧笑倩兮地跑來挽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小娟……你……你為什麼身上這麼多血啊?」阿玉被嚇了一跳,她生平還沒看過這麼多的血,真是太恐怖了。
「沒事啦,剛才上山看風景,結果有人出車禍,我就幫忙把人扶回療養院,衣服上有血也是應該的。」小娟淡笑地回答,她倒不害怕身上的血污,沾了血沒什麼可怕,她比較擔心那名受了傷的老人,到現在她的腦中還有點昏亂,為了老人喊出的日文名字「靜」,為什麼她對那個名字,以及老人的聲音有著感應?
「好可怕喔,人沒死吧?」阿玉驚恐地拍拍胸,要給她知道山上死了人的話,以後到山上去,肯定心里都會有點怪怪的。
听見阿玉的問話,小娟蹙緊眉頭,下意識地不希望那名老人死去。
「應該不會死才對,一出車禍我就把他扶回療養院急救,那時他還有呼吸。」小娟說著,她這才想到自己應該到警局報個案,把那個肇事逃逸的司機繩之以法。
「阿玉,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小娟問,這事誰去警局報案都沒差。
「什麼事?」阿玉沒有太靠近小娟,她還是怕她身上滿滿的血污。
「幫我到警察局報案一下,我有看到肇事司機的車牌,你幫我跟警察說一聲,讓他們去追查;那個司機很壞,撞了人,沒有下車看一看受傷的人,還立刻加速把車開走,這種人不抓起來不行。」小娟跟阿玉報了個車號。
「好,我幫你去報,倒是你趕快洗個澡,把衣服換掉,我回來再幫你煮一碗豬腳面線去去霉運好了。」阿玉邊說邊搖頭。
小娟好笑地敲了一記阿玉的頭,「干嘛,出事的又不是我,為什麼我要吃面線?」這個阿玉有時就愛做些好笑的事。
「出事的不是你,可是跟這種事沾上邊也不算值得慶幸,反正你先去洗澡啦,等會兒就有熱騰騰的面線可以吃了。」阿玉揮別小娟,快步跑向巷子尾的警察局去。
小娟走進林家,還奸此刻林家母子二人都不在,否則難保那個林媽又要借題發揮,說她是掃把星,沾了滿身的霉運回來也說不定,她太清楚那個老太婆的能耐了。
小娟燒了熱水,並且洗淨身子俊,換上干淨的衣服,再將洗好的衣服一並拿到屋外去曬,才走出屋子,就見阿海也剛回來。
她想裝做視而不見,偏偏阿海相當堅持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小娟,不要走,你听我說一下好不好?」阿海是個老實人,他懷著愧疚已經兩個多月了,再不跟小娟道歉說清楚,他會愈覺得不安與難受。
望著阿海那副低頭認錯的祈求模樣,小娟勉強答應,她的命是他救回來的,怎麼說她都欠他一份情。
「到屋里去說吧,外頭日頭太大了。」她揮開他的手,轉身走進客廳。
阿海喜出望外,這是自他侵犯小娟未成之後,她首次肯同他說話,而只要話能談開來,也許他和小娟的婚事就會有望,懷著這樣興奮的心情,阿海快步跟上小娟進屋。
小娟端坐在客廳木椅上,她不發一詞,等著林旺海先開口。
面對小娟那身不自覺流露的氣質,林旺海突然有種奇怪的錯覺,小娟好像離他愈來愈遠,那身氣勢在在說明她和他不屬于同一階層。
「不是有話要說?」小娟皺皺眉頭,怎麼要說話的人是他,此刻他又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他是在戲弄她嗎?
林旺海乍時回過神來,「喔。對,對,那個……上次我對你不禮貌……我想跟你說對不起,錯的人是我,如果你能原諒我,從今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你。」阿海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覷著小娟的反應,只見她面無表情,沒有特別的喜怒回應。
望著阿海急切的認錯,小娟突然發現,要去了解一個人的心思不是那麼難,特別是當這個人有求于你的時候。
「以後不論我要求什麼,你都會照我的話去做?」她問,平平的口氣听不出什麼情緒。
她的意思是原諒他了嗎?阿海驚喜地立刻點頭,「對,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小娟聞言笑了,「正好我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上,那件事沒解決之前,我會睡不安穩的,你願意幫我嗎?」她一張燦亮美麗的小臉仰首望著林旺海,看得他更加無法拒絕。
「我願意,你直說沒關系,我能做得到一定幫你。」此刻美人有求于他,說什麼他都會不顧一切完成。
「那,你去跟林媽說,下個月你要娶阿玉進門,至于娶我的事就一筆勾消。」她笑吟吟地扔下一個炸彈,完全不管林旺海的震驚和不願。
「這,可是,我喜歡的是你……」他急切地想表明愛意,卻又在她的蹙眉下收了話尾。
「你不願意?可是剛才你還答應我,要永遠听我的話的,這第一件事你就不肯,我最討厭說話不算話的人了,你永遠都別想我再理你了。」小娟氣沖沖地站起來,林旺海急了,他上前將小娟按在座位上,她憤怒地轉頭下看眼前的大個子。
「可不可以換個要求?我……」阿海的話再度被小娟截斷,此刻的他像個毫無決定能力的小嬰兒。
「一個你就做不到,再說其他要求也沒用,而且我只有這個願望,你要做不到先前就不該把話說得那麼好听。」她這一回可不管林旺海的回應,推開他直接沖出林家大門。
正巧阿玉端了碗豬腳面線進來,兩人一錯肩,差點打翻了那碗面線。
「小娟,小娟,你要去哪里啊?面線我給你帶來了啊。」望著小娟跑遠的身影,阿玉猶自放聲大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小娟跑那麼急是要去見誰啊?
「阿海,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事惹小娟生氣啦,說你像頭牛一樣,你就不信。」阿玉看著阿海一身落寞地跟了出來,仗著為好友出頭,阿玉開始批判這個青梅竹馬。
「我……」阿海的難受又怎麼說得出口呢?望著阿玉生氣的嬌俏模樣,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其實在沒遇上小娟之前,他就被阿玉吃得死死的,畢竟阿玉是漁村內最漂亮的年輕女孩,每個人都把她捧上了天,而阿玉的廚藝也是遠近知名的事,哪家父母不盼著能招阿玉做媳婦,就連他從懂事後,也曾經這樣想過,直到他救回了縴細體弱的小娟,那種可以保護她的大男人心態,讓他對小娟動了心,否則直到現在,他說不定早就听母親的話,把阿玉迎娶進門了。
「什麼我啊我的,你這個大笨牛,誰要嫁給你喔,早晚氣死啦。」阿玉氣憤地放下面線,伸出手指戳了戳阿海堅硬的胸膛,阿海的個性忠厚老實誰都知道,這也是阿玉最欣賞阿海的地方,偏偏有時實在是憨厚過頭,稱得上「蠢」了,沒她在一旁幫著,這只大笨牛準給人欺負得死死的。
沒听見阿玉又罵了什麼,阿海想了片刻,然後終于下定決心,他低頭定定望著阿玉,那專注的目光教阿玉突覺氣氛有異而閉了嘴。
「阿玉,你嫁給我好不好?」阿海很專心地問著,這句話他連小娟都沒來得及說,就這樣把初次求婚給了阿玉。
這突來的求婚也嚇了阿玉一大跳,這只笨牛是不是被她罵呆了,怎麼無緣無故進出這麼一句話。
「我……你……我。」阿玉結巴了起來,這怎麼回答啊?如果她立刻答應,好像顯得她不太挑一樣,再說,這只大笨牛還沒說出那句三字真言,教她怎麼答應嘛。
「拜托你。」阿海甚至九十度彎身敬禮,只求眼前的佳人應允。
「你……好啦,反正我不答應你,將來也沒人會要你這只大笨牛,算我倒楣好了。」衡量目前的局勢,阿玉決定一生的幸福比較重要,至于那句三字真言,她早晚會有辦法教這只大笨牛吐出來的。
在門外偷听許久的林媽這會兒興奮地立刻沖進家門,「太好了,太好了,等一下我就去親家母那邊提親。」她才回來沒多久,就見阿海和阿玉在聊天,原本她想給這小兩口獨處的機會,沒想到听著听著給她听見了這樣的好消息,林家終于要辦喜事了,兒子真爭氣,阿玉這樣的媳婦可是千金難求啊。
呵玉和阿海雙雙紅了臉,怎麼才一說完,林媽就那麼剛好地出現,這一會兒,婚事必是成了定局,沒得反悔啦。
而躲在屋外一角的小娟也跟著笑了,她其實沒跑多遠就折了回來,發現林媽守在家門口時,她也躲在一旁的角落,這會兒成就這樁好事,她可以說還了阿海和阿玉的恩情,連帶的也消了阿海的愧疚,並且成全了林媽的心願,再加上自己也不用嫁進林家,一舉五得喔。
接下來該擔心的,是下個月後她該何去何從了。小娟想著,阿海娶了阿玉進門,她在林家也沒了用處,林媽早晚是要趕她出門,這會兒,她真該好好為自己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