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夕陽撒下一地金光,紅艷的彩霞送走白日的燠熱,也送走了月宮那群傷將殘兵。
花草在向晚微風輕輕的吹拂下,揚起一陣陣的紅波綠浪,四周飄散著淡淡的花香。
如此良辰美景,一對出色的男女正在……討價還價。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那個人間煉獄,你現在教我為了一只小小的蟲子回去自投羅網,我又不是瘋了!」李寧風不以為然地伸出小指,充分表現出他對那種蟲兒的輕蔑。
冰蠶生長于終年飄雪的極寒之地,加上它十分稀少,更顯得珍貴,其中又以冰蠶王雪魄最為罕見。
冰蠶因常年以冰雪為食,體白如雪,肉眼極難分辯,加上其含猛烈的劇毒,若被它咬上一口,便立時因極寒失溫而亡,從發作到喪命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稱得上劇毒無比,捕捉它的困難度更是不在話下。
三年前,「藥聖毒仙」,也就是他親愛的娘,不知道打哪找來了這稀有的毒物,在它身上費了大半年的工夫鑽研,最後終于承認雪魄冰蠶的毒的確是無藥可解,不傀為武林十大毒蟲之首。
而這小妮子不知道從哪听來的消息,竟知他娘有此一物,得知他娘確為秦月珊,當下不客氣地伸手就向他要東西。
「雪魄冰蠶不是小蟲子。」芷盈反駁道。
「我管他是大蟲還是小蟲,你沒事要那種毒物做什麼?該不會……」她跟他娘有同樣的興趣?「冰蠶毒沒得解,弄個不好會出人命的,你可別胡來呀!像你現在做個大夫有什麼不好?何苦花心思在那種害人的東西上頭?」
他諄諄善誘,希望能及時將眼前這個可能成為「女魔頭第二」的女孩導回正途。
芷盈忍住翻白眼的。「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娘一樣呀?」
「要不然你要那種害人的玩意兒做什麼?」
「救人。」
「救誰?」想不到那種小蟲除了害人之外還能救人,這倒稀奇了,哪天「不幸」遇到娘她老人家,可得同她說說。他提醒自己。
「關你什麼事?」
又是這句話,方才他看她武功這麼好,一時好奇問她師承何處,她就是這麼回答他的,仿佛他只是個外人,她沒有必要向他交代任何事。
好,就算他真的是個外人,相處了這些天,發生這麼多的事,他們倆好歹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她需要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嗎?
難以形容的失落感莫名地刺痛了他的心,劃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既然不關我的事,我何苦為了那條小蟲勞心勞力?」澀澀的、苦苦的滋味在他心頭漾開,但他故意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你似乎誤會了一件事。」她鄭重地道。
「什麼事?」
「我不是拜托你,是告訴你。」
「什麼意思?」李寧風還是不解。
「意思就是說,我下毒的手法雖不及令堂出神入化,但對付閣下綽綽有余。」她伸出兩根修長的玉指。「你有兩個選擇,一、帶我去找雪魄冰蠶,然後你只是有可能被你娘毒死;二、不帶我去找雪魄冰蠶,我立刻、馬上把你毒死。」
她此時的神情凶狠得讓人不敢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她的確不是在拜托他,而是威脅他。
開玩笑,他李寧風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讓一個小女子騎在頭上,當下他雷霆萬鈞地發出……小得有如蚊鳴的「怒吼」。
「我有沒有第三個選擇?」他伸出三根手指,一臉討好地問。
「有。」
听到這個答案,他有如溺水的小狗被救起,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把你迷昏,直接送給徐淨月。」
沒騎馬,沒坐船,連行數百里路,他們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到達目的地——李寧風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龍焰山莊。
速度之快,連李寧風自己都嚇一跳。
至于為什麼不騎馬,倒不是因為他們舍不得花錢,理由是段大姑娘嫌騎馬太慢,于是非常專斷、跋扈、沒人性地決定徒步。
連騎馬都嫌慢,想當然耳他們來到龍焰山莊的方式絕對不會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輕功不分日夜的奔馳。
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道德良知的人都不會干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她竟然真這麼做,實在不可思議。
這種種的跡象顯示,她不僅沒有道德良知,還是個怪胎!
不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找死,只能在心里想想,發泄發泄。
咦,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敢怒不敢言了?
芷盈拉著門環敲了敲那大得出奇的門,有點擔心會不會沒人應門。
因為秦月珊若真如傳聞那般恐怖,她不得不懷疑有什麼人敢在龍焰山莊當差。
等了會兒,大門依舊沒有動靜。
「會有人來應門嗎?」她的語氣里充滿懷疑。
「會有人的,你用不著擔心!」李寧風拍著胸口保證。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印證了他的話。
他露出一臉「我就說吧」的得意樣,好像深深以山莊內有人居住為榮。
真是……懶得說他。芷盈搖了搖頭。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這道門比她想像中還沉,竟要三、四名壯丁才能合力將它打開。
至于門為何要做得這麼大又厚重,她想,八成是怕人來尋仇吧?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門內探出一顆斑白的頭顱,對方一眼便認出了李寧風。
「少爺……是你嗎?你……回來了?」年過半百的老管家驚訝得結結巴巴。
他在山莊當差少說也有三十年,少爺打從十五歲起,三天兩頭地蹺家已不是什麼稀奇事。
哪一回不是心狠手辣……呃,英明神武的夫人親自出馬,把昏迷不醒的少爺給逮回來的,他從來沒見過少爺「清醒」地回山莊,這難得見到的正常景象反倒讓他看凸了眼。
會不會是自個兒真的老眼昏花了,大白天的竟然發生幻覺?
「是呀!福叔,真的是我回來了。」李寧風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真的是少爺!您這一離開就是大半年,可真想死老奴了!」福叔涕淚縱橫。
他家少爺出去像丟了,回來又像撿到的,若真有個什麼閃失,他拿什麼面目去見死去的老爺?
「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李寧風苦笑道。福叔什麼都好,就是愛嘮叨這個缺點讓人受不了。
「哎呀,我可憐的少爺,您看您都瘦了,我趕緊教廚房給您準備些好吃的點心。」
「嗯,我要桂花糖蓮藕、蓮子銀耳湯、棗泥鍋餅、炸元宵、綠豆什錦盒、豌豆黃、桂花涼糕……」他這會兒滿腦子只有食物。
「好好好!」福叔笑呵呵地連連稱是,那模樣比撿著了萬兩黃金還開心。
見兩人逕自愈走愈遠,芷盈瞪大了一雙杏眼,不敢相信他們一主一僕就這樣拋下她。
難不成這便是龍焰山莊的待客之道?
芷盈跟在這對主僕後頭,來到恍若仙境的庭園。
滿園的奇花異草傳來淡淡的幽香,假山流水在工匠的巧思下竟營造出有如高山瀑布般的磅礡氣勢。
翩翩彩蝶和蜻蜒穿梭其中,還有十幾只罕見的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展現它那身鮮艷的彩衣,更增添幾許奇幻色彩。
她完全被眼前的美麗景致吸引,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吐氣就會破壞此刻的一切。
「你再繼續閉氣就沒命了。」李寧風在涼亭中坐定後,面對滿桌的精致點心,正食指大動時,忽然發覺身旁的人突然沒了氣息,轉頭就瞧見她沉迷于美景的神情。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沒想到她那似怒似嗔的模樣竟讓李寧風看傻了眼。
「少爺,請問這位姑娘是?」福叔此時才發現少爺帶了個俏麗的姑娘回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可是他問了半天,少爺一點反應也沒有,還一臉色迷迷地直盯著人家姑娘看,這成何體統?
「少爺?少爺?」
一連喚了幾聲,無奈他還是一副痴呆樣,于是福叔深吸一口氣,突然猛朝他的右耳大喊。
「少爺——」
「福叔你搞什麼?突然喊那麼大聲,不怕我變成聾子呀?」李寧風捂著右耳哀號道。
「老奴無狀,請少爺恕罪,只是老奴剛剛問您話,您一直像失了魂似的,所以……所以……」福叔吞吞吐吐,不敢指責少爺那色迷迷的模樣不合禮數。
聞言,李寧風的耳根子不禁微微地熱了起來。
他剛剛是著了什麼魔,竟然覺得她含嗔帶怒的樣子很……很可愛?
他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口氣很沖,「你到底想問什麼?快說!」
「老奴是想問,這位姑娘和少爺是什麼關系?」福叔雖然倒楣地挨了罵,仍然暗自偷笑著。
想不到少爺也會害羞,真是難得,呵呵呵!
「她呀……」這可問倒他了,他倆究竟算是什麼關系?
這個問題頗值得玩味,他得好好想想。
正思考著時,他隨手拿起桌上精致的點心吃了起來。
好吃!沒想到才半年的時間,王嬸的手藝又進步了。
沉迷于美味的點心中,他就這麼忘了之前自個兒在想些什麼事。
芷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真不曉得今天這家伙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先是愣愣地盯著她瞧,一句話也不說,看得她頭皮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後來福叔也不過問了句話,他又要想個老半天,這會兒瞧他那副餓鬼投胎的模樣,想也知道他九成九是把福叔的問話當馬耳東風。
真是……沒救了!
「福叔,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你家少爺誤中他人的埋伏,還中了毒,我適巧路過那里,見他昏迷不醒,就帶他回去醫治。」不忍見老人家枯等那個貪吃少爺的答案,她代為回答。
「原來姑娘是少爺的救命恩人呀,老奴剛才真是太無禮了,請姑娘多多見諒!」福叔連忙猛賠不是,只要一想到之前竟無視于這位小姑娘的存在長達半個時辰,他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哪里。」她客氣地道,接著說出此行的目的,「這回小女子是專程來拜訪李夫人,實有要事相求,不知夫人能否賜見?還請福叔多多關照。」
「這樣啊,那麼老奴馬上前去稟報夫人,請姑娘稍等。」福叔微微一拱手,隨即身手俐落地離開。
他不經意地露了這一手讓芷盈吃了一驚。
沒想到連個年過半百的老翁都有這等好身手,「天下第一莊」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李寧風趕忙喝下一大口茶,將口中的甜餅咽下去,開口叫道︰「福叔慢著,福、福叔……」
可惜為時已晚,福叔的身影已消失在長廊末端。
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一張上等檜木制成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優雅的美婦,她身下那塊價值不菲的雪白狐皮充分顯示出山莊雄厚的財力。
美婦的身旁站著一位小美人,白淨的臉蛋上有對如黑珍珠般的大眼,靈動晶亮的眸子令人印象深刻,再加上那張紅似火的小嘴兒,不曉得迷倒多少年輕的公子哥兒。
美婦的左下方坐著一位充滿書卷氣的男子,只見他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前方不遠處,那優閑的神態仿佛正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福叔才領著李寧風和芷盈走進大廳,美婦便急急朝李寧風奔來。
正當芷盈以為會出現類似甫進山莊時的溫馨畫面時,突然啪的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哀號。
「你這渾小子,一出去就是大半年,還知道路回來呀?」美婦不由分說又賞了李寧風一掌。
「我……」他想開口申辯,立即被制止。
「你什麼你?你這沒用的蠢兒子!你不告而別,我不怪你,你一走就是大半年,我也不怪你,你走了之後,連個屁也沒捎回來,我還是不怪你,可你竟然——」
美婦的聲音突如其來地提高,尖銳得讓人想捂住耳朵以防魔音傳腦。
「你竟然中毒!」她嚴厲的口吻好似中毒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簡直比殺人放火嚴重百倍。
「我……」
「你給我閉嘴!」老娘還沒罵夠,臭小子插什麼嘴?「你中鏢、中刀、中槍、中箭……反正中什麼都好,為娘的都不會怪你,而你居然中毒?我的老天爺呀!若被人知道我秦月珊的兒子竟然中了別人的‘雕蟲小毒’,我以後要怎麼見人呀?」
說著,她忍不住又賞了個現炒爆栗給兒子嘗。
「我……」滿頭包的可憐人仍只能發出單音。
「閉嘴!」一聲怒吼再度響起。「早教你乖乖待在家里,讓娘偶爾試試新藥你不听,成天往外跑,現在可好,無端端地便宜了別人,你說多不劃算?」愈想她就愈火大。
芷盈看著怒氣勃勃的秦月珊和含笑而視的旁人,再看著一直挨打的李寧風,一股莫名的不舍油然而生,于是她沒有多想便出手。
秦月珊只覺眼前一花,眼前的不肖子突然平空消失,再定楮一看,她的蠢兒子已站在那俏娃兒的身旁。
秦月珊揚起唇角贊道︰「丫頭,你這招‘移形換影’使得不錯!」
「只是雕蟲小技,不值得夫人謬贊。」芷盈謙虛地說。
「不過丫頭,我教訓兒子,你這樣貿貿然地出手干預,恐怕不合規矩吧?」秦月珊慢慢地踱向太師椅,不慍不火地問。
「常言道,來者是客,小女子雖然不才,但有幸踏進龍焰山莊的大門,好歹也算是位客人,而夫人當著小女子的面責打令郎,算來也是不合禮數吧?」芷盈微笑著回道。
秦月珊不禁停下腳步,轉頭仔細地打量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又可說是不知死活的小姑娘究竟是生得什麼樣的三頭六臂,敢同她這般說話。
不瞧不打緊,她愈瞧,愈覺得丫頭那模樣還真不是普通的俊俏。
面如白玉,柔膚賽雪,一雙大眼水靈靈,再配上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說不出的清新可人。
她那笨兒子這回倒撿了個寶回來,真是不錯!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來著?」秦月珊興味盎然地問。
「小女子姓段,名芷盈,見過夫人。」
「芷盈?」只贏,真是個旺夫益子的好名字!秦月珊滿意極了。「那我就喚你盈盈好了,你不反對吧?」
她親熱地握住芷盈的小手,儼然成了一位慈愛的長者,與剛剛那個怒打不肖子的嚴母可說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芷盈強忍著抽回手的。她一向不喜歡陌生人踫她,無關于禮教,只是單純的厭惡。「夫人喜歡就好。」
「那我呢?我呢?」李寧風忽然插了進來,沒頭沒腦地問道。
「你什麼?」芷盈被他突然逼近的俊顏嚇到。
「我能不能也叫你盈盈?」他突然想起,他們雖然相處了好些天,但對彼此的稱呼始終停留在「呃、喂、你呀、我的」,不然就是連名帶姓地呼來喚去,一點都不親近,對于他娘才剛認識她,就能如此親熱地喚著她,他竟然感到吃味。
「可以,只是麻煩你盡量離我遠一點。」芷盈立刻將他推離數尺遠。
「盈盈,咱們言歸正傳,听福叔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究竟是什麼事?你倒是說來听听。」無視于兒子的吃癟樣,秦月珊不疾不徐地問道。
「听說三年前夫人神通廣大地尋來千年難得一見的雪魄冰蠶,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確有此事,那又如何?」
「可否請夫人一借?百日之後自當歸還。」芷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其實送給你也無妨啦,反正小白前些日子生了條小小白。」秦月珊坐回太師椅上,單手撐著下顎道。
小白?小小白?該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之類吧?她們的話題幾時繞到這些小動物上頭了?
芷盈努力地回想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夫人,請問‘小白’是什麼?‘小小白’又是什麼?」
「小白是小小白的娘,小小白是小白的兒子。」秦月珊自認條理分明地道。
芷盈听完她宛如繞口令般的話後,仍一臉茫然,她還是不知道小白到底是何方神聖。
「段姊姊,小白是姨媽幫雪魄冰蠶取的名字,小小白是小白前些日子生下的小冰蠶。」一直站在太師椅旁的甜美少女見芷盈一頭霧水的模樣,好心地出言解釋。
「喔!」原來小白是雪魄,小小白是雪魄產下的小冰蠶,這麼說來,小白還是活的-?
怎麼可能?
小白……呃,不對,是雪魄生長于高山,性喜低溫,一到平地,不到半刻非死不可,哪還能產下什麼小冰蠶?
「莫非夫人的冰蠶還是活的?」
秦月珊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可是在平地上,冰蠶哪有存活的可能?」她不是想懷疑秦月珊的話,但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那容易,在盒子里放塊千年玄冰,再把小白放在里頭,不要說是三年了,就算是三十年,小白母子照樣活得好好的。」秦月珊拍著胸口保證。
說來她的運氣倒還不錯,當年抓到小白時,她也沒想到它那時已身懷有孕,只是孕期長了點,整整兩年九個月。
「你連千年玄冰都有?」芷盈已不若先前震驚,畢竟連不能在平地生活的冰蠶,秦月珊都有法子讓它生下後代,弄來千年玄冰又算得了什麼?
「要不然這大熱天的,我在這鋪著厚厚毛皮的椅子上坐這麼久,就算不中暑,也得起疹子了,你說是不是?」
經秦月珊這一提醒,芷盈這才發現外頭雖然艷陽高照,但屋內卻異常的清涼宜人。
「鳳兒,」秦月珊輕喚著身旁的少女。「去取出小小白來。」
鳳兒領命而去,回來時手上端著托盤,上頭擱著一個華美的錦盒。
秦月珊打開盒蓋,一陣涼意隨著竄出。
她喃喃地對盒里的小蟲說︰「小小白,我現在要把你送給這位姊姊-,以後要乖乖听姊姊話,沒事時要常常回來看看我喔,知不知道?」
看來她與小冰蠶感情頗深,臨別前不忘道別一番。
芷盈覺得有些好笑。只是不知道這小小白要如何自己跑回來看她?這分明是「強蟲所難」!
秦月珊將錦盒的蓋子蓋上,以眼神示意鳳兒將錦盒交給芷盈。
芷盈瞧了瞧錦盒,之後,她拿出繡帕蓋在盒蓋上頭,才打開盒蓋檢視那條小冰蠶。
小冰蠶身長不滿半寸,蟲身有如覆上一層寒霜般晶亮,十分美麗。
「盈盈,我的手很髒嗎?你犯得著連開個盒子都要蓋條帕子,活像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似的。」秦月珊佯裝不悅地問道。
「夫人,您的手不髒。」芷盈不慌不忙地蓋上盒蓋。「但是您剛剛打開盒子的時候,‘不小心’抹了點赤蠍粉在上頭,我不得不蓋上一塊布,免得燙傷。」
搞了半天,跟小蟲話別是假,乘機下毒是真。
她今天總算見識到「藥聖毒仙」的厲害,下手果然干淨俐落,要不是她自小鑽研藥草,對藥物的味道特別敏感,也不會這麼容易看穿秦月珊的手法。
假若她一時不察著了秦月珊的道,燙傷玉手事小,摔死冰蠶事大,這秦月珊行事也未免太過膽大妄為。
「你這丫頭真不錯,我是愈來愈欣賞你了!」秦月珊樂得很,一點也沒有詭計被拆穿的窘狀。
她很久沒遇到像丫頭這般精明的角色,極富挑戰性。
接著她笑容滿面地說道︰「天色晚了,盈盈丫頭,留下來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