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了現實里發生過的事情。
走在回家的路上,談三看見師父靜靜的佇立在丁老板的店面前面。
「是談公子啊,你喜歡這塊玉佩?公子好眼光,這塊玉是今天才進的貨,是從京里來的高級品,和公子很配。只要五百兩而已。這可真的是玉中極品。公子你知道小老兒一向以誠信實在的口號經商……」
那天清晨的涼風,燦爛的陽光,集市的喧囂,丁老板的聒噪像退潮的海水漸漸從談三的眼中、耳邊褪去不留痕跡。
師父淡淡的淺笑,談三發現他的嘴角有兩個小小的酒窩。一笑起來,兩個小窩一動一動的,可以讓人的心滴出水來。
師父第一次稱贊了一樣東西。他說︰「真的好漂亮。」
師父回過頭來,好像看見了談三。
…………
「談三!快來救我!」花池突然出現在面前,他滿身的血污倒在談三的腳邊。
談三心里很著急,他沒辦法丟下花池,卻看見師父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師父!師父!」談三拼命的叫,那個人卻像以往一樣,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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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濡濕感讓談三醒了過來,入目是近在咫尺的石頭,上面鋪了干草,談三的臉就是擱在上面的,咯得生痛的月復部則提醒著談三他正趴臥著身處在野外的山洞里。
將酸痛的脖子扭向右邊,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痛,無法動彈。
他有點驚慌,第一次醒來沒有看見那張囂張的臉。
洞外天還是暗的,他之所以視線清晰是因為洞里燃著個火堆。
擔心的人坐在火堆背後將臉埋在曲起的膝蓋里熟睡著。
輕輕松了口氣,並沒有被拋棄啊,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法遏止的干渴。
「花池,花……池。」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叫著,發出的是像機器般干干的嗡嗡聲。
聲音不大,那個人還是醒了。
談三就看見他一臉的驚恐,受驚的兔子般跳了起來,沖到自己身邊。
「三爺!他叫道,「你終于醒了!」
他背著光,談三還是清楚的看見花池臉上未干的痕跡,心里面某個角落被突如其來的柔情陷落了。
所以,在下一刻他拉住了要去給他拿水的花池。
他用左手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右手把那張少年的面孔拉到了眼前,對方雪白的頸項被火光染成美麗的橘黃色。他靜靜的凝視著那雙明亮得似乎什麼都知道的眼楮,吻上了有些蒼白的薄薄嘴唇,輕輕的一觸踫,感覺就像回到水里的魚。
全身因為水般的柔軟卷起一陣戰栗,談三激動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舌頭幾乎是無法控制的撬開對方緊閉的唇瓣,舌頭一卷,對方的氣息和自己的氣息就完全融在一起了。只要一想到從此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心頭就像是點了把火,即使是將這個人扯開吞進肚子里也不夠。
人類是多麼悲哀啊,明明是獨自的個體,是不是僅僅因為是從一個身體里硬生生的分離下來,才會一生都要去尋找一份只存于前世記憶里的溫柔和溫暖呢?
談三制止住身下懷中這個人的掙扎,他知道臉上的濡濕已經不止是夢中的淚水了。他懇求著在這個人的耳邊說︰「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不要走!」他的一生都在說著這句話,說著但是人們還是走了,沒有望他一眼。他們也懇求別人不要走,卻不會看一眼身邊的人。他不一樣,只要有誰可以為他留下,他就會全心全意的只看那個人。
本來還有點掙扎的花池听了他這句話,竟也不再試圖逃開了。他伸出雙臂攬住談三的脖子。沒有猶豫的湊上自己的嘴唇。
一次又一次的親吻,吸吮,就像嬰孩的時候找尋母親的,不是為了饑餓只是為了慰藉。
談三想他也許是瘋了。但是,他無法抑制體內那潛伏了太久的饑渴野獸。
把花池的撕扯得發紅挺立,談三抬頭看見少年的眼楮已經半閉著了,長長的睫毛在臉龐上形成一圈淡淡的陰影。美妙的嘴唇發出听不清的吟哦。
他幻想著這個人婬亂而陶醉的神情把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袍子和中衣的下面是光溜溜潔白的肌膚,撩開下擺,這個人的就清清楚楚的展示在眼前。稀疏的毛發叢中半抬頭的物件,輕輕顫動。
談三的臉轟的一下紅了,腦袋像炸了鍋各式各樣的意象都充塞了進去。
他手足無措了。
花池早就羞得想一死了之。他放開抵在談三胸口的雙手掩住,卻越發的羞愧難當。
「你……你老看著……干嘛……」
話一出口恨不得馬上去喝啞藥。
談三一怔,手就粗魯的陡然去抓。花池一聲驚呼,說︰「你……你輕點……」
喔,喔。談三點頭,輕輕的將那物件握在掌心,感受著脈脈的律動。
花池的東西越漲越大,他偏過頭不敢看談三那噬人的目光對著干草鼓足勇氣說︰「你……你別這樣,還不如直接就……把我……省得這樣折磨……我……」
談三捏著那東西,什麼也不敢做,自己的也腫脹得厲害,滿頭大汗地說︰「我不知道怎麼辦?你……你教我啊!」
花池繼續看著干草氣得大叫說︰「白痴!我還不是第一次,我還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男子漢居然被另一個男人捏住要害,而自己居然還如此期待。處在這種狀態這種姿勢進行這種對話,又氣又急又羞淚水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你……你別哭……」談三伏子吻著花池的臉頰,說︰「你不是很有經驗嗎?」
花池哽咽著說︰「我騙你的啦!」話還沒說完就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談三老早就情潮涌動,身下那東西爆發般的灼熱。
他一伏體,身體很自然的嵌進花池的雙腿之間,早就挺得像鋼劍的物件觸著那兩腿間的柔軟,接著一滑,就像找著窩的蛇突然發現了入口。
談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力就是一戳。
……
「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花骨朵一般的少年就此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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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第一次是什麼意思啊?」
「你白痴啊!第一次的意思就是我頭一次在別人面前這個樣子!」
花池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遇見這個男人啊!啊!
這番對話自然發生在我們的談三爺發泄完他的,撫平了他的哀傷之後的時候了。
他好命的趴在臨時用稻草鋪成的床上,享受著花池的服務——粗暴的用布條裹緊那因為「劇烈運動」而裂開的傷口。
「這個樣子……」談三嘟噥著,轉頭凝視著花池。
雲雨過後的花池只在腰間圍了件衣服,從談三的視線望過去剛好看見他被慘痛蹂躪過的雙乳,跪著的雙腿之間蜿蜒著混合著鮮血的體液干涸後的痕跡。這樣子的花池散發著讓人犯罪的致命誘惑。
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談三的臉一紅,下月復一熱那玩意兒居然又硬了起來。
花池扎好布條,報復式的重重一拍,說︰「好啦!」
談三一聲慘叫,看著花池往洞外走去就忍不住一陣心慌的問︰「你去哪兒?干什麼?」
花池轉身惡狠狠的說︰「干什麼?你這混蛋,你看我的樣子會去干什麼?離這兒不遠有個水湖啦。」
談三忙拉住花池的手說︰「對不起,我太粗暴了,我本來應該更小心一點的。但是……你……」
「我什麼啦,一句話說完,婆婆媽媽的在床上又……」
一想到剛才的一幕,在這張石床上的翻雲覆雨,即使花池這等厚臉皮的人也不禁垂下了腦袋。
談三忙說︰「是你太……美了,我忍不住。」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爆炸,臉紅得可以媲美熟透的番茄。
半晌,花池才說︰「你干嘛臉紅,大男人一個,臉紅成這樣。」自己的樣子卻不比新婚的小媳婦初夜後見到自己的相公那樣子好多少。
談三心中暗笑,這小子也不知怎麼回事,越來越可愛。
他將花池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頰旁邊輕輕的磨蹭,覺得自己的心從沒有如此的充實過,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你的身體還好嗎?」
花池也沒掙扎,說︰「還好吧。」
談三又問︰「真的還好嗎?」
「還好啦。」
「你確定?」談三又問。
「跟你說好就好啦,你有毛病呀!」
花池覺得這個男人怎麼上了次床就像個老媽子。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談三露出個了解的笑容,然後長手一拉,自己的身體就像有了意志又倒在了那男人的身體底下。
「你干什麼?」花池傻傻地問。
「你說呢?」談三說著又吻上了那總是惡言惡語卻又如此美艷動人的雙唇。
……
「你傷口裂了!」
……
「禽獸!」
……
花朵般的少年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深刻的體驗到了這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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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雲從外面找回食物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非常驚訝的發現,出去時躺著的人站了起來,站著的人卻躺下了。
他並不知道看著他進來的兩個人同時輕輕松了口氣,幸好……沒有……再來一次。
花池瞪了談三一眼,轉過頭對嚴雲甜甜一笑,說︰「嚴大哥,你怎麼去了一整夜?」
嚴雲放下手中的東西拿了根樹枝開始和兩人交談。
他寫道︰江洲這邊的官府動了起來。他們把整座山包圍了。我打野味的時候差點被發現,就在山里兜了個圈子才回來的。
談三看得一頭霧水,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不過暈了這麼一小會兒,怎麼好像外面天翻地覆了似的。」
花池撲哧一笑說,「什麼一小會兒啊,你足足暈了一天一夜。」
他邊說邊從塌上半撐起身子,想靠在山洞壁上,腰卻軟得直不起來。
談三忙過去把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兩個人做起來無比自然,卻把嚴雲看得疑竇頓生。
嚴雲又寫︰談兄,你的傷好了嗎?
談三對嚴雲一笑說,「多謝嚴兄關心,我的傷沒大礙。」
嚴雲不相信的問︰怎麼會?昨天我料理你的傷口的時候還很嚴重的。
談三得意的說︰「這個和我練的功有關,我師父從小把我泡在藥罐子里養大的,本門的武功又有個奇特的效用,就是受了傷,身體可以自我調節,比一般人愈合得快得多。像這樣的傷口不出半個月連個疤都看不見了。」
花池听了心里覺得挺神奇,但一看談三那得意勁,忍不住就取笑他,說︰「這功夫敢情好,江湖上的那些女俠如是听了,不把你生吞活剝了才怪。」
談三奇道︰「此話怎講?」
花池敲了他腦門一下,方說,「笨蛋,在江湖里打滾的那些女子哪個不是和男人一樣舞槍弄棍的,刀劍無眼,受個傷自然是尋常事。但是女人畢竟是女人嘛,誰願意在身上留下那滿身的傷痕,如是她們听了你這門武功的好處,非整日整夜的纏著你讓你交出來不可。那時節你才是享不完的艷福。」
臨了那句听在談三耳朵里就覺得怎麼听怎麼別扭,心道這小子莫非是在吃醋。忙湊過去在花池的耳邊悄聲說︰「我偷偷的教你可好?」
花池一愣,說︰「我干嘛學你的武功?」
談三嘿嘿一笑,說︰「你學了當然是讓我享享你的艷福呀。」末了還偷偷在花池的臀部擰了一下。
弄得花池當場身體僵硬,不住的拿眼瞟向嚴雲,惟恐被嚴雲看出什麼。
嚴雲卻沒看在自己眼前打情罵俏的兩人,打從他一听了談三的話竟自個兒沉思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談三又問︰「我受了傷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說到這里,花池靜靜的凝視著談三說︰「三爺,花池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談三第一次看見花池如此正正經經地對他,反被嚇了一跳說︰「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有禮貌。」
花池也沒說什麼,只是拉了拉談三的手。又說︰「幸好嚴大哥听到打斗的聲音,及時趕到……」
話還沒說完,那邊嚴雲已是一揖到地。
談三莫名其妙,忙扶著嚴雲說︰「嚴兄你別這樣,談某粗漢一個,你這樣豈不是折煞我。」
說著拿眼楮看花池。
花池笑道︰「嚴大哥,你別和他客氣。」又轉頭對談三說︰「嚴大哥給你做揖是因為他心里覺得害你受傷很內疚。」
望著談三越發不明白的樣子,花池嘆了口氣說︰「你還不明白啊,那群人是沖著嚴大哥來的。」
談三一愣,驀然醒悟過來說︰「莫非嚴兄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什麼公子?」
嚴雲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接著就要用樹枝寫什麼。
花池攔住他,對談三說︰「還是我來說吧,我已經大致了解是怎麼回事了。三爺知不知道當今朝廷最有實權的人是誰?」
談三想了想說︰「雖然我是個鄉下小子這個倒也知道。民謠里不是這樣唱的嗎?朝鳳、朝鳳,有鳴鳳兮,無朝陽兮。」
「對啊!」花池說︰「朝鳳朝鳳說的就是我朝鳳王朝。想數百年前,朝陽爺開朝立國,殿下文武百官論功行賞,獨有一人異姓封王。此人姓鳳,單名一個鳴字。朝陽爺賜他封號鳴鳳,並許下鳴風後人無論有多大的罪一律免死三次。」
花池又說︰「自古異姓封王多生變亂,那鳴鳳公從朝陽爺時代就權傾朝野。朝陽爺駕崩之時恐自己的後代不能克制鳴鳳,曾邀鳴鳳入室密談。那鳴鳳公一生只有一女,遂答應將朝陽爺的第三子過繼為鳴鳳的嫡傳一支。從此朝陽鳴鳳合為朝陽一族,但也正因為如此,歷代的鳴鳳公無不是讓歷代帝皇頭痛的存在,但是有先帝的遺訓又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至本朝,皇上于嘉隆三十年繼帝位,改年號為正元。至今已是正元十九年了,正元帝資質平庸,人在其位基本上沒有什麼作為,勉強保有數百年基業而已。」
談三听得出神,插了一句說︰「我听說當今皇上極好黃老之道。」
花池點頭稱是,繼續說︰「正元帝尋長生養生之道,海內皆知。听說連御書房里都放著個煉丹爐。他甚至把後宮的一半都劃給了道士用做煉丹的丹房。實際上從正元五年起正元帝就開始罷朝不理政事。十四年來都是本朝的鳴鳳公在掌握朝廷的各項事務。」
花池望了一眼嚴雲逐漸陰沉的臉,說︰「本朝的鳴鳳公叫鳳玉麟。論輩分此人是正元帝的佷子輩。這個人出生的時候據說鳳王妃夢見麒麟入懷,因而民間傳說他才是真主臨世。鳳玉麟年長後果真是英俊瀟灑,才華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更不論安邦治國平天下的君王南面術了。但是此人卻有個為人君,為人臣最為致命的毛病。」
花池嘆了口氣說︰「這個人心高氣傲,看不得別人比他更好,卻是個嫉賢妒能的主。正元二年,沁王郡主出題招親,新科狀元林無新在最後一關對聯上贏了心血來潮去參加的鳳玉麟,大大的掃了他的面子。當年鳳玉麟不過十二歲,卻讓林無新在京里閑賦了足足三年,最後起用也不過放了個縣官,這在朝鳳朝幾乎是第一個遭此冷遇的狀元。
「正元五年,鳳玉麟開始主政,戶部尚書蘇掙參當時的兩江監察史李大龍,說他監守自盜把治理兩江的專項銀虧空一空。鳳玉麟查實後把李大龍凌遲至死。李大龍是鳳玉麟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才會在兩江橫行無忌。兩個月後,蘇掙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罷官回鄉。在鳳玉麟心中李大龍是罪該萬死,但從此以後蘇掙卻也是他的眼中釘一個啊!這樣的事情多了,還有哪個官會真正的去向鳳玉麟說實話呢。
「然而,鳳玉麟干得最為不恰當的一件事卻是在右丞相嚴名靜的身上。這個人我想就應該是嚴大哥的生身父親了。」
花池說著和談三一起望向嚴雲,但見嚴雲早是面露悲憤之色,雙目已是赤紅。
「嚴名靜有個外號叫嚴青天。他出身寒門,極富才華,年紀輕輕就得到了嘉隆帝的重用。到正元帝此人仍然勤政愛民,是朝中唯一一個可以和鳳玉麟一爭長短的人。因而兩人素有齷齪,嚴名靜極為潔身自好,鳳玉麟一時半會也找不出他的錯處。
「一直到正元七年,那一年入冬的時候應該下了場鵝毛般的大雪。」花池神色柔和的說著,仿佛是他親眼所見回憶著若干年前的往事。
「嚴大人有個愛妾跟著當時的大內庫銀總管夾帶官銀上千萬兩不知所蹤。鳳玉麟調查此案,聲稱兩人受嚴名靜指示才干出了這種驚天大事。後來官銀在嚴名靜的宅邸搜了出來,坐實了罪證,嚴家滿門抄斬,包括嚴夫人剛剛誕出的一雙兒女。嚴名靜在刑場大呼冤枉,京城的百姓圍了三天三夜為他們心目中的清官嚴名靜請命。然而,鳳玉麟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恨嚴名靜,頂住朝中內外的壓力硬是把嚴家上上下下殺了個干淨。嚴家的血足足流了兩條街,渲紅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轟隆!花池話音未落,就看見嚴雲手起掌落硬是把岩洞的一面內壁擊塌了一塊。
然後兩人驚訝地听見一個干澀的聲音艱難地響起。
嚴雲虎目落淚,嘴唇一張一合,從喉嚨深處咕隆咕隆的拼命擠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
依稀可以辨別得出他說︰「我嚴雲不殺此賊誓不為人!」
談三驚呼道︰「原來嚴兄的嗓子還可以發聲,那麼應該是可以治愈的啊。」
嚴雲搖了搖頭,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幾行字。
原來當年嚴家的女乃媽帶著嚴雲去了鄉下才躲過這一劫。從此嚴雲就在江湖漂泊。
他寫道︰這嗓子是數年前被人惡意地毒啞,今生恐怕只能發出這麼幾聲含糊的申吟了。萬萬沒想到的是經過了這麼多年鳴鳳府的人還在追緝他。
談三略一沉吟,立即就覺得這次的事件還有很多疑點,例如事情已經過了十二年,鳴鳳的人真的還沒放棄嗎?而且那個領頭人說什麼公子公子的,口氣分明不是在拿人這麼簡單。嚴雲的話也有隱瞞的部分,但那畢竟不是自己所能去了解的。
正在千頭萬緒的時候,花池突然說︰「你們听。」
談三運功凝神仔細一听,只听得無數的腳步聲往山洞這邊來了。心里一驚,一拍大腿說︰「糟了!」
他指著破損的山洞壁說︰「我們在這里談話都忘了外面有人搜山,剛才嚴兄那一掌肯定被人察覺了。」
嚴雲的臉色也變了,說︰都是我拖累了你們,我們趕緊走吧。
談三和花池點頭稱是。誰想到花池的腳一落地,就看見他晃了幾晃,人就倒下去了。
嚴雲驚訝的看著花池,神色里的意思就是︰花池兄弟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還好好的。
花池和談三互相尷尬的對視了一眼,心里同時冒出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花池心慌意亂,忙說︰「我是舊疾發作了。」
談三一听也忙在一旁幫腔道︰「他本來就有心疾,昨天又照顧了我一天一夜,大概是太勞累了。」說著就彎腰把花池抱了起來。
嚴雲一看就伸出雙臂。
談三會意說,「我沒事,一會兒出去還不知道會經歷什麼樣的廝殺,現在我們三個人就嚴兄還能抵擋幾分,由你開路也要好一點。所以,還是我來抱他吧。」
三人走到洞口,往外一看,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那時節天已經亮了,但是,漫山遍野的火把猶如白晝里山林燃起的大火。
花池一聲冷哼,說︰「嚴大哥,你真的很值錢啊。」
三人退回山洞里,談三說︰「看這陣勢,我們是走不出去了。出去更危險。」
嚴雲對著兩人面含愧色。
花池忙說︰「嚴大哥你別內疚,江湖上打混的誰沒有要死的一天。我和三爺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要是今天真的葬身此地我們也認了。」
他說著就緊緊的依偎在談三的懷里,那模樣反復仿佛就是在說,這地方真是太舒服不過了,誰也別想把我弄下來。
談三也不吝嗇,把他抱得更緊了。
三個人僵在這洞里一籌莫展。
談三想了想又說︰「不如我們兵分兩路。我和花池一起走南面下山;嚴兄從北面下山。我們把他們的兵力分散,拼一拼興許可以逃出升天。」
嚴雲拼命的搖頭,寫道︰談兄分明是要我自己逃月兌,我嚴雲豈能干如此不仁不義的事。
談三說︰「他們要的人是嚴兄,到時候嚴兄就可以引走大部分的兵力,我和花池也就有了機會。而且,嚴兄的家仇難道就不報了嗎?」
嚴雲寫道︰若是家父在天有靈知道我今日拋下朋友自己跑了,恐怕他先就會不認我這個兒子。
談三也急了,說︰「嚴兄你怎麼就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嚴雲搖頭,寫道︰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兩人正爭得起勁,花池拉拉談三的袖子說,「你們別吵了,看那兒。」
他從談三的懷里探出個頭,指著剛才被嚴雲弄塌的岩壁。
談三湊上去一看,只見那里面本應是岩石的地方竟破了一個小洞。這個洞非常細小,若不仔細去看是發現不了的。偏偏被以那樣的姿勢窩在談三懷里的花池給瞧見了。
三人一喜,談三說︰「難道里面竟有個通道不曾?」
花池說︰「瞎猜有什麼用,反正出去也是死,留下來還是死,不如弄開來瞧瞧。」
談三把花池放下,掌心貼住岩壁,運力一震。整面牆就撲簌撲簌的掉粉屑下來。
花池看談三背後的傷口又有血水透了出來,一陣心痛。忙說︰「笨蛋,你這樣幾時才弄得好,只怕精疲力竭也沒什麼效果,白白搭上我們三人的小命。」
談三疑惑地說︰「那你說該怎麼辦?」
花池痛心疾首的模樣說︰「你怎麼有時候就笨得讓人想掐死你,你懷里面藏著那神兵利器是擺著好玩的嗎?」
談三一愣,方想起自己還有一把殲魂。忙從懷里掏出來說︰「還是你聰明。」
這倒把花池弄成個大紅臉,心里想︰這家伙是怎麼了,平時不是要回個一兩句非把我說得心里不快活才罷休的嗎?怎麼睡一覺起來嘴里就像抹了蜜?
此時此刻他才有點意識到兩人的關系真的是起了實質性的變化。
談三運力將殲魂插進岩壁。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只听得一聲巨響。那整面牆的下部分竟消失不見了,露出個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
嚴雲首先就爬著鑽了進去。
半晌,回來寫道︰那里面有很深的一條隧道,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空氣流通很通暢。
談三一拍大腿大笑說︰「果然,老天還是有眼,不會讓我就這樣英年早逝。」說著悄悄在花池的耳朵邊輕聲說︰「我都還沒好好嘗過你的滋味,怎麼能夠就這樣死了呢?」
等花池明白過來他話里的含義,目瞪口呆了足足一分鐘。
這人,這人……咳咳……真的是笨蛋嗎?
談三先讓花池爬了進去,自己也伏來。
然後回頭示意嚴雲跟上來,卻看見嚴雲愣在那里發呆。他叫了聲嚴兄,嚴雲方回神過來。
等談三的身體進去了大半,只覺得嚴雲在身後推了自己一把,他整個人就滾了進去。
身後隱隱約約的听見嚴雲又干又澀的聲音嘶啞著說了四個字。然後,進來的洞口就被一塊岩石遮住了。
嚴雲說︰「小心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