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尉毅果決地對在門口徘徊不定的人令道。
早在他一進到辦公室,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工作時,他敏銳的听覺就捕捉到有個猶豫不決的家伙,似乎想找他談點事,又提不起勇氣,不停在他門口徘徊。
尉毅真想直接拉開檜木門,把她揪進來。那麼熟悉的腳步聲,他怎會听不出是誰的?
果然,隔了不久之後,岳寧探頭進來。
「毅哥哥,我、我可以跟你談一談嗎?」
「進來呀!」尉毅放下筆。「尉靖那邊今天不忙?」
「到目前為止,好象都沒有什麼事急著要處理,尉靖他到樓下去跟同事聊天了。」而那些同事剛好都是女的,岳寧酸酸的想到。「再說,我也有事非跟你談不可。」
「尉靖蹺班去跟同事聊天啊?」尉毅沈吟著。「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戶,把人家打到住進醫院緊急開刀的人,居然還有心情去跟人聊天打屁?」
尉毅的輕哼,讓岳寧心一緊。「毅哥哥,你已經知道了?這……」
尉毅不忍心為了愛情已經神經耗弱的岳寧再多擔一點心,他手一揮。
「我已經派人送花籃過去向他慰問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真的嗎?」
見她神色十分緊張,尉毅不禁笑一笑安撫她。「是不是真的會有事……先把他們昨晚在餐廳里為了什麼事起爭執告訴我,我好再作定奪?」
岳寧一五一十地把王先生輕薄它的事說出來,奇怪的是,尉毅居然還听邊笑。
「這麼說來,王先生的行為的確有可議之處?」他的笑容有一抹懸疑之色。
岳寧急切地點點頭。
「尉靖之所以會動拳頭,也是因為要保護你的緣故?」
岳寧的頭點得更用力。
「所以說,尉靖是沒有錯的。」尉毅滿意地頷首。很好,由此可見尉靖對岳寧是超乎想象的在乎,事情發展正在他的意料當中。「我知道了,我保證他沒事。」
听他這麼說,岳寧這才放下一顆心,但她仍疑惑地問︰「毅哥哥,這樣你會不會很為難?你保證他沒事,那誰來保證尉氏企業沒事?」
尉毅的臉上浮現出只有在看著岳寧時才會出現的溫柔神色。「寧寧,你到現在還以為尉氏企業是真的有財務危機嗎?」
岳寧咬著下唇。「你是說……你是說……」
「尉氏企業有麻煩是我編造出來的謊言。」尉毅站起身來,在辦公室里踱步,他手中拿著一個十八K金打火機,邊玩弄著、邊小心地開口。「是我為了把尉靖弄進尉氏企業才編出來的謊言。」
岳寧大驚。「為什麼?」
尉毅不答反問︰「你覺得這樣不好嗎?除了這麼做,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他拴在尉家。」
「把他栓在尉家做什麼?」她心怦怦跳地問。
尉毅深深地凝望岳寧。「寧寧,難道八年的時間不足以讓你想清楚——尉靖必須在尉家才會與你有所交集嗎?所有問題的癥結都在尉家,都在你、我、他之間。」
岳寧被他語中未點明的語意駭著了。「難道說,你真的知道……」她又咬著下唇不說。
「怎麼不繼續問下去,我知道的事情滿多的哦!」尉毅誘她說道。
岳寧再三思索,她來找尉毅,當然是要尋求一個解答。到底尉靖口口聲聲說「沒有資格得到她」,那「沒有資格」是怎麼回事?但是臨到要問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如何問出口,她甚至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真相……會不會是她沒有資格得到它的愛?
她想了想,才道︰「毅哥哥,你看我這個人……有問題嗎?」
「你會有什麼問題?」尉毅反問。
「我的意思是——愛上我這種人會有錯嗎?我愛上某個人會是種罪過嗎?」明知哭泣是很愚蠢的,但是兩行清淚就是不自覺地滑出。岳寧哽咽道︰「抑或……我本身就是個錯誤又罪過的女人?」
「別亂想。」尉毅一听,就對她心底真正的疑問了然于心。看來尉靖搖擺不定的態度真的把岳寧折磨得很辛苦。「愛情從來不是罪過;但是不是亂中有錯,耶就要看看是誰愛上了你,你又愛上了誰。」
岳寧咬唇不語。
「那個‘誰’就是尉靖吧!」不用岳寧開口招認,尉毅比誰都確定。「之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你跟尉靖之間,注定有我的介入?」
「為什麼?」岳寧屏息,答案呼之欲出。
尉毅放下打火機,抓著他空蕩蕩的左袖搖了搖。「你沒有想過嗎?就是這只手啊!」
手?
「你忘了我這只手是為誰而受傷的嗎?」尉毅的臉上有著對命運的嘲謔。
岳寧激烈地反彈道︰「這跟那有什麼關系?」她可看不出來。
「說得好,的確沒有什麼關系。」尉毅嘴上這樣說,但心里想著︰傻丫頭,在尉靖心里這關系可大了。「但是你想想看,我受傷之後,都是誰在照顧我的?」
是……她!
岳寧靈光一現,她頭一揚。「毅哥哥你的意思是說,尉靖是在吃醋嘍?」更甚者,他是不是誤以為她已經是毅哥哥的人了?岳寧心中苦澀難當。
「也可以這樣說。」尉毅定定地看著她。「不過我之前曾經說過,寧寧你一直是住在尉家,但你畢竟不是尉家人,所以我們之間微妙的心結與關系,你是如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事情的真相是不是真的這麼簡單,恐怕你還得自己想一想了。」
想?還要再想?她這麼多年的心思都花在尉靖身上,卻始終毫無所獲,她好累、好累了。
有什麼方法是可以不去管這些莫名其妙的「該不該」,讓尉靖能直接愛上她?
「毅哥哥,你何不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岳寧苦苦哀求。「我不怕告訴你,不怕告訴全世界,我愛尉靖。但是如果他持續這樣對我時好、時壞,我怕我真的會瘋掉……所以,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麼,請你告訴我!」
尉毅凝望她,岳寧歇斯底里的模樣讓人好心疼。他的擔憂沒有錯,尉靖的態度與他暗中的撮合,一個配合不好,果然讓岳寧的神經緊繃到最高點;而這也是最糟的結果。
尉毅嘆了口氣。「寧寧,不管你想知道的是什麼,你距離事情的真相只差一步了,你一定得要自己去發現。因為能解開尉靖心結的人,只有你而已。」
「毅哥哥,你當真都不說?」岳寧楚楚可憐地問。
「寧寧,你有時間在這里問我,還不如回去跟尉靖周旋。」尉毅分析目前的情勢給她听。「以尉靖的聰明才智,他應該已經知道尉氏企業有難是個騙局,也許他根快就要離開這里。」
岳寧倒抽一口氣。尉靖會離開?原來不只是她這麼想,連毅哥哥都這麼臆測。
「我設了這個騙局騙他,其實是個險招。如果這一舉不成功,日後他有了戒心,恐怕就不會輕易踏進尉汞的大門,更甭提來見你跟我了。」尉毅語重心長。「所以,寧寧,不管尉靖現在是‘知道’還是‘懷疑’這是個騙局,他之所以還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離不開你的緣故。」
岳寧茫然。
她有這麼重要嗎?尉靖因為離不開她而留在尉氏企業?
有的時候,他的眼神彷佛在告訴她,她是他手心里的珍寶;但是有的時候呵,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驅逐到海角天邊,眼不見為淨!
「如果你能想個特別一點的‘辦法’,把他留下來,那是最好不過了。」尉毅意有所指地道。
岳寧低頭不語。要留住尉靖,該用什麼辦法?女人為了把她愛的男人栓在身邊,在已然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能用身體……「你好好想一想吧!」尉毅的聲音宛如警鐘般地響起。「也許你覺得那是種犧牲,但……」
他指的是那個意思嗎?岳寧悚栗,難道她只能用這不是辦法的辦法把尉靖鎖在她身邊?她驚疑不定地看向尉毅,他已靜靜地回座,閉上眼小憩。
岳寧知道,這是他不想再繼續往下深談的表示。她咬著下唇,壓下亟欲再談的沖動,告退離去。
也許,她還是不能夠完全了解尉靖說的「沒有資格」是怎麼回事,也不能夠徹底明白她、尉靖、尉毅之間有多麼微妙的關系,但是,地想她已經找到了解決她與尉靖的困境方式。
現在,就只剩下……執不執行的問題而已。思及此,岳寧深深吸了一口氣。
藍的天、白的雲,海濱的視野在大白天里十分遼闊;徐涼的海風、搖曳的椰影皎白的細沙,更是這座高級俱樂部的首號賣點。
海灘的不遠處,搭起一座純白色的休閑中心,分上下二層。下層專供那些付得起會員費的富家子弟來此健身兼泡妞,上層,則常有一些頗有地位的雅痞來做日光浴、賞海潮或應酬。
尉靖戴著墨鏡,束著長發,神情冷傲地來到這家高級俱樂部。他依約亮出尉毅的名號,侍應生馬上必恭必敬地領著他上樓。
尉毅已經訂了張觀海景最棒的台子,在那里等他。
「你打電話找我到這里來做什麼?」來到尉毅面前,他口氣冷漠地道。
「坐著吧!你不是挺喜歡看海的嗎?」
前天尉毅夜半回家,剛好遇到同樣晚歸的尉靖與岳寧,他見岳寧赤果的腳上沾著細沙,猜想他們是去了海邊。此時約在這里見面,尉毅多少有拿那晚消遣尉靖的意思。「難道你要一直站著?先坐下來點個什麼喝的吧!」
「不用,反正我不會待太久。」尉靖試著在與他撇清關系。「你有什麼事急著要找我?」
「哦,沒事。」尉毅好整以暇地端起他面前的咖啡,啜一口又放下。「我只是在想,你把東南亞的大客戶打成重傷,合作關系自然也就吹了,發生了對尉氏企業損失這麼慘重的事,你應該有些話想要跟我說才對。」尉毅雙目精光一閃,他這是在試探尉靖對尉氏企業的了解有多少。
「你少裝神弄鬼,我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了。」
「願聞其詳。」
尉靖冷冷一哼,墨鏡掩藏了他的眼神,教人弄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他道︰「事實上,尉氏企業根本沒有財務危機,那個姓王的膿包更是無足輕重。沒錯,過去他曾是尉氏企業的合作伙伴,但是這幾年來,尉氏企業已漸漸減少與他合作的機會。」
尉毅領了領首,尉靖假裝沒看到他激賞的眼神,他繼續往下說︰「王先生這個人,你本人非常討厭他。他惡名昭彰,尉氏企業所有跟他打過交道的女職員都曾經被他吃過豆腐。所以,打傷他根本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你叫我去應酬他,無非只是想借我的手教訓他而已。」
尉毅輕輕用右手拍了拍桌子,表示欣賞。「調查得很好,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誤被他這麼下容情地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尉毅居然還是如比雲淡風清的態度,令尉靖非常著腦。
可見尉毅是故意的!
尉靖一想起岳寧每次同他說話,那種幾乎要崩潰的表情,還有他自己宛如懸走在鋼絲上,在愛與不愛之間擺蕩的痛楚,都因為尉毅一個人的喜惡,成了娛樂他的節目,他就氣得想殺人!
尉靖怒然道︰「從現在起,我要離開尉氏企業!」
「請便!」尉毅輕輕松松地擺手道,笑容十分大方。
尉靖眉毛一挑,尉毅千方百計把他非進來,自己說句要走尉毅就讓他走,如此容易,反而讓他疑心大起。
「你有你的人身自由,隨時都可以離開,我當然沒有任何異議。不過……」尉毅啜口咖啡,側著頭,像是在品嘗,又像是在沈吟。「不過我想告訴你,寧寧在尉氏企業當秘書,隨時都會有應酬,像王先生那麼的客戶也會不斷地出現。沒錯,你現在是打跑了一個,但是以後還會有成千上萬個,男人都是的,萬一……」
尉靖光听那句「不過……」就知道尉毅還有把戲要變,他的眼神化作兩把利刃,從墨鏡後射向尉毅。
「萬一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怎麼辦?我可不保證其它人也有這麼硬的拳頭跟氣魄哦!」
尉靖額爆青筋,這根本是變相的威脅。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之前他揭發尉毅的陰謀時,尉毅是那麼不關痛癢了,因為尉毅根本吃定他了。「你就不會保護她嗎?她跟你可是……」關系密切,但尉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寧寧都告訴我了,你都管她叫‘未來大嫂’嘛!」尉毅不承認也不否認,淨說風涼話。「要是遇到那種情形,我恐怕就不像你那麼神勇,把人家一拳打暈,畢竟我只有一只有用的手嘛,哪拚得過有心人士的兩只手?萬一寧寧因為我沒有保護周到而受辱,那我可就……」
尉靖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火氣大發,指節扳得嗒嗒作響。「這麼說來,你是吃定我了?」他咬牙道。
「那倒是,我是吃定你了。」尉毅坦承不諱,他拉過被風吹得側邊翻飛的左手西裝袖。「你也不想想,我這只手是為誰而傷?要不是這只手報廢了,我怎麼會沒有能力保護岳寧?找既然下能保護她,這個責任落在你頭上也不為過吧?」
「你!」尉靖氣結,他指著那半截西裝袖。「難看死了!你的左手傷了十幾年,干麼不去裝一只義肢?現在美國有所謂的微電腦控制的輔助性義肢,使用起來相當方便。別說打人,就連挑魚剌這微小的小動作都做得來,你又不是沒有錢去裝一只……」
「弟,謝謝你幫我注意了這麼多醫療新知,但是唯有保持原狀才能提醒你——你有義務幫我辦妥所有我力有未逮的事情。」尉毅肅然道。
尉毅叫他「弟弟」?又感謝他幫他注意醫學新知?
狗屁、見鬼!他不過是「偶爾」打通電話到美國去,詢問新型義肢發展到什麼階段罷了,怎麼可能是特地為他留意?難道他不能關心一下世界醫療的發展嗎?
尉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掩飾被看穿的狠狠,擺手就想走入。
尉靖本已跨步離去,但忽然又停住腳,杵了許久。最後他垂著頭、雙手塞進口
袋里,隱藏起他的不安。尉靖訥訥地道︰「一直以來,我都想問你一件事。」
「有話直說。」尉毅倒是很爽快。
「當然,我是指我們小時候,你媽要打我,你為何要幫我擋下那一棍,害自己受傷?」
「也許……是因為天氣好吧?也許是因為心情不糟吧?也許……完全在胡說八道!看尉毅正正經經一個人,居然也會漫天亂扯、沒一個是認真的答案!尉靖懶得听他瞎辦下去,倘又邁開步、走,就算他自己無聊、沒事多此一問好了。
就在他快要離開尉毅說話可听見的範圍時,他的後方突然飄來一句。「也許是……不管再怎麼說,我們都是親兄弟吧?兄弟、該是……有難同當的。」
尉靖渾身一震。
親兄弟?這三個字就像巨石投進他的心湖,引起軒然大波。他心里知道得很清楚,這個答案——尉毅說得無比認真。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想看看他的「兄長」。
尉毅輕輕舉起咖啡杯,朝他微笑致意。
親——兄——弟?
尉靖用兩指拎過酒杯,頹然地靠著沙發坐在地上,人已有五、六分醉意。
與尉投在海濱俱樂部見過面之後,他馬上駕車回自己的公寓,這里是她多年來獨自舌忝舐心傷的地方,是他開始賺錢之後買下來的。多少個夜里,他在這里想念岳寧、痛心疾首地想著他們無緣的際遇。
這問他一個人住的公寓,就是他這些年來的避風港!
自從尉毅強迫他進入尉氏企業以後,連帶的,他也被迫住回尉宅。尉靖其實已經慢慢習慣在尉宅里的生活——也許是因漏尉毅不再讓岳寧亦步亦趨緊跟著他的緣故吧!
但是不管如何,他今天回不去尉宅了。他滿腦子都是尉毅語氣雖輕、涵義卻重的「親兄弟」三字!這三個字太有震撼力了,從尉毅口中說出來之後,他一直處在震驚的情況之下。
當然,同父異母並不是造成他們漠視彼此多年的直接理由。尉靖又灌了一口酒,畢竟他被迫離開姥姥、進入尉家,而後姥姥去世,這些都與尉毅無關。所以他與尉毅原本應該是無怨無仇、無牽無扯的。
但是,後來陶秀雲藉瘋想打他,卻被尉毅擋下,還方護陶秀雲日後不可以對他動手。這種種護他到底的舉動,他曾經百思不解良久,而現在尉毅幫他解答了——他,當我是親兄弟。
這三個字比山崩地搖更今他為之震撼,它摧毀了他長久以來告訴自己「你是孤獨的」的信念;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尉毅的作為,是為了不讓陶秀雲的罪孽太深。
沒想到,答案遠比他想的還簡單,而且離譜,只因為他們是兄弟。
正常人家的兄弟都是這樣互相關照的嗎?這種滑過心底的暖意就是手足之情嗎?
尉靖將手中的水晶杯往牆上一砸,透明碎屑呈半輻射狀往外撒落。
尉毅的話,是讓他見鬼的暖人心窩,卻也讓他的罪惡感泛濫成災!
「尉靖。」他喃喃念著自己的名字,破口大罵。「你這假君子、真小人!」
人家拿他當親兄弟,他卻在心里猛打「未來大嫂」的主意?!不管他是有意識或在潛意識中想要得到岳寧,那都是種錯誤,更是種褻瀆!
但是,尉毅只是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岳寧的協助而已,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愛著岳寧啊——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他。
狗屁!他馬上駁斥自己這種窩里反的想法。
岳寧當然是尉毅的,這一點無庸置疑!
雖然他從小就深愛岳寧,可是不管尉毅喜不喜歡岳寧、不管尉毅是不足夜夜都流連在酒吧里與別的女人廝混,總之岳寧都是尉毅的。而下是他的——命運早在尉毅阻止陶秀雲重傷他的那刻就注定了!
他實在不該暗中侵犯尉毅的權利!
尉靖抬起手撫模自己冰冷的唇,想起與岳寧接吻的那幾回,滋味是那麼甜蜜又痛苦,宛如他倆天生絕配卻又似是種禁忌,希望與絕望並存。他把酒抓起來咕嚕咕嚕地往喉嚨中直灌,酒精直減到胃里,流竄在他的每一條血管中,,頭頂到腳底,都是烈燒的火場。
天哪!不只是岳寧說她會瘋掉,連他都覺得自己已在瘋狂的邊緣。
現在,也許只有奇跡才能救贖他們了。但,奇跡在哪里?
「尉靖。」
他一定是醉到暈了,不然在他的公寓里面,怎麼會听到她的聲音聞到她的柔香?
「尉靖。」岳寧擔憂地扶起他低垂著的頭,一股酒氣直沖鼻腔。「你喝酒了?」
尉靖半腿著眼楮。「這是夢嗎?你怎麼會到這里來?」
「不,這不是夢。」她使勁把他扶到沙發上。「毅哥哥給我你的住址,讓我來找你的。我剛剛敲門你好象沒听到,所以我就叫守衛拿備用鑰匙幫我開門了。」
「又是我的好‘哥哥’!」尉靖發泄似地把酒瓶往嘴里塞。「你來做什麼?滾回去!」
「我不回去!」岳寧堅定地道。她反復想了好幾個留住尉靖的方法,但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只有用身體留住他的辦法最有效。
岳寧一想到此,兩頰就緋紅,覺得自己很不知羞。
可是,這個辦法雖然很下流,只要尉靖是個有心的人,他斷然不可能在踫了她之後就溜之大吉。再說,到時候,他也不能再若無其事地把她推給毅哥哥了。
照這樣想,這個辦法簡直萬無一失,但……事情會不會就這麼簡單,尉靖事後的作法又是不是如她所假設,岳寧不想再研究下去。
一切就等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尉靖咆哮著。「你滾回去找那個好兄弟面前,你不該來見我!」
「尉靖,你不要這樣對待我!」尉靖嚴詞拒絕的態度,讓岳寧的信心有一絲動「我怎麼對待你都是一樣,你不會是我的,也不該是我的!」尉靖又猛灌酒。
岳寧心一橫,搶走他手中緊抓不放的酒瓶,-到一邊,她輕輕地跪在沙發前、尉靖的兩腿間,不理會他的喃喃咒罵,她一向就是個有自己主意的女人,不管人家怎麼勸她或限制她,她都不會隨便動搖她的意志。
她捧住尉靖的頭,將唇湊近尉靖唇邊,生澀地吻住他。
「你……」尉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腦子迷迷蒙蒙,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虛幻,只覺得一種比蜜還甜、比天堂更美好的感覺攫獲了他。「這是夢嗎?」
「是的、是的,這是夢。」岳寧剛來的時候,看見尉靖醉酒,本來還因為出乎意料而慌了手腳,但現在她發現,尉靖醉了更好。「吻我,尉靖。」
尉靖照她的話去做,而且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他迷茫的腦海中,全都是岳寧含羞帶怯的模樣。這是夢?那真是太好了,所有狂野的、禁忌的事,在夢中都有實現的權利!
他強勢地拉起跪在他面前的岳寧,與她一同倒向長沙發;一個反身,岳寧便無助地被他壓在身下。尉靖饑渴地吻住她的嬌唇,雙手探向她的領口。
為了今晚,岳寧特地穿了一襲容易穿月兌的紗質洋裝,但尉靖在模不到扣子之後,便耐性全失地「刷」一聲,撕掉洋裝的前襟,岳寧豐潤細致的身子立即暴露在冷空氣中,也暴露在尉靖火熱的視線之下。
「尉靖……」她忘了自己原本是個誘惑者,既無助又著慌地嬌吟著。「我……不……」
尉靖不理會她欲語還休似的申吟。這是他的事,他有主宰的權利。他迅速地剝掉自己身上的外衣,與岳寧雪色的柔膚相磨踏著。
這種肌膚之親的高漲快感,岳寧幾乎要承受不了。尤其當尉靖積壓十多年的熱情全部翻覆,在他的指尖積聚、摩挲著她的玲瓏曲線,與他性感的薄唇越來越往下移動探索……岳寧彷佛置身在天堂,而這個天堂火熱得即將爆炸!
不知何時,他們身上的衣物都褪盡了。
在佔有她之前,尉靖箝住岳寧的下巴,逼著扭動不安的她看向他,狂霸地宣示道︰「寧兒,不管現實生活中你是誰的女人,總之在我的夢里,你只能屬于我!」
「唔……」這是世界上最動听的宣示!岳寧高舉雙臂,圈住他的脖子,歡迎他的掠奪,承諾道︰「尉靖,不管在何時何地,我永遠只屬于你一個人!」
尉靖低吼一聲,偕同她投身在激情的漩渦中。
他永無止盡的需索與給予、無垠無際的溫柔與深情,還有他那猛烈的攻勢與佔有,都讓初解人事的岳寧險些吃不消,但是尉靖在激情的極致時,他在她耳邊最真心的告白,奇跡似地撫平了她的痛楚。
他在她耳邊低語著。「寧兒,我愛你,我一直一直都深深愛都著你!」
這句告白比什麼都有用!岳寧臉上浮現出嬌羞動人的笑容。
當他們歡愛之後,倦極入眠之前,她不禁對他倆的末來信心大增。她相信,有了今夜的纏綿恩愛,明天一覺醒來,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尉靖不會再推開她、也不會再離開她。既然尉靖臣坦言深愛著她,那麼毅哥哥也不再是他們之間的介入者,她、尉靖、毅哥哥以前可能存在的誤會都將冰釋!
從此以後他們可以廝守在一塊兒,永不分離……是的,一切都會如她所想象般地順利,一定會的!
岳寧偎著尉靖的胸膛,含笑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