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藍翎知道了那場車禍的罪魁禍首,從此她對翟揚的愛由沸點降至冰點……
「都過兩天了,還不願意跟二哥說啊?」
「有什麼好說的,事情就你看見的那樣。」
「那之前呢?你們之間一定有著什麼事才會湊在一起的。」取顆曉梅梳妝台上的糖果便往嘴巴里放,翟靂挪步坐到曉梅的床側。
「二哥!」曉梅由趴臥而翻身坐起。「你別老愛探問我的事好不好?我可是一直就沒問你車上的那一大堆物品的事喔!不過,我想也知道!」
「曉梅!你糗二哥啊!?」是糗,他實在不想讓自己的難堪事給曉梅及任何人知道,偏偏——哎!藍翎啊,藍翎,你真是害人不淺!你真是既可惡又可愛!是啊,她是頂可愛的,一種臨難不屈的可愛,一種有骨氣的可愛。「沒糗你的意思,倒是你的一番深情教我想通了一件事!」曉梅避開翟靂的注視,兀自玩弄著抱枕,悠悠地說︰「我現在不反對你去追藍翎了,不過,你們的一切行為就只能止于婚前,我可不要藍翎當上我的嫂子,她呀,還不夠資格!」
「喔?」
「你最好能多撥點時間去找她、看她,免得她不安全。」
「不安全!?」看曉梅一副說錯話的驚覺模樣,翟靂心中惴惴不安。「你是不是又打算對藍翎怎麼樣了!?」
「想對她怎麼樣?我要想對她怎麼樣,就不會讓自己落得如此下場了,我是在救她、幫助她,你知不知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翟靂給曉梅的一番話搞得迷糊了起來。
「我說的夠多了,要你做的也提醒你了,我可不會再多說一句了!」說完,曉梅便躺進那軟綿綿的床里,蓋起被,佯裝就要睡了。
看來,還真又有「事」將臨到藍翎的身上了,而且這事一定與露茜及那名老外有關。但,會是什麼事呢?妒火中燒的露茜和居心叵測的老外合在一塊兒,應當不該只是搞出嚇唬人的把戲而已。那——「曉梅!」
「我說了,我不會再多說什麼的,你休想要再從我這里套出什麼來的!」
「好,好,二哥不勉強你。」翟靂體諒地拍拍曉梅的肩頭。「二哥知道你這兩天的心情也不好,那你就早點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
☆☆☆
「終于要行動了,你還真是慢郎中!」未敲門即跨入路德房間的露茜,一進門便扔了支租來的汔車鑰匙給路德。她是在接獲路德電話後的一個多鐘頭趕到的。
路德收下車鑰匙,迎上前摟她個滿懷。要不是曉梅那條線斷了,他也不會狠下心來遵從露茜的命令的。在打電話給露茜之前,他是思量再三才痛下決定的,所以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但他掩飾得很好。「事成,你真願為我生下這個baby?」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嘍!得令我十分滿意才有可能。」露茜甩開路德熱情的唇。「不過,我也想過了,其實你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我月復中的小孩而是想人財兩得,對不對?留住小孩,不過是個手段,對吧!」
天啊,好個精明厲害的女人!路德一時啞言,不知該接什麼話。
瞧他默認的樣子,露茜推開他,走到床側坐下。「哼,還真被我給猜準了!不過,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這是人之常情,既然你都承認了,我也就挑明了跟你說吧!要我跟你結婚那是不可能的,但要一筆錢,那是絕對沒問題,只是,也不能獅子大開口!」
哼,若只為一筆小錢,他何苦捱至今日呢?他要的,絕對是筆大數目才行!但眼前,只好任由她了;反正,事情辦妥了之後的雙數還多著呢!他走到床側牽起她,掏出適才她扔給他的車鑰匙。「來吧,帶我試趟車去!」
「唷,這麼干脆?」
「所有話全讓你一個人說完了,能不干脆嗎?嗯——」
☆☆☆
「你最近究竟在忙些什麼!?怎麼老讓公司內的人找不到你呢?」晚餐後才受完父親的教訓;這會兒,翟靂又駕車行駛前往藍翎租住處的路上。
翟靂最近暫撇公務外出,全是為了保護藍翎。他想︰時間並不會太長,只要等那老外一離境,那藍翎的「危險期」便算度過了。屆時,就可借此在藍翎的面前邀功求償了;甚而,還可在「危險期」內來次英雄救美的表現吧!什麼東西她都可以不收,但這種已受過的恩情,她總不會不認帳吧!
「咦,那不是那老外嗎?」在拐入藍翎租住處外巷道口時,翟靂的眼角余光瞥見了巷口小店內的路德。他來這里做什麼?會不會想就在今晚展開行動?什麼樣的行動呢?哼,既適巧給他踫個正著,那就休想能得逞。他將車駛至巷道的中段,然後靠邊停,以便同時觀察藍翎與那老外的行動。
半個小時過去了,天色已慢慢地黯淡下來——
☆☆☆
由于醫師吩咐馬爺爺得少量多餐」因此幾乎每晚的這個時刻藍翎都會到巷外的街上去買碗熱豆花回來,讓馬爺爺填填肚子,飽暖而眠。
她握著小錢包踏出樓下的小雜貨鋪,步出巷子,絲毫不知身後不遠處,有兩部車正一前一後地跟隨著她。
「他到底是何居心?」翟靂揣測著前頭老外的心機。難道他會以對待曉梅的手段來對待她嗎?路德的車在藍翎越街跨進賣豆花的小店後,又向前駛了一段,便掉轉頭地停靠在對街上。他原欲繼續隨後的,但恐擦身照面,路德識出了他的行跡,遂仍停在豆店的對街。這時藍翎踏出豆花店了——
啊!原來,那老外是想撞死藍翎!在望見路德的車正沖向藍翎,而且車速正在加快之際,翟靂識破他的伎倆;他驚愕的同時也啟動了車,趁著路德的車速還不頂快的瞬間,橫街阻了過去——
☆☆☆
醫師說連翻的墮胎會導致嚴重的後果,甚至會有生命的危險,要她自己思慮清楚;路德辦事未成,胸腔並受重創住進了醫院;而老爸和翟靂又隱約知曉了她跟路德的事——在諸事不順,且煩惱愈來愈增的惡劣心境下,露茜在巷道中阻住了放學回家的藍翎。
「你一定是妖精轉世!才會把翟家的兩個大男人給迷得團團轉!」她的口中散出濃烈的酒氣。「我今天就要讓你學乖,讓你知分寸。」
「啊,你——」看見露茜亮出預藏的小刀,藍翎大驚失色。她不想再和露茜起爭端便退避地直往巷底跑。
「你別跑,給我站住,听見沒!?你別跑!」露茜醉步直追,毫不放松。這一追一跑引來了行經者的旁觀。但行人僅顧睜眼瞧看好戲,竟沒一人敢上前攔阻,直至董瑋的及時出現,才停止了這場鬧劇樣的危險追逐。
「喂!你這醉婆娘持著小刀想干什麼?」在幾個路人的盯瞧下,董瑋駕著機車橫阻住露茜的醉行。
「原來是你這個也受妖精迷惑的小渾球!」遭攔阻而險些撞上董瑋的露茜,怒揪起董瑋的衣領。「你還不快快給我滾得遠遠的!」
「呵,有沒有搞錯?該滾的人是你!」董瑋不屑地撥開她的手,一把推得露茜向後倒退了幾步。
「你——」
「我怎麼樣?若想識相的夸我、巴結我,免啦!」
「你該死!」說完,露茜趁董瑋分心之際,一刀便刺向了董瑋的胸膛。
「啊——」董瑋慘叫一聲,四周的人也鼓動起來了,有人喊殺人,有人喊叫救護車,還有人說要報警。
「你真干了!你好狠——」董瑋瞪住露茜手中那把沾血的小刀,又瞪住自己胸膛上正淌著鮮血的傷口,他的蠻勁也卯上了,于是他使勁的朝她的月復部狂踢。
「啊——」被踢倒在地的露茜,雙手緊抱小月復,蜷縮申吟了幾聲,竟就沒了聲息。
☆☆☆
露茜流產了。
和路德之間關系曝光與報復心誠的現形,但最教她不能接受的是終生將不能再生育的事實。這個慘痛的教訓,不但絲毫沒有引起露茜的悔意,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了藍翎的身上。
「你這孩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竟給我捅出這樣的紕漏來,要不是你老爸的勢力還夠,在那些路人的指證下,你還得吃上官司、入牢房呢!你呀,我真是寵壞了你!」
「您嫌我壞了您的名聲、丟了您的臉是不是?那您可以不要認我、不要出面救我啊!」褪了粉妝的露茜,蒼白的臉孔雖消減了平日的霸氣與跋扈,但那股妒怨明顯還是存在的。
「你在干嘛?你在拿你老爸出氣啊?你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在結婚前給我鬧出這種事,你真是辜負了老爸十年前送你出國留學的苦心了!」
「您原本就不該做出那番安排的,都怪您,讓我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快樂。」露茜一臉幽怨。
「你還要責怪我這個什麼都為你好、為你做的父親嗎?這就是你在德國學習到的對待長輩應有的態度嗎?真是白費了我對你的栽培。好,你既然這麼的有主見、又這麼反傳統,那跟翟家的婚事就全隨你去吧!要解除婚約也行,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想、也不敢管了。」
「爸——」望住父親憤然步出房門的背影,露茜的心情瞬間沉入了谷底。這樁婚事父親再要撒手不管,那教她這個做女兒的還能如何挽留呢?
好啊,藍翎,這一切都是你所造成的,要是留不住這樁婚姻,那你就再等著見識厲害吧!這次就不相信還會有哪個不怕死的會來救你。
☆☆☆
「你是得了健忘癥不認得我了,還是見鬼啦?眼楮睜得這麼大瞪著我看干嘛?」喂完董瑋吃了半顆隻果,曉梅被董瑋詭異的表情氣得不知所措。
「不是啦——」靠躺于床上的董瑋抹抹嘴角。「只是,沒見過你這麼溫柔的樣子,難免令人吃驚。」
「唷,對你好,你還看不慣啊!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會這麼委屈自己呢!」
「又來了!你剛剛那副溫柔的樣子不是很好嗎?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溫的照拂了。」
「你想得美。」
「想得美?」董瑋揚了一下眉頭,接著又是一聲嘆息。「不,是想得‘錯’啦,我真是錯想、錯看了你那位嫂子了,她真是狠得夠可怕的。」董瑋撫那距心髒僅十公分的傷口,他的余悸猶存。
「她能不能當我嫂子,還不知道呢!……」對露茜連日來的行,曉梅實在不知該如何表態,她到現在都還沒去看露茜呢!
「最好是不要,免得把你給帶壞了。哎!你們富豪人家做的事,還真是有夠讓人不明了的。」
「有些事要能夠一直的不明了,倒也是好的,偏偏——」曉梅若有所思的別了頭,止住了話。這段日子,她的心底積壓了好多的事,這些事她一直找不到人可能傾吐。
董瑋看曉梅這副落落寡歡的模樣,似也心動了。他不由得為她惋惜,要不是她優越的家世慣壞了她,她當會是位可人兒的。「怎麼啦,我的耳朵可正閑著,你想說什麼就說啊!」
「就怕說了,你的心髒會負荷不了。」一吐為快與說不得的念頭,扯得曉梅的心頭又矛盾、又難受。
「拜托,我又沒有心髒病。喂!你要說就快說,你這樣要說不說的會磨死人的,而且這也不像你嘛!」
「你真想听!那可就得保證听了之後絕不會傳話,要不然——」
「停,拜托你不要再說什麼恐嚇、威脅的話了好不好?持續一下你的溫柔嘛!」
「好啦,那你就听仔細了。」曉梅猶豫褪去,決定一吐為快。「你可知道你隔壁房住的小學妹是誰?」
「笑話,當然知道,姓藍名翎,現在就讀——」
「哎呀,不是這些,她呀——可是十年前一場高速公路連環車禍的唯一幸存者,她今天會成為孤兒,也就是因為那場車禍,這,你不知道吧?」曉梅一臉的無所謂,只不過是想掩飾心中的罪惡感與愧疚。其實她在吐出每個字的當時,都是驚心動魄的。
「什麼?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你不會是又在耍我吧!」
「要是能耍你的話就好了——」一陣黯然襲上曉梅的眉目。
而曉梅連番的神情變化,董瑋信了,信了她此刻說的話絕對是真的。他沉住氣靜待她的續話。
「偏偏,我就是那場車禍的目擊者,甚至還算是——」一句「凶手」腦際快速的閃過,但她根本就吐不出口,因為她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就是凶手。
「什麼?那你豈不嚇壞了?」可憐啊!那藍翎豈不是更嚇壞了!
「是啊,是嚇壞了,但真正嚇壞我、讓我至今都還耿耿于心的是我知道肇事的原因——」
「你知道?你——」
「不是我,是我大哥,是我大哥阿揚!」董瑋的一句話還沒問出來,她便急于辯白推卸責任,可見,她是非常害怕的。
而她這莫名迸出的話語搞得董瑋一頭的霧水,怎麼這肇事的原因會和她的大哥扯上關系呢!?「曉梅,你說你大哥他——」
「是他發明的一種什麼強力的膠著劑之類的化學物,這瓶化學物不慎被拋出車窗、灑在高速公路上,才會釀成那場車禍的。全是他,全怪他,全是他的,這與我無關,與我無關——」曉梅話到激動處,幾乎有點歇斯底里了。
「好,這與你全無關,你別那麼激動嘛!」天呀,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十年前肇禍者與受害者竟一直就相處在同一宅院里而互不知情,這是巧合呢?還是上蒼刻意的安排?「這一切可別讓幫我去買咸餅的藍翎給听……」
「砰」的一聲,房門外傳出磁碗的碎裂聲。
「糟了!」董瑋、曉梅二人相顧,一陣惶然凝在兩人的視線間。
☆☆☆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層層煩亂的心緒如波濤洶涌而至,在即將遭淹溺的時刻,藍翎來到了「寧靜」湖畔,一心冀盼「寧靜」能滌盡她所難以承受的。
翟揚不該是害死她雙親的凶手!不該是,她不要事實是這樣的!不要——
被趕出翟家的這段日子以來,翟揚的關照是這般的殷勤真切,可是怎麼會、怎麼會一下子全變了樣?難道他是在做戲?他對她的好全是另有目的,而非是真愛?不!不!她不相信。
天啊!不要這麼殘酷,上蒼,不要,求您不要!
該怎麼辦呢?就當自己還不知道?還是讓真相曝光呢?不,不可能的!為什麼凶手會是他呢?為什麼——
「爸、媽,我該怎麼辦呢?你們要我怎麼辦呢?為何你們當初不帶我一走?為何——」
「我活得好苦啊!真的活得好苦。難道,我的一生就注定這樣愁苦、悲慘的嗎?」
藍翎一雙凝視湖面的眼不斷溢出淚水。
☆☆☆
「姓翟的,你這渾帳!你快說你把她給逼到那里去了?」負傷的董瑋阻在五米路口,擋住翟揚的去路。
見到董瑋,翟揚不疑有他將車煞住,並且有禮地探出頭來,溫和地說︰「謝謝你幫了翎兒一次,我在此也代露茜向你道歉。至于醫藥費——」
「你少跟我打哈哈!想拿錢來搪塞我此行來的目的嗎?門都沒有!你說,你是不是見事跡敗露便先藏住了人,好預作打算避去刑罰的?」
「你在說什麼?」翟揚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地步下車。「你確定你是來找我的嗎?」
「你還裝蒜!你干的惡事,我不來找你、我找誰去?你快說,藍翎她人呢?這些天你把她給藏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想對她怎樣?」
「你說翎兒她失蹤了?」翟揚的神色一怔。「怎麼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翟揚不知道藍翎失蹤了?怎麼會呢?若不是翟揚畏罪藏了她,她會跑去哪兒?都兩天兩夜了,她仍不見蹤影,莫非是她想不開了?不!不會的!馬爺爺還需要她的照顧,她不會想不開的,她不會丟下馬爺爺不管的。「你真的沒藏她嗎?」
「我為什麼要藏她呢?你又為什麼會懷疑我藏了她?」
「就因為你十年前闖下的禍啊!」
「你、你怎麼知道的?」翟揚更驚訝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那翎兒她,她也知道了?」翟揚突感一陣暈眩。
「沒錯!」董瑋憤怒地揪起翟揚的領帶。「你害得她家破人亡,難道她不該知道嗎?你這該下地獄的渾帳!」說罷,董瑋狠狠地給了翟揚一巴裳,這巴掌算是幫藍翎打的。
他是該下地獄呵!若能以他的死來交換翎兒雙親的存活,他願意,真的願意。但現在不是懺悔的時候,得快點兒找到翎兒才是。驟承這麼大的刺激,藍翎很可能會做出令他終身遺憾的傻事!而他情願跪在她的膝前說罪懲,也不願她出任何的意外。真希望此刻有人能夠陪她、傾听她的苦處;但據知,除了老馬和他,她根本就沒有可以談心的朋友!她能到哪里去發泄情緒呢?對了,他突然想到了寧靜湖。
「唷,不說話了?你以為保持沉默就能推掉責任嗎?告訴你——」
「什麼都別說!」他猛然拍了拍董瑋,肯定地說︰「走,馬上跑去一個地方!」
☆☆☆
「曉梅,你有事嗎?」翟靂瞧見正步離他房門的曉梅,不禁詫異起來。
曉梅听了叫喚,止了步,回過頭,神色間仍有猶疑。「二哥……」
「你怎麼啦?怎麼垂頭喪氣的!」翟靂走近曉梅的面前,順手捧起她的臉蛋兒。「我猜,你這小腦袋瓜里絕對有著著重大的秘密,快告訴二哥!」
曉梅因著心虛,別了臉避開翟靂關注的目光,然後敷衍著說︰「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想來問問你,有沒有注意到大哥這兩天有什麼不一樣的?」
「阿揚他——」翟靂想了一下。「他好像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嘛!你怎麼啦?怎麼會這樣問我呢?」
「沒,沒什麼啦——」兩天兩夜的獨自擔憂,頓時受到親人的關注,曉梅一下子便紅了眼眶。
「還說沒什麼,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明擺著有事嘛!你都來找我了,怎麼還不願意說呢?」
「二哥,我——」紅紅的眼眶,一下子便滾落了憂心的眼淚。她不是掛懷翟揚會遭藍翎怨恨,而害怕這回的溜口會給自己招來了法律上的刑責。「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哥,我憋了十年了,我憋得好苦!我原只想找個人……傾訴的,沒想到卻讓不該听見的人給見了!」
「別激動,曉梅,慢慢的說給二哥听!」
☆☆☆
「翎兒!」引著董瑋來到「寧靜」的翟揚,一眼便瞧見了癱躺在湖畔的藍翎。
他沖向前去抱起翎兒,眼中、臉上掛的是滿滿的不忍與心疼。「翎兒,醒醒呀!」
藍翎在翟揚的呼喚中緩緩開了眼,兩日來的滴水未進使得她虛弱乏力。她好想向翟揚痛責一番,但現在,她卻是一個字也吞吐不出。
翟揚瞧見了她懷恨的眼神,不禁心肺全痛。「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的,你是該恨我,但請你讓我用一生來贖過、補償好嗎?我會一輩子照顧你的!我,愛你——」
愛?先傷人一身,再來說愛,這愛,未免也太勉強不給人留余地了吧!董瑋愈瞧愈不舒坦,愈听愈覺得是一派謊言︰「喂!你有完沒完,她都這個樣子了,你還一味地緊抱住她談情說愛!快走啦,她可能得送醫院呢!」
對呀,得先送她上醫院的。董瑋的話提醒了翟揚,他謹慎細膩地迅速抱起藍翎,就像呵護嬰兒般地,直往「寧靜」湖外走去。
☆☆☆
「我不準!更不準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去李家給我提這種事,你知道解除婚約對女方是多大的傷害嗎?」
「您不是真擔心李家會受傷害吧!您只是害怕自己多年來的夢想成了空!」面對父親一貫強硬的鎮壓態度,翟靂實在不得不表明自己堅定的心意。
「阿揚,你——你敢頂撞我?就為了一個窮女人,你竟敢頂撞我!你不曾這樣的,你看你給那女人迷成什麼樣了?好了,你現在什麼都別說了,等你頭腦清楚了之後,我再找你談,你出去吧!」
「爸,我現在頭腦很清楚,您要不願上李家去說,那我會自己去跟李大伯講明白的。」
「你,你想氣死我啊!?」翟天剛剛撫著胸口,滿臉脹得通紅。
「爸——」翟揚落跪,真誠地哀求著︰「求您別再主導我的一生了,別再拿我一生的幸福去兌現您的夢想,好嗎?」
「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听著自己的兒子說出自己多年來自私的用心,翟天剛竟無分毫的悔悟,反倒惱羞成怒︰「我都這把年歲了,還能圓得什麼呢?所有的盤算還不全為了你們!」
「您明明知道我並不貪求這些的啊!爸,權勢財富並不能滿足人的一生的,反而——」
「好啦!我吃到這把歲數了,難道還得讓你來教訓我嗎?反啦,你想造反啦!出去!解除婚約的事絕對不準再提了;否則,你就休想能分得我翟天剛的一分一毫!」
翟揚見無法軟化父親的態度,忍住傷心站起,步向房門口。就在打開房門之際,他停了腳步,毅然決然地轉身過來,堅定地說︰「爸,該到李家講明的事,我還是會去說的。」
「阿揚你——」房門小聲地被合上,翟天剛的憤怒也被隔離在房門的內側。
☆☆☆
「伯父知道全是露茜的不對,也清楚了你的來意,你們年輕人的事就由你們自己去解決吧!只是露茜現在的身子還差,希望你別太刺激她了——」
「夠了,爸!」躲在廳後的露茜走了出來。她的模樣變得蒼白憔悴,全然失去了平時的風采。「您不是不再管女兒的婚事了嗎?怎麼又好聲好氣地在求他別刺激、拋棄您的女兒了?哼,不用您拉下老臉,我李露茜還沒糟到得求人迎娶的地步!我是和一些男人搞過關系,我是墮過胎,我是不能再生育了,那又如何呢?憑我李露茜的條件,不怕沒有追求我的男人!」
「露茜,你在胡謅些什麼!你這孩子是不是病糊涂啦!?」
「爸,您就讓我把話說完吧!」露茜走到翟揚的身前,用著一雙極怨恨、極不友善的眼光狠狠地盯住他。「你真狠!我原以為你是來表示關懷、慰問的,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你竟還開得了口!你想舍我而娶藍翎是嗎?告訴你,我李露茜得不到的東西,也休想得到!我是絕不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稱心如意的!」
「你想怎樣?是你做錯在先,且一錯再錯的,你還想怎樣?」
「是我做錯在先?是嗎?十年前,是誰先錯了?要不是那場車禍——」
「住口!」翟揚轉身移開兩步,他不願再多瞧一眼這位號稱是自己的未婚妻那張充滿妒恨的容顏。
「住口?請你搞清楚這是我家,這兒容不得你胡亂撒野。」
「好,你既已下逐客令,那我現在就立刻走人;反正事情已經講明白了,伯父,很抱歉,打擾您了。」翟揚不失禮貌地向李老先生行個禮,便大步地跨出大門。
「好,你走,你給我走!很快的,我就會讓你回過頭來找我、求我的!翟揚你听著,很快你就會回過頭來救我的,哼!」
☆☆☆
「怎麼?我生病期間,連一次探視都沒有,而這會兒我自個兒登門來讓你瞧瞧,你還不歡迎啊?」望見正坐于大廳的翟靂在見到自己跨進大門時臉上閃掠過的些許訝異與不自在,露茜的感受真是不爽。
「怎麼可能不歡迎呢?請坐,露茜!」翟靂趕緊的佯出笑臉。「我還正想抽個時間去看看你的,沒想到你就已康復了,恭喜!」
「是嗎?」露茜的眼神明顯表露出不相信,但她的目的不在此。「不,不坐了,我是來找曉梅的。」計謀既定,自然得找個合謀的人,而一向听她話、又沒主見的曉梅自是極佳的人選。「曉梅啊?——」翟靂心中乍起一股保護曉梅的念頭。他深知曉梅的個性極易受慫恿,實不該讓她常和露茜相處在一起的。「呃,曉梅她——」
露茜隱約地看出了他的擔憂。「可別跟我推說曉梅不在家!她的車跟老申的車都在,所以,她是跑不掉的!」露茜邊說邊上樓欲找曉梅去。
「呃,不,她是跟阿揚出門去的!」
「跟阿揚?」露茜止步,轉身看住翟靂。「你當我和曉梅相處的這段時間是假的嗎?她一向就討厭她大哥,她怎麼可能會搭阿揚的車出門呢?」
翟靂一時啞了口,不知該如何應對下去。
而翟靂的無言教露茜全然明白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在瞎扯,她氣極了,她想堂堂的李家千金小姐怎可承受這種不受歡迎的欺騙呢?「哼,我看是你不想讓我和曉梅相見吧!」
「露茜,沒這意思的,只是——」
「沒這意思?你臉上擺的明明就是這一個意思。好啊,先是你大哥不理我,現在連你跟你妹子也都看不起我了!你們,你們好過份!好現實!不讓我見曉梅是嗎?哼,沒關系,我一個人照樣能辦!你既不讓曉梅參予我的計劃,那麼,就直接等著看好戲吧!看你大哥阿揚是如何乖乖地回到我的身邊;看你未來的嫂子是多麼的不簡單!不過你放心,我李露茜是不會為現在的事對你跟曉梅記恨的!」
「露茜!你可別又——」翟靂知道露茜又有把戲了,他想要好言相勸。
「別說,我不想听任何勸阻的話。倒是你,你才該听勸呢!你放著那麼多個門當永對的女孩不去追,你去跟阿揚爭個窮學生做什麼呢?我勸你還是早早收手,免得日後又多了一個傷心人,我可是不想傷害你哦!」露茜的話中帶著有挑釁,還有一點穩操勝券、老謀深算的意味。
什麼意思啊?露茜她又想對藍翎采取不利的行動嗎?嗯,听她話中的意思應該是這樣沒錯,那,該會是什麼樣的手段呢?前次的事已夠震驚人心了,此次一定更——這怎麼行!?不行!他一定要當面問清楚︰「露——」
「好吧!」露茜刻意阻斷他的發言。她往樓梯上頭瞧瞧,又步回廳內。「就當次傻瓜,相信曉梅不在吧!免得日後我們叔嫂難以相處,我走啦!拜!」。
☆☆☆
「二哥——」
「曉梅,就算是幫二哥的忙,好嗎?」
「你實在沒必要再替藍翎做什麼了,人家又不領你的情!」
曉梅這話也不是沒道理,只是既已知道的事不管,又覺得過意不去。「這也不算是替藍翎做的,你難道希望再看見露茜她闖下更大的禍嗎?」
「當然不希望啊!可是——」
「可是會害怕是不是?你只是盯梢跟蹤而已嘛!之後的事,二哥就不會再讓你介入了!」
「喔,那好吧——」曉梅雖然應允,但仍有些遲疑。
「那明天二哥就調部車給你,你可別開自己的跑車去;只要發現什麼,就得馬上通知二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