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坐在古敕的面前,他真的無法忽視在廚房以及客廳里頭穿梭的那個小身影,她身上穿了一件古敕幫她精心挑選的洋裝,外頭還圍了一條圍裙,看起來還真的有點像個居家小女人一樣。
「你說……她喪失記憶了是嗎?」方文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古敕在電話里頭有向他說過了,不過還真的很難相信。
「嗯嗯。」古敕點點頭,「真多虧了你請的那名保鑣。」就是因為他的那一腿讓王榛的頭去撞到了酒櫃,所以她才會失憶。
「你是在向我道謝嗎?」
「當然,方先生你听不出來嗎?我真的挺感謝你的。」
要不是因為他雞婆的個性,他可能沒辦法和王榛一起快樂的生活吧!就算是她那時答應了他的要求,但她要背負的包袱真的是太大了,她從小在組織里頭長大,要她背叛她的組織是不可能的事,和他在一起相信她也不會快樂。
「是嗎?是嗎?」方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那她現在還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
「別疑神疑鬼的好嗎?方先生!她可是連拿個玩具槍都有問題呢。」
前些日子,古敕帶著王榛去百貨公司里頭買東西,結果當兩人逛到游戲區的時候,他提議要玩射擊游戲,沒想到她連槍都拿不好。
「真的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現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古敕調侃的說道。
「對了,那個殺手組織應該知道你沒死才對,會不會又找人來暗殺你?」
「不曉得。」
「我真的很為你擔心。」
「現在你別擔心那些了,我傳真給你的那些台詞你背起來了沒有?」為了要讓方文不要露出破綻,他昨夜可是熬夜寫了一大篇的台詞然後傳真給方文,要他務必將里頭的台詞背的牢牢的。
「當然,我可是花了很久的時間背的,可是你的台詞也太多了吧!」他是古敕的經紀人,沒想到現在還得充當臨時演員,這真的是太累了。
而且……方文自認為在演戲這一點,他可是沒有半點天賦,要是他的演技不錯,他早就不做經紀人了。
「你確定你全都記熟了嗎?」
「應該吧……」他從口袋里頭拿出了那張傳真紙想再復習一遍。
「將那個東西收起來,被小榛看到可就不好了。」他示意方文將小抄收起來。
「可是——」
「別怕,方先生!你一定可以成功的,也許這就是你轉行的一個契機呢!」
「別傻了。」方文連想都不敢想。
「小榛來了,不該出現的東西別讓她看到了。」
「噢。」方文迅速的將傳真紙塞回口袋,對著走到他面前的王榛露出了個笑容,「嗨……」
「方先生,吃飯了。」
「好的,真的是不好意思!兩手空空的到你們家里拜訪,還賴在這里吃飯。」
「怎麼說這種話呢?平常家里頭也只有我與古敕而已,多一個人用餐氣氛會熱鬧點。」不知怎地,王榛就是喜歡很多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這樣就算是家常小菜也會變得如山珍海味一般。
「那我就不客氣了!」
「小榛……你別和他說這麼多,他只是口頭上說說,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他上我這兒來除了騙吃騙喝之外,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帶幾顆葡萄、龍眼過來。」坐在一旁的古敕揶揄的說道。
「古敕,你怎麼說這種話啊……」王榛瞪了古敕一眼。
「是啊,你看王小姐都在為我抱不平了。」方文也跟著說道,此時他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嚕了幾聲,讓他歹勢的低下頭。
「方先生,餓了吧?」
「是飯菜太香了,所以我的肚子才會叫的這麼大聲。」真香,看來王榛的廚藝還真的挺有一套。
「別忘了你只是個客人而已,別吃太多……走吧!用餐去了。」
***
「什麼?大師姊已經失蹤了將近三個月!?」媮心坐在大廳里頭忍不住的尖叫。
怎麼會這個樣子呢?她知道王榛的個性一向是十分負責的,她絕對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失蹤讓人找不到她。
怎麼會這樣呢?是不是她出事了啊!
從沈魟那里得知王榛接下了任務,目的是要刺殺當紅的男模特兒莫言……在她最後一次向他報告之後,就音訊全無了,若是被警察抓起來也應該可以打探到一點消息啊……但她整個人就這麼消失無蹤了。
媮心、丁曈及王榛三人雖然是師姊妹,可是三人的感情好的連親姊妹都比不上,一得知王榛失蹤,兩人就在聶鳩的住處開會討論著。
「媮心,冷靜一點!說不定你大師姊只是去某個地方散散心而已。」聶鳩將媮心小小的身子摟在懷里頭輕聲的說道,看她擔心的模樣他有些心疼。
「不可能的。」媮心搖著頭。
「我派人去找找看好了。」坐在丁曈身旁的傅烈也跟著說道。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她是你們的大師姊,在輩分上我也得稱她一聲大師姊不是嗎?」傅烈說道。
「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丁曈感激的說道。
「我們之間有必要這麼客氣嗎?」傅烈不以為然的挑挑眉。
「我會透過管道找到那個模特兒,私下和他談談。」聶鳩也說道。
「嗯,相信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大師姊的下落。」
「希望上天保佑大師姊別出什麼事才好!」
媮心一想到王榛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她小小的身子就不停的發抖,雙手合十不停的向上帝祈禱。
***
「古敕,有人想見你。」方文走入了古敕的休息室里頭,對著正閉目養神的古敕說道。
「如果又是那些貴婦人及小姐的話,就全都把她們打發掉吧!」
先前他還會花一些時間應付一下她們,可是對現在的古敕來說,他一顆冰冷的心全都被王榛給佔滿了,她讓他感受到什麼叫作家庭的溫暖,所以他現在可是連看都不看其他女人一眼。
「依我了解你的程度來說,這一點我當然知道……之前有幾名女人來找過你,全都被我給打發掉了。」
「你的意思是找我的是個男的?」他放下了手中的劇本微張開眼。「若是有同性戀傾向的就不用了。」
「不,對方有事想找你談談。」
「正事?」他蹙了下眉,「什麼事?」
「他希望能與你當面談。」因為對方來頭不小,所以對他的要求他也只有當傳聲筒的份。
「誰?這麼大牌……」他輕笑著,「難道他不知道要和我合作或者是談什麼戲約,全都是要經過你嗎?得罪了你真的挺不好的。」
「問題是……他似乎不是來談這個的,不!正確的說法是他應該不會來和你談合作的事,因為他的企業觸角並沒有伸及演藝界。」
「听起來似乎是個大人物。」
「相信你也听過他的名字,他是『聶氏集團』的總裁聶鳩,他現在人在對面的那家咖啡廳里頭,希望你能過去面見一面。」
「怎麼?難道他也是覬覦我的男色嗎?」他冷哼的說道。
「別傻了!若是他真的對你有興趣,我一定會把你包的美美的送到他的面前,人家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他也不曉得為何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突然會來找古敕,他的來意真的令人好奇。
「我想以我現在的身分地位,我不用出賣我的吧!」
「呿——」方文啐了聲,「這句話真的不像是由優雅的莫言口中會說出來的,怎麼?你見不見他?」
「為何不見?我倒要看看這麼一位大老板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
咖啡廳里頭的一角坐著同樣吸引眾人目光的兩個男人,就算他們兩人已經坐的很隱密,但還是引人注目。
聶鳩一襲黑色的西裝,溫文儒雅的臉孔上只帶著笑容,其他的情緒全都隱於他那無框的眼鏡下。
而相較與聶鳩的淡然,古敕給人的感覺除了優雅之外,還帶了那麼一點點神秘的色彩。
「久仰大名。」聶鳩客套的伸出了手對他說道。
「久仰。」古敕也伸出手回握住聶鳩的手。
「我知道莫言先生你很忙,很冒昧打擾你一些時間。」
「哪里的話。」古敕觀察著聶鳩,他相信眼前這個斯文的男人應該也是同樣的在觀察他才是,「聶先生公事繁忙,是什麼事情要找在下?」
「其實我只是想和你探听一個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她而已。」
「和我探听一個人?很抱歉!我不是開徵信社的,要找人應該去委托徵信社才是吧!」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為何會來打擾莫言先生,一定有我的原因。」聶鳩為自己點了一杯咖啡之後,將Menu遞給了古敕。
「原因?」
「是的,因為你應該是最後見到我朋友的人。」
「誰?」這倒真的是奇怪了,古敕不覺得他與聶鳩會有什麼共同的朋友,「是我們這個圈子的嗎?」其實他深交的人真的很少,一般圈子里頭的人和他幾乎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不是。」
「那很抱歉了,我可能幫不上聶先生你的忙。」他搖了搖頭。
「等等,莫先生,你先別這麼說!我剛才說過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也許從你這里真的可以讓我們知道一些什麼。」
「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聶先生,你想找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勞駕鼎鼎大名的聶氏企業總裁親自出來找人?
「這是她的照片。」聶鳩從口袋里頭掏了張照片放在桌上,「不知你有沒有見過她?」
拿起了照片,古敕看了一眼之後眼楮便眯了起來。
這不是……王榛嗎?聶鳩與王榛是什麼關系?他怎麼會知道從他這里可以得到王榛的下落!?
他心里頭有著許多的疑問想要讓聶鳩解開,可是卻又怕他與王榛的交情非比尋常,是他不想去想的那一種……
「你和這位小姐是什麼關系?」
「你見過她對吧!」在商場上識人無數的聶鳩,很明顯的從古敕的臉上知道了他的心事,雖然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的十分細微,不過還是被他給看穿了。
「沒有。」他否認。
「莫言先生,我知道你一定見過她。」
「我說沒有。」古敕重復了遍,「聶先生,很抱歉……我想我真的幫不上你的忙。」
聶鳩實在是太聰明了……不,應該是說,他真的是擅於觀察每個人,在他的面前他只要多待一秒鐘,相信他一定可以從他的臉上知道更多的事。
古敕站起身,拒絕再和聶鳩談下去。
「她是個殺手,你則是她的目標,這就是我為何會找到你的原因。」聶鳩繼續說道。
古敕握緊了拳頭,一股氣往胸口沖,他的個性陰鷙,不喜歡被人知道太多的私事。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
他說話的語氣不若先前那麼客氣,兩人之間的空氣彷佛就在一瞬間凝結般。
相較於古敕的動怒,聶鳩仍是一派的溫文儒雅,他深信負面的情緒並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只有冷靜的思考才能得到他最想要的答案。
「很少人能瞞得住我事情,你也是。」他端起了咖啡啜了口。
「說——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莫言先生,坐下來談談不是很好嗎?我不習慣將頭抬的高高的說話。」
「哼。」古敕在聶鳩的面前坐了下來。「我很忙。」
「我知道,我並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問。」他點頭,「我會知道你是王榛暗殺的對象其實很簡單,因為我的未婚妻是王榛的師妹,她失蹤了三個月,內人十分的緊張。」
他的話令他感到訝異,「你未婚妻也是個殺手?」
「是也不是。」他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所以我才會找上你,她現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拒絕回答他這個問題。
就怕讓聶鳩知道王榛人在他那兒,會想辦法帶她回去,甚至於讓她接受組織的制裁。
聶鳩笑了數聲。
「既然莫先生不願透露王榛的行蹤,那我也就不勉強了,很抱歉打擾莫先生寶貴的時間,有機會再見吧。」他站起身,從皮夾子里頭抽出了張鈔票之後放在桌上。
他並沒有繼續追問王榛的下落,雖然古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他早就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你……」
聶鳩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直直的往門口走去。
而古敕則是跟在他的身後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廳里。
***
「聶鳩、聶鳩,你回來了啊——」
一見到聶鳩推門走入屋子里,媮心立即張開了雙臂撲上了他,而聶鳩則是將她抱個滿懷。
「這麼想我?」他在她圓圓的臉上親了下,「我們才幾個小時沒見面而已……」他將媮心打橫的抱起,就想走入臥室。
「喂喂喂……你要做什麼?」媮心嘟著嘴拍了拍他的肩。
「回應你的熱情。」
「誰說要和你做那件事了啊,我有事情要問你,不過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才是。」
今天聶鳩告訴她公司里頭沒什麼事,所以他會抽空去見那位大牌模特兒,她這麼急著想見他就是想知道消息。
「小的資質駑鈍。」
「喂——快說!」她不悅的再拍了拍他的胸膛。
「哎……」他嘆了口氣,原本要往臥室前進的步伐踅了回來,走到沙發上坐下,讓媮心坐在他的腿上,「我見到莫言了。」
「然後呢?」
「雖然他沒有承認,不過我知道他應該見過你的大師姊才是。」
「然後呢?我大師姊的下落呢?」
「嗯……我想只有莫言知道而已,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將王榛給藏起來了。」
「喂!」媮心揚高了聲音,「你這算哪門子的消息啊?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你自己猜的。」
「你不相信你未婚夫的能力嗎?」他反問著。
「也不是這麼說啦。」媮心搔了搔頭,「不過我真的很擔心大師姊。」
「我說了別擔心她了,她很好。」
「要是她不好呢?」她圓圓的大眼瞪著聶鳩,「要是師姊因為失手被莫言給抓到,然後吊在地窖里里頭用皮鞭毒打,甚至於把她打死、毀屍滅跡了怎麼辦?」
听到了媮心的話,聶鳩苦笑了幾聲,他從以前就知道媮心是個想像力豐富的女人,沒想到她的想像力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媮心,這個年代里頭還有地窖嗎?」
「沒有地窖可以用地下室代替。」她回道。
「私刑在台灣法律上是不允許的!」
「很多人都偷偷的做啊!」她再繼續的說道。
「如果你師姊真的被殺了,那屍首要藏在哪里!?」
「哎唷……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呢,我都說了毀屍滅跡了嘛!」
好笨唷,虧她一直以為她的未婚夫是個最聰明的男人,看來是她高估了他,其實他是個笨蛋、飯桶。
「媮心,你想太多了。」
「沒有啊……我哪有想太多啊,我這叫合理的懷疑。」
「這已經超過合理懷疑的界限了,你要相信我的話,我說你師姊沒事就一定沒事。」
「哼!」她的小鼻孔重重的哼了聲,「反正你去了一天就是什麼線索都沒有對不對?好!沒關系……既然未婚夫這麼無能的話,我這個當你未婚妻的人就只能自食其力了。」她要自己去找王榛的下落,不想再指望聶鳩了。
「媮、心……」
「別叫我,我不要听。」
「我說了她沒事。」
「我說了我不要听,我現在心情不好,晚餐我們不要出去外頭吃了,桌上有泡面你自己拿起來泡一泡。」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從聶鳩的腿上跳了下來之後,立即沖入了自己的房間內。
她生氣了!
看到媮心這個舉動,聶鳩也只有搖頭的份,在某些時候媮心是很任性的,而這一點任性讓他覺得挺可愛的。
再度的嘆了口氣,聶鳩萬萬沒想到身為這麼大一間公司的總裁,竟然得淪落到吃泡面!
也罷,偶爾吃也是一種樂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