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志和方紅綾坐在房間里,兩人臉上都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方紅綾用手托著腮幫子,嘆氣說︰「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什麼怎麼辦?」方大志不解的問︰「那個項遠不是拿你沒輒了嗎?」
「那是以前哪!」她無奈的說。「打從他和紫嫣和好後,現在他們倆每天形影不離的,我每次去找他,總是看到他和紫嫣在一起。以前我還可以死皮賴臉的硬纏著他,現在紫嫣寸步不離的守著他,你要我怎麼做嘛!」她瞪著方大志,埋怨道︰「都怪你啦!如果你可以絆住紫嫣,那我也不會陷入苦戰了啦!」
「你怪我,我還要怪你呢!」方大志不滿的說。「我和紫嫣本來好好的,都是你無緣無故帶著項遠到樹林子里來搗亂,害得紫嫣現在對我愈來愈冷淡,以前我邀她出來她都會答應,現在她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方紅綾站起來,重重地跺腳,懊惱地說︰「我還以為讓項遠看到你們在一起,他一定會和紫嫣分手的,天曉得他們居然和好了,反倒和我們疏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功虧一簣了啦!」
「唉!」方大志嘆了口氣,方紅綾心里不好過,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他只要看上哪一位姑娘,沒有一個不手到擒來,乖乖就範的。沒想到遇到了紫嫣,他不只想得到她的人,還想得到她的心。所以他才會一改往日的作風,溫柔的對待她,希望她能被他所感動,他努力了一個多月,看來這招已經沒有用了,因為紫嫣根本不在乎他,她的心里自始至終只有項遠一個人。
「有了,我想到一個方法了!」方紅綾靈機一動,她說︰「大哥,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陪你一起去見爹,告訴他你喜歡紫嫣,要他做主把紫嫣許配給你。」
「你這個法子我早就試過啦!」方大志悶聲的說。「前些日子我曾經告訴過爹,告訴他我想要迎娶紫嫣,他听了之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他說雖然紫嫣和我不是親兄妹,但現在既然她和我以兄妹相稱,我就不該打紫嫣的主意,我這麼做是有違倫常的。他還警告我如果以後再提這檔事,他就要打斷我的腿,讓我下半輩子都無法走路。」
「乖乖,咱們的老爹何時成了這麼懂倫理道德的人了?我看一定是梅姨暗地里扯我們的後腿,大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概吧!」方大志苦惱的說。「總之咱們別想指望爹了,還是要靠自己想辦法才行啊!」
「嗯,這個嘛……」方紅綾繞著桌子兜起圈子來了,她非得趕緊想出個辦法來才行,眼看兩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萬一項遠的家人真的把一千萬兩的銀子送來,那她爹看在梅姨是紫嫣的親娘這層關系上是一定會放人的,到那時她和方大志不是同時都要落得兩頭空了嗎?
「有了!」她又想到了一個法子了!她附在方大志的耳朵說︰「大哥,這是我能想到最快也最好的方法了,做不做全由你自己決定,如果你覺得不好,那我也沒其他的方法幫你了!」
方大志思考片刻,他握緊拳頭,咬著牙說︰「好,就依你說的,咱們先做了再說。」為了能得到紫嫣,他不在乎用什麼方法,即使是最卑劣的手段。
「好,說做便做!」方紅綾看上去很興奮,因為一旦這個方法成功,那紫嫣是非她大哥不嫁了。一旦紫嫣成了她的嫂子,那她對付項遠可就容易多了!
「事不宜遲,我們明天晚上就做。」她說。
☆☆☆
「叩叩叩!」紫嫣才剛吹熄了蠟燭,頭剛踫到了枕頭,就有人在敲門了。
「一定是項遠。」她嘀咕著,因為先前項遠整個晚上都賴在她房里不肯走,她好不容易才趕他回房去的,一定是他還意猶未盡,又折回來要她陪他聊天了。
「項遠……」她打開門後很快的住口了,因為她見到的人不是項遠,而是一直把她視為眼中釘的方紅綾。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不是項遠。」方紅綾笑著說。
「這麼晚了,有事嗎?」紫嫣對她的突然來訪感到訝異,她要找的人應該是項遠,不是她吧!
「我有事要找你談,跟我走吧!」方紅綾不等她回答,掉頭就走。
「紅綾,等一下。」匆忙的隨手抓件外衣披上,她在她身後追問道︰「你要帶我上哪兒去?有話不能在這里講嗎?」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方紅綾回頭看她,一抹嘲弄的微笑掛在嘴邊。「怎麼,你不敢來?怕我吃了你嗎?」
「我不是怕,而是……」
「不怕就跟我走吧!」方紅綾快步的向前走去。
「紅綾……」紫嫣來不及仔細考慮了,很快的追了上去。
她們倆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方紅綾帶著紫嫣來到了一間看上去很破舊的柴房前面,這里距離大廳、臥房都有一段距離。平常也很少人會來這兒,因為這個柴房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了,里面除了放些廢棄的木材、東西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里是什麼地方啊?」住在黑虎幫一個多月了,紫嫣還不曉得有這麼一個地方。她看了看四周,除了眼前的柴房外,就只有一些大樹和遍地叢生的雜草了,在昏暗不明的月光照射之下,給人一股陰森森的感覺,看得她心里直發毛。
「想知道的話就進來吧!」方紅綾推門進去了。
紫嫣也硬著頭皮進去了,只見屋內燭火閃爍,除了方紅綾,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人——方大志。
「大哥,你怎麼也在這里?」紫嫣看著他,一臉的疑惑和不解。
這時方紅綾忽然朝她撲過來,一把將她推進方大志的懷中。「大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她迅速的奔了出去,並且在門外加了把鎖。
「紅綾,你快開門啊!」紫嫣從方大志的懷中掙月兌,不斷的用手拍打著門。
「紫嫣,沒有用的。」方大志朝她走過來。「不論你怎麼的大聲喊叫,都不會有人听到的。」
「別過來!」紫嫣抓緊身上的外衣,她恐懼的尖叫︰「你要干什麼?」
「你說我要干什麼呢?」方大志在她面前站住,他臉上邪惡的笑容是紫嫣從來沒有見過的。「我要你成為我的人呀!」他朝她撲了過來。
「不要——」紫嫣輕盈的身子一閃,讓他撲了個空。「大哥,你不會這樣待我的,你平常不是這樣子的呀!」她不相信的喊。
「那全是我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要討好你呀!」方大志繼續朝她逼近,他貪婪的注視著她,垂涎的說︰「不過我等不及了,如果要讓你對我死心塌地的,就只有先得到你的人了!」他再次撲向她。
「不——」紫嫣這次沒能逃掉,她的左手被他拉住,整個人跌進他的懷里。
「放開我,放開我!」她被他壓在地上,她能感覺到他的手正在撕開她的衣服,而他的嘴則在她臉上粗魯的吸吮著。
「不,不要。」她眼中淚水瘋狂的落下,她嘶聲大喊了︰「項遠,救我,快來救我啊。
☆☆☆
由于睡不著,項遠一個人獨自到屋外走走。他本來想去找紫嫣的,但是他想紫嫣多半已經睡著了,所以只好放棄這個念頭,提著燈籠獨自逛逛了。
他和紫嫣平時多待在屋內,最遠也只有到後面的樹林子而已,至于黑虎幫里面,他從來沒有走進去過。他愈往里面走,周遭的雜草就愈多,也愈見荒涼,然後他遠遠的看到前面似乎有個小屋,里面還透著亮光。他再往前走,居然看到了方紅綾站在那間屋子前面。
「紅綾,這麼晚了你在這里做什麼?」他來到了她的面前。
「項遠,怎麼是你?」方紅綾顯然大大的吃了一驚,她神色慌張的說︰「我無聊嘛!所以出來走走,我……正要回房去,我們一起回去吧!」她挽住他的手臂,很快地拉著他往回走。
「等一等,」項遠感到不對勁,方紅綾的眼神飄浮不定,言詞閃爍,這些都讓他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哇,我……」
方紅綾的話還沒講完,這時他突然听到一聲淒厲的叫聲︰「項遠,救我……」
是紫嫣?而且是從那間屋子傳出來的。項遠甩開方紅綾破門而入,他看到了方大志壓在紫嫣的身上,而紫嫣正拼命掙扎著,雙手不停捶打著他。
「你這個禽獸!」他大吼一聲,提起方大志的衣領,接著他的拳頭不斷在他臉上、身上落下。
「不要打了,項遠。」方紅綾插進來想要分開他們,卻被項遠推了出來,跌倒在地。
「你敢動我的紫嫣?看我不打死你!」盛怒之下的項遠豈能輕饒他?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鑼聲大作,方紅綾大喊︰「不好了,有人攻進來了!」
有人攻進來了?項遠愣了一下也忘了繼續教訓方大志了,被他打的鼻青臉腫的方大志利用這個空檔,和臉色蒼白的方紅綾很快的逃了出去。
「項遠……」紫嫣微弱的呼喚聲提醒了他,他連忙過來將她抱起,見她滿臉淚痕,身上的衣服多處被撕開,露出了雪白的肌膚,他心中一痛,抱緊了她。
「那家伙真該下地獄去的!」他心痛不已的咒罵著。
「項遠,我沒事,幸好你及時趕到,要不然我就……」講到這里,驚魂未定的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家伙有沒有傷到你?」他焦急的問。
紫嫣搖搖頭,掙扎著要起身,項遠趕緊將她扶起來。
「方紅綾剛才不是說有人攻進來了嗎?」她看著他問道︰「會不會是九王爺帶人來找我們了呢?」
「可是距離兩個月還有十天哪!九王爺應該沒有那麼快才對,不過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好了!」項遠月兌下他的衣服讓紫嫣穿上,然後便走了出去。
果真是有人攻進來了!他們一路走著,不時看到有人橫尸在路邊,而且都是黑虎幫的弟兄,嚇得紫嫣直往項遠的懷里躲,而項遠也全神戒備注意著四周,步步為營的走著。
這時前方傳來兵刃交接的聲音,還有人吆喝的聲音,項遠要紫嫣躲在他背後。他大步向前一看,看到四個土匪和三名官兵正在交手,還有一個圓圓胖胖的女人也在其中,項遠見了她欣喜若狂的叫出口︰「小玉米!」
「項遠,紫嫣。」小玉米和那三名官兵很快的解決了一個土匪,她興奮的沖向他們,她首先熱情的抱住了紫嫣。
「看到你們平安無事,真好!」她放開了紫嫣,接著又要抱項遠。
「不必了!」興奮歸興奮,項遠還不至于被興奮沖昏了頭,他還是很有理智的,小玉米想要乘機揩他的油,等下輩子吧!
「小玉米,九王爺也一起來了嗎?」紫嫣問。
「嗯!」小玉米點點頭,她說︰「那時我一出了這樹林子,就把負責押送我的那四個人解決掉了,然後我這一路日以繼夜不停的趕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回了燕京了,見到了九王爺。九王爺知道此事後,立刻奏明皇上,皇上也很快的派兵給他,然後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這里了!」
「辛苦你了,小玉米。」紫嫣感激的看著她。
「小玉米,你這次做得很好。」項遠也很難得的稱贊她。
「好了,這些感激的話留在以後再說吧!」小玉米眉飛色舞的說︰「你們不知道九王爺有多神勇,他一個人就不知道殺了多少的土匪呢!嚇得很多的土匪還沒打就先投降了,現在只剩下那個頭頭還有十來個土匪在大廳那里做垂死的掙扎而已。」
「項遠,那我娘她……」紫嫣不安焦灼的喊︰「我娘她會不會……我怕她……」
「紫嫣,你先不要著急。」項遠問小玉米︰「現在所有的人全在大廳嗎?」
「對呀!」小玉米也安慰著紫嫣。「紫嫣,你放心好了!我們的官兵不會傷害老弱婦孺的,梅姨現在一定安然無恙的在九王爺身邊的。」
「那我們快到大廳去吧!」紫嫣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拖著項遠直奔大廳去了。
☆☆☆
紫嫣一行人在大廳外,就見著好多官兵和許多已投降的土匪,項遠問一個官兵︰「九王爺呢?」
「九王爺還在里面,和那位老大對峙著。」
他們三人進到了大廳,此刻九王爺的人已經把方生團團圍住了,而梅姨則站在九王爺身旁,一臉焦急不安。
「娘——」紫嫣奔過來抱住她,「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
「孩子,我很好。」她用冰涼的手握住了紫嫣。「你過來勸勸你爹吧!我勸不動他。」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l——方生突然大聲怒罵了起來,他齜牙咧嘴的說︰「你好哇你!你居然還聯合外人來毀我黑虎幫。簡意梅,算我方生倒了八輩子的霉了,才會收留你這種女人。」
「不,我沒有。」梅姨瘋狂的搖著頭。「生,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啊!」她哭叫著。
「方生。」九王爺厲聲的說。「你一生作惡多端,早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不要做垂死的掙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呸,」方生怒火中燒的說。「我方生闖蕩江湖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你想要我投降,門兒都沒有,反正橫豎是一個死,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他舉起大刀和對峙的官兵又開始廝殺了起來。
「生,不要。」梅姨突然尖叫著撲向他們,在紫嫣的尖叫聲中,方生的大刀在一陣混亂中刺進了她的胸膛。
「娘——」紫嫣哭著撲向她,她哭喊著︰「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是何苦呢?」
方生茫然的看著梅姨胸口不斷涌出來的鮮血,抱住她的身子,淒厲的喊著︰「小梅,你這是為什麼?你這是為什麼啊?」
梅姨緩緩的睜開眼楮,吃力的說︰「生,不……要執迷不悟了,這麼多年來,為了愛你,我一……一直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對你的所作所為假裝視而不見,但是……」她喘著氣困難地說著。
「娘,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紫嫣慌亂的抓住了項遠。「項遠,你快去請大夫來,快呀!」
「紫嫣,」項遠心痛的抱住了她。「你娘胸口中刀,我看她是好不了了!」
「不!」紫嫣絕望的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
「……生,」梅姨用她剩下的一絲絲力量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哪!」
「小梅——」方生用力地抱住她,成串的淚水奪眶而出。「我錯了,我錯了……」他又哭又叫的︰「我知錯,我認錯,我只求你不要死,你並沒有做錯事啊,該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壞事做盡的他,在這一刻終于大徹大悟了,但是卻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他後悔了,覺悟了,卻也已經太遲了!
梅姨伸出手輕撫他的臉,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紫嫣呢?你在哪兒?」她氣若游絲的喊著。
「娘,紫嫣在這兒。」紫嫣跪下來握住了她的手。
「紫嫣,我的乖女兒。」梅姨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的消逝,她急促無力的說︰「娘又要丟下你了,娘……對不起你,我可憐的女兒啊!」
「娘,不要哇!」紫嫣悲痛的哭著。「你不能死,我不要你離開我!」
「乖,不要哭。」梅姨右手握著紫嫣的手,左手握住方生。「我愛你,」她深情的看他最後一眼。「永遠都愛你。」說完,她微笑的閉上眼楮了。
「小梅,小梅——」方生嘶吼著。
「娘,不要。」紫嫣伸出顫抖的手模著梅姨的臉,臉還有些余熱,但是卻已毫無氣息了。
「娘呀!」她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紫嫣——」項遠和小玉米上前扶住了她。
「小梅,不要怕。」方生一手抱住梅姨的身子,一手從她胸口拔出了他的刀。「你是為我死的,替我贖罪的。」他慘笑著,看著王爺說︰「不必勞煩你捉我了,只有我一死,方能替我自己贖罪。」他回過頭來看著梅姨,溫柔的說︰「小梅,你等我,我馬上就來陪你!」他一刀準確的刺向自己的心窩,然後抱著梅姨一起倒下。
在場的每個人除了暈倒的紫嫣外,都屏息的看著這一幕,尤其是九王爺,他被梅姨的痴心相愛所感動,也為方生臨死前的良心發現感到欣慰,雖然方生是個大惡人,但是他到底還不失為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
這一夜,九王爺帶兵掃蕩了黑虎幫,黑虎幫的幫主自盡,一兒一女逃之夭夭,死傷人數眾多,投降的人更多,終于在這一役,掃除了黑虎幫二十年的臭名,九王爺替朝廷收服了這個武林中的敗類,還給社會大眾安寧的日子。
隔日,九王爺命人挖了兩個墓穴,將方生和梅姨合葬在一起。紫嫣跪在母親的墓碑前,悲痛的不能自己,幾度哭暈了過去。
「娘呀!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呢?」她傷心欲絕的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咱們好不容易才見面的,可是你這一走,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啊!娘。」
「紫嫣,你要節哀順變呀!你這麼哭是會哭壞身子的。」小玉米在她身邊陪她掉眼淚,她已經陪著紫嫣哭了整個晚上了。
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項遠也加入了她們,他跪在墓前,低聲說︰「梅姨,你安心的去吧!只要有我項遠在,我絕對不會讓紫嫣受到半點委屈的,我會盡我所能的給她快樂,給她幸福的,你好好安息吧!」他扶住紫嫣的肩膀,柔聲的說︰「我們該走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好嗎?」紫嫣讓項遠扶了起來,她拭去了淚水,啞著聲音說︰「娘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因為有她最愛的人在天上陪著她。從現在開始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說著,她忍不住靠在項遠的胸膛哭了起來。
「可是我不要這樣呀!」她啜泣的說︰「我以為找到娘我就不是孤兒了,可是她卻為了方生犧牲自己的性命,從現在開始我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項遠捧起了她的臉,輕輕的為她拭去淚水,他鄭重的、肯定的說︰「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你還有我啊!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不會離你而去的。」
「項遠……」紫嫣淚眼盈盈的看著他,他的這番話在一瞬間似乎趕走了她失去母親的痛苦,現在她心里只有暖暖的愛意和最深的感激。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項遠對她說。
「我走了,娘!」紫嫣深深的注視著墓碑,在心里向母親告別。「你好好休息吧!女兒會常常來看你的。」
紫嫣讓小玉米扶上了馬車,這時王爺走了過來,項遠這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對不起,你千里迢迢趕來救我,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呢?」王爺笑著說。「我還應該要感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立了大功呢!對了,你要和我一起回燕京嗎?」
「不了,我們打算先到揚州去看容兒。」
「容兒?」九王爺喃喃自語著,他的容兒,那個又嬌又俏皮的小丫頭,他唯一的女兒,他已經有九個多月沒有看到她了。
想到了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容兒,不禁要想起他的妻子柔兒了。這兩個他最愛的人,他沒有一天不想念她們的,這九個月來,他就是在這種強烈的思念中,度過每一個難熬的深夜。
「從這里到揚州只需三天的時間就可以了,王爺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看還是不要好了!」王爺推辭著,他是很想見到容兒沒錯,但是他也會同時見到柔兒和秦慕風啊!九個月前他成全了他們,如果他現在現身的話,那不是會很尷尬嗎?對他們三個人都不好。
項遠當然知道王爺不去的原因,他很佩服九王爺當年的勇氣,把自己的妻子還給她失散二十年的丈夫,要是換成是他,他可能還沒有他這麼寬大的胸襟呢!
「對了,」項遠故作驚訝的喊。「我突然想了起來,紫嫣曾經告訴我說秦慕風和王妃好像到杭州去了,听她說他們要在那里住上一陣子,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
「是嗎?」王爺心虛的笑著,柔兒竟然不在揚州,她去杭州了,這表示即使他去看容兒,也無法見到柔兒了。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吧!」這下子他可以放心去揚州了,照道理說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只見到女兒,見不到妻子,他又感到有些失望。
「太好了!」項遠替容兒高興。「容兒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他笑著說。
「嗯,我想也是。」王爺也笑了,不過笑得有點不認真,因為此刻他的心早就分成了兩半,一半陪著項遠沉醉在見到容兒後的喜悅,另一半的心早已不知不覺飛到了杭州,一個名叫桑婉柔的女人身上了。
☆☆☆
桑婉柔和秦慕風離開杭州,回到揚州已經有五天了。雖然他們離開揚州有好幾個月了,但是這幾個月來揚州的變化不大,倒是趙-所開的武館生意愈來愈好,上門來學功夫的人也愈來愈多了。
這些都是好事,不過有一件事卻讓桑婉柔他們困惑極了,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容兒和趙-這對小夫妻不但不再像以往那樣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整天黏在一起,反倒像個仇人似的,見了面也不說話,只是大眼瞪小眼的,一副處在冷戰的狀態中。
「小倆口準是在鬧別扭了!」桑婉柔是最清楚自己女兒的脾氣了,雖說是已經為人妻了,但是她的任性刁蠻還是和以前沒兩樣。她想這件事八成是容兒的錯,為了讓他們小倆口能早日和好,她必須找容兒談談才行。
「娘,是你啊!」容兒見到是她進來,還懶洋洋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呢!
「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睡?」桑婉柔拉女兒起床,並替她整理一下頭發。「怎麼,是身子不舒服嗎?」
「也不是不舒服啦!」容兒還是懶洋洋的。「就是最近變得比較容易累,所以就貪睡了點。」
「那也不能整天就只顧著睡覺,什麼事都不管呀!」桑婉柔握住她的手,柔聲的問︰「說吧!說說你和-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听底下的人說你們已經有十幾天都不說話,這事是真的嗎?」
「我也不想這樣子呀!這還不是要怪他,」容兒將高羿及郭人杰來找趙-的事告訴了母親,她憤憤的把話說完後,不忘數落趙-一番︰「這個死趙-,他也不想想爹爹是怎樣對他的,不但沒捉他,而且還讓他娶我,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還要勾結外人來害爺爺和爹。娘,你說我不該生氣嗎?」
「容兒,你話不能這麼說啊!」桑婉柔對她的話並不是完全同意,她不得不替趙-說話︰「你應該站在-兒的立場替他想想,如果今天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呢?-兒是宋朝皇室的後裔,這是個不爭的事實,那些人之所以會找上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可是他現在是我的丈夫啊!」容兒嘟著小嘴,生氣的說︰「他娶了我,這不就表示他認同我們蒙古人了嗎?那他怎麼還可以做出背叛我的事呢?」
「-兒他並沒有背叛你不是嗎?」桑婉柔好言相勸的說。「他最後還是拒絕他們了呀!」
「娘,這就是趙-讓我生氣的地方啊!」容兒激動了起來。「如果他愛我,那這件事為什麼他還要考慮三天才要給人家答復呢?這根本不用考慮的。」
「原來你就是為了這樣才不和他講話的啊!」桑婉柔終于明白女兒生氣的原因了。「可是,容兒,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了呀!難道就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你預備一輩子不理-兒了嗎?」
「要我理他也行,」容兒揚起眉說。「不過他得先來向我道歉,我才會考慮要不要原諒他。」
「我是不會向你道歉的!」推門進來的是趙-,他用鐵青的臉怒視著坐在床上的容兒。
「你偷听我們說話?」容兒也不給他好臉色看,她手叉著腰站了起來,用她那對美麗的黑眸狠狠的瞪著他。
「我是正好路過罷了!」其實趙-並不是路過,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他在外面看到了桑婉柔進了他和容兒的房間,他知道她們一定會講起這件事,他忍不住要過來听听看,因為他也想弄清楚容兒不理他的原因。
他原本以為拒絕了高羿他們,容兒就會跟他和好如初了。結果事實正好相反,容兒非但不原諒他,而且還變本加厲的無視于他的存在。剛開始他只當她是使性子,過幾天應該就會沒事了。沒想到半個月過去了,她還是不理他。這下子他真的火大了,她既然不理他,他也來個相應不理,狠下心和她冷戰下去。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你應該先道歉的。」容兒絲毫不肯退讓。
「我沒有錯,錯的人是你。」趙-冷冷的說。「我為了你,情願拋棄我的身分,忘了我自己是個漢人。那你呢?你非但不諒解我,不能了解我的苦衷,反而還為了這種事責怪我,你說,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你……」容兒用手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婚後第一次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呢!
「好了,好了。」桑婉柔拉拉趙-,又拉拉容兒,極力地想要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不要把事情愈弄愈僵。她說︰「瞧你們兩個,這麼生氣做什麼?事情早就過去了不是嗎?不管誰對誰錯都不重要,你們就忘了這件不愉快的事好不好?」
「不好。」容兒氣不過的說︰「除非他先道歉,要不然我就是不會把這件事忘掉的。」
「我不道歉,我沒做錯。」趙-斬釘截鐵的說。如果是小事,無論對錯他都可以先向容兒低頭,唯獨這件事不行。他自認沒有做錯,錯的人是容兒,這次她真的是太過分了,他絕對不會先向她低頭的。
「好,你堅持不肯道歉是嗎?」容兒咬著牙說。「那我告訴你,我們之間也完了!」
「容兒……」桑婉柔張大了嘴,她不敢相信容兒竟然會說出這等絕裂的話出來,一時之間她呆住了。
哼!你居然敢威脅我?趙-這下子更不肯向她妥協了,他昂起下巴,不在乎的說︰「完了就完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容兒緊咬著下唇,直到滲出血來。被憤怒沖昏頭的她忘了她正在和趙-吵架,忘了他說的很可能是氣話,她只當他不再愛她了,他不在乎她,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她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走到他前面使出全力打了他一個耳光。「趙-,你好狠心!」她悲痛的說完話後,用手捂著臉奪門而出。
「容兒——」桑婉柔對呆若木雞的趙-大聲叫道︰「-兒,快去追容兒回來啊!」
「容兒……」他模著火辣辣的左臉頰,是容兒打了他,但是容兒人呢?不,他不要讓她走,他不能讓她離開他。
「容兒——」他嘶吼著,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