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泉鎮風光地表演了四天之後,他們一行人便起程來到太原。
太原,這個容兒和趙綦相識的地方,對她而言有著不平凡的意義。她來到此地是既高興又興奮,沒有想到上演的第一天,就讓她喜悅的心情急速的冷卻了下來。
他們在人潮多的地方搭起了戲台子,沒想到前來觀看的人卻寥寥無幾,第一天的演出就在沒有掌聲、沒有歡呼聲的情況下倉促結束了!
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三天前太原城來了一個更大的技藝團,听說不但演出的人有二十幾個,就連節目也很精彩。相形之下,奏家班只有五個人,表演的項目自然就比較少,觀眾當然是選擇人多的那一邊,這是可想而知的。
「算了,就當是自己的運氣不好吧!」秦慕風闖蕩江湖二十年,早就練就了現在這副豁達的脾氣。在江湖行走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他早就看開了!
「明天我們再演一場,如果來的人還是這麼少的話,那咱們就換一個地方吧!」他向大家宣布他的決定。
大家都沒有異議,一致同意他的決定。
第二天一早,他們又回到了戲台上表演。令人驚訝的是,這次來的觀眾很多,甚至可以說是這一個多月來最多的一場。那些觀眾在台下熱情的拍手叫好,而且表演後給的銀兩也特別的多,不像平常都只是些碎銀子而已。
這到底是怎麼一加事啊?大家都感到很困惑,而且還听說另一個技藝團門可羅雀,看的人只有小貓兩、三只,很明顯的,人都到他們這邊來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容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她說︰「我們表演的比較好,人家當然會來看我們-!」
接下來的三天,來看的人還是一樣的多,趙綦趁著還沒有演出的空檔,瞞著大家來到另一個劇團表演的地方。
還沒有正式開演,不過台下倒是聚集了不少人。
「奇怪,不是都說人很少的嗎?」他納悶的問自己。
不過他站了一會兒,人真的開始減少了。他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手中拿著一個錢袋,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和別人在說什麼,然後他從錢袋里拿出一些銀子交給那個人,那個人拿到銀子後就離開了。
趙綦見他如法炮制的要好些人離開後,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上前去,問道︰「喂,老兄,你在做什麼?」
「來,年輕人。」他挨過來神秘兮兮的說︰「只要你離開這兒,到秦家班那兒看去,我就給你二兩銀子。」
「二兩?」
「是啊!」那中年男子壓低聲音說︰「一兩給你自己,一兩給秦家班。」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趙綦抓緊他胸前的衣服,厲聲的問。
「公子,饒命啊!」那人嚇得錢袋都拿不穩,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他顫抖不已的說︰「這……不關我的事啊,是有位……姑娘要我……這麼做的呀……」
「姑娘?」趙綦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一個人來。「是不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眼楮大大的,長得很美的小姑娘。」
「是啊,是啊!」那人連聲應道︰「就是你說的那位姑娘每天給我錢,要我照她的吩咐這麼做的。」
可惡!他放開了他,轉身便走。他怎麼沒有想到是「她」呢?這種事也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他怒氣沖沖的奔回去,這時大伙兒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他一個人了。
「趙大哥,」容兒跑過來拉住他的手。「你上哪兒去了?觀眾都等得不耐煩了!」
趙綦冷冷的甩掉她的手,他躍下台朝那群用銀子「買」來的觀眾大吼大叫,「你們都給我滾,帶著你們的銀子滾得遠遠的。」
他一個個把他們推出去,有些人落荒而逃,有些人則被他推倒在地,亂七八糟跌成一團。
「綦兒,你作什麼?」秦慕風出聲斥道。
趙綦把觀眾全部趕跑之後,才抓出了容兒把她推到秦慕風的面前。
「師父,你剛才那句話應該要問她,而不是問我。」他余氣未消的說道。
容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她看著他,顫聲的問︰「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說道︰「你以為你可以瞞多久?三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我看你也用不著再拿銀子請別人來幫我們捧場了,你還不如直接把這銀子交給我們比較快,你說是不是?」
「容兒……」秦慕風不相信的看著她。「原來,這幾天生意會這麼好,是你自掏腰包叫別人來捧場的?」
「她做的還不只這個。」趙綦冷冷的說︰「她叫人拿著銀子到另一家技藝團去,把人家的觀眾全部給買來看我們了!」
「容兒——」紫嫣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紫嫣姊,我……」容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她也是不得已的呀!她不忍心看到班里的生意不好,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法子,把客人拉回來的。
「我,我也是為大家好嘛!」她吞吞吐吐的說︰「我實在是不忍心見到咱們生意不好,看到大家難過嘛!」
「喔,照你這麼說我們應該要感謝你-!」趙綦濃眉一挑,他忿忿的說︰「哼!可是你要咱們生意好,也不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啊!」
「卑劣的手段?」容兒也生氣了。「你的意思是我花銀子買人來捧場就是卑劣嗎?」
「難道不是嗎?」他瞪著她,冷冷的說︰「我知道你有錢,銀子多得花不完。可是你這樣把人家的客人統統用錢買過來,人家靠什麼過活?你的這種行徑和那些目中無人、只會拿錢砸別人的惡棍又有什麼兩樣?」
「你……」容兒用手捂住臉,哭著跑開了。任何人罵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就是趙綦不可以,她是如此的重視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是他不但不領情,反過來還臭罵她一頓,她實在是太傷心了!
「小姐……」小玉米見她跑了,連忙追了過去。
「趙綦,你……」紫嫣對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我去看看容兒。」
等紫嫣走了,秦慕風忍不住喊了聲,「綦兒,容兒她……」
「師父,什麼都不要說了!」趙綦急急的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他也走了!
「唉!」秦慕風長長地嘆了口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自個兒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感情這事旁人是無法插手的。
「在太原打听不到婉妹的下落,是該換個地方了!」他喃喃的對自己說著。
☆☆☆
容兒哭著奔進了林子里,她趴在一塊大石頭上無助的哭泣著。
「死趙綦,臭趙綦!」她一面哭一面罵著。「你敢教訓我,看我不回去告訴爹爹,要他把你捉起來關個三天三夜……。」
「小姐……」小玉米找到她了。「小姐,你不要哭了嘛,我們回客棧去吧!」她伸出手來扶她。
「走開啦!」容兒拿出手絹擦著臉上的眼淚說︰「不要管我,也不要理我,反正我做什麼都是錯,我這種卑劣的小人你還理我作什麼?」不自覺的,她把一肚子對趙綦的怨氣全出在小玉米的身上了。
「小姐……」小玉米見她又開始執扭了起來,可是她又不能不管她,這真教她進退兩難哪。
「小玉米,」紫嫣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你先退下吧!讓我來勸勸她,說不定她會听我的。」
「嗯。」小玉米朝她點點頭,然後先退下了。
「容兒。」紫嫣向她走近。
「你不要過來。」容兒充滿敵意的看著她。「你別在那里假裝慈悲好心了,我可不吃你這一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兒是為了嘲笑我的嗎?」
「我……嘲笑你?」紫嫣啼笑皆非的看著她。「我為什麼要嘲笑你呢?」
「你自己知道。」容兒轉過身背對著她。「我老早就知道你喜歡趙大哥了,剛才趙大哥那麼凶的罵我,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如你所願了嗎?」
紫嫣走到她的面前,她搖搖頭說︰「容兒,你錯了,我和你趙大哥是師兄妹,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呢?」
「就是因為你們是師兄妹的關系,所以才更有這個可能啊!」容兒目光銳利的注視著她,她咄咄逼人的問︰「你和趙綦朝夕相處了十多年,難道你從來都沒有對他動心過?一點也沒有?」
容兒這個問題問倒了紫嫣,沒錯,她對趙綦的感情除了師兄妹之情外,當然還有愛情的成分在內。她欣賞他、崇拜他,這份仰慕之情早就超愈了友情的界線了。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一直以為她和趙綦是一對的,是遲早要結為夫妻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容兒出現了,經過這個月來的相處,她才猛然地覺悟到,她的這份自小就有的美夢該醒了。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綦是真心喜歡容兒的,可能容兒自己沒有感覺到,但是她和秦慕風都感覺到了。
在容兒還沒有出現之前,以前的趙綦可以說是孤僻的,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的。但是自從容兒來了以後,他就不再是以前的趙綦了。他變得多話、開朗,充滿了生氣。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他對容兒所流露出來的關心和憐愛,她都一一的看在眼里。所以,她早就醒悟了。她這才知道趙綦所能給她的永遠不及他給容兒的多,于是她自動退出,而且是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的。
「我承認我很喜歡師兄,」紫嫣坦承道︰「但是師兄他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容兒呀!」
「你騙人!」容兒的臉一紅,爭辯的說︰「如果趙大哥喜歡的人是我,那他為什麼還那麼生氣的罵我呢?」
「因為你做錯事了,不是嗎?」紫嫣執起她的手,柔聲的說︰「師兄他這輩子最恨的有兩種人,一種就是蒙古人……」
「蒙古人?」容兒月兌口而出。
「是啊!」紫嫣繼續說︰「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了趙綦的身世,他身為宋朝皇室的後代,對毀他大宋的蒙古人,他自然是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容兒又是一驚,心想——還好我夠聰明,對他隱瞞了自己的身分,要不然讓他知道我不但是蒙古人,而且還是個郡主,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除了蒙古人,另一種他最恨的,就是那些仗著自己有錢,拿錢到處作威作福的人了!」
「照你這麼說的話,那趙大哥他以為我就是那種人-!」容兒恍然大悟的說道。
「可不是嗎?」紫嫣解釋的說︰「你這樣拿銀子搶別人的客人,就犯了他的大忌了!」
「可是,我也是為了咱們秦家班好嘛!」容兒急的跺腳,她好無辜的說︰「紫嫣姐,你千萬要相信我,我並不是故意要搶別人的客人,我真是希望咱們這邊的客人能多一點,生意能好一點嘛!」
「我知道,我知道。」紫嫣一連串的安慰著她。「我想師兄他也知道,只不過當時他正在氣頭上,所以才會……」
「算了,這件事是我的錯,趙大哥罵我是應該的。」容兒看著她,然後半信半疑的問了一句,「紫嫣姊,剛才你說趙大哥喜歡的是我,這是他親口對你說的嗎?
「不,這是我自己猜測的。」
「喔,」容兒好生失望。「你猜的不準啦,如果趙大哥喜歡我的話,那他為什麼不親自來告訴我呢?」
「他不來告訴你,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啊!」紫嫣笑著說。
「不好啦!」容兒玩著自己的衣袖,她忸怩的說︰「這種事你叫人家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嘛!」
「哦!」紫嫣有趣的打量著她。「看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一踫上這種事,你就沒轍啦?」
「哎喲!紫嫣姊,你不要笑我了嘛!」容兒羞得滿臉通紅。
「好吧!那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我就替你問問他吧!」
「你要替我問趙大哥?」容兒呆呆的看著她。「怎麼問?」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紫嫣把嘴附在她的耳朵,嘰哩咕嚕的講著,講完後她語帶神秘的說︰「你人來就好了,其余的就統統交給我吧!」
☆☆☆
雖然秦慕風已決定要離開太原,但是容兒這麼一鬧,大家都沒有心情收拾行李了。只好在太原過一夜,明天一大早再走。
趙綦罵了容兒一頓後,他自己也不好受。獨自一人在外閑逛,午餐晚餐都沒有回來吃,直到入夜時分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推門進去,坐在房里等著他的不是秦慕風,而是紫嫣。他問︰「師父呢?」
「爹他說要出去走走。」她關切的看著他,「你今天一天都上哪去了?」
「我……隨便走走。」他坐下來替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一口飲盡了。
「你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他含糊的說。其實他哪吃得下呢?今天一整天他腦子里裝的全是容兒,想的也全是容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對她有情,卻又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還惹她落淚。
「我和容兒談過了,她知道這次是她錯了,她要我告訴你,她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她。」紫嫣一面說,一面仔細觀看他的反應。
「不,」趙綦搖著頭,急促的說︰「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她是方法用錯了,不過她的出發點是對的。我想,我是太苛責她了!」
他早就後悔了,後悔用這麼嚴厲的口吻責備容兒。當他見到她落淚的那一剎那,他就因為心疼而後悔不已。現在,他臉上所流露出的懊悔和自責全讓紫嫣收入眼底,當然也包括躲在窗外的容兒和小玉米,她們已經躲好久了,雖然是偷偷模模,遮遮掩掩的,不過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得明明白白。
要是換做是平日的趙綦,焉能不知窗外躲著人。不過此時的他可以說是精神有點恍惚,心不在焉。所以,他根本沒有發覺到這房里除了紫嫣之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紫嫣站起來走到窗邊,她先對躲在窗戶底下的容兒眨眨眼,表示重頭戲到了。然後再轉過身說道︰「我看你對容兒是愛之深、責之切吧!」
趙綦的身子似乎戰栗了一下,他茫然的看著她,隨即否認,「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會……」
「師兄,你就別再否認了!」紫嫣很快的說︰「我和你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你的心事我還會不知道嗎?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愛著容兒的,你說我說的可對?」
「唉!」趙綦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說︰「對,你說的很對。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我的確是喜歡容兒,打從第一眼看到她,我的心里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那你為何遲遲不對容兒表白呢?」紫嫣乘勝追擊繼續套他的話。「你明知道容兒她是喜歡你的,不是嗎?」
「我當然知道她是喜歡我的。」趙綦嘆氣的說︰「可是我能喜歡她嗎?紫嫣,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容兒知道了我是大宋皇室的後裔,那她還敢和我在一起嗎?」
趙綦的話一說完,躲在窗子底下的容兒再也忍不住地站了起來,她指著屋內的趙綦,氣憤的說︰「趙綦,算我看錯你了!」
趙綦嚇了一大跳,他沒有想到容兒居然會躲在這兒。他結巴的問︰「容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哼!」容兒甩掉小玉米拉她的手,氣呼呼的跑走!
「容兒——」趙綦想都不想的立刻追了出去。
「小姐……」小玉米也想追過去,卻被紫嫣拉住。「讓他們倆單獨談談吧!」
☆☆☆
容兒氣吁吁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她還來不及把門栓栓上,趙綦的大手就伸進來了。
「容兒,讓我進去。」他用手抵著門,焦急的喊。
「不要!」她用盡全部的力量來抵擋他的力量,無奈她的力氣遠不如他大,「踫」的一聲,趙綦沖進來了,而容兒被他的沖力撞得遠遠的。
「容兒,你還好吧!」趙綦見她伏在地上,連忙伸手去扶。
「不要踫我!」容兒哭著打開他的手。「你為什麼老是小看我,你以為我知道了你的身世就不敢和你在一起嗎?你把我看成是哪種人呢?」她哭泣的說。
「容兒,我……」趙綦見她賴在地上哭著,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怕你會離開我,我不敢冒這個險啊!」他拼命的解釋著。
「哼!」容兒舉起衣袖胡亂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她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插在腰間瞪著他。「你的身世秦伯伯早就告訴我了,如果我真的因為這樣就不理你的話,那早在一個多月以前你就看不到我了,你知道嗎?」
「什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趙綦又驚又喜的看著她,原來他這些日子的憂心煩惱全都白費了。
「容兒,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眼眸射出了光彩,他激動的問。
容兒狠狠地瞪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回答他,「不願意。」
「什麼?」趙綦被她弄糊涂了。「可是你不是說……」
「如果你在今晚以前問我這個問題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不同的答案。但是,現在……」她別過頭去,冷冷的說︰「現在讓我知道原來你早就愛上我了,卻為了這個原因遲遲不敢對我表白,害我……」她本來想說的是︰「害我暗戀你那麼久,吃了那麼多的苦。」
但是她才不要這麼說呢!那多丟人哪!只要她一想到這些日子來,她像個笨蛋一樣的默默愛著他,而他卻因為什麼身世的問題不敢愛她,她就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賞他幾巴掌好消自己心頭的這股怨氣。
「反正,現在換我不要你就對了!」她負氣的說。
「容兒,難道你不肯原諒我這一次嗎?」趙綦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原諒你?不,我才不原諒你呢!如果我這麼輕易的就饒了你,那我這三個月來的單相思不就太不值得了嗎?
「容兒……」
「不要說了!」容兒用手捂著耳朵,胡亂地喊,「不听、不听,你的甜言蜜語去告訴別的女人好了,我才不稀罕你來愛我呢!追求本姑娘的人到處都有,我才不要……」
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了,因為她的嘴驀然被趙綦的唇緊緊的按住。她傻了,一陣陣的暖流開始在她全身上下泛流開來。她暈了,伸出手來摟住他的脖子。她感到全身輕飄飄的,她的靈魂早就飛上了雲端。
這令人窒息的一刻仿佛歷經了幾世紀,直到他熾熱的唇放開了她,她才從如夢似幻的情境里清醒過來。
「你……」她模著自己發燙的唇,害羞的轉過身子不敢面對他。「你又欺負我。」她重重地跺著腳,又委屈又嬌羞的說。
「不,我怎麼會欺負你呢?」趙綦從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容兒,你不可以冤枉我,其實你早就俘虜了我的心呀!」
「哼,你不說誰知道啊!」她責怪他。
「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趙綦將她的身子轉過來,並抬起她的下巴好讓她看著他。「我知道現在才對你表白是我的不對,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我不想害你受到傷害,你知道嗎?」他深情款款的說。
「如果愛你會讓我受到傷害,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容兒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已經忘了繼續再和他賭氣了,她坦誠的說。
「噢,容兒。」趙綦感動的將她攬入懷中,他喃喃的喊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從現在起,我將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不會放你走了,我要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他溫柔地捧起她動人的小臉,情不自禁的想要親吻她柔軟的櫻唇。
容兒見他的唇迎了上來,她閉上眼欣喜的接受他的吻。在趙綦的唇踫觸她的唇那一剎那,她突然替自己感到不值。這怎麼說呢?因為她倒追了他三個月,豈能用一個吻就擺平了?沒錯,他是有苦衷,可是她真的氣不過嘛!于是她就在這種愛恨交加的心理作用下,當趙綦吻她吻得正投入時,她忍不住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啊!」趙綦慘叫了一聲,隨即把她推開。「容兒,你這是作什麼?」他用手模著自己的嘴,一面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嘻嘻……」容兒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她拍手叫好著,「別以為我會輕易的饒過你,這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知道嗎?」
「你這個野丫頭!」先前深情一片的趙綦已消逝得無影無蹤,換上的是老羞成怒的趙綦。他瞪著她,咬牙切齒的說︰「你咬我一口,看我不狠狠地親你十次補回來才怪?」
他朝她撲了過去,容兒豈有乖乖等死的道理,她當然是拔腿就跑。不過這房間能有多大,並不適合玩捉迷藏,縱使她再滑溜,還是一下子就給捉住了!
「救命啊!」她只喊了這麼一句,底下就沒聲音了。因為她的嘴已經淪陷在趙綦的嘴下了。
屋內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屋外站著的小玉米則是用手蒙了眼,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和小玉米一直在一旁偷偷觀看的紫嫣則退了出來,總算是大功告成了,現在已經不需要她了。
她輕聲的走著,忽然她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秦慕風。
「爹,你嚇到我了!」她驚魂未定的。
秦慕風微笑的看著她,「你這位月下老人完成任務了嗎?」
「爹——」她訪異的看著他。「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點點頭。「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紫嫣。」他扶著她的肩膀,深深的看著他。
「我一直以為你對綦兒……」
「爹」她急急的打斷他。「我和師兄之間有的只是兄妹之情,你千萬不要誤會。」
「是這樣的嗎?」他懷疑的問。
「是的。」紫嫣肯定的說︰「就算有,那也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就對師兄死了這條心,就在兩個月前。」
「紫嫣。」秦慕風模著她的頭,欣慰的說︰「還好你自己想通了,因為今天就算沒有容兒,你和綦兒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爹,你為何口出此言呢?」紫嫣不解的問︰「難道就因為師兄他的身世,所以你才……」
「不是的,」秦慕風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他說︰「我從來就不認為綦兒的身世是你們倆之間的問題,事實上,」他看著紫嫣,語重心長的說︰「你和綦兒都是同一類型的人,你們同樣的內斂,同樣的沉靜,同樣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你和他是難以擦出愛情火花的。」
「哦?」紫嫣笑了,她笑著挽著秦慕風的手臂說︰「原來爹爹打從心里就認定我和師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對我們三個人的事視若無睹呢,如果沒有你今天的這番話,我還以為……」
「以為我為什麼不幫自己的女兒,反而幫起外人來了?」秦慕風也笑了,他感嘆的說︰「爹怎麼可能不幫你呢?只是我覺得容兒和綦兒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來得適合,如果綦兒今天愛的是你,那又另當別論了,可是……」
「爹,好了啦!」紫嫣微笑的搖著頭說︰「現在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再說女兒怎麼可能會怪你呢?感情這種事必須要是兩情相悅的不是嗎?現在師兄總算找到了自己所愛的人,我非但不會難過,反而還替他感到高興呢!」
「好孩子,」秦慕風點點頭說︰「總有一天,你也會如願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的。」
紫嫣俏皮的說︰「但願上天能慢點來到,這樣我就可以多陪陪爹啦!」她挽著他的手,笑吟吟的說︰「爹,我扶你回房去吧!」
「好。」秦慕風笑看著她,心想︰「有女如此,夫復何求?但是,如果這時婉妹也在我的身旁,那該有多好?」
他抬起頭望向黑黝黝的夜空,發出了一聲長嘆。「婉妹,你到底在哪里呢?」他在心中呼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