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熱騰騰的海鮮面是方小潔最拿手的,只要把所有材料都放進鍋里,不用費心準備一道又一道的配菜,是懶人的最佳餐點。
原本雷守羿一點也不覺得餓,但在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且一臉幸福的表情時,他也忍不住饑腸輥轆起來。
「看你吃東西,感覺好像真的很好吃。」當然在他心底並不這麼認為,一個看似孩子的小女生,能做得出什麼可口的料理!
「本來就很好吃。」方小潔對自己的手藝可是深具信心。
「是嗎?」他挑了挑眉,輕笑道。
「不信你嘗一口。」她舀起一口湯道,這湯頭真不是她自夸,貨真價實的美味絕對不是空口白話。
聞言,雷守羿低下頭-了一口湯,果然如她所說,那味道真的很好,是歐式料理所沒有的精髓本味,顯然她不是會說大話的人。
「怎樣?」她想知道他有什麼評語。
「是不錯。」點了點頭,他認同她的手藝。
聞言,方小潔忍不住露出「看吧!我就說」的笑容。
見她一臉得意,他忍不住又想挫挫她的銳氣,「但我並不是那麼喜歡這種口味。」
一句話將方小潔快樂的心情從高空摔至地面,她一臉嗔怒地瞪著雷守羿,什麼嘛!他說的話一點也不客觀。
「懶得理你,不喜歡就拉倒,反正我又不是你家里的廚娘,用不著管你喜歡什麼口味。」哼!.
「有件事我本來是不太想提的,但因為你的態度太過高傲,我想我有必要讓你清楚。」不是想嚇唬她,而是她應該知道他為她花了五萬歐元贖身的事。
「什麼事?」方小潔嘴里還嚼著香Q有勁的面條,一臉漫不經心地問。
「我花了五萬歐元將你買下來,所以現在有兩條路讓你選︰一條是立刻還我錢,然後離開我家;另一條路則是留下來為我做牛做馬,直到還清欠我的錢,然後一樣得離開我家。如何?選一個吧!」他雙手環胸,滿意地看著她的小臉因為他的話而有著豐富的變化-
她先是將雙眉上挑,然後是緊緊一皺,最後連小嘴都張得大開,就連手指也豎起直指著他。「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真的欠你那麼多錢啊?!」
五萬歐元可不是開玩笑的!那相當于台幣兩百萬元左右了,她怎麼可能還得起?
但他也沒有證據證明她真的欠他那麼多錢啊!
「我不需要證據,因為我說的話就是證據。」他狂妄地聲明,從來沒人敢對他的話產生質疑,她是第一個,不過他絕對會矯正她這種不該有的態度。
「放屁!」听完他的說法,方小潔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不雅的話,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修養差,沒事教人給塞上一大筆債務,對方還大言不慚地說他的話就是證據,她想,是人都會生氣吧!
剛剛才對他有了一點好印象,現在分數又全扣光了,這麼可惡的男人,真是和人口販于沒兩樣,反正都是壓榨他人取利,不是嗎?
這男人根本是個不及格的男人!
「你說話真難听,不過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對你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在他身邊,從未有人敢用這種大不敬的語氣對他說話!
不過沒關系,她很快就會後悔的。
「我說得很有道理啊!你拿不出證據,又說得一副的樣子,我如果真信了你,就連我自己都要懷疑我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了。」雖然她一向是不太聰明,但至少這話听超來就像在騙人,她是不可能傻傻中計的。
「那我倒是想請問你,假設我是在騙你好了,你又打算怎麼辦?可別指望我會收留一條米蟲!」他倒想看看她一個人有多大的能耐在這個異地生活。
「我……」話及此,她完全無法再理直氣壯了,因為她的確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而且她對羅馬根本不認識,若是一個人走在路上,又遇見像剛才那種情形,她肯定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了?你不是很會說話嗎?」看她一副不知所措且辭窮的模樣,他忍不住諷笑幾聲。
方小潔瞪了他一眼,直覺他的笑容真是討厭極了,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卻極度缺乏同情心,真令人失望。
「決定好要怎麼做了嗎?」他催促她做出決定。
「我會幫忙做家事來還債,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樣的情況她最能適應,反正一直以來,她都是靠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才有今天的,大不了就當作她還是和舅舅在一起生活那樣,至少他不會像舅舅那樣動手打她吧?
應該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打女人的沒品男人。
「還沒見你開工,滿不滿意這個問題現在就要我說,會不會嫌太早?」他不會因為她的嗓門大就肯定她的。
方小潔忿忿的別過頭去,不想理他。
「要留在我的地盤,就先得改進你的態度,我可不希望別人看到我偶爾讓你,卻誤以為我是怕你。」這輩子還從來沒有人敢像她這樣對他說話的,她可真是向天借膽。
聞言,方小潔不情不願地癟了癟嘴,要她對他卑恭屈膝,她實在做不到,可現在是她有求于人,只好退一步了。
「哦∼∼」
「對了,我還沒問你幾歲呢!你該不會還未滿十八吧?」她看起來就像個國中生,不過他猜應該不是!
「你少瞧不起人,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她用手強調性地比了比,她只是有著一張孩子氣的女圭女圭臉而已。
「很好,二十三歲的女人該有的東西,你應該也不會少。」他故意逗她。
「你少動歪腦筋,我是不會和你有什麼的!」她下意識地捏緊領口,一臉戒備地警告道。
「我比較怕的是你動歪腦筋。」他擁有的女人各個都比她要完美許多,他沒道理去對她動歪腦筋,她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我瞎了不成?!」這男人真是可惡至極,她根本不會喜歡上他,更遑論讓他踫她一根寒毛了。
「很好,我們算是有了共識。」他扯唇一笑,轉過身去,「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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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早,方小潔就起床準備洗衣、擦地的工作,因為雷守羿指明了對她的廚藝不感興趣,所以她也沒打算多事替他準備早餐。
而除了下廚的事,其他家事她都可以一手包辦。
雷守羿盥洗過後便下樓,此時佣人已經準備好早餐,他邊看著報紙邊享用著美味的佳肴,只是較令他好奇的是,怎麼不見她的人影?
莫非她還在睡,以為她在這里可以過著仿如小公主般的好日子?!
思及此,他一轉身,正準備上樓去把那丫頭揪下床時,卻倏然瞥見窗外那道屬于她的身影。
陽光下的她看起來很亮眼,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那樣,也就是因為如此,即使是轉身回眸,他都能很輕易地注意到她。
「她在做什麼?」他有點明知故問。
「回主人,那位小姐一早就起床澆花了,她甚至把家里的地板全都擦干淨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方小潔大約凌晨四點多就起床了。
「有人派她做這些嗎?」他記得昨天他並沒有如此交代。
「沒有,是她自己要做的,而且我也阻止過她,但她很堅持。」一旁僕人戰戰兢兢的回答,深怕主人會怪罪下來。
不是他們刻意要怠慢客人,實在是她的堅持讓人無法動搖。
聞言,雷守羿緩緩扯出一抹笑容,看著她在花園里鑽來竄去的,感覺就像自己養了只小寵物,不錯,他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那就讓她做吧!她想做什麼都別攔她。」看來家里會熱鬧好一陣子。
流了滿身大汗,進到屋里,方小潔一手替自己扇風,一手替自己擦汗,當下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正當她越過玄關處時,雷守羿突然遞了杯冰水過來,她當場嚇了一跳,撫定心神後,她又改換上一臉戒備地覷著他。
「干嘛?」他怎麼會這麼好心的替她送上開水?
「看在你這麼賣力工作的份上,賞你的。」天曉得他這輩于還沒親手為誰倒過一杯開水。
「不用了,說不定你吐了口水在里頭。」經過了昨天的事,她很難不將他的人格往負面方向思考。
聞言,雷守羿唇角微顫,這大概是他听過本世紀最荒唐的一句話,他雷守羿怎麼可能會做這種既無聊又孩子氣的事!
「我本來是沒吐,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後悔沒這麼做。」聳了聳肩,他不和她計較,畢竟她足足小了他七歲。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她嗤之以鼻地諷刺。
「凡事別只顧著往負面方向思考,否則累積了太多負面能量,你會變成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他倒不樂見她呈現那樣的個性,因為現在的她是個既開朗又樂觀進取的女孩,雖然他還不是很了解她,但他就是這麼認定。
「這種話還是說給你自己听吧!」如果不是他心胸狹窄,又怎麼會利用五萬歐元的債務來奴役她呢?
「你似乎忘了我曾說過的話,才會又用這種態度來和我說話。」她簡直比他這個主人更囂張呢!
聞言,方小潔先是一臉的不甘,但隨即又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于是她說服自己擺出一臉討好的笑容想蒙混過關,要他別和她計較,而這招真的奏效了。
「你這變臉的功夫沒去演戲,可真是浪費了。」他調侃道,可看她勉強自己低頭的掙扎模樣,倒也有那麼幾分趣味。
他轉過身去,將手里的那杯水順手倒出窗外。
方小潔在他背後皺了皺鼻頭扮了個鬼臉,他轉過身來,正好對上她那荒唐可笑的表情。
「你干嘛?」她以為這樣很好玩嗎?他根本不痛不癢。
「扮鬼臉啊!」她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很好,我本來還擔心你一直待在家里會不會太悶,正想找個人陪你上街去逛逛,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已經不需要了,因為你很懂得替自己找樂子,那麼你就一個人繼續和你那張臉玩吧!我要上樓了。」他慢條斯理地笑說,很享受她臉上從震驚到惋惜的變化表情。
「不、不要這樣啦!我一個人玩不盡興,拜托找個人陪我上街好不好?」其實靠著她的一雙腿,要走出這里的大門是很容易,只是她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實在很難跨出那一步。
聞言,雷守羿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她的把柄很容易被人模著嘛!「想上街就快去換件衣服,待會兒就出發。」
半晌後,方小潔換好衣服下樓,發現雷守羿就站在大門口等她,她一臉詫異地挑了挑眉,然後皺起,他該不會是想陪她上街吧?
「你想當我的司機嗎?」她是無所謂,但他何必費這種心,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那麼喜歡她,兩人走太近對他而言該是一種困擾吧?
「誰說我要當你的司機了?」他挑了挑好看的眉,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那不然你是要和我一起走路上街嗎?」她是可以接受,況且她也很喜歡走路,可嬌生慣養的他行嗎?
「有何不可?」走路向來是他的興趣之一,他喜歡散步,只是別人都不清楚罷了。
「OK,那你帶路吧!」側了側頭,她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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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雷守羿走在街上,暗地里一定會有保鑣跟隨保護,他是不可能貿然讓他的敵人有機可趁。
此時,如果不是方小潔堅持,雷守羿是絕對不會踏進羅馬花市一步的!
比起看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他倒寧願多逛幾間教堂,那宏偉的建築、搶眼的視覺震撼,起碼不無聊。
「你干嘛那麼討厭花啊?你不覺得很漂亮嗎?」她不以為然地道,不喜歡花的男人大概也不會了解「浪漫」兩字吧!
真遺憾,第一次逛羅馬花市,身邊陪伴的不是自己的情人,而是一個只會給她臉色瞧的大叔。
叫他大叔還真不為過,他那成熟又帶著些許滄桑的臉部線條,讓他看起來和她的距離更遠了。
「把植物的生殖器割下來賣錢,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他不解風情地回道,這些生殖器哪里漂亮了?要他說,人類的還略勝一籌。
聞言,方小潔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他把花形容成是惡心不堪且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浪漫」兩字自動從她的腦海里刪除,看著花,再對照他說的話,她的興致頓時盡失。
「這位大叔大概是從沒送過女孩子花吧?」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談過戀愛,說不定他還是個在室男。
「我追女人是不用送花的,況且在這世上,比花實際的東西多得是。」那種幾天就枯萎凋零的東西是無法用來比擬愛情,反而容易滋生蚊蟲,不要也罷。
「那你都送些什麼?」他的答案固然有理,但她相信沒有女人會不喜歡花。
「珠寶、首飾,這些東西在必要時還可以讓她們變現周轉,一舉兩得,不是嗎?」況且他相信花和珠寶,女人一定較偏愛後者。
听了他的回答,方小潔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這個人的心里是沒有愛的,每個女人對他來說好像都只是過客,又或許更糟,只能說是玩伴,他甚至從沒在她們生命里留下感情。
「听起來你的每段戀愛都談得很冷調。」他根本就沒用心過吧?
「我不會說那是戀愛,因為我並沒有投入。」這就是結論,他誰也不曾深愛過。
「和我正好相反,我每一段戀愛都很投入呢!」每一次談戀愛,她都用盡全力去信任對方,但多情的人往往傷得比誰都來得深,這句話她可是一再親身嘗試,不曾破例過。
「為什麼那麼容易就投入一段感情?看來要得到你的愛並不是什麼難事吧?」沒有挑戰性的女人通常是最容易讓男人胃口盡失的那種類型,身為女人,她也太大意了點。
「才不是這樣哩!」她反駁道,在她身邊也不乏無論多喜歡她,她卻始終沒有感覺的追求者啊!
「不然是怎樣?你喜歡的正好都是有送你花的人嗎?包括把你賣到羅馬來的那個人渣?!」所以他才會說她大意,信任一個人不該是完全沒有保留的。
「這和花無關,不過他們的確都送過我花,要追我的男人就一定得送我花;至于你剛說的那些話,我個人認為是你的防備心太重,八成是有被害妄想癥。」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每個人都想要害他一樣,他把神經繃得這麼緊,到底是想防備什麼?
「如果我真有被害妄想癥也無所謂,至少我可以確定自己不會被人賣掉。」光憑這一點,就比她好太多了。
聞言,方小潔噘起嘴來,一臉委屈得就像要哭了似的,被人賣到異地已經很淒涼,他還動不動就掛在嘴邊當笑話來調侃她,真是太過分了!
「也許我該提防的就是被賣給像你這樣的人!」她賭氣地快步向前走,他卻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以為這里是台灣嗎?」她要是把自己搞丟了,可別指望他會費心去找。
「……」她沒說話,也不想說話。
「不想走丟就跟著我。」他警告道,但因為害怕她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于是他沒放開她的手,直到逛完花市,他的手始終牽著她的。
最後,方小潔買了一束向日葵,不管他喜不喜歡,她就是要買,而且還打算插在客廳里;無論他高興與否,短時間內,他勢必得天天和這束花見面,直到它枯萎凋零為止。
「我好想去看許願池。」逛完了花市,她還不想那麼早回去。
雷守羿看了看她一臉期待的側臉,兜頭澆她一盆冷水。「太遠了,靠雙腳走是到不了的。」
「但我們可以搭巴士還是什麼的,不是嗎?」她好想去。
「我沒搭過,該怎麼搭,到哪里下車,這些我一概不知,我只會自己開車過去。」他不需要去搭那種大眾運輸工具,家里可以代步的車多到數不清。
突然,望著遠方,方小潔雙眼為之一亮,「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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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守羿真不敢相信她的異想天開,她竟然租了一輛摩托車要他載她到許願池去,這對從來沒騎過摩托車的他而言,絕對是一項挑戰。
「你都決定要租車了,一旁也有人出租汽車,你為什麼還要選擇摩托車?」她不為難他就心里難受是嗎?
「開車就沒有羅馬假期的感覺了,況且你不覺得這輛骨董偉士牌很對那部片子的味道嗎?」她從以前就很向往自己是羅馬假期那部片里的女主角,雖然比起奧黛莉赫本,她的姿色還差了些,但沒人規定她就不能在羅馬境內騎摩托車啊!
「坦白告訴你,我沒騎過車。」不怕丟臉,在兩人因為他不會騎車這件事喪命以前,他還是早早承認。
聞言,方小潔一臉的無所謂,還拍了拍他的背。「你不行就我來,你只要負責幫我報路就行了。」
她豪氣地跳上偉士牌機車,拍了拍後座的位置,「歡迎搭乘許願號小噗噗,上車吧!」
雷守羿知道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坐上車,但他的確上了。
「抓好嘍!」她道。
在她催緊油門後,生平第一次,雷守羿感覺到心跳節拍加快,這一刻,他好像已經不是自己了。
對著迎面拂來的風,她開心地笑喊著,那愉悅爽朗的笑聲傳進他耳里,他突然覺得羅馬的夏天變得很有味道。
「怎樣?有沒有抓到一點羅馬假期的精髓?」她問。
「還差那麼一點。」他老實回答。
「當然羅!你又不是小報記者。」她笑道。
「你也不是羅馬公王啊!」所以他們是彼此彼此。
風刮亂了兩人的發,當方小潔停下車時,這才發現兩人的頭發竟糾纏在一起,想不到他的頭發還真長,足以和她的糾結不清。
「看來你的頭發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絲質柔順,才會吹吹風就打結。」他邊忙著解開兩人的發,邊調侃道。
「別光說我,纏在一起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辦得到的事,顯然你的發質也沒好到哪里去。」光會說別人,也不瞧瞧自己,這人還真好笑。
「不過這樣倒也挺符合中國人所說的結發夫妻一詞吧?」他不太了解中文的深意,但從字面上看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呸!誰和你是夫妻來著了?!」她吐了口口水,急忙撇清,「在許願池前,你可千萬別亂說話,要是一不小心實現,委屈的人可是我。」
聞言,雷守羿臭起一張臉,他不過是開個玩笑,瞧她急忙撇清的模樣,仿佛他是瘟神一樣,讓人很不舒服。「放心吧!在你丟下銅板以前,神是不會買帳的。」
莫名其妙,那些話應該是他說才對,她是在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方小潔瞪了他一眼,逕自往前走,望著羅馬境內最壯觀且知名的噴泉,她難掩興奮的情緒。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許願?」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在許願,雖然面對的只是隨便的一個噴水池,但她專注的神情至今仍令他難忘。
「因為我有一個願望必須要實現。」她一臉認真地道。
「什麼願望?」她眼底那股熱切的期盼就像是他一直以來都缺少的東西,就因為這樣,他有些移不開眼。
「我要找到我的母親。」她知道她的母親一定還活在人世間,只是基于某種理由沒辦法養活她,才會讓她和舅舅一起生活。
「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嗎?」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于關心別人的人,但此刻他卻有種聆听的渴望。
聞言,方小潔一臉奇怪地盯著他,「總覺得你不像是會對我的事感興趣的人耶!」
「話是沒錯,但這個夏天也沒什麼消遣不是嗎?」這句話絕對不是真心的,但卻讓她覺得輕松許多。
「其實我知道的並不多,听我舅舅說過,我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失蹤了,某天她出門就再也沒有回來,舅舅說她死了,但我不相信,一個人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去的,不是嗎?」如果人的生命真的如此脆弱,那麼先走到生命盡頭的人應該是她。
「你舅舅對你好嗎?」他隨口問。
方小潔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譏誚地扭唇痛苦一笑,在這世上,她已經不敢奢望有誰會真心對她好了,在舅舅的凌虐中長大,又被男朋友賣到異地來,她生命中所發生的事就像集合了所有悲劇的精華,統統讓她一個人承受了。
她雖然沒有回答,但雷守羿大概知道她的答案了。「看來你的悲情史是真的很悲情,現在你大概除了嫁個好男人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說他是在說風涼話也好,說他是中肯的建議也罷,听來都不無道理。
「是啊!下一個肯送我花的男人不知道在哪里?」她笑道,順著他的話開自己玩笑,但卻發現這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有趣,反倒熱了眼眶。
「許願祈禱他快點出現吧!對方最好還是個有錢人,能替你還清積欠我的所有債務,然後帶你遠走高飛。」他以為這樣說會逗笑她,但她卻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不好笑!」
「我也沒說我是在講笑話。」聳聳肩,他本來就沒有幽默的細胞,這點他倒是很願意承認。
「你會向許願池許願嗎?」她突然問。
「不會。」即使這樣做,願望也不可能因此實現。
「為什麼?」他們在想法上好像是很不相同的人。
「如果願望會因此而實現,那麼這世界上就不會有悲哀的事發生了。」許願池也只是用來安慰人類的心靈,寄托希望的工具而已。
聞言,方小潔失望地垂下眼睫,他的話像是點醒了她,卻也讓她倍感落寞。
「你很有令人失望的本事。」她苦笑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
「這里的噴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你看那源源不絕的水流,是不是也很像生命的一種象征?」不知道是她的感情太過豐沛,還是想像力過于豐富,她就是覺得眼前的這池水不只是池水,就像延續了祖先的命脈,蘊藏了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的力量。
「這里的噴泉是公元前十九年,由奧古斯都的手下AGRIPPA將軍所建,是VERGINE水道的出口,水源位于羅馬市郊外十九公里的SALONE天然噴泉,是羅馬最主要的地下用水,所以真的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沒錯,不需要懷疑。」牽涉到羅馬的事情,關于地理、歷史,他都能清楚說明,只是再看看方小潔那一臉的茫然,他懷疑她究竟听懂他的話沒。
「你如果去當講師,應該會很受歡迎,不過我對演講最沒耐性就是了。」她的話听似褒又似貶,末了還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見狀,雷守羿有氣無處生,暗下決定,自己要是再雞婆多做解釋,那他就不是人。
「不管你覺得許願池到底靈不靈,我還是要許下我的心願,這次我要許下兩個心願,一個是願我可以找到我的母親︰另一個是願你可以找到你的真愛,沒有愛的人真的很可憐,所以你要加油嘍!」她誠心地十指交握,閉上雙眼,發自內心的許下願望。
望著她那一臉的認真,雷守羿心里莫名有種異樣的情愫在生長,他用了甩頭,沒想到羅馬的夏天竟會有讓人頭暈目眩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