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該死!為什麼頭痛欲裂。慕容雲樵想狠狠地敲一下自個兒的腦袋,但不知怎的,雙手仿佛不受控制,軟弱無力地垂放在身側,硬是動不得。
他哀嚎一聲,有些困難地眨眨眼。怎麼了?不過一覺醒來,竟然仿佛被車輾過一般,全身疼痛不堪。他有點懷疑,自己全身的骨頭是否還安然無恙,完整地連在一起。
再次努力地眨眼,他終于清楚地看到房內的景象。他強迫自己振作仍然昏沉的腦袋,想像發生了什麼事。對了,我在用晚膳,突然覺得一股氣沖上腦門,然後……哦!該死!一段空白的記憶。天!誰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雲樵企圖起身,掙扎了許久,還是無法如願。最後,他終于放棄了。看來自己昏迷了好久。他深吸一口氣,企圖將真氣逼向丹田,他可不想再如此虛軟下去,他慕容雲樵可有重大的事要去做,沒有時間耗在這里。他試了很多次,發現自己體內氣息亂竄,根本無法歸于一處。不過,亂歸亂,卻也有股舒服的沁涼之氣。看來,這次大難不死,倒是給他帶來後福了。
房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響。他想喚人進來,但久未開口,一時之間竟發不出聲音來。
窗外的陽光泄了進來,灑了一室金黃,是個和煦的天氣。他暗忖。以往在這種天氣里,他總會到後山去,與風為伍,與林為伴,舞劍長嘯,恣意放肆自我。只可惜,此刻無法撐起孱弱的身體,他微嘆,失去一個練武的好時機。
「少夫人,我來就好,小嵐消受不起啊!」
少夫人?!哦!天,門外的聲音使他差點跌下床!沒听錯吧?但門外傳入的甜美聲音否決了他的疑惑。
「沒關系,我沒什麼事,掃掃門庭也沒什麼。」
一定是爹娘的杰作!他有些頭痛地望向床頭斗大的紅「喜」字。怎麼回事?昏迷的這段時間,爹娘究竟做了什麼事?替自己成了婚事,哦!老天!萬一他真不醒可怎麼辦,豈不誤人一生?但,不知怎地,他竟不排斥,是因那甜美的聲音的緣故吧?他竟有股沖動想見見那素未謀面的妻子,他必定是甜美可人的吧?她有些好笑,堂堂慕容少夫人和下婢搶工作做,傳出去,豈不多留茶後閑話一番!
「少夫人?」女婢為難不依地低喚。
顯然她的妻子贏了。
「我說過無妨的,小嵐。你下去忙你的吧!這兒我來就好了。」憐幽說道,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小嵐緊咬下唇,心里頭是有些感動的。這位少夫人和少爺如出一轍,一樣體恤關懷下人。前陣子,守門的老王生病,少女乃女乃二話不說,立刻拔上的首飾要他去看大夫,著實令他們這些下人感動不已。
「少夫人,還是我來好了,你去看看少爺吧!」
憐幽一听,臉瞬間黯淡下來。成親半月以來,也不見他醒過。難道自己不是老者口中的那位姑娘?或是那老者只是信口胡謅?果真如此,自己可真是罪孽深重了,平白享受這麼好的生活,什麼忙也幫不上。
「少夫人?」小嵐見憐幽不語,疑惑地望著她。她淡然一笑。
「也好,我去看看他;對了,夫人吩咐廚房炖的湯藥好了嗎?」
「大概好了吧?阿初剛才說已差不多了。啊!阿初端來了。」
阿初小心翼翼地捧著一蠱仍冒氣的褐色液體走了過來,憐幽二話不說,接過了它。
「少夫人。」又來了,阿初有些無奈地想,這位美麗的夫人又打算搶他的工作了。
「嗯?」她故意無辜地睜大雙眼看他。
「少夫人,如果我被帳房吩咐走路,請不要懷疑,一定是你的杰作。」他故作愁苦,把臉皺成一團,引起憐幽和小嵐的輕笑。
「啊!你放心,到時我會親自送你出大門。」憐幽也跟著玩笑。
阿初假哭,惹得在場的人一陣哄笑。
慕容雲樵在房里听了有些動容。成親看來也不過短短數日,這女人竟與下人處得如此融洽,他娶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可人兒?
笑聲漸歇,房門被輕輕推開,他一看,竟有些不能自我,忘了呼吸。
多標致的女孩兒!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粉女敕的瓜子臉上是一片白淨,盈盈如秋水的星眸,亮黑如寶玉,挺直的鼻梁下是片桃花嫣紅的唇瓣,那一道微攏的柳眉,訴盡了她的憂愁美。尤其那一頭青絲,油亮如瀑布,自然地垂至腰側。剎那間,他竟有股沖動,想擁她入懷,恣意掬取她的芬芳。
他甩甩頭,意識到自己像是個不知廉恥的登徒子。他慕容雲樵不是沒見過美女,但卻也沒見過如此吸引他的女子。吸引?他震驚腦海中這個一閃而過的名詞。他竟被她吸引?被一個剛謀面的女子吸引?他一直以為,「一見鐘情」這名詞,不過是古詩人墨客辭溢乎情的違心之論,沒想到,今日卻活生生地發生在他身上!
憐幽小心翼翼地捧著湯藥,推開內室的羅幔。慕容雲樵驀地閉上了眼。隨後,他感覺到自己被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扶起了,口中被巧柔地灌進了汁液,有些苦。但很快地,他被輕放在床。不久,他听到一聲幽幽的嘆息。
「我真覺得對不起你。」
他不解,但沒作聲。
良久,他的妻子又開口了。
「我一定不是老者口中的那位女子,否則為何成親半月,即使夜夜擁你而眠,也不見你有起色?」
慕容雲樵一點也不懂她說的話,但知道她正深深地苛責自己。不知怎地,他竟覺得心疼!老天!怎麼回事?竟為一個才踫面的女孩心疼?
「我卑賤如泥,本就不可高攀你。原以為嫁給了你,可以助你月兌離苦痛。但,事情似乎並非如此。我除了奢侈地擁有慕容家的富貴舒適外,並不能為慕容家做些什麼。我真是慚愧。」
隨即傳來小小的抽泣聲。她在哭?慕容雲樵緩緩睜開眼偷瞧她,她真在哭!怎麼她如此多愁善感?他的痛苦和她又有何干?他不禁懷疑,她是以什麼心態下嫁于他?慕容世家畢竟不同于一般世邸,他可不允許她是懷有傷害慕容世家的心意而入慕容府邸。他非常了解,他爹娘絕對不會荒唐到逼迫一個姑娘犧牲一生幸福。那麼,她真是自願?
憐幽只顧著感傷,並沒留意到慕容雲樵微張的眼盯著她瞧。她悠悠嘆口氣,心里的苦悶很想找人傾訴一番。雖然眼前躺著的人毫無知覺,但總是個對象。而且,面對這樣的人是無須設防的。
「你知道嗎?我最近變得更愛哭了。以前日子哭,反而沒有時間去感傷。而今來到你家,爹娘對我極為照顧,其他人對我也好,我突然很害怕會失去這一切。」
憐幽又輕嘆一口氣。「其實我真正難過的,是你始終昏迷不醒。每當看到爹娘為你傷心難過的樣子,我就覺得不忍心。他們那麼好的人,不該受這種苦。雖然我懂事不多,但多少也感受到很多人在看慕容家的好戲。我一個平凡女子,無能幫忙什麼,我只能求上天讓你快快醒來,因為我們都需要你呀!」
慕容雲樵將欣賞的眼光從憐幽身上收回,瞬時變得冷峻,想必那些覬覦慕容家的人又在伺機而動了。
「少夫人,堂少爺來訪,正在大廳里等候。」外頭傳來家僕傳報的聲音。
自從慕容驥偕同夫人前往湖州祭拜她娘後,家中接待客人之事便落在她身上。但接待慕容義飛?憐幽不禁皺緊眉頭。她見過慕容義飛一次,是在婚禮上。慕容義飛顯然在女兒樓見過她,所以那天對她諸多不敬,充滿婬穢。不知他今天來訪,又想做些什麼?真不想見,但又不能失了慕容夫人的身份。
憐幽內心一陣煩亂,但還是回道︰「我馬上就來!」
「怎敢勞煩堂嫂,我自己來就行了。」
房門驀地被推開,慕容義飛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反手扣上門,這個舉動令憐幽心憚。
「堂少爺,有事嗎?」她笑得有些勉強及……害怕。
「沒有,只是順道來看看堂嫂。堂兄昏迷不醒,我怕堂嫂寂寞。」他的口氣充滿了婬穢。
憐幽捉緊桌腳,有些顫抖。
「不必了,我很好,感謝堂少爺的關心。如果沒什麼事請至大廳,我隨後就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會蜚短流長的。」
「怎麼會沒事呢?在大廳里很多事都不方便,就在這兒好了。」慕容義飛壞壞地笑了,那邪惡的眼神令憐幽渾身打顫。
「請你自重一點,堂少爺。」憐幽強作鎮定,擺出慕容少夫人該有的威嚴。
「慕容雲樵早就是半踏入棺材的活死人了,我不懂你還守著他做什麼?慕容雲樵有的,我也有。他有萬貫家財,我也有;他有勢,我更有。他現在這樣,難保將來慕容世家不歸我所有。更何況,我比他還強健,他不能滿足你,我行呢!」他輕佻地盯著憐幽全身上下瞧。
憐幽氣憤地漲紅臉。「你……你怎能如此厚顏無恥,他是你堂兄,我是你堂嫂啊!」
她繞過桌緣,往床邊移動。她顫抖地握住床上的慕容雲樵的手,緊張害怕的她,並沒有發覺到自己握住的是只溫暖的手,而非以往的冰冷的手。
慕容義飛笑了起來,有著輕慢與不屑。
「堂兄?哈!從小到大我听的夠多了。夠了!堂兄算什麼?他不過早我幾百天出生,就注定一切都要比我佔優勢?我不像我那老爹,晚了個一年就甘心屈于慕容驥麾下,我不會那麼孬!我只想拿回我該得的。沒道理我晚他出生,就活該守慕容世家微不起眼的那丁點家財,而讓慕容雲樵坐享其成!誰勝誰稱王!活該老天要亡他慕容雲樵。哪!我說,小美人,你不妨也順了天意,投入我的懷抱,我能滿足你,無論是享受或義務。」說著,慢慢向憐幽靠近。
「你別過來!」憐幽大喊出聲。
「如果你這是欲迎還拒,那麼,很好,你成功老」
「你再過來,我就喊了,到時,家丁沖進來,看你臉往哪里擺。」
「好啊!你喊。觀眾愈多,也許愈能撩撥我的興奮。」
「無——恥。」憐幽氣得滿臉通紅。還沒來得及喊出聲,慕容義飛就潑她一桶冷水。
「你喊啊!如果在東院‘正浩樓’的聲音能傳到西廂房的話。」說著,得意地笑了起來。
「不可能!阿初和小嵐都在外面……」憐幽的信心有些動搖,頓時有四面楚歌之感。
「如果你不信,你喊呀!」慕容義飛逼得更近。
憐幽一面拼命往床上縮,一面聲喊著︰「小嵐,阿初……來人呀!」
顯然事實如慕容義飛所說,沒人听到她的喊叫聲。慕容義飛笑得更得意,人也跟著逼近。
憐幽絕望了。「你再過來,我就自盡!」
慕容義飛一愣!隨即笑出聲。
「在慕容雲樵房內自盡!人家還以為是他病危發瘋而手刃妻子呢!」
「你胡說!」
「我是唯一在場的證人啊!」
「你好卑鄙。」憐幽再也忍抑不住淚水。
「何必拒絕呢?我說過了嘛!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寧願死!」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你真是純潔聖女?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不過是殘花敗柳罷了!惹毛了我,我讓你好看!」
說著,他撲向憐幽,一把攫住了她。她掙扎,糾纏的兩人扭成一團,這一來一往間,憐幽被絆倒,重心不穩地跌在床上,倒在渾厚的胸懷里。猛然驚覺,慕容雲樵尚昏迷在床。
「你……住手。你堂兄是病人,不要打擾他!」
「好啊!只要你乖乖就範。」
「為什麼你要這樣?為什麼不能體恤一下慕容家,為什麼不能放過我?」憐幽哭喊出聲。
「我只不過是想疼惜你罷了。干嗎看得這麼嚴重?這種事,自古以來就是男女間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也許你會迷戀上它,而反求于我呢!」
「無恥!」憐幽感到全身虛月兌,口干舌燥,聲音有些無力。天!她可不能昏厥過去,讓他得逞,而使慕容雲樵蒙羞。
她跌坐在床,雖虛弱卻強自振作,瘦弱的身軀已搖搖欲墜。大熱天的,她竟覺得冷。驀地,她被摟進一個寬厚的胸膛,頓時,氣氛凝結住。
「你說的對。你有權反駁你既成的命運,但,不包括接受你的堂嫂吧!」
冷冽的聲音發自于憐幽頭頂上方,憐幽驚訝地往上望,望見一對深邃的深黑眸子。
「堂兄?!」慕容義飛的臉倏地慘白。
「你!」憐幽驚詫得不能言語。只見他回給她溫柔的微笑,她頓時覺得安心,竟在他懷中昏厥過去。
清雅的檀香彌漫了整個屋室,裊裊上升的輕煙蒙朧了屋內的擺設,讓人有著置身仙境的錯覺。
憐幽輕吐一口氣,緩緩地睜開雙眼。下意識的,她偎向身旁寬厚的胸膛,卻撲了空。
「雲瞧!」她月兌口而出,沒注意到已直接喊出慕容雲樵的名字。上午的記憶倒帶似的映入腦海。對了!他醒了!那,現在他人呢?還有,慕容義飛呢?
「你醒了?」羅幔被輕輕拉開來,慕容雲樵將羅幔輕輕地垂束掛在床的兩側,溫柔的眼眸笑望著她。
憐幽不禁睜大了雙眼。他真醒了!老天有眼,慕容世家有救了!
她感覺看著自己的眸子是如此攝人,自己仿佛被牢牢釘住了般。臉沒由來的一陣燥熱。她忙別開臉,動作之迅速,令她有些頭疼。她扶住頭低吟一聲。
「怎麼?還不舒服嗎?」慕容雲樵關心地問,聲音溫柔。他坐在床邊,扶住憐幽,但憐幽掙月兌了。
「我沒事。」憐幽甩頭拒絕慕容雲樵的關心,仍沒正眼瞧他。猛地,她想起他大病初愈,忙轉身盯著他的臉詢問︰「你呢?你怎麼樣了?」
她著急的神情,把她對慕容雲樵的關心顯露無遺,這激起了慕容雲樵的柔情,他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柔荑。
「我沒事,倒是你,身體虛得很。看來,我得吩咐廚子多炖點補品替你補一補。」
憐幽臉一紅,想掙月兌慕容雲樵的手,但沒成功。
「能不能……」憐幽有些別扭。
「嗯?」慕容雲樵湊近她,更加深她臉上的紅潮。慕容雲樵突然很想逗逗她。
「能不能……請你放開我?」
「不行。」慕容雲樵斷然拒絕,得寸進尺地將憐幽擁入懷。
這麼霸道!憐幽不禁愣住了,忘了掙扎。
「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了。」慕容雲樵月兌口而出,原是玩笑,而後驚覺,這竟是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渴望。
「慕容公子。」憐幽恢復了意識,又開始想掙月兌。
「我喜歡你剛才的稱謂。你剛才不是直呼我的名字嗎?再叫一次。」慕容雲樵順了憐幽心意,讓她離開懷抱,但雙手仍緊緊環住她的腰。不意外地,看見她臉上的酡紅。
「別這樣……」憐幽嬌嗔,眼不敢直視慕容雲樵。他已肅容完畢,白衣長衫,他也許並不強壯,卻是精瘦攝人。看來溫文爾雅,劍眉星目卻又道盡了他的不馴。這樣的男人,她怎敢妄想匹配?他醒了,或許該功成身退了。
「听說,你前陣子已與我成親?」慕容雲樵抬起憐幽的下頷,想要讓她直視自己。
「嗯!不過……你適合更好的姑娘。」憐幽仍是垂眼,不敢看他的反應。
「既然如此,為何要結婚呢?你以為婚姻是兒戲嗎?」
憐幽搖頭,不語,過來半晌,才說︰「婚禮只是宴請眾親友,沒有驚動太多人,所以要結束是很簡單的。」
「你在暗示我,婚禮太草率?」不知怎地,慕容雲樵就是不願和憐幽正經談她的困擾,或許是想玩笑的方式避開問題吧!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應該讓更好的姑娘來當慕容少夫人。」憐幽艱難地把話說完,頭垂得更低。
「你呢?‘讓位’後怎麼辦?」
「我?我孑然一身,有一雙手,餓不死自己。更何況,爹娘已教我許多事,我懂得更多了。」
「是嗎?不會是再去入別家門,叫別人相公,叫別人爹娘?」
「不!」憐幽很快地反駁慕容雲樵的話。「我雖懂事不多,卻知‘烈女不事二夫’,我一輩子都是慕容少夫人,不會敗壞慕容世家門風的。」
「你要做慕容少夫人,卻又要我莫名其妙地結束這段前數個小時前才由阿初口中得知的婚姻,去迎娶別人;要我在了解你之前休了你,這未免太矛盾了。」
憐幽搖頭,不知該如何作答。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無法克服內心的自卑呢?雖然相處這段時日,對他的感情漸增,可是,比起內心因覺高攀而有的恐懼,她寧願選擇離開,至少,這樣傷心較少呀!
憐幽終于正視慕容雲樵了,她緩聲道︰「這段婚姻本非你所願,我嫁給你,乃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決定,你有權利選擇更好的。」
「情急之下?是指我病危將亡?抑是你匆促間的心理掙扎?」慕容雲樵的眼里有些笑意。她終于肯看自己,平等對談了。
「……那……都是一樣的……」憐幽囁嚅著。
「不一樣!前者你是被強迫,後者表示你是心甘情願。」慕容雲樵要讓憐幽清楚明白。任何事不是感覺如何就如何。
「那沒什麼不同!」憐幽有些惱怒,被人家洞穿心事的惱怒!別再問我了,愈深的問題,只會讓我把自己整顆心都掏出來,讓別人看分曉。
「但對我來說卻有很大的不同!」
慕容雲樵一把將憐幽拉靠近自己,在她唇上搶一個吻,而後注視著她,眼光灼熱。
「你……請放尊重!」憐幽有些氣急敗壞,整張臉脹個通紅。
慕容雲樵收起了戲謔的心,正色說道︰「如果你是被迫,我不會吻你。但既然你是自願的,我可以恣意地做為人丈夫可以做的事,而不必擔心禮教束縛,擔心壞了你名聲。還有,我不喜歡人家揣測我的想法。水憐幽,你沒有權利一口斷定我不喜歡這段婚姻,更沒有權利替我決定任何事,而隨意決定你該扮演犧牲的角色。我非常不喜歡,同時也不準。」慕容雲樵冷冷說道,冷冽的眼光始終緊緊扣住憐幽!
憐幽被他的眼光盯得動但不得,也無法思考。但,不行,必須趁自己還能離開他的時候,就趕緊離開。否則,萬一深陷了,而自卑的心理仍無法擺月兌,屆時豈不要傷心至死了。她勉強自己去找到理由。
「你怕休了我會丟了慕容家的臉?」
「哦!該死!」慕容雲樵一听,簡直要昏厥過去。這個小女人,為何老要往壞處想?「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告訴你,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什麼休棄,什麼另娶,我警告你,從今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提起,听到沒?」慕容雲樵太高了音量。
憐幽不禁感到委屈,自己是為他的幸福著想,他不僅不懂,還要怪罪人。于是她堅決地說︰「你明知道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慕容雲樵的聲音出奇地冷靜。
憐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好吧!就把自己赤果果地攤在他面前,也好讓他死了心。
「我卑賤如泥,又無知,不論在任何方面都不能與你匹配。我只會給你帶來別人的笑話,我……根本當不起少夫人呀!」
「為何你要如此輕賤自己呢?」慕容雲樵搖頭,非常不解。
「事實就是如此。你出身富豪之家,身份尊貴,絕對無法了解卑賤如我們的苦處。我們真的差距太大了,相處起來絕對有問題……」
「夠了!」慕容雲樵冷冽的眼光轉為深黑色。他緩緩站起身。
憐幽倒臥在床前,為著眼前的狀況而難過不已,她垂著頭,氣氛有些尷尬。突然,她听到一陣窸窣聲,抬頭一看,不禁驚呼起來︰「你……干什麼?」
他竟在月兌衣服?!
「沒什麼,我只是結束這場無聊的對話,什麼你卑賤我尊貴,什麼我必須迎接更好的姑娘,我不想再多費唇舌。」
「那……和你……解下衣物……又有何干?」憐幽覺得連發根都燃燒了,忙別開眼。
慕容雲樵欺身上前,不甚溫柔地模索她腰旁的絲蘿帶束。
「既然言語點不通你,咱們不妨試試別的方式如何?」三兩下,他輕易地拉開她身上的衣物,僅余一件中衣。
憐幽探身向前,想撿起被丟在床旁的衣服,卻被慕容雲樵的身子擋住,一雙手也被他反剪在身後。
「你想做什麼?」她問。眼里有著恐懼。
「你不覺得我們需要好好溝通嗎?我不奢望你此刻就了解我,但我也不準你把我想成卑劣的人。我只想以最快的方式拉近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言畢,他手一揮,身旁的羅幔立刻飄曳下來。而後他迅速扯去她的中衣。
「呀!」憐幽驚呼一聲,忙用手遮住赤果的身子,且拼命往床角躲。
慕容雲樵拉下她的手,整個人撲在她身上。他在她的耳垂輕輕一吻,而後柔聲說道︰「我並不想像個盜匪一樣,強佔你的身子。可是,你應該清楚,我是你的丈夫,你有這個義務。」
憐幽的眼淚落了下來。慕容雲樵吻去她的淚,而後坐起身子。他看憐幽雪白的身子側臥,隱約的涕泣聲。天!我慕容雲樵竟然會如此鹵莽去傷害一個弱女子。
他把憐幽的中衣披覆在她身上,撫著她的肩頭,柔聲道︰「我不踫你,除非你心甘情願。」
啜泣聲止住了。屋內頓時一片岑寂。
慕容雲樵輕嘆口氣,正想下床榻,突然,一只小手握住他的。他回首,望見一雙剪水秋波。
「你……不嫌棄我?」
慕容雲樵笑著搖頭。
憐幽望著慕容雲樵的眼,像是探索什麼。久久,她開口問道︰「我……是你的妻子?」
慕容雲樵不禁把她整個人攬在身上,緊緊擁住,愛憐地說︰「何須再問?」
言畢,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憐幽初時因著陌生、尷尬,有些僵硬及小小的退縮。而後,她終于跟上他的動作。
呵!多美好的感覺啊!仿佛進入仙境。所有煩心的事煙消霧散,直覺得身子往上飄,沒有重量似地,輕快愉悅地翱翔著。
他們兩人同時滿足地輕嘆口氣。
「憐幽……」慕容雲樵聲音沙啞地呢喃。
「嗯?」
「我慕容雲樵發誓,此生定不負你。」說著,將憐幽擁得更緊。
憐幽將臉埋在慕容雲樵的懷中,感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憐幽?」慕容雲樵將她的身子放松開一些,看到她的臉,那是一種接受的表情。
「雲瞧,我生生世世都不要離開你,我要一輩子服侍你。」
「我也要一輩子……愛你。」
言畢,慕容雲樵把憐幽緊緊地擁住。
無盡的深夜化為無窮的纏綿愛戀。自古以來不變的浪漫情事正無聲無息地悄悄上演。夜語呢噥,充滿了很浪漫縹緲的氣息……
望著枕著自己臂中熟睡的可人兒,慕容雲樵忍不住輕柔地順著她的天穴吻下。她的身上充滿屬于他的烙印,同時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明白,自己是累壞了她。
從阿初口中得知,即使在慕容世家,上上下下待憐幽如自己人,和對她極為尊重、疼惜,但在眾親朋好友面前,憐幽的地位不被尊重,甚至不如一個侍妾!他有些忿恨不平,憶起昨日上午慕容義飛對她的調戲,而且竟然還在他房中,如果他沒醒來,是否悲劇就發生?如今,他醒了,他發誓要討回所有屬于他的東西。要還的他會還,要討的,他也不會放過。
他神情款款地望向憐幽,愛煞她粉女敕似雪的肌膚,忍不住更擁緊了她。她的眉頭緊皺;似乎承受許多的愁苦。他低首,溫柔地吻著,想吻去她的愁郁……
憐幽低吟淺哦一聲,更往他懷里縮。慕容雲樵滿意地接受她的舉動,臉上溢滿了柔情。
「雲瞧……」憐幽的聲音有些嬌慵無力,似乎是在夢囈。
慕容雲樵愛憐地淺啄了下她的唇。原來,她夢中是有他的。不久,便見她輕輕地眨眨雙眼,睡眼朦朧地望向他,這副嬌懶姿態,竟令他難以自我,忘了呼吸!
憐幽好半晌還無法意識到自身在何處,而又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感覺身體上的疼痛,才記起昨晚的事。她睜亮雙眼,一對深邃溫柔的眸子迎向她。她猛然心漏跳一拍,徹底清醒,她真的與他成了夫妻?
「你醒了?」他的聲音好溫柔,要她立即死去她也甘心。但是她卻是將身子往床角縮了縮,和他有了距離。
「怎麼?你又要逃避我了?」慕容雲樵挑眉問道。
「我……我只是覺得……」該怎麼說?難為情?
「你不要在我們不再是漠不相干的陌生人後,還要躲避我。該怎麼說你才懂,在你面前,我只是個平凡的丈夫,而不是慕容世家的傳脈。請你不要再用這個愚蠢的理由拒絕我。」
慕容雲樵的一頓搶白,憐幽覺得好無辜。她並無逃避之意,只是需要適應婚姻關系。他終究是誤解自己了。
慕容雲樵見她不答話,又接口道︰「你知道你很好,內外兼美,只是欠琢磨。假以時日,你也不輸給于那些名門閨秀,要對自己有信心。」
雖覺這是安慰之語,但憐幽還是很感動他的好心。
「但願果真如此,以免辱沒了你。」
慕容雲樵一听,忙將憐幽摟進懷里。憐幽頭枕著慕容雲樵寬闊的胸膛,兩人靜靜地感覺彼此的心跳。
雞鳴,陽光進,兩人的心跳此時合拍.
「好兆頭?」慕容雲樵愉悅說道。
憐幽一愣,心漏跳半拍。又亂了。這又象征著什麼?短暫的和諧之後,一片混沌?
慕容雲樵搖搖頭,不再去想,將憐幽攬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