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嫣閣
撫模著柳雩兒白皙似雪的嬌女敕臉頰。柳-風心中無限懊悔;看著沉睡不醒的睡顏,彷佛訴說著若不是他擅自作主,雪白肌膚上不會留下不可抹滅的傷痕。
「-風,你不要太在意,這不是你的錯。」柳雲海輕拍柳-風的肩,想撫去他的自責,事實無人能改變,無謂的自責也于事無補。
「如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柳-風緊鎖的眉似化不開的愁。
「-風,你不要想太多,天辰老人說過,雩兒只是受驚過度,再休息幾天自然會醒。」柳-風的傷勢末愈,也不宜太勞累。
「爹,我沒事,讓我在這里陪雩兒。」
「好吧!但是你的傷勢也還沒完全好,不要太傷神。」
輕微的敲門聲打斷兩人的談話,轉頭望去,原來是月昱晟捧著要給柳雩兒喝的藥汁進入屋內。
「柳伯父,這是您吩咐廚房做的百合蓮子湯。」月昱晟端著湯進屋,輕放桌上,再拿起一碗黑藥汁往床邊走去。
「-風,來!這是為父特別吩咐廚房做的,讓你好好補身。」
自從柳雩兒受傷後,月昱晟每日細心照顧、親自喂藥,就像現在,細心吹涼藥汁,小口小口喂食,輕擦流出的汁液,細心呵護的模樣,讓人看得出他對柳雩兒用情至深。
感受到柳-風凝望的眼神,月昱晟面容鎮定,依舊小心翼翼的照料柳雩兒,直至喂完樂汁,再拉起絲被為她蓋好,然後坐在床沿看著柳雩兒。
「-風,快喝!湯都涼了。」
「嗯。」耳邊傳來柳雲海的呼喚,柳-風才喚回失神的意識,動手拿起湯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一旁的月昱晟正用眼角偷看柳-風。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再加上柳雩兒昏迷未醒,他原本已略微瘦削的臉頰如今更加瘦削,令他心疼不已。不過縱使不忍,在柳-風身旁的應該是個她,而不是他。
月昱晟的關切之心似乎透過空氣環繞到他身旁,不過柳-風卻很快否認這種感覺。暗自苦笑,他怎可能關心自己呢?他的一顆心早已緊系在雩兒身上,一切只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風,爹要去看你娘,你就在這兒和昱晟一起照顧你妹妹,不過,還是不要太勉強。」其實柳雲海並不贊成月昱晟照顧柳雩兒,卻又不方便請他離開,所以才想留下柳-風,以避免閑言閑詔。
「爹……」柳-風的話未完,柳雲海已急忙離去,獨留他面對月昱晟及沉睡的柳雩兒。
一時間,屋內靜得可怕,坐在椅子上的柳-風頤時焦慮不安;無法忍受那股窒人的氣息,正想起身離去時,低沉溫柔的嗓音突然傳來——
「你的傷還好吧?」
呆愣住,柳-風不敢相信,可以再從他口中听到一句關心,霎時一滴心酸的淚水沿著柔滑的臉頰而下。
「你……」震驚不已,月昱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能讓柳-風落淚。
「對不起!」猛然驚覺自己失態的行為,他連忙拭去珠淚,奪門而出。
「-風……」月昱晟原本想拉住他,千卻停在半空中,直至帶淚的人兒翩然離去,才緩緩收回手,握拳用力一-,像是要藉此將痛苦宣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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靄幕低垂,黑夜來臨,四周寂靜無聲,顯得格外冷清淒涼、孤獨寂寞。
柳-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回想起今日的失態,頓時懊惱不已。
想著想著,淚水不禁又潸然落下,撫去眼淚,他暗自警告自己不該再執迷不悟。然而,越是告誡自己,越是無法克制自己,依舊淚如雨下。
不久,激動起伏的情緒慢慢平緩,疲憊不堪的眼簾緩緩合上,只是柳細的雙眉仍是緊緊深鎖。
一抹灰色人影以靈敏的輕功,無聲無息的躍至床邊。伸手掀起床簾,憔悴的臉龐立時顯露在眼前,緊皺的眉峰、未干的淚顏,深深表露出其不安的靈魂。
「昱晟……」
柳-風的夢囈呢喃,驚得灰色人影連忙退至梁後,不敢稍有動作,生怕驚醒夢中的人兒;直至床上人兒不再喃語,沉沉睡去,他才再度現身。
「你真傻。」撫模著柳-風淚濕的容顏,輕柔的話語,彷佛帶有深沉的情意,傳入他傷痛的心中、溫暖他孤獨的心靈,讓原本不安的容顏恢復了一絲平穩。
微揚嘴角,他掀起薄被,輕躺在柳-風身旁,長臂一伸,將他輕擁在胸前,一種踏實的感覺讓灰色人影笑顏逐開。
黎明將至,灰色人影不舍的親吻著柳-風的唇瓣,而後悄然離去,只留下淡淡的體溫陪伴著柳-風。
「嗯……」失去溫暖的羽翼保護,沉睡的靈魂漸漸蘇醒。
一覺醒來,昨夜壓抑在胸口的郁悶似乎已煙消雲散,柳-風霎時覺得神清氣爽。正欲下床時,手不經意踫觸右方床鋪,溫熱的觸感彷佛昨夜有人與他共枕。
「少爺,你起床了嗎?小的幫你送水來了!」申吾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進來。」柳-風站起身,拿起屏上的外掛披在身上。
整裝理容後,柳-風離開了清風閣,不過,他總覺得好象遺漏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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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光輝伴隨溫柔的清風進屋,雨簾翻動,晨曦讓柳雩兒忍不住以羅袖掩面。等到稍加適應,才觀看四周。
我怎麼了?我記得好象被一個黑衣人挾持住,後來哥跑來救我,然後……頭好痛,想不起來!
柳雩兒手撫額頭,忽而一陣冰涼舒坦的涼意減輕了她的疼痛。
「昱晟哥……」仰頭直望,熟悉的人影讓她頓時覺得眼淚彷佛不听使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乖。」月昱晟伸出手,輕拭去她的晶瑩淚珠,想消除她不安的情緒。
正當柳雩兒緊偎在月昱晟懷中時,一個不識趣的人兒闖了進來。
「啊!」正欲拿藥進來的秋兒,驚見柳雩兒已經清醒,一時不慎讓手中的藥汁滑落于地。
「對不起!小姐,秋兒馬上去通知老爺夫人。」秋兒手腳迅速的將地面的碎片收拾干淨後,即步出門外。
不消片刻,柳-風便喜出望外的沖入房里,隨即見到月昱晟抱住柳雩兒,輕柔的撫著她,他的心瞬間彷佛被狠狠削下一塊肉似的。
「哥……」情緒略為平綴的柳雩兒,看見柳-風不禁喜極而泣,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不停落下。
一聲哥,叫得柳-風熱淚盈眶,他撲上前去抱住柳雩兒,手卻在無意間踫到她的背部。
「啊!」一陣刺痛,促使柳雩兒忍不住叫出聲。
「雩兒,-沒事吧?是不是哥弄痛-了?」他立刻收回手臂,怕不小心再踫痛她。
「還好,只不過有一點點痛。」她揚唇,笑染容顏,不忍他擔憂。
「那可不行!快趴躺下,我去叫大夫。」擔心她傷勢惡化,他隨即起身要去請大夫,可一雙細瘦的小手卻拉住他。
「哥,不用了!躺了幾天,我骨頭都快散了,如果你再去請大夫來,我恐怕永遠都不能起床了。」她眨動麗眸哀求道。
忽然,門外傳來嘈雜紛亂的腳步聲。
「雩兒,我的寶貝女兒!」一進房,柳夫人便難忍悲慟,眼底霎時蓄滿淚水,痛哭失聲。
「娘,-不要哭!-哭,雩兒也想哭。」見柳夫人心痛落淚,她眼淚也欲奪眶而出。
「好!娘不哭,-也不要哭。」拿起手絹,柳夫人拭去自己的淚水。
一家團聚的場面十分感人,卻不容外人介入。月昱晟準備悄悄離去時,卻被一雙瀅瀅淚眼所發覺。
「昱晟哥,等一下!」過于激動的行為,讓柳雩兒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因過度的拉扯,鮮紅的血珠稍稍穿透衣衫,形成朵朵紅花。
「雩兒,听話,等你好了再說也不遲,-先趴躺下-風,你去請大夫來。」鮮血驚得柳夫人連忙強按柳雩兒趴躺休息。
柳-風點頭示意,轉身走出,不小心與犀利的眼神交會。他隨即避開,不過他眼眸中那抹為情所傷的哀愁,依然落入月昱晟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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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寒意漸重,濃厚的雲層掩去月光,白霧遮掩了視線,令人看不清四周景物,隱約透露出詭異的氣氛。
除了蕭颯的風聲、蟲鳴低語,還有一陣細微的說話聲。
「他來看過我嗎?」柳雩兒低頭玩弄著手中玉佩。
「嗯!-昏迷的這幾天,他天天潛進柳府來看-,不過那時-還未清醒。」月昱晟交叉著手臂,斜靠梁柱。
「哼!算他有良心。」她微揚唇角,甜蜜滋味充斥胸口。
「既然-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且也知曉他對-是真心誠意的,我們的約定是否可以結束?」他不想再持續這場騙局,良心的譴責、心愛人兒的傷心欲絕,都令他心痛。
「為什麼?當初是你自願幫我的,如今事情還未圓滿解決,你怎麼可以離去!」她放下手中玉佩,不明白他為何急于此時抽身。
「話雖如此,可是這種情形還要維持多久?我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會答應幫這個忙,導致現在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
「唉!我也不想,可是我與他各有婚約在身,不可能那麼簡單就可以在一起,除非我們能各自讓對方解除婚約。」她又何嘗不想趕快解決這件事,奈何天不從人願。
他也知道欲解決此事,絕非易事。但他實在覺得心如刀割,尤其看到那張日漸消瘦的臉龐。
「你不要這樣,算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無可奈何,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與他會盡快想出辦法的,好不好?」
「好吧!就這樣,-休息吧!」飛躍出衛。一股沉重的壓力壓迫著他,他想呼吸自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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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惡……」柳雩兒輕拍胸口,想減緩因想嘔吐而不適的感覺。
「雩兒,-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柳-風擔憂地問。
「沒事,只是覺得惡心罷了,你不用擔心。」
「是嗎?」
「哥,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從我受傷後,你就把我當成易碎的女圭女圭,成天擔心這個、憂心那個,放心!你妹妹我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凡事會逢凶化吉的。秋兒,我想吃梅子,-幫我拿點過來。」
「雩兒,-還要吃?整桌都是酸的東西,吃大多對身體不好。」望著眼前的梅花糕、酸梅、烏梅糕……每種皆令人不敢領教,真不知她如何入口。
「可是哥,你不覺得很好吃嗎?」柳雩兒手持糕點,贊不絕口。
柳-風無言以對,望著她一口接著一口。
不久,就看她吃完一盤便站起身,想喚秋兒再送一些來,誰知卻與秋兒相撞。雖是輕微相踫,卻讓她不慎撞到桌角,感受到一陣陣疼痛由月復部傳來。
「啊……我的肚子好痛!哥,我的肚子好痛喔!」劇烈疼痛,使柳雩兒秀眉緊蹙,忽而鮮血臼柳雩兒的腿間流下。
「雩兒,-沒事吧?忍耐點,哥抱-回房。秋兒,快!快去請天辰前輩來!」柳-風驚訝不已,敏捷的將她抱在懷中,大步向前,急欲回房。
「是,少爺,秋兒這就去。」顧不得姿態優雅,秋兒用盡全身力量急往前奔,生怕慢了一步,柳雩兒有了差錯。
柳-風急速的跨過門檻,將柳雩兒放置在床鋪上。
「哥,好痛喔!」疼痛依舊持續,豆大的汗珠接二連三的滴落,沾濕了她烏黑的發絲。
不久,天辰老人飛快的進入,觀看柳雩兒的情況,隨即點住幾個重要穴道,再從懷里拿出一顆定神丹讓她服下。
接著面色凝重,緩緩開口︰「-風,雩兒有身孕了。」
「什麼!?」有如青天霹靂,柳-風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轉頭看著床上人兒,她的氣色舒緩許多。走上前去,撫模肌容勝雪的白膚,他不敢相信雩兒寬會有此驚人之舉。搖搖頭,柳-風不敢再想,這種事讓父親知曉,會變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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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這一巴掌包含許多失望、痛心及心傷,柳雲海沒想到一手拉拔長人的女兒,竟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這個不孝女。我和-娘含辛茹苦把-扶養長大,教-三從四德,希望-將來嫁個好歸屬,沒想到……沒想到-今天竟然做出敗壞門風之事!」打在女兒身,痛在父親心,從小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兒,今天竟然……
「爹……」臉頰利熱的痛楚,讓柳雩兒熱淚連連。
「不要叫我爹,-心里還有我這個爹嗎?說!孩子的父親是誰?」柳雲海怒氣難消。
「爹,我……」對不起,愛上了,我也沒辦法。
「不說是嗎?好。申吾!去給我拿家法來,今天我不好好教訓一下,別人會說我柳某教子無方。」
「老爺,這……這未免也太嚴重了吧!應該不用請到家法。」家法……從未使用過的家法,如今要是打在雩兒縴細的身子上,恐怕會流產。
「這還不嚴重?難道你要等到她大月復便便才算嚴重?」就是驕寵過度,才導致今日局面,如不好好教訓,她將來不知又會有何驚人之舉。
「老爺!」柳夫人手抱柳雩兒,不忍心她受此嚴刑。
「爹,不要打雩兒,你這一鞭打下去,雩兒恐怕會承受不起。」事情已經發生,再如何嚴懲也無濟于事。
「-風,你給我讓開!都是你和你娘兩人太寵她,才會導致現在這種局面,你如果不讓開,我就連你一起打!」
「老爺,都是我教女無方,都是我的錯!」
「夫人……唉!」高舉起手,正準備甩出鞭子,卻望見三人緊緊相護的模樣,柳雲海嘆了口氣,緩緩放下鞭子離去。
「雩兒,-的臉還痛不痛?哎呀!都打腫了。雩兒,-不要怪-爹,他正在氣頭上,出手難免重了點。」柳夫人輕撫弛的臉蛋,心疼受到的傷害。
「娘,是女兒的錯,我不怪爹,爹教訓的是。」皮外之傷無所謂,內心的傷痛才令人疼痛難抑。
「雩兒……」三人緊緊抱在一起,心疼彼此所受的傷,為彼此流下疼惜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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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風踏著沉重的步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步至花園,坐到月昱晟的身邊。
「昱晟,我有話想問你。」柳-風直視那張令人感到傷痛的容顏,不禁心頭一酸。
柳-風的目的,月昱晟早已料想得知,因此他也不驚慌,事情能日漸明朗是他所期盼的。
不明白為何月昱晟的臉上會浮現一絲喜悅,柳-風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而呆坐于一旁。
「不是。」
忽聞一言,柳-風困惑的抬起頭,眼露迷惑,不知月昱晟所言為何。
「我說,我不是孩子的爹。」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至柳-風耳中,著實令他松了一口氣,暗自竊喜。但隨即又想到,如孩子的爹不是他,那又是誰?
「跟我來吧!」
雖不明白月昱晟的想法,但他仍跟在他身後步出柳府。走了一段路,直至眼前出現一間有著朱紅的棟梁、暗黑的烏瓦,華麗而不庸俗的豪宅時才停下腳步。
「就是這里。不過正門守衛甚嚴,我們從後面的圍牆進去。」
翻身一躍,兩人一同跳進府邸,左右觀望,確定沒人後,月昱晟帶領柳-風以熟練的步伐進入一個房間。
「誰?」月昱晟開門的聲音,驚動了房內的人。
「是我。」他毫無懼意的推開喉間利刃,彷佛知道對力不可能傷害自己。
「昱晟?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到這里找我?難道是雩兒發生了什麼事?昱晟,你快說!」對方立刻換上擔憂的表情。
「他是雩兒的哥哥。」
寒燁的一顆心已然緊系在柳雩兒身上,因此並未注意到房內還有另一人,直到月昱晟提起,他才看見。
「你就是孩子的爹?」柳-風恍然醒悟,明了月昱晟為何帶他來此。那日靜山寺之過,他就覺得此少年散發著天然的氣勢,有一種王者的霸氣,令人印象深刻,沒想到與雩兒相戀之人原來是他。
同樣打量柳-風的寒燁,望見與柳雩兒相似的面容、黑如子夜的雙眸、高挺的鼻梁、雪白的肌膚,只不過他的肩間多了一股英氣,但也對他產生了好感。
「什麼!?雩兒懷孕了!真的嗎?那我不就當爹了?哈哈……」他喜染劍眉,激奮不已的狂笑出聲。
「你別高興得太早,雩兒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事情不是你您的那麼簡單。」看見寒燁坦然率真的行為,柳-風也跟著笑,但隨即又想到此事尚有多處困難尚待解決。
「放心,你們等我一會兒!」寒燁喜出望外的走出房門,直至門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驚呼聲及怒罵聲,接著他又回到房內。
「走吧!我們上柳府拜訪!」他唇色漾開一道弧線,寒燁領著月昱晟、柳-風光明正大的走出博家大門。
三人走進柳府大廳,心煩的柳雲海正因柳雩兒之事困擾不已,因此有人進入,仍末有所覺。
「爹,有人要見你。」
「小婿拜見岳丈大人。」
「你……」岳丈?難道……
「寒燁與雩兒兩人是真心相愛的,此情此生不悔,如有違背,願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寒燁猝然跪地,態度誠懇,語句堅定。
「唉,好吧!」他哀嘆一聲,此事已無回頭之法,只好同意,幸好此人相貌堂堂,品行端正。
「謝岳丈大人!明日我額娘會親自到府上提親,不知小婿現在能否去看看雩兒?」寒燁微笑,彷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帶你去吧!」柳-風將寒燁帶離正廳,獨留下柳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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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王府
一張女敕白的小臉上,薄撲一層粉胭在頰,眉以灰筆輕微修飾其形,用細筆微微勾出神韻,唇輕抿染上紅嫣。身著繡著金銀彩綴的紅袍,頭上則戴著銀色鳳冠,再用紅色薄紗掩其上。
今日,正是柳雩兒成婚之日,外頭高掛紅燈籠,屋內點著紅蠟燭,皆透露著喜氣,賀客接二連三的進入傳家,恭賀道喜。
隨著良辰吉時已至,柳雩兒由媒人從房內牽出,來到寒燁身旁,媒人再將紅布的另一端交至寒燁手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交拜完成後,寒燁便牽著她慢步離去,直至隱沒了身影,柳-風才緩緩收回視線,微揚唇角,笑道蒼天真是捉弄人。
原來雩兒與寒燁兩人從小就有婚約相系,只不過未曾見面,因此並不知曉對方就是與自己訂親之人,還為彼此擁有婚約而煩惱不已,如果不是雩兒懷孕,恐怕事情還不知如何解決。
走至屋外,遠離熱鬧的人群,柳-風挑了一處不易被人發覺之處坐下,獨自喝著酒,絲毫不去在意酒液過于濃烈,仍舊舉瓶就口猛喝著。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喝酒實在傷身,但心中總覺得有重物壓在上頭,讓他郁悶難受,便想藉喝酒來忘卻。
柳-風這般行為,皆落入不遠處黑色人影的深邃眼眸中。許久,黑影終于緩緩移動至柳-風身後才停下腳步。
「-風!」
低沉惑人的嗓音在耳邊環繞,令他忍不住尋找聲音來源,柳-風輕眨眼睫,抬頭望進一雙深黑如被的眼瞳,心頭又是一動。
「-風,我想與你談談。」
月昱晟伸出右手,緊握住柳-風的左臂,以強硬又不失溫柔的力道,拉起坐在地面的他,將他帶至一處更為隱密之處。
「昱晟?」驚訝月昱晟的行為,他一時不知所措,可是卻隱約感到被緊握的那只手臂上,傳來熾熱的溫度,彷佛要將他融化般。
直至兩人來到較隱密處,月昱晟依然末放開他的手。
「-風,我想與你談談我與雩兒之事。」
「什麼事如此神秘?」手臂上的溫熱,讓柳-風不想掙月兌被握住的手。
「之前我與雩兒曾有約定,她請我幫她演一出戲,假扮成彼此有意,讓你爹娘轉移注意力,這樣她與寒燁之事就能不被發現,如今事情已圓滿解決,雩兒與寒燁已成比翼鳥,因此我也不必再為她隱瞞了。」
「為什麼要向我解釋?這與我無關!」明白了前因後果,柳-風放下心頭大石,不過一股倔強的脾氣促使他口頭上不肯承認。
「因為我希望你明白,而且……」月昱晟面露難惹,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翻動眼簾,他不明白月昱晟為何猶豫。
「我……我想向你說聲對不起,當初會答應雩兒這件事,主要是因為我很猶豫,不知你是否了解我的心意,因而——」正想再解釋,柳-風卻打斷他的話。
「昱晟,你好自私!只是一味做自己認定的事,一點也沒有顧及我的想法、想過我的感受,你讓我獨自難過,傷心欲絕、輾轉難眠,只因我知道我的感情是世俗難容、天地不存的,看著我掙扎不已,你很快樂是嗎?」柳-風憤而用力甩開月昱晟的手。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擔心柳-風誤解,他想再拉住他,不過卻被拒絕。
「沒錯!因為你這次的試探,確實讓我真正厘清我對你的情感,可是你這樣的行為只會讓我痛心,讓你我的距離更加遙遠,你知道嗎?」柳-風不禁淚流滿面。
「我……」月昱晟緊皺雙眉,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嗚,好痛!昱晟,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啊!嘔……」止不住血氣翻騰,猛地口吐鮮血,鮮紅血液染紅了柳-風的手掌,他將手伸向月昱晟面前,彷佛想以此證明自己赤果果的真心。
「不!-風!」緊緊抓住紅色手掌,月昱晟抱住緩緩落下的身軀,飛快的將他抱,生怕稍晚一步,懷中之人就會消失。
不過一滴滴飛落的鮮紅,似乎末听見月昱晟的要求,依舊如昔。